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压低了声音:“娘,我给方圆说一声,我就回去了。”
梁洁有些迷糊了,刚才她明明看见萧墨跟赵大凤两个说得很开心,她很想知道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好,你去吧。”
正说着,刘婶子站在矮墙对面,咪着一双小眼睛招手:“她,她婶子,你过来!”
看到刘婶子再次的出现,梁洁就知道了萧墨的事情有了眉目,她快步的走了过来。
两家中间就隔着一道小矮墙,刘婶子小声说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走,到我家来说。”
梁洁老胳膊老腿的,一个小矮墙差点都没有翻过去,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有些扫兴的说道:“真的没有想到,这身体实在是没用的很。”
刘婶子却搀扶着她,翻越了小矮墙,来到了她家的小院子,院子里大嫂的干干净净的,就包括地上连个扫把都看不见,梁洁好奇:“奇怪了,你家的扫把呢?”
刘婶子哈哈一笑:“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媳妇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样子,竟然将所有的家具都归类了挂在那个小屋子里,让你见笑了,快坐下。”
梁洁在一个小木凳上坐下,刘婶子端过来一盘子小瓜子,放在了她的面前,搓着自己的手说道:“边吃边说吧,咱们看起来隔着一堵墙,却一天没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你也是忙前忙后的,我想聊天也找不到你的影子啊。”
“对啊,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也多,如今,萧墨又神神叨叨的,我确实是放心不下。”梁洁捧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瓜子,一边说道。
倒是刘婶子家的变化可不小呢,以前的刘婶子是一个人带着一对儿女过日子,现在女儿是嫁人了,儿子却在镇上做起了小生意,这家里一下子就像个样子了。
“我帮你打听了,萧墨确实是在他叔叔那里干,可是你或许不知道,萧墨的这个叔叔是个狠辣的,他将萧墨留下来就是想让萧墨给他做个免费打工的,还有一点,萧墨也是为了你们,他在屈身在他那里干活,他怕他叔叔找你跟方圆的麻烦,所以答应他叔叔留下来在当铺做工?”
梁洁手里的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变得铁青。
“好一个萧承业!”她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说他怎么突然‘好心’收留墨儿,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拿捏我儿子,还想拿捏我们娘俩?做梦!”
让梁洁更加不知道的,其实,萧承业就是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一天被皇上得知,有萧墨在可以拿捏皇上,这才是重头戏。
刘婶子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忙劝:“她婶子,你可别冲动,那萧承业在镇上……”
“在镇上怎么?吃了人不成?”梁洁打断她,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精光四射,竟有种逼人的锐利,“刘婶子,多谢你告诉我实情。这事,我自有分寸。”
她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回走,步伐竟比来时利索了许多。
回到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又换上了一身半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靛蓝布衫,头发抿得一丝不苟。
对着水缸照了照,她深吸一口气,径直出了门,朝着镇子东头的“永昌当铺”走去。
永昌当铺门面不小,黑底金字的招牌,高高的柜台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
伙计见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人进来,眼皮都没抬:“当什么?死当活当?”
梁洁没理会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我找你们东家,萧承业。告诉他!”
伙计一愣,打量了她几眼,或许是被她眼底那不容置疑的神色镇住,嘀咕着进了后堂。
不多时,萧承业摇着一把折扇走了出来。他四十出头,面团团的脸,穿着绸衫,看见梁洁,脸上立刻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哟,这位婆子,你有什么事?里面请!”萧承业虚让着,将梁洁引到后堂一间摆设着红木家具的厢房。
梁洁也不坐,就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如钉子般钉在萧承业脸上,开门见山:“我就是上次怂恿百姓在你这里闹事的老妇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为啥要将我们萧墨留下?我老太婆今日就在这里,你休想利用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婆子威胁我们家萧墨!”
萧承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扇子也忘了摇:“论亲疏,倒是我跟萧墨更亲近一些,你,不过是他在这里遇到的村妇而已,我是他正儿八经的三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事?”
“三叔?”梁洁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在京城,到底是谁得罪了你,你惹不起,如今倒用三叔来拿捏他儿子!萧承业,你那当铺里几分利、几成黑,你这镇子上欺生压熟、盘剥孤寡的名声,真当没人知道?”
萧承业脸色沉了下来:“刁蛮村妇,要不是看在萧墨的份上,岂容你在这里说话放肆,我萧承业做生意,向来公道。”
“公道?”梁洁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子常年操劳却磨不掉的刚硬气势竟让萧承业下意识退了半步,“你对墨儿公道吗?我今天来,不是求你,是来要人。萧墨是我的儿子,我必须要带走!”
萧承业稳住心神,重新摆出倨傲的神色:“他是你的儿子?说这话也不怕京城那位砍了你的脑袋?白纸黑字,走到哪儿都说得通。再说了,他在我这里,好歹有口饭吃,学点‘见识’。你们那个家,能给他什么?让他回去跟你一起喝西北风,还是跟着那个没出息的方圆瞎混?”
他刻意加重了“没出息”三个字,想戳梁洁的痛处。
“哈哈,京城那位真的拿萧墨当人,萧墨如今又何以被他的三叔扣押下来做苦工,如今,我老婆子只是捡了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而已,有什么过错?倒是你这位三叔,难道不是想利用萧墨来拿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