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妇后,她手撕逆子,富甲一方》 第一章 撺掇儿媳休夫 “哥,你摸摸,这老东西死透了没?” “死了,没气了!” “你们这两个蠢货,就这贱货还浪费我的破草席作甚?” 说话间,她感觉后背被猛踹两脚,从炕上摔下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梁洁浑身疼痛,双眼紧闭,暗骂:“哪个狗娘养的,竟敢踹老娘?” 她,原本是一个28岁的新媒体网红,她喜欢刷短剧,因短剧而一路走红,也因短剧中一个炮灰角色,她在评论区一直批判角色有多么的无能,甚至攻击作者是不是这样的炮灰人设,不料,自己竟然穿成短剧中那个40岁的娘了。 “报应来得这么快,真是手欠的慌,评论区发什么骚,这下好了,自己成了那个炮灰无能老妇了。” 梁洁一通埋怨之后,自己在内心又孕育出了一个奇葩想法。 既然这儿子不守夫纲,儿媳在家里当牛做马还要挨打受气,她让儿媳休了这废物儿子,有什么不对? “娘,大勇没有去赌钱啊,求,求您消消气,他再也不会赌钱了。” 梁洁这才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素衣的瘦弱的女子,颤巍巍的声音,跪在她的面前,一个劲的叩头。 “这是典型的护着男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儿媳,明显的是不想休了自己的男人!”梁洁很快在心里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行了,别给他说情,老娘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德行,难道老娘还不清楚,要你来说?” “哼,休了我,谁给她暖床,休了我,谁还要她?” 梁洁没有想到,这个儿子,真的是脸厚如城墙,自己有多不堪只字不提,倒是吃准了她媳妇不敢休他。 前世,她的后爹就是这样,吃准了她母亲不会离弃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娘的底线,最后,竟然当着她娘的面与别的女人做那不要脸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她母亲带着她彻底的离开了他。 短剧中的梁洁,只是赵家免费的老妈子而已,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却捞不到半点的好处,男人至死都没有把她当个人看过,家里干活有她,饭桌上没她,在几个儿女的眼中,她不过就是这家里的老妈子。 大儿子赵大勇刚学会蹒跚走路,他爹就续娶了刘氏,将赵大勇交给了刘氏养大,而原主则是被刘氏诬陷,与外男勾结的名义将原主赶到了后院居住。 赵大勇认贼作母,将他母亲的嫁妆全部交给了刘氏保管,因为祖上荣光,赵老太被封为诰命夫人,而老夫人却认为原主不体面,便听信刘氏将原主以毒杀亲夫为名,将她逐出了赵家,跟随原主的几个孩子也都一一的跟了刘氏。 刘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使赵老太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赵老太病故之后,刘氏原形毕露,掌管赵家的经济大权之后,对原主的几个孩子进行羞辱和打压,赵大勇当时年仅8岁,在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直到有一天,刘氏带回了一个儿子,将赵大勇,赵大军,赵大凤都赶回了乡下,原主虽落魄,但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回来,依然照顾着孩子们的生活。 好景不长,原主因受长期劳苦和疾病的缠绕,最终卧病在床,而就在原主最需要照顾的时候,赵大勇再次听信了刘氏的话,将她活生生的饿死在了破败的别院里。 而今,来自现代的网红梁洁却意外的穿到了原主的身上。 她必然要改变原主被刘氏折磨,被亲儿子活活饿死的悲惨命运。 来自现代的梁洁,不甘屈辱,有仇必报,如今她要替原主扳回一局,带着孩子,儿媳,孙子自立门户! 既然赵大勇认贼作母,那就来个干脆的,直接让儿媳休掉这个渣男,然后清理这家里的白眼狼! 在别人眼里,梁洁是个恶婆婆,可又有谁知道,她拼了命拉扯长大的孩子,有几个能够记得她的恩情? “赵大勇,你无耻,竟敢在娘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别以为你就是个香饽饽!” 梁洁内心一激动,想要从炕上爬起来,摸原主炕头上放的那个柳树拐杖,谁知,差点一个跟头栽下来。 还好,儿媳方圆过来扶住了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穿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拉垮了,内心的悲伤和虚弱夹杂而至。 赵大勇的媳妇方圆,她嫁到赵家,对赵家任劳任怨,尽管原主之前对她百般搓磨,从来没有一句好话,但方圆却依然对这个婆婆孝顺有加,从没有抵触过半句。 梁洁内心涌起一阵激动,不禁对原主抱怨了几句:“你说说你也是的,自己生的儿子忤逆不孝,却对如此温柔和善的儿媳呼来喝去,甚至棍棒相加,真不知道该说你糊涂还是愚蠢?” “娘,您放心,不管怎么样,儿媳都听您的,休就休,反正留着也没啥用!” “好,都是娘以前眼盲心瞎,没有认清人,休了这孬种,咱们带着小宝分家另过!” 梁洁一双犀利的眼神落在了儿媳方圆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态度坚定认真的说道。 “不可!你这个疯婆娘,不可上这老东西的当,她让你休你就休吗?我是你男人!” “就是的,嫂子啊,你要走了,谁给我们当老妈子使唤?” “老不死的,一碗药都没毒死你,你还敢撺掇我嫂子休了我哥!” 梁洁看得一清二楚,这老赵家,除了儿媳方圆对她是真心的,其他都是白眼狼,你瞧瞧,这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她赶紧死! 她竟气得笑出了声! “好,真的是娘的好媳妇,休了这没用的男人,娘再给你物色更好的!” 方圆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娘,您,您是在夸儿媳吗?” 要知道,原主之前很少夸儿媳的,一点不对劲就开始冲着方圆吼叫,甚至动手动脚的,正因为这样,赵大勇以及家里的其他人,都不拿方圆当人看。 梁洁一眼就看穿了方圆的心思,随后一把将儿媳拉扯了过来:“你看不清楚吗?赵大勇白天出去赌钱,晚上整宿的不回家,没钱了打你,没吃的了打你,你说,这样的男人还着过年吗?早踹早解放!” 第二章 暴打逆子 方圆觉得婆婆的话有几分道理,只是之前的婆婆无论如何也不会伙同外人来坑自己的儿子,婆婆这是发现了什么? 赵大勇这个不孝子,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赌钱连自己的老娘的棺材板都堵上了,即便这样,原主还是没有落到好,最后与刘氏一唱一和的,终究是害死了自己的亲娘。 要不是儿媳偷偷摸摸的给她端一些饭菜,估计,她早就饿死了。 梁洁接受原主全部的记忆,她这一辈子,只想带着儿媳过上好日子。 “如今,赵大勇的事跟你我无关,就他那样的白眼狼活该被休!” “那,娘,大勇会打死儿媳的,我们,以后怎么办?” “他敢!”梁洁瞪着双眼坚定的说着。“离了狗屎不种菜了,带着我孙子分家!” 方圆认真的端详着自己的婆婆,好像她从来都不认识她一样。 “可是,分家要家里有男丁的,娘?” “男丁?咱们小宝也是男丁,你现在收拾东西去!” 方圆愣在原地,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去啊,你收拾东西,我去找里正拿文书。” 婆媳俩的谈话被赵大勇听见了,他拎个棍子开始跳脚咒骂:“还想分家?好你这个死婆娘,听上这老不死的话,倒反天罡,不但休了老子,还要分老子的家产?” 赵大勇动辄对媳妇又打又骂的,这不,抡起手里的棍子,吓得方圆猫着腰躲在墙角里,大气也不敢出。 梁洁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赵大勇手里的棍子,朝着赵大勇那胖嘟嘟的圆脸上咣咣的就是两拳。 “你,你这个疯婆子,竟敢打我?”赵大勇气呼呼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原主对他太过宠溺,以至于他一把年纪了,亲疏都难辨。 “打你怎么了,你认贼作母,早已没有了我这个娘,我不打你怕你不成?” 随后,梁洁抡起手里的木棍对着地上的赵大勇一阵乱打,打得赵大勇在地上嚎啕大哭,满地打滚,站在一边的赵大军和赵大凤都吓得脸色苍白。 “二哥,你说说这个女人是疯了吗?竟敢这么打大哥,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二婶去。” 赵大军的眉头扫了一眼地上的赵大勇,点了点头:“嗯,走,我们去找婶子去,这个死女人,看来是留不得!” 梁洁甩起手里的棍子,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阵毒打,直到棍子打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这才住手。 赵大军和赵大凤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梁洁给一把扯了回来,直接将两人给丢到一米开外的墙角。 