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看见一道讲过很多遍却还是被圈出来的题,心里正烦着又听见对面那人喊她。
她皱着眉一脸不耐地看过去,却不欺然地撞进一双……很奇怪的眸子里。
为什么说很奇怪?
因为梨初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样一双溢满温柔的眸子会出现在陈邑这张冷冽十足的脸上。
到嘴边的吐槽被打断,梨初悄悄移开眼神,评价他的借口,
“比没有微信要好点儿。”
陈邑把她飘忽的眼神收尽眼底。
他抬起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嘴边带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是吗?
“我也这么觉得,至少说了实话。”
窗外一楼广场的手工市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梨初敷衍地冲他点点头,把卷子还给他开启新话题:
“你再写一遍第12题,你问过我不止两遍三遍。”
啊哦。
陈邑圈题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看,满脑子都想着第二天要和梨初出去玩的事,拿起笔随便圈了几题没想到还真就这么倒霉。
他乖乖接过来,拿起旁边的包找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笔,十几秒后他只能尴尬抬头,小心开口:
“那个……”
看见他那个心虚的眼神梨初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笔袋里掏出黑笔“啪”一声拍在他手边。
真不知道是谁要求出来讲题的……
有了梨初的警告,陈邑绞尽脑汁总算在第十五分钟时把这道选择的压轴题给做完了。
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舒服地窝在那个沙发椅上看着面前的梨初皱着眉检查他的解题过程。
虽然动作是舒服的,但他却始终提着一口气。
梨初背挺得笔直,手高高举着那张薄薄的草稿纸看了好久,一句话都没说。
又过了几分钟,梨初面前的草稿纸被她挪开,她扫了陈邑一眼,那人下一秒就直起身子坐得板正。
“怎么了?”
“没事,写得挺好的。”
那口气总算消失,真是的,看了这么久他还以为做错了呢。
梨初把卷子还给他,嘴里喃喃:“原来还能这么解。”
虽然复杂了点儿,但也是个新思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梨初把陈邑所有科目不懂的题都给他讲了一遍,最后还拿着红笔给他的试卷估了分。
“540?!”
梨初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数字还是没想明白,
“陈邑同学,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一下子退步了20分的吗?”
陈邑两手一摊,有些无辜地说:
“可能这次难度太大了?”
梨初端起桌上的柠檬水猛吸一大口,心平气和地和他算起来,
“你上学期期末也考了520,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
陈邑连连点头,
“我肯定听了啊,不然刚刚那道题我怎么解出来的。”
说的也没错。
梨初吐出一口浊气,把桌上的东西往包里收,
“不过也是,你自己都不上心我这么较真干嘛。”
话说完,她已经在拉帆布包的拉链,突然,眼前的灯光被尽数遮住,梨初疑惑着抬眼,陈邑也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了她面前。
“你干嘛?”
面前的人渐渐弯下腰,梨初只能看见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鼻尖快要碰在一起时他还没有停住的意思。
梨初猛地闭上眼,却听见那人的一声轻笑响在耳边,再睁开时,他的脑袋就在她的旁边,代替鼻尖相碰在一起的是两人冰凉的耳朵。
梨初偏头去看,才发现他伸直了手要拿掉在沙发缝的一支红笔。
离得极近的陈邑感受到她的眼神,在直起身前又凑在她耳边说:
“那些错题都是我乱圈的,初初老师等成绩下来再对我判刑吧?”
梨初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耳朵的温度正在无限攀升,或许是因为陈邑那句“初初老师”,或许是因为他喷洒在她耳边的热气。
她不喜欢耳朵变烫的感受,几乎是下意识的,梨初手支着桌子使劲一推,沙发椅被她带动着挪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刺耳的声音也在阅览区响起。
她慌忙拿起放在椅背前的包绕开陈邑跑了出去。
陈邑站直身,点头哈腰地朝周围的人道了歉后笑着往外追。
刚走出书店,陈邑就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庭里锁定了那个毛茸茸的身影。
梨初今天穿了件羊羔毛外套。
他几步追过去跟在她身边,问她:
“初初老师害羞了?”
梨初偏头瞥他一眼,一开始随意垂着的两只手抱起来,不说话。
又跟着她走了几步,陈邑猜到她在气什么,又开口:
“我不是故意乱圈的。”
旁边传来幽幽一声,
“那你就是有意的。”
陈邑垂眸看着她的发旋儿,索性承认:
“好吧,我就是为了能和你多呆一会儿才圈这么多的。”
梨初停住脚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和他对上视线,眼神阴森森的。
“那我累死累活给你讲这么久,柠檬水都续了好几杯!”
陈邑笑出声来,试探着问她:
“那寒假的奶茶我给你包了?”
这个条件确实足够诱人,梨初伸手别了别头发,几秒后低低开口:
“也……行吧,下不为例!”
陈邑朝她敬了个礼,
“收到。”
两人笑出声来,又并行着往前走了几步,梨初突然开口:
“不对。
“我还是得先看了你期末成绩再决定。”
陈邑把她肩上已经滑溜到手肘的帆布包又扒拉回去,
“都听初初老师的。”
-
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梨初本打算直接回家,却在和陈邑分开前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
挂了电话,陈邑问她:
“张老师找你什么事?”
梨初疑惑地又想了想电话的内容,几秒后才开口:
“她说给我找到竞赛搭档了。
“可是我明明让她再等等我的。”
后半句声音有点急。
陈邑倒是丝毫不意外,他的声音很平淡,
“没什么好等的。”
梨初抬眼看过去,“为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会参加。”
“啊?”
