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么!”
云盛面容大变,虞锦还从未在他面上看到如此这般神色震动,惊怒地如同此事根本不该发生,亦不会发生。
“可是在碧水秘境中?”
虞锦微微颔首。
旁侧谢清辞浑身散发出冷意,眸中掠过杀机:“是何人?”
“冷秋婵。”虞锦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柔声吐露道。
“她?她竟敢!”云盛惊怒,仔细回想了一番后,眉心紧皱又道:“只她命牌已毁,想必已死在秘境之中。”
“只她一人自然不敢……”
虞锦并未继续说下去,在场人都不是傻子,自懂了她言下之意。
云盛紧拧了下眉心:“你是说落霞谷?”
从他们所站之处,正好能远远望见落霞谷谷主冷明峰,正在疗伤处看顾落霞谷伤重之人,身旁还跟着一年轻男子。
虞锦见那年轻男子有些面熟,与冷秋婵有些许相似,想必是她诸多兄弟中的一个,也一道同落霞谷前往此处,只是仅冷秋婵可入碧水秘境。
如今冷秋蝉身死,想来那年轻男子便也理所应当接下她的位子。
即便相隔很远,修士目力亦能令她看清冷明峰面上神色,看不见丝毫悲戚,倒让虞锦想起方才同样失去亲子而破口大骂的御兽宗宗主。
她淡淡收回目光,半垂下眸子,抬起袖腕掩去挤出的点点泪光:“若非冷秋婵于害我途中自食恶果,也不知我可还有命逃出秘境。”
云盛素来姿态强硬,如今见她落泪,音色亦不由缓和几分:“委屈你了。未料到云楚意身死,落霞谷越发糊涂,背地竟生出异心来。你且宽心,这一遭虽属冷秋婵咎由自取,落霞谷纵容底下人残害修士,该有的罚判,一刻也不得迟。”
“多谢长老主持公道,”
虞锦也未曾料到此事竟会如此顺利,但以防落霞谷辩驳,她拿出其中一块留影石交由云盛:“当时孤身遭遇截杀,我甚是惧怕,便偷偷取出留影石照影,只望若我失去性命后,有人捡到这块留影石能替我做主报仇。未料到冷秋婵最终自食恶果,这块留影石也留存下来。”
“好,”云盛颇有些意外,接过后浅看一遍,神色愈发凝重:“冷秋婵虽已死,他落霞谷也该就此事予你一个交代。他落霞谷但凡喊冤想要凭据,有这留影石在,定然不会叫你白挨一遭罪。”
“你二人先行前往太虚宗。”云盛说罢,冷着脸径自朝冷明峰处行去。
待他行远,虞锦远远见冷明峰笑着迎上云盛,却被其冷面疑惑地摸不着头脑,跟在云盛身后走远了。
而冷明峰走后,他身旁那年轻男子亦离开了疗伤处,半刻都不曾多留,冷家这做戏的本事,还真是一脉相承。
虞锦回神,此处修士已渐渐撤走,他们留在此处也无大用,还不如去太虚宗暂歇,秘境中一路惊险可将她折腾得够呛。
“大师兄……”
未听得应声,虞锦抬眸回转,却见谢清辞一动未动,似在出神想事,她伸手在谢清辞眼下晃了晃,这才令他回神。
“大师兄在想何事?怎不言语?”虞锦掩唇故意讶然道:“莫不是还在想那冷秋婵?”
话音方落,只见谢清辞冷瞪了她一眼,板起脸道:“胡言!”
虞锦浅浅一笑,摊开手无奈道:“大师兄向来声色不显于形,我又不是洞察入微之人,如何知晓大师兄在想何事,只得猜来猜去,猜对了没好话,若是猜错了,更是得来一句‘胡言’。”
谢清辞微抿唇,别开目光淡淡道:“只是在想,为何不……”
虞锦轻笑一声:“若未记岔,进秘境之前,大师兄似乎还嘱咐我离冷秋婵远些,若将此事告知大师兄,难不成让大师兄笑话我?”
