「你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一直待在你身边。」莱伊还是没有抬眼看我,只是切下一小块培根。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去达琉西斯的时候你明明那么担心?」
「嗯,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了,根本不用担心,你有自己的办法。」
「我没有啊?还不是被太族长重伤,我连你也没……」
「这是我的事情,」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对上我的视线,其中的情绪却令我几乎感到崩溃,她温和地,像个慈爱的老师,「无需你来承担,这是我的问题。」
「你撒谎。」
我攥着餐叉的手指已经扣进掌心,疼痛能令我在愤怒里保持理智。
「伊辛兰明明也说了我的事情。
「伊辛兰去找太族长的时候,不仅说了你在达琉西斯,恐怕也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我们一起被囚禁树牢的真相。」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我早就和你密不可分了,莱伊。」
她的脸色渐渐沉下来,拧紧眉头,放下了刀叉。
「卡沃伊,你虽然是个长生种,但你才活了多少年呢?你总会明白,这种密不可分只是暂时的,我与你,相差的七百多岁就已经是类似长生种与短生种的壁垒。」
「这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也能活很久很久,我能陪着你一辈子。」
「我说的是理解上的。我们共同接受人类的教育,其中却隔了七百年,你知道这已经够最长寿的人类活了死死了活足足七次吗?」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我们不是还坐在这里,面对面地聊天吗?七百年前办不到,但是七百年后我们还可以这样坐着——」
「够了。」
她冷硬地打断我,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别再说这些蠢话了,你根本不懂——」
「是啊、是啊!我就是个愚蠢的小孩,愚蠢到幼稚地渴望你的爱。你总是把我耍得团团转。看我为你茶饭不思、为你一句话手无足措很爽吗?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难道舞蹈室的动摇是我的错觉?喷泉前对我的微笑是错觉?还是被老板打趣的时候,你的微笑是错觉?
「承认自己很难吗?你为什么又在逃避?
「你明明也有动摇,为什么假装看不见!」
莱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狠狠地挥开我的手,怒斥。
「差不多得了!是你一直在逼我!」
吱呀。
蓦地,门被推开,梅丽走进餐厅,茫然地看着我们,桌上的餐品没有少多少,而我们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在梅丽面前,谁也不想继续争吵,我和她都憋着一股气,撇过头去,不想看对方。
「……我一会儿再来。」
「不用,我已经吃完了。」
我拽住了想要离开的她。
「我已经不想谈了,松手。」
「但我还有。」
嘎吱。门被关上了,房间里重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我们又不是没有过恋人般的相处,为什么不——」
「松手!」
「听我说话啊!」
「出去!」
「你为什么总是逃避!」
呵斥她,这不是我会做的事,她是师长,本应尊重,何况我受她教育,还没能青出于蓝……
我低头搓了把脸,吐出一口气。
但至少在这个方面,我自认青出于蓝。
「逃避能解决任何问题吗?」
掌中的手腕已经冷静下来,她终于肯回头,让我松手。
「一个连逃避和理解的含义也不懂的孩子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我的心中酸涩难捱,她强硬地在我们之间建立起一堵墙,我或许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无法接受。莱伊已经闭上了眼,这副不愿意听的样子,也令我十分恼火。
但我不想说攻击她的话。
我只想动摇她。
「你是怕自己喜欢上我吗?」
那双眼猛地睁开,如我所料。
太阳花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恐惧。她的嘴唇疯狂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每缕肌肉,才磕磕绊绊地将它挤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别再装傻了,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连续四次深呼吸,才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她几乎是呕吐一般,将这句话说出来。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回应的意思吧。」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怎得很想笑,不是嘲讽也不是怜悯,只是单纯为她的不自知感到想笑。硬要说的话,是莱伊会对我用的那种笑。
「你不是已经回应了吗?」
她的嘴唇再次颤抖,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视线从我的嘴唇一点点挪动到我的表情上,直到明白我真的在说那个意思,便感到无地自容。肉眼可见的红色冲上她的耳朵,血液一定已经到了脑袋,因为她满脸通红。