两个人被摔得龇牙咧嘴,梁洁紧握双拳,朝着两个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狗东西,这是想要叫刘氏那个贱人来帮忙,我警告你,今日我首先要清理了你们这群白眼狼,至于鸠占鹊巢的贱人,老娘定然会一块一块的卸了她!” “你这个疯子,我爹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贱人,等我婶子来,一定会报官让你不得好活!” “呸,肥猪,敢打我哥,还要分我们的家产,看我婶子回来不撕烂你的臭嘴!” ······ 梁洁顿时火冒三丈,这还了得,原主自己用命生的几个白眼狼,竟然如此尊卑不分的辱骂她,那么,对不住了,原主,我要替你好好的教训这群白眼狼! 于是,她抬起手臂,朝着两个白眼狼的脸上一顿猛扇,直打得两个白眼狼在地上不住的叩头求饶,她这才罢手。 “怎么的,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既然你们要认贼作母,好,那我便让你们几个听听你们好婶子真正的心声。” 本来梁洁只是想将里正找来,痛快的分家产,没有想到这三个白眼狼竟然如此羞辱与她,她要是不替原主教训一下,岂不是让村民都看了笑话了? 儿媳方圆站在一边,吓得浑身颤抖:“娘,算,算了吧,我们还是赶紧将里正叫来,分家吧。” “不急,你去将厨房里的麻绳拿出来,帮我将这三个白眼狼捆起来,堵上嘴巴,拖到柴房。” 赵大勇爬在地上,用尽浑身的力气喊了一句:“你这个疯妇,你是要将我们给烧死吗?我们可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啊,毒妇!” “老娘没疯,是你这帮畜生将老娘逼疯,现在才想起你们是老娘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晚了!” 儿媳拿着一盘麻绳双手颤抖着,一双眼睛盯着婆婆怯生生的问:“娘,真,真的要将他们给烧了吗?” “瞧你那没骨气的样子,想想这赵大勇平日怎么对你的,怎么的,现在让你将他们绑起来带到柴房,你就心软了,是不是?” 方圆见婆婆生气,急忙甩开了手里的麻绳,将赵大勇,赵大军,赵大凤三个人紧紧的捆住了,并且堵上了嘴巴。 一边塞嘴巴,一边说道:“我告诉你们,平日对娘好一点,婶子毕竟是婶子,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娘发怒了,要烧了你们,我也没有办法,放心去吧,我,我给你们多烧点纸钱,保证你们去了那世不挨饿。” 赵家三个白眼狼被方圆和婆婆拖到了柴房,柴房旁边就是刘氏的屋子,办好了这一切,梁洁再次来到了刘氏的房中。 “你,你来我房中做什么?” 刘氏身穿一袭锦衣,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一脸的不屑。 “刘氏,你莫不是忘记了,我才是赵家的主母,今日我来,就是要你交出赵家三兄妹,他们不管怎么忤逆,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好像在赵家并无所出。” 刘氏一听,立即就站了起来:“真是可笑,你是赵家的主母,你男人承认,还是说你的那几个孩子承认,连你亲生的那三个蠢货宁愿认我也不愿意认你这个亲娘,怎么,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赵家的主母?” “放心,我这里有我们的婚约证书,你要是能拿出你们的婚约证书,那你就是赵家的主母,否则,我定要告你到官府,鸠占鹊巢,霸占我们赵家家产不说,还虐待我的三个孩子!” 第三章 撕开真相 “你?我警告你,你那三个蠢货,赵大勇压根就不会听你这个娘亲的话,只要我一句话,杀了你这个亲娘,她就会听话照做,我们家里的木柴,挑水,洗衣,这些粗活都是他的,这倒是让我省下了请家奴的费用了,至于那个赵大军,会做饭,会赚钱,赚回来的钱我可以给我亲儿,供我亲儿上学穿衣,剩下那个赵大凤,哼,我看就是赵大粪差不多,愚蠢至极,还真的以为我是她亲娘呢,没事,愚蠢就愚蠢吧,等到了时候,送到妓院,还能卖个好价格呢,卖了给我儿娶媳妇也够了!” 梁洁提前知道刘氏的房间有一扇窗户是通向柴房的,于是,她将那几个白眼狼放在柴房,目的就是让刘氏说出她的心声,也让这几个白眼狼认清楚,他们的好婶子到底有多好。 赵大勇首先听见刘氏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他挣扎着,拳头紧紧的握住:“我说呢,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将我当成家奴使用了,我真是愚蠢,之前听那个女人的话,将娘的簪子和镯子都偷了去,屁颠屁颠的给了那个女人。” 赵大军手臂还能够到手臂,他用力的扇自己的耳光,心里狠狠的骂道:“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我们这是瞎了眼,竟然还觉得她对我们的爱才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将我当成了赚钱的机器,原来她是将我们赚来的钱都给了她亲儿子····” 赵大凤更是气急败坏,隔着窗户,她听得最清晰了:“赵大凤,哼,赵大粪,愚蠢就愚蠢吧,到时候将她卖给妓院,还能给自己换个儿媳妇,听听,这个女人竟然要将我卖给妓院呢,畜生啊?” 梁洁不想说什么,她只是想引出刘氏的着一番恶毒的心里话,让那帮白眼狼们清楚清楚。 “好,刘氏,你听着,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既然你觉得好用,就继续用,但是,我要带着方圆和小宝分家,这么多年你在赵家花掉的一分一厘,我都要你一一吐出来。” “你,贱人,休想分走这个家里的一分一厘!” 赵家前院,里正已经带着村子里的长老站在院子里,村民们也都围成一团,想要看赵家老婆子怎么带着儿媳和孙子要分家。 里正一脸的严肃:“刘氏呢,这么多年了,刘氏做的那些事情怎么的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眼的吗?” 刘氏披着一件花棉袄猫着腰跑了过来,一脸的舔狗笑:“哎呦,理正呢,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家来了?” 刘氏明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这是想避重就轻,梁洁抢先一步,将手里一沓帐本递给了里正。 “里正,你看看这就是赵家的家产情况,自从我们家老赵走了之后,她将我婆母关在黑屋子里,不给吃喝,活活饿死,后来连我生的这几个孩子都被她当奴仆一样虐待,赵家的财产正在被这个女人一点一点的转到了一个沈姓的账上,现在,我要求带着我儿媳孙子分家,请里正公平公正的给我做主!” “好啊,刘氏你,谋杀老人,虐待孩子,转移财产,数罪并罚,信不信我将你移交官府?” 刘氏一听,扑腾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不住的叩头:“里正,求您论断,我婆婆不是我害死的,是,是病死的,那,那几个孩子原因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干活才有饭吃,怎么能不干活,里正,不信,将几个孩子叫过来,他们肯定不会想着她这个亲娘说话的。” 里正一看这个刘氏就是避重就轻,关键的一句话也不说,于是,他直接切中要害:“那你说,姓沈的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将赵家的家产全部转到他的名下?” 刘氏开始支吾了:“不,不是这样的,他,他不是别人,是我哥,我转给他,我放心,再说了,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败家,我这不是为了安全起见嘛?” “笑话,你本家姓沈?大家都听听,她本家姓沈吗?” 人群里一个大高个男子跳了出来:“简直是胡说霸道,你娘家跟我媳妇的娘家隔着一堵墙,你们家姓沈?” “为了掩护那个野男人,竟然连自己姓啥都不认账了,真是恬不知耻!” “对了,我上次去后山挖野草,真的看见了,这个女人跟一个男人滚在玉米地里,上半身就穿着打了补丁的蓝色肚兜,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姓沈?” ····· 众人的议论一波接着一波,另一边,方圆已经将赵大勇,赵大军,赵大凤三个人给松绑了,这会儿怒目圆睁,拳头紧握的朝着刘氏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来。 “呸,你们这些墙头草,别得意得早,看看,这三个孩子来了,他们肯定是会站在我这边的,为我作证,你还想着分我们的家产,做梦!” 要是换了之前,梁洁真的不敢保证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经过自己一番操作之后,她非常保证,他们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赵大勇,你说说,这刘氏平日怎么对你们的,老实说!” “大勇,婶子怎么对你的,好吃的都给你吃了,是不是?比你亲娘好多了!” 赵大勇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一双拳头紧紧的攥起来:“是啊,好吃的都给我吃了,你这个坏了心肝的恶女人怎么不说家里的苦活累活都让我干了呢,我在家里,是不是都可以省下你请家奴的银子呢?” 刘氏一听不对劲,眉头拧成一团:“你,这话你是在哪听说的?” “不对啊,这话明明是她跟梁洁说的,怎么竟然到了赵大勇的耳中,难道是这女儿给她儿子蛐蛐了?”刘氏反复的琢磨着。 “好你这个恶婆娘,你表面上宠溺着我们,实际上,利用我赚钱,赚的钱都花在你儿子的身上,看看我们兄妹三人,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是破衣烂衫,你现在还好意思说这些?” 第四章 要分家 赵大凤双手插在腰间,愤怒的唾沫星子乱溅:“亏我把你当长辈,你竟然这么坏,说我是赵大粪,要将我卖到妓院给你儿子换媳妇,就你那蠢货儿子,这辈子就是那打光棍的命!” 赵伟今年18岁,是刘氏所生,吃得肥嘟嘟的,而且特别的嚣张跋扈,平日,刘氏不给他钱的时候,他会咒骂她,可是一旦有别人说他娘,他拼了命也要顶住,尤其是原主。 原主在刘氏母子面前是懦弱的,平时被刘氏搓磨打骂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今日却发现这个女人竟敢伙同自己的儿女来欺负他娘了,他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赵伟从人群里挤出来,身穿一件宽大的紫色衣袍,边走边卷着衣袖,口中骂骂咧咧:“好啊,真是反了天了,赵大凤这个蠢货竟敢当着这么对人的面羞辱我娘,看老子不打死你!” 赵伟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举着拳头就要打赵大凤。 “你这个肥猪,竟敢这样羞辱我娘,看我不打死你!” 站在一边的赵大军是个有力道的,瞄准了赵伟的裤裆,猛踹一脚,这一脚,直接将赵伟给踹进了猪圈,母猪粘着猪食的大长嘴直接给来了个亲吻,弄得她一身的猪屎味。 赵大凤却笑得死去活来:“哎呀呀,我说赵伟啊,你平时还勾搭人家小媳妇呢,怎么的,现在连那老母猪都不放过,真是饥渴难耐啊。” 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氏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赵大军给踹进了猪圈,手指着赵大军骂道:“好啊,你这个白眼狼,他,他可是你弟弟啊,亏我还把你们几个当自己的儿女来养,我,我真是瞎了眼。” 骂完了赵大军,刘氏又猫腰将自己的宝贝儿子从猪圈里给拉扯了出来。 里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痛斥刘氏:“刘氏,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赔钱,另外一个就是直接送押官府。” 刘氏着急了,一双眼睛看向了梁洁,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这个贱人,你,你竟敢怂恿你的儿女们跟我做对,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梁洁急忙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就势倒在那里,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哭喊着:“救命啊,刘氏用刀子刺我!” 在周代,刀子可是凶器,百姓中谁家敢藏凶器那就是要坐牢的,梁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一句话直接让刘氏跳脚:“你这个疯妇,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刀子?” 里正一听,快步走了过来,急忙将梁洁搀扶了起来:“大勇娘,你起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真的用刀子戳你?” 梁洁想到自己身上的伤疤,随后就卷起了衣袖,伸给里正看:“里正,您看看,难道是我自己将自己伤成这样的吗?” 人群中的人看到梁洁身上的伤疤,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 “哎呀,这还了得,大勇的娘才是正室,这什么时候偏房竟敢对正室用刑,里正啊,村风千万不能败坏,这个刘氏,看来,村子里不能留了。” “就是,这偏房也太阴险了,不但要挪正房的家产,还要教坏正房的几个孩子,轰走,我们村子里绝不能有这样的人!” 刘氏处心积虑,怎么也没有想到,村子里的人竟然有一半都站在了梁洁的这一边。 “里正,我,我虽然没有成婚公文,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这个村子里的,而且这三个孩子都是我养了这么大,我怎么一点功劳都没了呢?” 里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来人,将刘氏和赵伟带走,即日起,撵出村子,虐待正房和孩子不说,还恶意转移家产,败坏民风!”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等着!”刘氏被拖走的时候狠狠骂了一句。 “我不要,娘,我不要走,我走了小红在哪里找我?” “呸,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惦记你的什么小红?” 里正的眸子看向了一边的梁洁:“大勇娘,如今,你看看我这个处理结果可还满意?” 梁洁义正严辞的说道:“不满意!” “这不都将刘氏给送押官府了吗?你怎么还不满意?” 梁洁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媳方圆,还有她的小孙子小宝,态度非常认真:“里正,我要跟我儿媳,我孙子过!” “你,你的意思是不想要赵大勇兄妹三人?” 梁洁抬起阴鸷的双眸,冷冷的说道:“对,里正,我要同这三个逆子分家!” 赵大勇没有想到,他老娘竟然在赶出了刘氏之后还坚持要跟他们分家,他想起以前他们被刘氏怂恿做的那些对不起他娘的事情,内心不由得升起一阵愧疚之情。 “娘,我知道,我们错了,求您,儿子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娘的,求您不要跟我们分家好不好?” 赵大军低着头,一双拳头紧紧的攥住:“你也别把一切的罪过都归在我们身上,想想你之前是怎么对待我们兄妹的,为什么我们宁愿跟着刘氏都不愿意跟着你这个亲娘呢?” 赵大凤扯着嗓子嗓子喊叫道:“你现在还要跟我们分家,分家就分家,为什么要带走我嫂子,我嫂子走了,谁给我们三个做饭,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怎么不死,你还有脸做我们娘,都是你窝囊,什么都听刘氏的,刘氏说把我们三个让给他,你就让,如今还要跟我们分家?” 听到赵大军和赵大凤的抱怨,梁洁的内心涌起了一阵记忆:那时候,原主确实欺软怕硬,在儿媳面前,又打又骂,儿媳怀了小宝还听信别人的话造谣说孩子不是大勇的,倒是在刘氏面前,要多怂有多怂,甚至还上赶着将自己的嫁妆塞给刘氏,让刘氏给她照顾这几个孩子····· 原主的这些行为,简直让她这个现代人无语也捂脸。 “里正,既然这几个孩子态度这么坚定,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分家吧。” 一向温柔贤良的儿媳方圆,迈着小碎步上前,礼貌的说道:“里正叔,我,我要休了我男人,这,这是休书!” 第五章 强行分家 “方圆,你这个蠢女人,我哪里亏待你了,你竟要听这个妖妇的话跟我和离?” 赵大勇气呼呼的冲上来,一把拽住了方圆的衣领,方圆吓得脸色苍白,他以为,方圆在他恐吓之后,一定会选择留下来。 “里正,求您给我做主!赵大勇好赌成性,不务正业,没钱了还打我,要,要这种男人过年吗?” 梁洁暗戳戳的给儿媳妇翘了一个大拇指,儿媳方圆的语气更是坚定:“里正,这是休书,请您加盖文印!” 赵大军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向了梁洁:“你这个恶妇,你自己想分家,就分,凭什么要祸害我哥,带走我嫂子别人只能说你这个婆婆缺德,怂恿自家媳妇休了自己的儿子!” 梁洁实在是憋不住了,她朝着赵大军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一双手臂缠绕在胸前,字正腔圆的问道:“怎么的,赵大军,你认为我这个婆婆缺德?你怎么不说说你大哥做的那些缺德事,如何对得起在家任劳任怨的你嫂子,怎么的,你嫂子把你们都伺候习惯了,这是怕你嫂子走了没人伺候你们了?” 赵大军觉得他娘的这番话也有道理,谁都是爹娘养的,这赵大勇平日出去赌钱就算了,身上有一点钱就被那些寡妇老姑娘给骗走了,回来就是对媳妇非打即骂的,以前的时候,赵大勇说什么,原主都向着他,现在他老娘的这个变化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赵大凤却没有跟她娘说一句话,而是直接将她嫂子方圆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嫂子,你可别听娘瞎忽悠,到时候你跟我哥和离了,你就是寡妇,一个女人带着女人可怎么活?哪个男人会要你?” “住口!你们兄妹三人,这么多年一直听信刘氏的话,如今这样对待你的亲娘,似乎习惯,你娘虽然说对你们不管不顾,但我相信你们做儿女的必然有错在先,如此,只有分家了。“ 赵大勇咳嗽了一声,理直气壮的站了出来:“分家,哪里有跟儿女分家的先例,作为母亲,这个女人怂恿我媳妇休我,仅凭这一条,家里的一针一线休想分走!” 赵大军和赵大凤保持一致,站在赵大勇的身边,一双狠辣的眼神看着梁洁。 “原主啊,你怎么就将自己这孩子一个个的宠溺成这般,还是说,刘氏故意宠溺这帮逆子来对付你·····既然这样,我只有拿出我的狠招来教训这逆子了?” 梁洁在心里不由得再次抱怨了原主一回。 “你说话算数吗?