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名为“济生”的医馆内,一处偏僻的房间被开封府的官差团团围住。听说是开封府一名非常重要的罪犯身患重病,然而他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未曾交代。为获取关键信息,开封府少尹亲自将他送往医馆就医。
有些病人一边找医生瞧病,一边对那边的投去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探头看过去。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差守在那里,便是进去医治的大夫都要进行层层检查。
但有人不信邪,仗着自己是病人会不经意地靠近,伸长脖子看过去,就想知道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能让开封府为此紧张的罪犯,来头应当不小。但就算开了门,里面的情况也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在这附近逗留的时间长了,还会有官差拔刀赶人离开。见这群官差拔出了刀,也就没有人敢在周围停留,纷纷远离。
沈昭先和赵楚樟从后门进来时特意避开了外面的百姓,趁着女人所在的房间周围没有人时,两人推门进入。
赵楚樟站在面对房门的屏风之后,这个位置既能听见又能看见屋内的情况,而屋内精神状态欠佳的女子却无法察觉到外界的动静。
在看到有人进来的那一刻,整她飞快地躲在床上的角落,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透过缝隙偷偷向外看。注意到进来的是个女人时,她才将被子放下。见了沈昭先,女人就只是歪着头看她,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女人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清醒时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反之就是现在的状况,嘴里念叨着重复的话,害怕男人的接近。
“你答应过我的,今天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都将我的名字告诉你了,你不能耍赖。”沈昭先看了一眼屏风才转头问女人她的名字。但沈昭先并没抱有希望。
女人现在身上的衣服是谢秋衡从家里拿过来的衣裳,这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很合适。但她对沈昭先的问题,做出一副认真的神情:“我家有钱,我家会给你钱的,我要回家!”
女人现在是可以沟通了吗?沈昭先有些惊喜地看着女人,她换了一种方式问?“我可以放你回家,但你要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
“放我回家?”女人双眼含泪看着沈昭先,她的手还紧紧抓住沈昭先的衣袖。
“对啊,你家在什么地方?”
女人放开沈昭先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将散乱垂落的头发捋上去,她开心地说:“我家在陈桥,我叫陈黛。”
陈桥!这个地名如同投入水潭的石子,在这房间激起涟漪。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个好不容易才吐露关键信息的女子。
沈昭先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陈桥的陈黛姑娘,我记下了。你放心,我答应帮你回家,就一定会做到。”她微微倾身,目光坚定地看着陈黛的眼睛,试图将这份承诺传递过去。
赵楚樟显然也听到了,但他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到这位姑娘。
陈黛似乎并未察觉,她得到了沈昭先的保证,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她喃喃地又说了一遍:“我家有钱的……他们会给你钱……放我回家……”
“会的,很快。”沈昭先温声安抚。
陈黛躺下后,依旧不放心的抓着沈昭先袖子,她眼中带着恳求与期待,“我好人家的孩子,放我回家吧。”
“好的,你很快就能见到家人。”沈昭先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待她闭眼后,才转身出门。
看着屏风外的赵楚樟,两人眼中都有一丝即将破开迷雾的喜悦。
“陈桥……”赵楚樟的声音压得极低,怕惊动房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女子,“陈桥镇距开封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半日就可到!”
开封府,沈昭先的画室,在知道那个女人叫陈黛后,谢秋衡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即便知道女人的名字对破案的帮助不大,但她依旧很开心。
“她有家,她不是被抛弃的。”谢秋衡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她无数次想到自己朋友尸体被发现时,围绕在耳边的话,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去诋毁朋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沈昭先还有别的担忧,一般人家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家族为了所谓的脸面会逼死受害者。这种事沈昭先就庐州就听说过无数次。所以她对陈黛回家不抱有希望。即便回家了,也有可能被族人逼死。
这种情况同样也是谢秋衡担心的,她甚至都不希望这位姑娘回家,她拉住沈昭先的手,极为认真地问:“你说我们能照顾好陈姑娘吗?”
沈昭先抬眼看谢秋衡反问:“你希望她清醒吗?”如果她是清醒的,她可能坚持不下去。
陈姑娘身上的那些烙印,不止是烙印在皮肤上,还烙印在她的精神上。那些印记将一个姑娘的自尊抛到地上,狠狠碾碎。她只有像现在这个样子才能活下去,沈昭先不敢想象她清醒后回忆着折磨人的过往,会有多崩溃。
换位思考,如果那些印记印在自己的身上,可能在印上的那一刻,生命就随着自尊消失了。她比自己还要坚强,但真的要让她清醒吗?
沈昭先的话,谢秋衡都知道,她也细想过。没有人能设身处地为陈黛考虑过,如果是自己可能会不顾一切与那些恶人同归于尽,因为自己身后谁都没有。父母年纪大了,他们可以理解自己的选择。
那陈黛呢?她说她家有钱,有钱的人家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那陈黛在陈家的考虑范围内吗?陈黛会为了家人忍下一切,静静等待死亡吗?
