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凌青微微一怔,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人,心中瞬间了然。
愤怒之下还强撑体面的名门未婚妻,装得正义凌然却脚踩两条船的蠢男人,还有那个伏在未来姐夫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莲花表妹。
好一出………精彩的狗血大戏。
就是俗套了点。
凌青不动声色地看着。
而王嫣,看见陆沁和凌青刚才一瞬间的错愕,只觉得一股羞辱感直冲头顶。
她平生最重脸面,最恨被人看笑话,可今天,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却被好友全看到了。
“段清河!”王嫣虽愤怒至极,但仍保持着风度:“我与自家的表妹在此处理家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你身为我的未婚夫,却对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对我呵斥训诫,难道你们段家,就是这样的家风吗?”
段清河闻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楚依依护得更紧:
“王嫣!我与你早有婚约,如何算是外人?我只看到你言语刻薄,咄咄逼人,将依依表妹吓成这样!她不过是一片孝心,你为何要如此善妒,容不下她分毫?”
楚依依适时地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哽咽着道:“清河哥哥,你别说了……不怪表姐的,都怪我,怪我笨,惹表姐生气了……你快走吧,我不想再给表姐添麻烦了……”
她这副委曲求全、善解人意的模样,更是让段清河怜惜不已。他安抚了几句,抬起头,看向王嫣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你———”王嫣气极。
“王姐姐。”陆沁连忙道:“我们在这里,怕是不太好。要不……我跟凌青先去花厅等你?”
王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
她知道,陆沁是为她着想,想给她留个体面。她冷冷瞥了一眼那对搂抱在一起的人,道:“也好。”
随即,她扬声叫来一个管事妈妈:“带陆小姐去花厅,好生招待。”
陆沁连忙拉着凌青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身后还隐约传来段清河的声音。
“王嫣,你真是不可理喻!”
“清河哥哥……你可不要再说了………都是依依的错……”
陆沁脚下一个踉跄,拉着凌青走得更快。
凌青:“…………”
直到两人在花厅坐下,四周没有别人,陆沁才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怎么了?”
“王姐姐她最是好面子,方才那场面,她心里不知该多难受。我这才赶紧避开,生怕她当着我的面,连最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幸好小姐考虑的周到。”
“………真想不到,王姐姐这样有主见的人,也会碰上这等糟心事。”
说着,陆沁又不可思议道:“我真是想不到。那位楚小姐,看着那般柔柔弱弱,和善温柔,怎会做出这样挑拨离间的事情来?”
凌青淡淡道:“小姐以为,所有抢人东西的,都该像是三小姐那样蛮不讲理的吗?”
陆沁一愣。
“殊不知,那等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恶人的人,才最是少见。”凌青道,“似楚小姐这般,以柔为刀,以退为进,杀人于无形,博取同情的,才是大多数。所以说,有的时候,伪君子是要比真小人可怕得多,对一个人的认识,当然也不能单凭形象和印象决定。”
陆沁听得心中一寒,喃喃道:“那……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既然撞见了,总不能坐视不理。王姐姐性子那么刚烈,定要吃大亏的。”
凌青却早有决断。
她既然答应了要帮王嫣,自然要替她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要不然以这样的趋势下去,段清河那蠢货说不定真的要让楚依依做妾。王家为了颜面,说不定真会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到时候,王嫣虽是正妻,但楚依依这根毒刺存在一天,便会一直恶心她。
既然决定要出手,自然就得今天。
她抬起头,对陆沁微微一笑:“小姐放心,此事……奴婢或许有办法。”
………
半个时辰后。
王嫣坐在主位上,那张脸仍是压抑不住的怒气,还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凌青算是知道,为何王嫣这样尊贵的身份,竟会为一个母家表妹烦成这样,不惜与她一个丫鬟合作。现在想想,这楚依依估计无孔不入,扰乱了她的整个生活,让她实在没招了,这才不得不找她帮忙。
“王姐姐………”陆沁看着王嫣,一脸担忧。
王嫣抬起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让你们看笑话了。”
“说的什么话。”陆沁连忙温言安慰道,“我们是姐妹,何来笑话一说。只是看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王嫣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我真是不明白……那楚依依究竟有什么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天天耍不入流的手段。偏偏段清河就看不出来她的把戏,对她神魂颠倒。也许……端庄的女子,就是不如狐媚子招人喜欢。”
她顿了顿,睁开眼,眼神里满是骄傲与决绝:“也罢!我王嫣,也不是非他段清河不可!”