白眼狼,这么多年,这个家里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老娘的嫁妆,你们这群白眼狼,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还听上刘氏那女人的话想要毒死我,就你这样的逆子,不要也罢!” 里正看起来有些为难,梁洁似乎看出了里正的为难,随后将成婚文书和一张皱巴巴的嫁妆单子送上,她笑着说道:“里正,麻烦你看看,凭着这两样东西,我是不是有权将他们给赶出这个家?” 里正抬起头,将手里的结婚文书和那张皱巴巴的嫁妆单子拿到几个逆子的眼前,让他们看了个清楚。 “你们可都是看清楚了,你爹要是活着,是你爹说了算,可是你爹没了,那你娘就凭着这两样东西,这个家就是她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赵大军举着拳头大声骂道:“不可能,里正,到底这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这样替她说话?” 里正坚定的说道:“你们听好了,你们要是让你娘心情好,她同意留下你们,那是你们的本事,要是不行,那我这个里正也没有话说。” 赵大勇见状,心里就犯紧张:“如果娘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找官府,那真的就一点东西都分不到,说不定娘所要嫁妆,我们几个都要去坐牢!” “就凭那个破账单,我不信!” “你别不信,到了官府,你我只会被刘氏连累,现在只有求娘了,看看能不能不分家最好!” 赵大凤支吾着:“那,难不成我们要求这个女人吗?” “对,你没有听里正说吗,现在就是这个女人说了算,不然,将我们都赶出去,我们身无分文,难道要被饿死街头?” 赵大勇兄妹三人分析了一下情况,随即,画风一变,三个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赵大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娘,以前是我们瞎了眼,不该对刘氏唯命是从,现在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别分家了,我以后会跟方圆好好孝敬您的。” 梁洁冷笑一声:“赵大勇,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你孝顺,你别一碗毒药毒死老娘,老娘就我弥陀佛了。” 赵大军他上前不住的叩头:“娘,儿子对您是是忠心一片,当初,刘氏将娘关押起来,儿子拼命赚钱,就是想要救出娘,可没有想到刘氏竟然提前克扣我的工钱,一日推一日,就这样,直到娘彻底的对我们冷淡,那时候,儿子才以为是娘不要了我们!” 梁洁的脑海里涌出这段记忆,确实有这么一段,赵大军也没有说错,刚开始,赵大军赚钱也是为了救娘,无奈,原主后来对孩子的漠不关心以及冷淡才让他彻底的寒了心。 赵大凤撒娇卖乖:“娘,我是您的女儿,怎么能向着那个贱人,娘,求您别分家,大凤定会听娘的话!” 梁洁漠不关心,这个赵大凤就像墙头草,哪边风大就朝着哪边,她也不傻,岂能在关键的时候被她两句撒娇卖萌的话给欺骗? “够了,就看在老二当初有救老娘的心,后山那2亩地分给你们,后院分给你们!” 赵大勇一看他娘松口,急忙上前央求:“娘,求您了,能不能别让方圆休了儿子,方圆不在了,儿子,还,还怎么生活?” “赵大勇,你休想!想想你平日怎么对方圆的,方圆忙里忙外,你在外面做什么,好吃懒做,吃喝嫖赌,可曾想到方圆一人带着小宝,又要照顾孩子,还要赚钱?” “里正,麻烦你给我们加盖文戳,就按照我刚才的要求分,另外,给我儿媳的休书上也盖上文戳!” 第六章 家园修葺 里正按照梁洁的要求分了家产,并给了分户证明,同时也在方圆的休书上盖了文戳。 赵大勇傻了眼,浑身颤抖着,瘫软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说道:“娘,您之前不是这样对儿子的,之前,不管儿子做什么,您都会向着儿子,绝对不会伤害儿子?” 赵大军仰天长笑:“娘,儿子已经知错了,你为什么还要狠心将我们遗弃?”“都怪你,赵大勇,当初不是你听信刘氏那个贱人的话,我们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赵大凤气得跺脚:“行了,现在都已经分家了,还在这里抱怨管啥用?既然这般狠心,以后就是我们的敌人,凭她一个死老婆子,带着嫂子和方圆,迟早还是饿死!” 方圆扫了一眼:“哼,分了家,指不定谁被饿死呢,话说这么满?” “方圆,走,带上小宝,我们回家整理东西去!” 围观的众人有些傻眼了,胖大婶有些看不明白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大勇娘就是被赵大勇给气死也绝不会做出分家,让儿媳休掉儿子这种事情的。” 里正无奈的摇摇头:“这有啥不明白的,长期的被自己的这几个逆子伙同后娘刘氏欺辱,想必大勇娘一定是活明白了,也好,她只要别虐待方圆这个好儿媳,以后的日子必定能好过!” 里正的话,梁洁听得清楚,她拉着儿媳的手,朝着自家前院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是一间墙桓即将倾倒的小院,东边的三间房子,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梁,屋顶已经破了一个洞,院子里和墙壁上都长满了苔藓和杂草,西边是一个倾倒了一面墙的厨房,屋顶也是破了一个洞,不修葺的话是没有办法做厨房的那种。 方圆果然是有孝心的,她搀扶着婆婆,找了一个破旧的木凳子,吹吹灰尘,笑盈盈的说道:“娘,您先坐着歇着,儿媳先将这院子里打扫一番。” 梁洁本想是起来跟方圆一起打扫的,却没有想到这身体实在是太拉垮了,坐在凳子上就起不来了。 小宝黑瘦的脸上,脏兮兮的,看见梁洁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是明显的躲闪。 “小宝,来,过来到奶奶这里来!” 小宝竟然缩着脖子,一边哭,一边跑,好像身后是一匹大灰狼。 原主,这是原主又做了什么孽,导致让小宝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一头大灰狼那么的可怕? 方圆拿起墙角下的扫帚,将小院子里扫干净,这才顾得上正在哭鼻子的小宝,她走了过来,将小宝抱了起来:“小宝,怎么了?” “奶!奶!” 方圆知道了,看了婆婆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劲的给小宝擦眼泪。 “娘,您先坐着吧,我给您弄点水喝。” 梁洁摆摆手:“不用了,我还能动弹,怎么的,就让你一个人干呢?” “算了,你先哄着小宝,这屋里面,我来收拾!”梁洁起身,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倒了下去。 屋内,迎面一张四方四正的桌子,虽然有些年代,但梁洁轻轻的用手摇晃了一下,还算是稳当。 只是屋顶的这块洞,该想个办法先修补一下,不然,这怎么能住人? 梁洁在屋子里观察了一下,还好,这屋子里就屋顶漏了一个洞,其他地方还算可以,稍微修缮一下就能住人。 “方圆,去看看缸里有没有水?” 方圆将小宝放下来,哎了一声,来到屋檐下的水缸前,看了一眼:“娘,没有多少了,您是要做什么?” “和泥,修补一下屋顶?” 方圆郁闷了:“我这婆婆怎么的,竟然还想做这事,以前说她会修屋子,结果从墙上摔下来,左腿骨折,自己可是伺候了好一阵子呢,怎么现在还敢提修屋顶的事情?” 奇怪的是,梁洁好像听到了方圆的心声。 “你是担心我会跟之前一样,从屋顶上掉下来,摔不死还要你照顾是不是?” 方圆的眼睛瞪的鼓鼓的,她吓得后退了两步:“娘,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担心娘摔了,这不是让那几个看了咱们的笑话么?” 梁洁不想解释什么,她明明听见了方圆的心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的,你去打水和泥,我出去借个梯子,放心的,摔不死,那几个逆子休想看咱们的笑话!” 梁洁出去借了一个梯子,放在屋子里,又找了一些碎草,铲了一些土进来,搅拌均匀之后,用铁锹搅动了几下,这具身体,稍微一动弹,就是浑身的汗,这也太虚了。 “好嘞,我上屋顶,你来帮我扶着梯子,等我站稳当了,你先给我弄一些树枝来,不要太粗壮的那种,最好是柳树枝。” 方圆也是个机灵的,很快就找到了柳树枝,抱了进来,一点一点的递给了梯子上的婆婆。 “娘,您小心一点。” “放心好了,现在我铺上了树枝,你把泥巴端一锨给我,再把那个泥板给我!” 梁洁前世可是很少干这种活,但是在农村,经常看到很多老人在修理墙壁的时候常这样,因此她能学着样子,只是这样的泥板有些使用不给力。 还好,虽然抹起来比较吃力,但还是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她的眼睛又些刺眼,看了一眼方圆:“方圆,再端一锨泥,再刮一次,这样一来,风吹日晒的不会受影响了。” 很快,梁洁就补好了屋顶,肥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从梯子上下来,方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去,看看娘的包裹里还有多少钱?” “娘,您的嫁妆多半已经被刘氏给花掉了,刚才又给大勇他们分了20文,现在就剩下不到一两银子了。”方圆手里拎着破旧的钱袋子,一双眼睛盯着婆婆看。 “怎么了,够不够买一袋面粉回来?” 梁洁是个急性子,一把将钱袋子给拽了过来,数来数去就60文,根据原主的记忆,现在这个朝代,一袋面怎么也要50多文,可厨房还需要修葺,哪里有多余的银子? “娘,我还有一个细软,不如先拿去换银子,等我们光景好一点,再换回来?” 