谢秋衡也绝望地摇头:“说实话,从功利的角度来说,我希望她是清醒的,将那些害她的人绳之以法,将那个地狱挖出来;但,从同为女性的角度来说,我不希望她是清醒的。”那样的记忆太痛苦了。
沈昭先向后靠,头枕在椅背上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我也不知道,说一句难听的话,她醒着,能救更多的人……”但,自己不想做那样的恶人,替这样意识不清醒的人做选择,就和那些恶人一样。
“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是在想这些?”谢秋衡却持有乐观的态度,她劝慰道:“你的担心我仔细想了,她便是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都念着家人,想必她的家人对她很好,能照顾好她。”
这样说完,她忽然凑到沈昭先的身前,她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急于和她分享:“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开封府。你看之前那个李玉,就是你提供的关键线索。现在的案子,也是你将陈黛找到的。”
“你真的很适合!”
沈昭先原本还摆手谦虚,可当谢秋衡的话说完后,她有一瞬的错愕。她震惊地看着谢秋衡羡慕欣赏的眼神,她想起之前和兄长的相处,他从来都没有说他是站在哪位皇子身后,他不说自己也不问。
可当谢秋衡这样说后,自己竟然害怕了。原本也以为这些都是巧合,可真的是巧合吗?如果说李玉的那副画是巧合,那自己在大街上发现了陈黛也是巧合吗?陈黛这样一位神智处于混沌状态的女子,是如何从那个吃人的魔窟中逃出来的?
谢秋衡那句“你真的很适合开封府”仿佛带着回音,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不是自己适合,而是背后有人在推着自己往前走。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兄长。她闭了闭眼,试图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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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全身的寒意。
沈昭先轻咳一声,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你别打趣我了,我也就是碰巧罢了。不过,这陈黛的事,咱们还是得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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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沈维周没看到家中亮灯,妹妹的房门紧闭。原以为是沈昭先今日在开封府忙,没想到她忽然间推开紧闭的房门,站在门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看着月光映照出沈昭先苍白的脸色,沈维周还以为她生病了,急忙上前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你是不舒服吗?刘妈妈不在家吗?”
“我说今天有事要单独和你说,让刘妈妈回郡王府了。”沈昭先的嗓音清亮,人也是精神的。
房间中沈昭先点燃了蜡烛,驱散了房间中的黑暗。她回头看着进来的兄长,那张秀丽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半明半暗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火光在她眼底跳跃。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哥,李玉的案子,陈黛的案子,我都发现了关键线索,这是巧合吗?”
沈维周正要迈步的动作僵在原地,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他沉默地看着妹妹,脸上还带着错愕。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昭昭,我确实对不……”
“你是在给太子办事吗?所以爹是昌王杀的?”沈昭先没让他说下去,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平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你都知道了?”沈维周看向沈昭先脸上了然的神情,他轻叹声气,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竟然被她这样拙劣的演技给骗了。
沈维周像是想通了一切,他坐了下来,语气平和的开口说:“我确实是给太子办事。我们的父亲也确实是死在昌王的阴谋之下。三年前父亲接到调令,要他给为押运粮草到边关的将领画像。”
“父亲画完了像,准备离开时,忽然间……”沈维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像是至今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父亲被送回家后没多久,边关那里就打仗了,而那些押运粮草的将领士兵,全部战死。”
沈昭先没弄明白,这和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她面带疑问看向沈维周,他知道的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因为,父亲画得是真正的将领,但到了边关时,那位将领的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而画像却没有问题。”沈维周对皇子们的争斗表示理解,但不能忍受他们对运往边关的粮草打主意,他愤恨地说:“他们换了押运的人,也换了粮草。”
“真正的将军……被他们……”昌王竟然敢这样做?杀了押运粮草的将军?甚至是将押运的军队都杀了?如果是这样,那于父亲来说,这是一场……
沈昭先没有办法接受,她双眼含泪,整个人十分无措,“就……他们……父亲没有参与,就因为……”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沈维周看着无法接受的妹妹,没有安慰。他同妹妹一样,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昌王有陛下与太后的宠爱,背后还有势力强大的母族。我想板到他,就只能用这种方法。”
“我以为,你只是哪位皇子的幕僚,为皇子争取一些利益。”沈昭先的嗓音十分沙哑,她看着兄长脸上的愁苦,问出了一直都想知道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就像是将李玉送到赵楚樟的面前,就像是将陈黛……”
“因为我不想你卷进这些事情中,让你看李玉的画,让你将陈黛带到众人面前,我已经很……愧疚了。对不起。”这些事都很危险,当时太子还想让妹妹也参与进来,可自己的妹妹还那么年轻,一旦太子失败,等待妹妹的……他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