“只是……这门婚事是父亲与段伯父定下的,两家又是几代世交,我总不能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闹得两家颜面尽失,落得一个善妒无状的名声………可这样下去,我又不知该如何体面地退了这门婚事。”
这才是她真正为难的地方。争,显得她小气;不争,又恶心了自己。进退两难。
一直站在陆沁身后的凌青,忽然上前一步,道:“王小姐,今日段公子前来,段家是否也来了旁人?”
王嫣一愣,道:“是啊,他母亲段夫人也来了,眼下正在前厅与我母亲说话呢。”
“那……段公子平日里,可听段夫人的话?”
这个问题,瞬间点醒了王嫣。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当然!他段清河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最听他母亲的话!当初若不是段伯母看中了我,我们这门婚事也定不下来!”
“那王小姐您还怕什么呢?”凌青沉声道:“楚小姐再得段公子青眼,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将来也只是个妾室罢了。而您,依旧是段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是段夫人亲口认下的儿媳。只要您能一直得段夫人的欢心,任凭什么妖风也吹不倒您。”
“除非———”她轻声一笑:“那楚小姐能越过您去,当了夫人。否则您到时候在段府,不是说怎么整治她,就怎么整治?”
王嫣茅塞顿开。
对啊!她一直在跟楚依依和段清河两个蠢人置气,却忘了这场婚事里,真正有话语权的人,是段夫人!只要段夫人站在她这边,段清河再如何,也不敢公然违逆母亲的意思。
“你说得对!”王嫣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扬声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云珠道,“云珠!我给伯母准备的那串伽南香珠呢?”
“回小姐,那串佛珠太过金贵,奴婢特意吩咐下去,将佛珠暂时供在小暖阁里,以檀香养着。想着您等会儿正式去拜见段夫人的时候再取,正好献上,方显郑重。”
一听到“伽南香珠”四个字,陆沁瞪大眼睛:“可是那串传说中,用整块百年伽南香木雕琢而成,能静心安神、驱邪避秽的佛珠?”
“妹妹博闻,正是。”
“我曾听说,这原是段伯母母亲的旧物,早年他们家遭难时遗失了,一直是段伯母的心病。王姐姐竟有这般通天的本事寻回来?姐姐,你这份礼,简直是无人能及!就为这串佛珠,段伯母也会把你疼到骨子里去。”
王嫣听了这话,心中大定,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
“还是你们会劝人。”
就在她们说话间,凌青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水榭外的窗户。
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凌青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鱼儿,上钩了。
————
王府前厅。
王夫人与段夫人正坐在上首,品着茶,笑语晏晏。段清河则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只是目光时不时会飘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陆沁和王嫣走了进来。
“沁儿也来了。”王夫人一见到她们进来,立刻笑着招手。
王嫣与陆沁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段伯母安好。”
“好好好,快坐。”段夫人看着王嫣,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喜爱与满意。
她拉过王嫣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亲热道:“这么长时日不见,我们嫣儿又瘦了,可真叫我心疼。只要不见你,我这心里呀,总是惦记着你。”
她又转向陆沁,笑容温和:“这位便是陆家的千金吧?果然钟灵毓秀,你祖母近来身子可好?”
“劳伯母挂心,祖母一切安好。”
几人寒暄着,不是传来几句笑声,气氛越来越热络。
就在这时,一个纤弱的身影出现在厅口。
正是楚依依。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长裙,未施粉黛的小脸带着几分苍白,眼角微红,像是刚刚哭过,更显得楚楚可怜。
厅中热络的气氛瞬间一滞。
王嫣和段夫人的笑容,不约而同停住了。
“姨母,段伯母。”楚依依怯生生地唤了一声,走了进来。
王夫人一见她这模样,立刻心疼起来:“依依,快过来,怎么这副样子?可是身子不爽利?”