第七章 山野寻珍 这不是方圆的嫁妆吗,她最珍视的一对手镯。记得去年秋日的一天,赵大勇被追债的人追到家里,不还钱就要砍掉他的一只手,原主为了不让儿子被砍手,只好偷偷的将她的一个手镯给当掉了,为此,方圆哭得眼睛都肿了,说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这是另外一个手镯,如果她再将儿媳的这对手镯给当掉,那她,岂不是成了原主那混不吝的婆婆了吗? “收起来!这是你的嫁妆,娘当初为了给那个混账还赌债,已经将其中的一个给当掉了····” 方圆却一动不动,杵在原地坚持:“娘,等我们有了钱,再赎回来就是了。” “让你收起来你是听不见吗?”梁洁的嗓门提高,方圆不敢多说,赶紧收了起来。 这么好的儿媳,原主怎么就是个拎不清呢?等有钱了,她一定要将她的那只手镯给赎回来! 眼下,刚刚分家,关键是要解决三个人的生计,不然,岂不是被那几个不孝子拍着屁股笑话了吗? 老话说,靠山吃山,这个地方隶属芙蓉镇管辖,而吴家村只是其中靠山最近的一个小村庄,说不定这清源山就有好东西呢? 梁洁按天黑,将厨房的另外一面墙给补上了,翻开口袋,里面还有两块干粮,她将厨房里的铁锅刷洗了,烧了一点水,三个人凑合吃了一点。 “先凑合一点,明个一早,咱们去清源山看看有没有好的山货?” 天色微明,吴家村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梁洁摸黑下炕,穿了一双打了补丁的平底鞋,隔着一张布帘子就是儿媳方圆和小宝,她蹑手蹑脚,生怕将小宝给吵醒了。 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的赵家,被刘氏这么一折腾,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了,又给赵大勇兄妹分走了一些,所剩无几,她和她儿媳方圆守着那几亩薄田,再加上年景不好,几乎没有什么收成。 梁洁摸着怀里那瘪瘪的钱袋,心里好像被谁给攥了一把,莫名的发慌。 “唰啦”的一声,方圆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 只见她穿着一间粗布小棉袄,胸前打着一块补丁,头上裹着一个灰色的头巾,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 “娘,您要不要再穿暖和一点,山上冷。”方圆说着,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对婆婆的关心和疼爱。 “没事,你给小宝盖好被子,让多睡一会。” 梁洁嘴上说的没事,心里却暖暖的,这个儿媳虽然是出身小户人家,却能吃苦,自从嫁到赵家,从不抱怨,更不埋怨分家后的拮据。 在这之前,梁洁就给媳妇说过做野味饼子的小生意,方圆也是一脸的坚定,随口就答应跟婆婆好好干。 “露水重,把裤脚扎紧些,山里有蛇虫。”梁洁叮嘱道,自己也弯腰将裤脚塞进了袜子里。 婆媳二人关上了大门,沿着村口的一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 这个时候,村子里有人挑水了,不时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此时,东边已经微微泛白,除了水泉边有几个打水挑水的人,周围还是一片沉寂。 山路潮湿,梁洁走在最前面,用手里的木棍轻轻的拨开前面的杂草和障碍,方圆紧跟其后,顺着婆婆的脚印。 “娘,您之前也很少上山,怎么知道这山上有野味的?” 梁洁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阵无奈和苦涩:“早年饥荒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去山上挖野味活命,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是拿命试吃出来的,你公公在的时候,经常带我到这里来。” 方圆知道公公后来娶了刘氏,才让婆婆饱受委屈和欺辱,所以,她也识趣的低头,没有再多问。 走进山上的松树林,越到浓密处,光线越暗,而松树下面,却铺着一层厚厚的松针,踩上去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气中还有一阵松脂的香味和泥土的清香。 “看,就是这种。”梁洁轻轻的蹲下来,用手指拨开了一层松针,露出几个灰褐色的小蘑菇,它们圆嘟嘟的伞盖,菌病有点短粗,裹着泥土的清香 “这叫松针菇,只在松树林能看见,味道却很鲜美,记住,它的伞盖是灰褐色的,菌褶是白色的。”梁洁小心的采了一个,递给方圆看,“那些长得特大,有点颜色的,千万别碰。” 方圆接过了蘑菇,仔细的比对,端详着,学着婆婆的样子,在附近的松树底下弯腰寻找。 “哇,娘,您快看,这里好大的一片!”不一会儿,方圆兴奋地喊叫着,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 梁洁走了过来,果然发现一小片松针菇簇拥在一起,或两个,或三个的。 她欣慰的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小心一点,别弄断了,要使雨水多一点,过几天就又长出来了。” 婆媳俩头对头的蹲下来采蘑菇了,林中静谧,只有偶尔的鸟叫和踩在松针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律阳光透过浓密的缝隙洒在她们婆媳的身上,如同一道五彩的光柱。 方圆直起腰,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突然眼前一亮:“娘,您看,是不是栗子树?” 梁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几棵野栗子树伫立在松树边上,树下落满了带刺的栗子壳。 “是野栗子!”梁洁惊喜道,“这东西,剥了壳,磨成粉,掺在面粉里,不但能节省粮食,还能有栗香味,方圆,你的眼睛可真亮,娘都没看见!” 方圆有点不敢相信,以前的婆婆可不是这样的,不管她怎么关心她,婆婆依旧是冷言冷语,甚至因为一些小事还打她,现在果真是不一样了。 “娘,您,您是夸儿媳吗?” “当然!” 方圆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低头拎着篮子,继续弯腰捡栗子了。 梁洁再次的感觉到儿媳的心声,她快步来到了方圆的跟前,非常认真的说:“以前,都是娘糊涂了,被那个刘氏搓磨的有些犯傻了,分不清亲疏了,以后,娘会好好的对你跟小宝的。” “娘!儿媳知道,是婶子太刻薄了,让娘受委屈了。” 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音,啪!啪! 方圆受惊:“娘,是什么声音?” 第八章 蘑菇菜饼子 梁洁的双眼放光,轻抚方圆的手:“别怕,娘过去看看。” 方圆紧跟在身后,梁洁凑上前,老远的就看见了一只灰色的兔子穿着树丛一溜烟的消失了。 “跑得真快!” 梁洁转身说道:“是只小兔子,跑得真快,算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方圆哦了一声。 日上三竿时,两人的竹篮已经装得满满的。 梁洁掂了掂沉甸甸的篮子,心里盘算着:“估摸着这些蘑菇和栗子,至少能做够两天买的饼子了!” 回去的路上,婆媳俩一前一后,正好遇上了村子里几个妇人扛着锄头正要下田去。 “哎呀,我说大勇媳妇啊,这是跟你婆婆上山了,一大早的,这篮子里满满当当的是什么好东西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村子里有名的大喇叭李婆子。 梁洁跟在方圆的身后,她顺手薅了一把杂草盖住了露出来的蘑菇和栗子。 “没什么,捡点柴禾。” 李婆子一双小眼睛瞥来,一眼就看到了篮子缝里露出来的蘑菇,嘴角撇撇:“哎吆,看看,还怂恿儿媳休夫,这才过了几天,都吃上野菜蘑菇了,还是分家的日子不好过吧,这赵婆子以前是个怂包,据说还给刘氏倒尿壶呢,如今,竟然还知道分家了呢?” “赵氏也不是傻子,大军要娶媳妇,大凤还是个嫁不出的,再折腾,把她娘家赔的那点嫁妆都折腾完,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 “也是,也是····” 方圆听着不服气,上前就要理论两句,却被婆婆给拽住了,她淡淡的说道:“没事,让说去!” 李婆子那些嘲讽的话语,却始终在梁洁的耳边回响,她暗暗的发誓:“你们且看着,我梁洁一定在吴家村活出个人样给你们看!” 回到家,梁洁关上了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方圆却气不过,一直撅着嘴抱怨:“那李婆子还当自己有多好一样,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一样不认她,如今还看咱们的笑话,真是气死人。”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咱们现在的日子是过得艰难,但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跟她争长短。”梁洁一边说着,一边将篮子放在院子里的石磨旁,坐在了木凳上,“来,不生气,趁着这蘑菇还新鲜,把这些蘑菇捡出来,晾晒一下,不然,很快容易烂掉。” 方圆也听话,坐在婆婆的对面,开始清理蘑菇。 把伞柄里面的泥沙抖落干净,根蒂带泥,需摘掉,然后用盐水浸泡。金黄色的栗子也被剥了出来,放在一边的竹筛里备用。 梁洁扫了一眼,吩咐道:“这些就够明天的出摊所用,剩下这些蘑菇,捡干净了,直接放在屋顶上晾晒,这样就不会坏掉,坏掉了就可惜了。” “嗯,娘,咱们什么时候做饼子?”