“你明知我不会如此,”谢清辞凝重面上掠过一丝无可奈何:“何况你们于秘境中恰好碰见,又非你之过。”
恰好?
虞锦一手无意识地缠绕着发丝,心底暗嗤,哪有这样多“恰好”?
万里秘境之中,定位符不得用,冷秋婵又是如何寻到她所在。
靠她那卜卦算命的本事?
若这般厉害,还需定位符作甚,各大宗门早将她奉为座上宾。
只可惜冷秋婵被下了禁制,至死也不得说出口。
“怎的了?”
似察觉到她面色有异,谢清辞沉声问道。
虞锦并不打算让旁人知晓此事,状似无异笑笑:“自然非我之过,都是落霞谷的错,竟对我起了杀心,幸得最终自食恶果。”
谢清辞沉默良久,低言道:“抱歉。”
“这与大师兄何干?”
虞锦纳闷不解,都已同他提及是落霞谷之过,谢清辞还上赶着同她道歉作甚?
“若非我……”
似乎察觉他要说何,虞锦立刻抢断道:“大师兄,秘境中处处生死交错,这又算不得甚么,你也不必放于心上。我同长老道明此事,只不过不想让他们好过罢了。”
想害她的罪魁祸首已死,那留影石在她手中也算可有可无,至于为何到底将此事告知云盛,只不过一念之间,她忽地忆起冷秋婵死前低喃。
也罢,算她看落霞谷不顺眼。
敢对她起杀意,落霞谷谷主遭冷秋婵牵连,也不会好过太多,冷秋婵若是在黄泉路上瞥见一眼,依她那欲将落霞谷中的老顽固赶尽杀绝的性子,想必亦会笑出声。
又行一桩善事。
虞锦很是满意。
“不想让他们好过?”
听得谢清辞喃喃低言,虞锦那双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掩唇轻笑道:“我厌恶落霞谷之人,莫非大师兄也愿替我报仇不成?”
见谢清辞眸光黑沉,隐隐闪过些许杀意。
虞锦倒是有些错愕,忙微笑着抬手止住他:“不必大师兄费心,长老不是已然去为我讨回公道?”
话虽如此,虞锦面上戏谑之意更甚:“‘道心坚定,守正辟邪’,太虚宗大长老方夸赞过你我真为修士,既是正道之人,可不能行些残害同门的勾当。”
虞锦紧紧盯着谢清辞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此试探之言一出,她也说不准心中究竟希冀谢清辞应下,亦或是断然拒绝。
却半晌未见谢清辞动静,只双唇紧抿着,复杂眸光沉重,反倒令虞锦心间一松。
她这才后知后觉,原她更希冀谢清辞一言不发,因这才是她预想中谢清辞应有的回应。
甚么都不会改变,她厌恶改变。
不管谢清辞是应下,亦或者拒绝,都非她乐见。
可她方松了口气,下一瞬却见谢清辞启唇微动,虞锦心间那口气又忽地提了上去。
“二位小友怎还未前往宗门歇息?”