凌青本来还质疑,这王夫人怎么可能对待自己的侄女比对亲女儿还好。现在看看,还真没夸张。
这王夫人估计也跟段清河一样,就吃柔柔弱弱那一套。
果然,沈文修的目光,在看到楚依依的那一刻,也瞬间化作一汪春水,满是疼惜。
而段夫人则不同,她只是淡淡地瞥了楚依依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很显然,在她眼中,这种靠着几分姿色攀附关系的女子,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只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言不发。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都能感受得到着气氛有多微妙。
楚依依自然也感受到了段夫人那毫不掩饰的轻视,她咬了咬下唇,神色更加委屈可怜。
王嫣直接忽视了她,笑着对段夫人开口道:“段伯母,您今日来,我为您备了份薄礼,希望能合您的心意。”
段夫人这才一笑:“你这孩子,老是这么懂事贴心。”
王嫣微微一笑,正要唤云珠去取,一个清脆柔弱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
“依依………也为段伯母准备了礼物。”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楚依依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雕花锦盒。
她绕过桌案,径直走到段夫人面前,盈盈下拜,将锦盒高高举起。
她声音柔柔,带着一丝恳切:“段伯母,依依听闻您多年来一直思念亡母遗物,心中万分感念。依依出身微寒,无以为报,唯有日夜祈祷,诚心访求。幸得上天垂怜,竟让依依寻回了这串伽南香珠!今日斗胆献上,愿能慰夫人思亲之情,聊表一片孝心!”
…………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王夫人愣住了,陆沁也惊得睁大了眼睛。
凌青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着这一幕。
………
楚依依跪在地上,心中紧张又得意。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段夫人惊喜交加,段清河赞许感动,而王嫣,只会面色惨白,惊慌失措!
她丝毫不担心王嫣会当场拆穿她。她知道王嫣最重脸面,当着两位夫人的面,她绝不敢为了一个礼物与自己当场掰扯,那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所以,王嫣注定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然而,当她满怀期待地抬起头,却愣住了。
她看到的,是所有人脸上那无比古怪的表情。
段夫人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冷漠。那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段清河更是眉头紧锁,茫然地看着她。
“你……”王嫣缓缓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你竟然偷拿段伯母特意为我求来的佛珠,装作是自己的?”
“…………”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楚依依耳旁炸响。
“………”楚依依愣住了:“什,什么?”
“这佛珠,是我为嫣儿求来,赠与她的回礼。为何忽然就变成了你寻回的?”段夫人冷声道,气势迫人。
楚依依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她还是一脸迷茫,慌乱地辩解:“这,这不是供奉在暖阁的礼物吗?”
“是啊,”王嫣冷笑一声,“伯母说此物金贵,需以檀香供奉,我便让丫鬟直接送去了暖阁。哪成想,你竟敢偷盗此物,还假惺惺地送到伯母面前邀功,真是可笑至极!”
“我没有!”楚依依急忙辩解道:“我……我只是……方才在暖阁看到,以为是表姐你准备的礼物……我只是想替你先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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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番辩解,无异于当众承认——她确实去了暖阁,也确实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只不过她把那当做王嫣要送给段夫人的礼物,弄巧成拙,出了个大洋相。
“替嫣儿送来?”段夫人冷声道,“楚小姐,你当这满堂的人都是傻子吗?你以为这是嫣儿要送我的礼物,便想抢先一步,独揽这份功劳,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让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踏进我段家的门!”
字字诛心。
“轰”的一声,楚依依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她这才明白,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陷阱!她们在水榭说的话,是故意让她听见的!她还沾沾自喜于那佛珠无人看管,却不知道这是专门为她设置的诱饵!
她被算计了!彻彻底底地被算计了!
王嫣哪有这样的阴毒心机!一定是她那个好姐妹陆沁,尤其是陆沁身边那个阴恻恻的丫鬟,给她出的主意!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吞没了楚依依。她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段清河和王夫人!