方圆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你麻溜的先将那些蘑菇收拾了晾晒好,我去隔壁你刘婶子家借点面粉,你呢,就去张屠夫家赊点肥肉,带一点瘦肉的那种,就说····月底一定结账。” 方圆应声去了。 屋内,传来了小宝的哭声,梁洁这才想到,她们临走的时候小宝还在睡,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于是,梁洁赶紧的洗了一下手,来到了堂屋。 小宝坐在炕上,一双小黑手揉着眼睛,哇哇的哭着。 “小宝,怎么了,是不是要尿?” 小宝看了一眼,立即光着屁股要走,方圆坐在了炕沿上,拿起一件衣服裹住了小宝赤裸的身体。 “哇—” 梁洁知道,小宝一定是被原主凶怕了,所以,现在小宝才这么的害怕她。 “乖,小宝啊,奶奶不凶你,奶奶给你找点吃的,好不好?” 还别说,这小宝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一双眼睛看着梁洁,似乎有些不明白。 梁洁麻利的给小宝换上了衣裳,又将炕上收拾了一下,抱着小宝坐在院子里。 好在昨晚还剩下一口馍,她掰了一口,递给了小宝:“乖,先吃着,奶奶给咱们做好吃的,好不?” 小宝的脑袋点得像捣蒜,那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上亲在小宝的脸蛋上亲吻了一口。 “乖!” 安顿好了小宝,梁洁就开始忙活了。 让儿媳去赊账,的确不是她想做的事情,可考虑到饼子没有油水,可能味道都会受影响,为了让饼子做得好吃,不影响销售,她只好让方圆去赊账。 一会儿,方圆带着一小块肥肉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娘,张屠夫的婆娘说咱们已经赊欠了多次了,这次就算了·····”方圆压低了声音,后面半句她没敢说出来。 梁洁心里一沉,匆忙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把肉放在案板上。” 太阳偏西的时候,梁洁在刘婶子家借了一点面粉,好在刘婶子同情原主的遭遇,这才愿意借。 “方圆,让小宝自己玩,你过来给娘帮忙。” 方圆应声着,来到了厨房。 婆媳二人将栗子磨成粉,又舀出一些面粉,掺上玉米面和栗子粉,和成面团。 方圆负责切蘑菇,蘑菇被她切成小丁,又拌上了家里仅有的调料。 小肥肉也被方圆切成小丁,装在盘子里,梁洁则是负责煸炒,铁锅内,发出滋滋的油花,院子裹着一阵淡淡的肉香。 一切准备就绪。 “睡吧,明早鸡叫头遍就起来。”梁洁吹灭了油灯,屋内陷入了黑暗。 “娘,明早出摊,小宝怎么办?” 帘子那边,传来了儿媳方圆的声音。 “不如先麻烦你刘婶子照顾一下?” 方圆应了一声。 可梁洁却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张粗糙的旧苇席,睡在上面硌得背子疼是其次,重要的是,明日集市上,会有人来买她们的饼子吗?万一卖不出去,不光赔了本钱,还欠了债····想到这里,梁洁心里沉重的更加难以入睡。 一缕月光透过破帘子映射到炕上,梁洁自己给自己打劲:不管多难,一定要把这小生意做起来,小宝要吃,儿媳和自己也要生活,不能让那帮逆子看笑话! 第九章 小赚一笔 迷迷糊糊的,梁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隔着帘子,方圆同样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期待着天亮跟婆婆去集市上做生意,又担心婆婆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毕竟做这样的生意,需要起早贪黑,重点是小宝暂时还没有人能照顾。 鸡叫头遍之后,梁洁方圆从炕上坐了起来,简单收拾一下下炕。 轻手轻脚的生火,将晚上备好的面坯面皮揉搓成条形,然后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 蘑菇馅料放在了阴凉的地方,保持新鲜,那些肥肉做成的小丁,放在铁锅里发出滋啦的声音,梁洁轻轻的翻炒,将蘑菇馅料放在一起搅拌,油脂的荤腥与蘑菇的香味完美的融合,让人不由得食欲大动。 方圆有些惊讶婆婆的这熟练的操作,她一脸茫然的看着婆婆。 “娘,这些,您都在哪里学的,之前,您,您都不会做饭的·····” 梁洁知道儿媳的心思,随后反问了一句:“谁说我不会做饭的,老娘就是不想给那帮白眼狼做这么好吃的,现在,你跟小宝想吃啥,娘给你们做。” 方圆想想也是,要是娘做一次给她们吃,她们岂不是天天要娘给她们做着吃。 “嗯呢,谢谢娘!”方圆脸颊泛着红光,眼神充满了感激:“娘,让儿媳来帮您揉面。” “好呢,就按照娘的样子,看。” 梁洁拿起一个面皮,放在掌心,按扁,五指轻轻一扯,面皮就拉扯均匀,然后熟练的放入蘑菇馅料,均匀的包起来,然后轻轻的按扁,用擀面杖擀两下。 “娘,您这办法好,都不用擀面的,方便。”方圆看着,内心由衷的佩服婆婆的手艺。 东边微微泛白,几十个泛黄的蘑菇菜饼已经烙好了,带着焦香的锅巴,整齐的码在了垫了干净笼布的篮子里,上面又盖着一层厚厚的夹被,用来保温。 临走的时候,梁洁还准备了一个竹筐,去一趟镇上不容易,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一袋面粉。 安顿好还在熟睡的小宝,嘱咐邻家刘婶子帮忙照看后,婆媳二人踏着晨光出发了。 从吴家村到芙蓉镇,还有一段距离,好在村口有去镇上的牛车,婆媳俩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准备了几个兑换好的铜钱,坐着顺路的牛车,一路咯吱咯吱的朝着镇上走去。 好在有辆牛车,她们赶到时,市场门口的摊位还有零星的几个,方圆机灵,看到距离市场口较近的一个摊位,便招呼婆婆:“娘,过来,这边有一个摊位。” 梁洁看了一眼,对面正好是镇上有名的盛达学堂,她心想:“想必,这里一定会有很多学子出来的。” 梁洁准备了一个干净的麻袋,铺平了,将篮子放在麻袋上。 方圆看到集市上的人很多,吆喝声此起彼伏,她却呆住了,自己想喊怎么也喊不出来。 梁洁顾不上儿媳,她知道,现在这里这么多的摊位,不吆喝谁知道你卖的是什么,但做生意,吆喝只是其中最普遍的一种引起别人注意的法子。 现代的时候,她也做过销售,主动上门的客户太少了,于是,她主动的寻找客户,通过活动,通过礼物赠送,她获得了比普通销售更多的机会和业绩,而现在,同样是销售,她必须要行动起来,不能守株待兔。 她首先从背篓里取出了一块干净的被单,铺在地上,然后将饼子巧妙的码成一个塔状,金灿灿的菜饼子泛着油光,她又找来一个纸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先尝后买!一个饼子5文钱!!” 做好了这些,她示意儿媳方圆过来,一起吆喝,声音倒是十分的清脆:“来看一看嘞!新鲜出炉的蘑菇饼,山里采的新鲜蘑菇,栗子面,香脆可口,一个五文钱,可免费试吃。” 这“先尝后买”的口号一出,立刻就吸引来了几道目光。 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停下了脚步,好奇的问道:“这位婶子,您的这饼子真的可以先尝后买?” “能,这小媳妇过来尝尝。”梁洁麻利的掰下一块递给了过去,又给了那小孩一块,“小心烫。” 妇人和孩子尝了,眼睛瞬间发亮。 蘑菇馅料鲜香异常,混着栗子的甜香,外皮焦脆,内里软糯,确实是酒楼都没有的可口滋味。 “嗯,真香!咋卖的?” “纯蘑菇馅料的两文一个,加了肉臊子的五文。”梁洁早就盘算好了,这加了肥肉的,价格本来就高,卖的低了,张屠夫的肉钱都赚不回来。 单纯的面饼现在也要两文钱呢,更何况她这是加了蘑菇馅料的,这个价格确实很便宜了,也在大伙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给我来两个纯蘑菇馅料的!”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身上的钱袋。 方圆激动的接过了那妇人递过来的四个铜板,感觉手心都在不住的颤抖! “娘,这是咱们第一个顾客,算开门红吗?” 梁洁看了一眼儿媳,笑着说:“不算,但的确是好的开头。” 梁洁趁热打铁,一边收钱递饼,一边继续的吆喝:“来来来,山野风味,独此一家,栗香味裹着蘑菇味,新鲜好吃,还实惠。” 她仔细的观察着过往行人的身份,灵活的变换着说辞。 看见那些衣着鲜亮的就喊:“山野珍馐,尝尝鲜。” 看见那些衣着普通的百姓,就喊:“添加栗子粉,管饱价格实惠!” 除了这些特殊的说辞之外,她还搞起了”捆绑销售”,买三个饼子,送一包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渐渐的,她的摊位前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梁洁负责招呼,推销,方圆则是手脚麻利的负责收钱,包饼,婆媳两配合的十分的默契,几十个饼子,方圆一会儿就包装好了。 日头升高,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她们的饼子已经售完了。 最后一个饼被一个年轻的男子给买走了,梁洁有些不敢相信,整整的两篮子的饼子,竟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扫而空。 “娘,我们,我们真的卖完了?” 第十章 大凤这是咋了 “对啊,现在我们就去市场买点菜,再腌点小咸菜,就着饼子卖!” 梁洁数了一下钱袋里的铜钱,总共是50文,她扒拉了一下,除掉给张屠夫的20文,就能买一袋面粉,顺便将借刘婶子的面粉还了! 方圆背着箩筐,跟着婆婆身后,路过面粉店的时候,买了一袋面粉! “方圆,我们去路边等车,回去就给张屠户家还钱,顺便再买点肉,晚上回去娘给咱包饺子!” 