太虚宗宗主叶渊快步靠近的问询,突而打断了此处紧绷氛围:“想是方才人手不足,无人为你们引路,且跟我来。”
“劳烦叶宗主。”
有外人在,二人只得将此事暂且搁置。
虞锦微垂下眼眸,只当未觉那道复杂眸光。
“不必客气,此处人已去得差不多,我正好也得回宗门主持事由,”
叶渊看上去约莫常人四五十年纪,下颔蓄须,引他们御剑而往,倒是一副和善模样:“我那师弟自幼贪玩好性,还望二位小友莫嫌他行事直截了当。”
“季长老赤子之心,行事快意。”谢清辞礼貌回道。
“哈,他素来如此,”叶渊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沉肃些许:“你们于济州城内发现魔修暗地饲养上古之物一事,我师弟已然告知于宗门,昨日云长老也与我宗提及此事。”
虞锦与谢清辞对视一眼,见他似乎也不知晓,便道:“长老事务繁忙,尚且无暇告知我们,此事该如何处置,还望叶宗主赐教。”
“也好,早晚你们都会知晓。云长老提及,有这一起已是骇人听闻,但以魔修心性,难保其还有旁的骇人之举,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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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得派人继续查探,”
叶渊为二人一一道来:“只是济州城并非真正属于修真宗门管辖地界,许还有魔修隐匿于城中,我们的查探之举也只能暂且悄然进行,不得打草惊蛇,想必再有一段时日,便能有结果。”
迷雾林与太虚宗并不远,不多时御剑之下已然得见太虚宗一端。
太虚宗依山而建,庞大楼阁殿宇环绕云雾之间。
编钟敲击,道音余韵绕梁三日,不知不觉便让人收了杂念,心境澄明,宛若身处仙境。
叶渊将二人带入宗门,另唤弟子携二人去往厢房,他则先行去处置积压的诸多事由。
按理说男女客需得分开居住,只是太虚宗如今厢房紧缺,只得按院落稍作区分,也方便各宗照看各宗弟子,因而虞锦同谢清辞被引入同一个小院之中。
待引路弟子离去,虞锦迷蒙着眼打了个哈欠。
正房自然得留给云盛居住,另几间她都瞧了一遍,挑了间最大的,正要回房,却见谢清辞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虞锦忆起他那欲出未出之言,心道不妙,状似无意问道:“大师兄还不回房歇息?我可累了,要先去歇一歇,大师兄请自便。”
谁知她都已转身快走几步,如此明显的相拒,谢清辞沉稳之言却依然在她身后响起:“你若厌弃他们,并非只‘残杀’一个法子。”
虞锦脚步一顿,并未回首,只笑声浅淡:“大师兄真要于太虚宗宗门内提此事,不怕隔墙有耳?”
“若是时势合宜,师妹可会待我言尽?”
虞锦沉默良久。
忽地转过身快步走了回去,在谢清辞等待问询的目光中,一把扯住他衣袖,不管他瞬间哑然神色,也未感受到何抗拒,轻巧扯着谢清辞往他厢房去。
反手要关门时,却被谢清辞伸手挡下,只让两扇雕花木门大敞着。
虞锦微顿了顿,然只扯着他在茶桌前坐下。
“师兄,你何时起这样关心我的事来?”
见他目光复杂,虞锦忽而扬起灿然一笑,掩唇调笑着凑近,眸子里却不带一丝温度。
“心悦我?”
他们还从未靠得这样近过,虞锦半垂着眼眸,她轻描淡写之言,如同耳畔乍现惊雷之声,人心震颤。
她能清晰觉察到谢清辞呼吸微微一滞。
抬眸与她四目相对间,平日沉静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往日熟悉的清冽冷香萦绕,贴近后才知晓,淡漠之下原亦是一颗温热之心。
谢清辞喉间微动。
“我不喜‘情’之一字。”
虞锦轻笑一声。
那轻柔之声却似寒冰破空,令谢清辞方和缓下的面庞愣怔。
一腔温热方要寻得出路,触之才知原是镜花水月,待他回神已然跌下悬崖万丈。
将那番神色变化尽数收于眼底,她忽地离远了,安安分分坐回去,双手撑着下颔,面上再度露出繁华烂漫般笑容,仿佛刚才之言不过玩闹。
“师兄,你我不是师兄妹么?”
她只用明面上一口一个“大师兄”唤得亲热,背地里一道又一道杀招热切。
不必有何舍身求死,也不必有何环环搭救。
师兄妹。
多简单的关系。
“好不好?”
虞锦还在等着他的回答,面上笑意诚挚纯粹,似要烦他般反复问着。
心底却渐渐升起些难以明喻的慌乱,仿佛有何物正在脱离她的掌控,要往她不想触及之处滑去。
谢清辞双眸墨色深不见底,如同虞锦方进入秘境时看到的碧水,虽明暗之色不同,然平静之下似亦有暗潮涌动,在她接连问询之下,终究归于沉寂。
“好。”
他终是沉声应了一字。
虞锦朝他莞尔一笑。
她不愿去细想心中一瞬间的空落,只轻笑着一笔揭过。
那根牵丝线的首端,再度稳当落回至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