她哭着道:“不………不……不是这样的。姨母,清河哥哥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好心出错………”
王夫人似乎是于心不忍,说道:“依依这孩子向来单纯,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
王嫣看到母亲还在替楚依依说话,脸色顿时变得失望至极。
而楚依依的目光却燃起一丝希冀。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对吧?”
看众人望向她,凌青站出来,福了福身子。
“奴婢斗胆说句话。刚才奴婢出来时,好像是看到了一个身影往右边去了。奴婢不知道那是不是暖阁的方向,但只知道那个身影很像楚小姐身边的丫鬟。”
说完,她又轻飘飘道:“当然,若是王夫人和楚小姐觉得奴婢是陆二小姐的丫鬟,偏向王小姐………那就当奴婢没说吧。”
众人:“………”
就冲陆沁在京城的名声,谁敢质疑?
王夫人脸色一阵清白,只能干巴巴说道:“我自然信得过沁儿………”
连王夫人都这样说,那楚依依人赃并获的事,算是坐实了。
楚依依还不死心,哀求道:“姨母………”
王夫人却一脸为难的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凌青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王夫人为何如此奇怪。这位王夫人,就是个被娘家思想捆绑了一生的软弱女子。她天生被教导要凡事以母家为先,即便嫁为人妇、身为人母多年,骨子里却还是更偏心娘家亲戚。她不过是母家安插在夫家的一颗棋子,一个可悲的工具罢了。
正因她的软弱与没有主见,所以她既主持不了公道,也保护不了任何人,只能在关键时刻选择逃避。
楚依依看王夫人不搭腔,连忙转向段清河,泪眼婆娑道:“清河哥哥………你要相信我……”
段清河看着她,眼神也是失望透顶。
他一直把楚依依视为纯洁无暇的小白花,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呵护起来。可现在他却猛地发现,这朵小白花完全不像她想象的毫无心机,甚至比常人更深!她的谋算,她的行为,都如此可笑丑陋!
段清河沙哑道:“王嫣她………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不………”
“我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声怒吼仿佛彻底击碎了楚依依最后的希望。
她大哭起来,膝行几步,抓住他的衣袍下摆不肯放手:“清河哥哥!你相信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帮你,太想讨得段伯母的欢心了!你不是说过吗?你说你厌烦了王嫣的骄纵蛮横,你说她空有家世却无趣至极!你说只要我能得你母亲的认可,你就会立刻去王家退婚,风风光光地娶我!是你给了我希望的啊!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她彻底崩溃了了,口不择言地将两人私下里那些情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这番话,比起刚刚偷盗的罪名,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段清河的脸上。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他能感觉到,自己母亲投来的那道冰冷至极、失望透顶的目光。更能感觉到,王夫人那尴尬的眼神。
他心中那朵不染尘埃、善良纯洁的圣洁白莲,在这一刻,被她自己亲手撕得粉碎,露出了底下最贪婪、最愚蠢、最丑陋的嘴脸。为了脱罪,她不惜将他一同拖入泥潭,将他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与恶心感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的脸面,连同自己的眼光,都被这个女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碾得稀烂。
他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袍,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污秽一般。
然后,他缓缓地别过脸去,紧闭双眼,再也不看她一眼。
那决绝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
楚依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王夫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段夫人,终于冷冷地开了口,“你们母家的家教,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样品行不端,心术不正,还蠢笨至此的女子,竟也敢妄图攀附我段家门楣。我把话放在这里,我段家只认嫣儿一个儿媳妇,除此之外,谁都不能进我段家的门!”
这话说下来,不仅敲打了王夫人的脸面,更是在明确告诉她———
楚依依非走不可。
王夫人一张脸涨得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看着眼前这丢尽了王家颜面的外甥女,终究狠了心。
“您说的是………”她心中不忍,却还是无可奈何道:“来人。将楚小姐带下去,立刻收拾她的行李,派最快的马车,连夜送回老家!”
“不!姨母!我错了!姨母!”楚依依凄厉的哭喊声响起,却无人理会。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起她,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哭喊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满室狼藉,只余下一片死寂。
王嫣缓缓坐下,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安静站立的婢女身上。
凌青也正好抬起头,与她对视。
四目相对,无声交汇。
许久过后,她们同时微微一笑。
眼神中,皆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