牛车来了,梁洁带着方圆坐上了牛车,又给张屠户还了钱,还他那里买了一些肥肉和一斤瘦弱,婆媳俩这才回到家! 只见刘婶子抱着小宝在院子里转圈,梁洁和方圆背着箩筐进来了,梁洁笑眯眯的说道:“哎呀,她婶子,真是麻烦你了!” “哎呦,你们婆媳总算回来了!” 小宝大概是饿了,方圆抱着小宝正在哄孩子,刘婶子说家里有事急匆匆就走了! 梁洁赶紧的将面粉倒了一升,端给了刘婶子! 刘婶子一脸的惊讶:“哎呀,你们婆媳做什么营生,早上借的面,今日就还了!” 梁洁当然没有将她的小生意说出去,随后说道:“也不是什么生意,就是山上的野味,卖了!” 回到家她没有多歇息,撸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先找了一个干净的箱子,收拾干净,再将面粉倒了进来,这样,面粉不会受潮也不会被虫蛀,随后就案板收拾干净,拿出了那块瘦肉,又去院子里墙角下割了一点绿油油的韭菜,今晚,她想美美的让家里人吃上一顿,自从分家之后,就没有好好吃上一顿。 厨房里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剁馅声。 梁洁手法娴熟,将猪肉切成细丝,然后切成丁,开始剁,然后,将洗干净的韭菜切好了,放入肉里面,加入简单的调料,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诱人的香气一下子扑鼻而来,小小的厨房里散发着一阵香气。 “娘,要我帮忙吗?” 梁洁看了一眼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方圆,嘴角上扬:“不用,你先洗衣服,等一会儿包饺子,过来搭把手。” “好嘞,娘!” 梁洁麻利的盛了两碗面,开始和面了,同样这是包饺子重要的一面,如果面和不好,势必会影响到饺子的口感,她一边和面,一边倒水,适量的水温会让面软硬适中,和好了面,她用一个瓷盆扣住。 方圆洗好了衣服,进来了,小宝跟在身后。 “娘,我来包饺子!” 梁洁抬头,看了一眼儿媳,笑着说道:“好,你来包,就咱们三人的饺子,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哪里,娘,儿媳想看看您的手艺。” 梁洁开始搓面,将醒好的面开始搓成长条。 婆媳俩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包饺子,忽然,听见院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梁洁下意识的放下擀面杖,来到院子里查看,听到一阵哭声从后院传来。 后院住的是赵大勇兄妹三人,自从分家之后,就很少听到后院有动静。 隔着一堵小矮墙,只见赵大凤趴在土墙上,眼睛红肿,头发跟鸡毛掸子一样,眼巴巴的看着梁洁的院子,不,准确的说,那是厨房的方向。 梁洁心里一下子就明白立刻,这赵大凤是傻了,饿傻了,一定是闻到了饺子的肉香味,分家才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梁洁擦了擦手,朝着赵大凤的方向走了过来。 赵大凤看见梁洁并没有排斥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扑过来一下子跪在了梁洁的面前大声哭嚎:“娘,求您了,留下我,我哥将钱都拿走了,我,我已经连着好些天没有吃饭了。” 她哭得肩膀不住的抽搐着,声音有些沙哑,屋子里正在包饺子的方圆听到了声音,抱着小宝出来了。 虽然说这赵大凤之前也一样,听信刘氏的话,没有少羞辱她这个亲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有些不忍心。 梁洁有些嫌弃的说道:“方圆,过来扶她!” 方圆顺手拎过来一个木敦子,放在树底下,让她坐了下来:“没事,你慢慢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大凤看了一眼方圆,又看了一眼梁洁,哭诉道:“娘,嫂子,我知道我以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娘,让娘伤心了,都分家了,我还能说什么,可是,分家后,他们两个卷着银子跑了,我,我没法过了!” 梁洁严肃的说道:“行了,别哭得那么伤心,好像你有多无辜似的,有什么屁话就说。” “先是赵大勇那个杀千刀的,拿着刚分到的银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开始时跟着村子里的几个二流子去喝酒,后来,胆子肥了,竟然····竟然偷偷跑去逛窑子!”赵大凤说到这里,声音颤抖着,“那点家底,都被他拿去填了狐狸精的无底洞了,我说家里没有吃的,他竟然打我,娘,您看看,这都是赵大勇那个畜生打我的。” 赵大凤卷起了衣袖,整条胳膊都是一片一片的青紫。 梁洁和方圆对视一眼,心里猛然一沉。 赵大勇士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没有想到作为家里的老大,竟然混账到了这般地步。 “那,大军呢?大军也不在家,也不管你?”梁洁忽然问起了老二赵大军。 “大军?”赵大凤哭得更加的伤心了,“他倒是老实,可老实有啥用,手里攥着那点钱,一门心思的想要娶个媳妇回家,也不知道是听了哪个缺德媒婆的撺掇,说镇上的姑娘好,彩礼高人标致,他就相信了,前前后后的见了四五个,每次去镇上都要好吃好喝的伺候那媒婆,还给姑娘买胭脂水粉,买绫罗绸缎,花钱跟流水一样,结果呢,人家说我们是庄户人家,嫌家里穷,如今,他是钱花光了,没脸回来。” “现在,家里的钱都被他们折腾光了,米缸都见底了,我连着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想煮点米糊糊,谁知缸里一粒米都找不到了·····闻到您跟我嫂子屋子里飘出来的肉香,我,我这心里·······”她轻声哽咽着。 第十一章 赵大凤交代的神秘事件 院子里一时寂静,只有赵大凤压抑的哭声,夕阳的余晖照在了她单薄破旧的衣衫上,显得多了一份凄凉感。 梁洁知道,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同情赵大凤,想到分家那日,赵大凤羞辱她的话,她早就将她当逆女来对待了。 分家本是各过各的,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有想到这两兄弟,一个品行不端,一个则是被骗,一点银子被挥霍一空,虽然说他们是逆子,但毕竟是受了刘氏的挑唆。 梁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看了一眼笼屉里的饺子,端起来,一个个的下锅,拿起了笊篱轻轻的搅动了一下。 锅底,是猩红的火焰,发出噗噗的声音。 饺子在锅里不住的翻腾着,白胖的饺子一个个都漂起来,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方圆看着婆婆,嘴唇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她们的日子,也是刚刚变好,她不想因为赵大凤的事情影响了婆婆的心情,但是赵大凤目前这个情况,她又不得不说。 “想说什么?” “娘,我只是觉得大凤也很可怜,不如·····” 梁洁知道方圆的想法,她只是看了一眼儿媳,没有说话,用笊篱捞起一碗热乎乎的饺子,又拿了一个空碗,拨了一半进去,然后递给了赵大凤:“给,先别想那么多,吃点东西。” 赵大凤看着眼前那碗白胖的饺子,眼泪一下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 她颤抖着接过那碗,饺子腾起的热气笼罩着她的脸,她也好像想到了自己以前听信刘氏的话糟践自己亲娘的那些不堪过往。 “娘!我,我对不起您······”她哽咽着,内心情绪翻滚,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行了,先吃饭。”梁洁声音温和,“日子总是要过的,至于赵大勇和赵大军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梁洁口里的想办法是要找到那两个畜生,将属于赵大凤的那部分银子给要回来! 赵大凤重重的的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了一个饺子,也顾不上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美味的饺子就着滚烫的泪水,一起咽了下去。 方圆抱着小宝,一边给小宝喂饺子,一边偷偷的看着正在吃饺子的赵大凤。 不巧,赵大凤也看到了方圆的眼睛,她好像是明白了方圆的意思了。 方圆想说,反正家里还缺少一个看小宝的人,她跟着婆婆去做生意,家里总需要有人看小宝,总不能一直让刘婶子来帮忙吧,只是她捏不住婆婆的心思,不敢多嘴。 梁洁早就看穿了儿媳的心思,但一句话没有说,低头吃着饺子。 “娘,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和我嫂子过?您放心,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孝敬您?” 梁洁的态度十分的坚定:“不行,分家了就是分家了,吃完饭,你赶紧的回去!” 赵大凤放下了碗筷,眼泪又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娘,我知道错了,我当初不应该跟大哥二哥一起听信刘氏的话,娘······” 方圆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她也缓缓的放下碗筷:“娘,能不能让大凤留下,我跟着娘去做生意,小宝还需要有人照顾的,总不能让刘婶子一直照看吧,再说了,有大凤照顾,咱们也放心不是?” “怎么了,方圆,是不是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你要当家作主了?”