梨初没懂,为什么呢?
明明上次他看完他爸爸留给他的纸条后有了转变的。
而且他之前还让她别和杨淼组队,让自己等等他。
结果她等了这么久就等到这么个结果?
余光里陈邑很快就要走了,她伸手抓住他衣摆,质问他:
“那你之前让我等是在干嘛?”
陈邑笑了笑,还是很平静,
“我让你等,没说只有答应这一个选项。”
梨初鼻尖泛上酸涩,面前的人怎么一下变得这么不一样……
不想和他多说,她苦笑着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张老师说清楚。”
话落她不再停留,转身往学校的方向走。
眼前很快模糊一片,梨初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着:
“对啊,本来他就有权拒绝,没什么好难受的。”
去学校的路上异常的冷,路边还是掉着枯叶,但梨初却没再开心地跳上去踩。
一路到了校门口,她笑着和门卫大爷打招呼却连门卫大爷的寒暄也没听见就径直去了教学楼。
不多时,学校门口的闸机又被刷开,陈邑急匆匆走了进去。
大爷摇摇头,“现在这些孩子怎么都急慌慌的。”
-
办公室里,老师们都在为第二天的学期总结会议做准备。梨初喊了报告进去,刚被张老师看见就听张老师很激动地让她快点过去。
三两步走过去,梨初开口:
“张老师,你给我找的搭档是谁啊?”
张念慈还是笑容满面,梨初能理解,毕竟这事儿总算定下来了,她也不用再操心了。
正要张嘴,梨初就见她眼神一移看向了门口,然后笑着冲那边挥手,
“陈邑你进来吧。”
陈邑?
梨初猛然回头,确实是陈邑。
还在和他怄着气,接触到他的眼神她淡淡看过去,很快装作不在意地回过头问:
“张老师,您说的不会是他吧?”
张念慈连连点头,“不然我怎么会这么高兴。”
梨初嘴微张应了一声,仍然没搞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秒,垂在腿边的手感受到一阵风,陈邑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她抢在他开口前拒绝,
“张老师,我不想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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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慈有点儿奇怪,
“你们之前不是一个学校的?你应该清楚他的实力才对啊。”
梨初故意忽视陈邑朝她看过来的视线,继续道:
“但是我不相信他现在的水平。”
张老师正想说话就又被陈邑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给截胡,
“我就是听说梨初同学有很多参加竞赛的经验,才找老师报名的,以后可能得多多麻烦你了。”
这话说的,张念慈皱了皱眉,连梨初都忍不住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真是脸皮厚……
察觉出梨初对陈邑莫名的恶意,张念慈忙出来打圆场,下最后通牒。
“梨初啊,陈邑前年的比赛成绩是很不错的,这学期每次校考的语文作文也写得很好。
“这个人选已经上报给校领导了,本来他们想让陈邑帮着辅导高一的学生的,谁知道陈邑说不和你一起他就不参加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梨初下意识想反驳,却在开口前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于是话音一转,她问:
“已经上报给校领导了?”
这话在张念慈看来就是同意了,她忙点头,
“所以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寒假好好帮帮陈邑。”
可梨初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又问:
“张老师你速度这么快?”
张念慈被逗笑,
“陈邑多久没参赛了,他昨天告诉我我怕他反悔立马就上报了。”
昨天?
可是他下午才让自己别抱希望……
又骗她……
梨初点点头,“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张老师,我们会好好准备的。”
话落,两人在张老师溢满爱意的眼神的目送下出了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梨初一个人气冲冲地往前走,可陈邑比她高,迈的步子也比她大,她越想越气,先是加快速度,后来直接小跑起来。
出了楼梯口,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那人一用力,她整个身子就被拽着调转了方向。
梨初盯着他,
“骗我好玩儿吗?”
陈邑头低低垂着,柔声开口:
“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梨初得承认,她在知道陈邑决定参加竞赛的那一刻确实是高兴大过生气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冲他发脾气。
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可是他在商场外骗她的时候她也真的差点哭出来。
想到这儿她抬起手往他胸口上打,
“你太过分了。”
陈邑也不躲,就站在那儿任她打,听见她的指控,陈邑点点头,附和她:
“是,我过分了。”
又打了两下,梨初解气,低落地说:
“你在商场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在指责我别多管闲事。
“如果你嫌我烦你可以直接说,大不了我离你远点儿就是了。”
想起梨初为他做的那些事,陈邑眼睛变酸。他这个玩笑开得确实有些过了,他又忍住酸涩开口道歉:
“我真的错了。
“我没有嫌你多管闲事,也没有嫌你烦。原谅我吧初初老师。”
梨初抬眼看他,严肃道:
“你正经点儿。”
他对上她的视线,认真道:
“我用错方法让梨初不开心了,梨初能原谅我吗?”
沉默片刻,梨初搓了搓冰冷的手,开口:
“怎么手有点冷啊。”
陈邑听懂她的话外音,很快从他那个连笔都没有装的包里掏出了一片暖宝宝,撕开放在她手里。
梨初把暖宝宝对半粘在一起放在手心里紧紧握着等它发热。
冷风中她的声音变得更好听,
“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陈邑终于露出笑,
“我罚自己送你回家。”
梨初哼一声,
“你以前每天都送我回家,这算什么惩罚?”
“那我罚自己一会儿请你吃下午饭。”
梨初想了想,点头应下。
微弱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玻璃打下来映在了花坛边的公告栏上,那里展示着近三年来在作文比赛上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名单。
可能是工作人员的失误,中间本该隔着一个名字的梨初和陈邑在泛着金光的纸张上紧紧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