旋即,她便浑身不安地甩开了我的手,离开了餐厅。这次我没再死缠烂打,而是帮梅丽收拾好桌上的碗筷。
尽管今早的谈话不是我的本意,但覆水难收,或许是因为我也太冲动了。
我本来是想问她有关女王的事,只是我们之间还说不了其他的话题。
随后,我想了一会儿,前往古斯塔乌家。
「所以,你已经告白了?」
辛勒凑到我眼前,古斯塔乌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辛勒和自己的身前,疑惑地看向我。
「你是不是傻啊,不是还在冷战吗?在这个时候告白?女王的事还没解决吧,她能给你什么回复?」
他看起来真的很疑惑,说实话,现在冷静下来,也开始不安了。
我接过塞姆递给我的茶杯,往里面加了点水,支支吾吾。
「算是……给了的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给了还是没给?给是给了什么?」
辛勒连珠炮地问我,比早上的我不遑多让,但他对这种事一向不懂,甚至大概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和莱伊的关系会这么微妙。
「算是就是……要说好回复也不是那么好,但要说是坏回复,也没那么坏……」我不停避开他们两人的视线,不太情愿地从嘴里挤出来,「反正就……别再提这个话题了吧。」
「那不行,这可是事关莱伊大人的声誉。」古斯塔乌挺直腰杆,站在桌子的另一端抱臂,「万一她真的传出师徒恋的丑闻,你赔得起吗?」
「要是真的,就、也不算是丑闻吧……」
「德高望重的缄默者大人不仅突然公布收了个徒弟,又突然公布要和徒弟在一起!」桌子被他拍得震天响,「是你你会怎么想?!」
「呃……」我挪开视线,不想和古斯塔乌冒火的眼睛撞在一起。
「什么意思,师徒怎么就不行了?」还有个在状况外的。
「在吵什么?」
古斯塔乌的家门再次被推开,忙碌许久的艾朗森终于有时间,他大步走到桌子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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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塞姆早就准备好的茶杯,咕噜噜灌上两口,再掏出怀子里的手帕擦汗。
「才中午就这么累?」
「八岁的小孩最有精力。」他黑着脸,磨着牙说。
艾朗森的姐姐和姐夫生了个龙凤胎,作为末尾贵族,夫妻也出去摆摊赚点钱来补贴家用了,听说国礼期间都是他在带孩子,想必今早也是被折腾了一番。
「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辛勒问。
「姐姐他们一家四口去逛国礼了,说是这段时间辛苦我,今天就不麻烦了。」艾朗森不太想提起家里的事,喝了口水就问,「刚刚在吵什么?」
「在说师徒恋不行的事。」
「咳!」
「咳咳咳咳咳!!」
我狂咳几声,根本不敢对上艾朗森的视线,古斯塔乌装模作样地躲开我的求助,辛勒这个始作俑者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现在的情况不能再乱了,要说的话,我简直比今早还要紧张。
「卡沃伊!」火山在我旁边爆发了,「前天我就在忍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是莱伊雅斯的弟子!这样就算了,还这么不要脸!」
「什么?!」
「竟然还妄想和缄默者谈恋爱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不是,怎么就——」
「还敢顶嘴!」
我猛地低下了头,假装很忙地在喝杯子里的茶水。
「哪有这种好事,我看你是心虚了,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我紧张地抬头,对上艾朗森扭曲的眼神。他蓝发紫眼的外表极具迷惑性,在他冷淡的面孔上见到如此怒火滔天的表情,我也感到心里发怵。
「还敢不服气!」
「什么!我哪有?」
「你的表情一看就是。」艾朗森冷着脸。
古斯塔乌已经忍不住了,他的肩膀疯狂颤抖,在有人替他发火的情况下,此人就是喜欢作壁上观。
「给我向所有帝国人道歉!」
虽然还是没懂为什么要道歉,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
冰蓝色长发的美少年终于平复了心情,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旁边的古斯塔乌已经是完全忍不住,狂笑一通。
等古斯塔乌笑够了,我敲敲桌面。
「都说说吧,什么情况。」
「市面上有关女王的书都已经被修改过了,所以我们去了旧书摊一趟,那些已经绝版、不再流通的书上或许会有更多的内容。我们找到了一些,但都和我在皇室禁书库里查到的差不多,这条路差不多断了……」
「我有线索。」
我掏出了袖口的绘本,将这个儿童读物翻到最后一篇。这个故事篇幅很短,没过多久他们就读完了,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震惊。
「这个天使就是返乡人,」我指着书本上小小的字眼,「是他协助了女王建立帝国。」
「那为什么把他的痕迹抹去了?」
「我觉得和他的目的有关。」我思考着该如何说清楚这件事,「因为他的目的和后来的皇帝目的冲突,所以抹掉了。」
「天使的目的不就是降下神谕吗?」辛勒不解。
「不,」古斯塔乌插入话题,「这不是神谕。」
「不是神谕还是什么?」我也有些疑惑。
「你们没发现吗?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别的种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得到了神谕。」艾朗森说。
「所以……返乡人骗了伊拉尔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