自从分家,婆婆还没有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过话,方圆吓得浑身颤抖了起来,急忙跪在了地上。 “娘,儿媳知错,请娘别生气!” 梁洁回想之前原主做的那些事情,她宠溺着赵大勇,才让赵大军赵大凤心生绝望之心,转头跟了刘氏,这件事,无论如何,原主都有责任的,想到这里,梁洁的内心其实也有这个想法的,但是让赵大凤跟着她们不能一口答应,她需要跟赵大凤签订一个合约! “起来,我生气什么,你说的没错,我们家确实是缺少一个看着小宝的人,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一个白眼狼看着我的孙子!” 赵大凤急了,急忙跪在地上叩头:“娘,我知道,以前是我太混账,听信刘氏的鬼话,就是那张屠夫的事情,也是刘氏让我说的,我真是混账!啪!啪啪!” 赵大凤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自己的脸上就是猛扇了两个耳光。 梁洁这才想到她让方圆去找张屠夫赊肉,方圆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瞪大了眼睛:“张屠夫的什么事情,老实交代!” “娘,其实,跟张屠夫一直勾搭的是刘氏,但是刘氏为了掩饰这种事情,故意让我将娘的肚兜偷去,是刘氏将娘的肚兜放在了张屠夫的床上,这才导致了张屠夫的老婆在麦场上闹事,毁了娘的名节。” 梁洁有些纳闷:“奇怪了,为什么原主的记忆中竟然没有这么一段?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说?” 方圆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喊叫:“啥?赵大凤,你这个蠢货,当年是你偷了娘的肚兜,我就说,那张屠夫的婆娘怎么会有娘的肚兜的,你害惨了娘,你知道吗?” 赵大凤一边哭,一边说道:“当时,刘氏说了,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办,就要将我扔在乱坟岗,我,我害怕,嫂子。” “那你回来,难道娘不要你?就算娘不要你,难道我也不要你吗?” 赵大凤的声音就好像蚊子一样:“刘氏不给我们吃的,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听信刘氏的话!” 梁洁不想再听过去的那些事情,但是这件事倒是让她来了兴趣:“赵大凤,我问你,如果我带你去官府,你能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出来吗?” 赵大凤一心想留在亲娘的身边,她的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似的:“能行,娘!” “如果去了官府,按照刘氏的手段,一定是塞点钱,又出来了,对她构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可如果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她在村子里的威望一下子就会削减······” “娘,不如将这件事告诉她娘家,刘氏的娘家爹做生意的,很看重名誉,如果他得知他的女儿做了这种事,保证她娘家不会再罩着她!” 第十二章 一纸合约 “赵大凤,你如果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不是不可以,需要签订一个合约,合约期就是试用期,试用不合格永不再用!” 赵大凤的一双眼睛转动了两圈:“娘,试用啥?” 梁洁有自己的打算,赵大凤跟着刘氏这么多年,跟赵大勇一样,她如何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悔改?万一是刘氏的主意,岂不是在家里留个祸害? “试用期间,你对我不忠诚,对这个家不忠诚,甚至私底下还跟刘氏有勾结,别怪我无情,将你送押官府!” 赵大凤一听,立即拍着胸脯说道:“娘,我,我不会的,相信我!” 方圆拿来了纸笔:“娘,这是合约,看看您还有啥要补充的吗?” 梁洁看了一眼方圆临时起草的协议,虽然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白,最后,她在末尾补充了一句:“合约期间,乙方若违约,永不录用并上报官府与刘氏同罪论处!” 赵大凤不识字,梁洁给读了一遍,她特意指着末尾的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娘,我,我知道,大凤以后都听您跟嫂嫂的,好好的照顾小宝。” 赵大凤以为就是这些了,梁洁却有自己的主意,她又让方圆重新拿出一张纸,上面用序号标上了:“签,签完摁手印!”,她指着那写标好序号的继续说道:“这里是对你的要求,你不能好吃懒做,这个家,不允许!” 第一:每天早上我跟你嫂子起来,你也要起来,照看小宝,打扫家里,另外给我们做好饭。 第二:带好小宝的同时,后山的荒地也要开,身体也要勤加锻炼,我梁洁的女儿必须要形象气质好! 第三:现在你是待字闺中,必须与外男保持距离,被我听见或是村子里有人说你的闲话,那就别怪我! 第四:尊重你嫂子,断绝与刘氏的往来,至于赵大勇赵大军,你们是兄妹,我不做要求,但这个家里的事情,绝对不允许你外泄! 赵大凤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这些字,眉头皱皱:“娘,这,这么多,又,又要锻炼身体,又要开荒,这·····” 梁洁起身,拍拍手,十分干脆的说道:“行就行,不行就回去,我没事跟你在这里瞎墨迹!” 方圆着急了,看着眼前的条款,询问赵大凤:“大凤,开荒你做不到?还是说不想做?我跟娘做生意,地里的活计谁来干?锻炼身体是为了你以后能找个好婆家,娘是为了你好,到底签不签?” “方圆,别说那么多,爱签不签!” 梁洁就要离开,赵大凤看着桌子上的饺子,咬咬牙:“好,娘,我签!” 吃完饭,方圆要收拾碗筷,梁洁瞪了一眼:“方圆,你去准备了一下明日摆摊要用的食材,让大凤来洗锅!” 赵大凤平日在家,虽然也被刘氏呼来喝去的干活,但是干的都是一些粗活,出力气的,像家里的这些细活,赵大凤肯定是干不好的。 “大凤,你洗完了,我来检查!” 赵大凤哦了一声就去收拾碗筷去了,梁洁将桌子上的合约收了起来,浑身轻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家里多一个人手,对她也轻松了许多,她躺在炕上,正盘算着怎么去找赵大勇和赵大军,门口就传来一阵喊叫声。 “臭女人,开门!开门!” 听这声音,好像是赵伟,刘氏的那个宝贝儿子,梁洁穿上了衣服,来开门。 果然是赵伟,他带着两个小混混,看见梁洁就指着鼻子骂:“臭女人,赵家的家产怎么能是你们的,我跟我娘难道没有份,我也是老赵家的后代子孙,你们讹诈我们的家产,然后去镇上摆摊,怎么的,当我跟我娘是好欺负的吗?” 这件事也在梁洁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赵伟如此的嚣张,就是拿捏了原主的懦弱,可惜,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来自现代的梁洁,她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紧,朝着赵伟的脸上咣咣的就是两拳。 “擦亮眼睛看清楚了,臭小子,既然你承认是是赵家的后代,你还敢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说,带着这两个混混想来做什么?” 赵伟怎么没有想到一向懦弱怕他的赵婆子,竟然敢动手打他? “臭女人,竟敢动手打老子?” 赵伟挣扎着爬起来,骂骂咧咧的,想要第二次攻击梁洁,却被梁洁一脚给踹出一米多远。 这一次,赵伟彻底的被摔惨了,趴在地上痛苦哀嚎:“你们这两个蠢货,还愣着干啥,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贱人,还敢这样骂她?”梁洁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躺在地上的赵伟给拎了起来:“怎么的,看来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好,我就让你再见识一下骂老娘的下场!” 啪啪啪啪····· 梁洁的这一记连环掌打得赵伟在地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晕死了过去。 身后的那两个小混混,看见这女人如此的凶悍,直接是溜之大吉了。 方圆听到门口的动静,赶紧跟了出来,看到地上躺着的赵伟,惊得脸色煞白:“娘,您,您打了赵伟!” 梁洁想到之前赵伟伙同刘氏没有少欺负原主,她的怒气一下子就涌上来,方圆却有些害怕,小声说道:“娘,不会,不会是您用劲太大,给打死了吧?” 赵大凤系着一个围裙,跑到跟前看了一眼,朝着赵伟的大肚子就是猛踹一脚。 “啊呀·····哇 ····” 赵伟被赵大凤一脚给踹得又是嚎叫又是呕吐的。 “你,赵大凤,我是你弟弟,你怎么?” 赵大凤的力气就是大,一把将地上脸色苍白的赵伟给拽了起来:“呸,你是我弟,还敢上门欺负我娘?” 赵伟这才明白了,瞪大了双眼:“好啊,赵大凤,你竟然跟这个臭·····婶子是一伙的?” 赵大凤就是凭着一股力气,赵伟才稍微把她当回事,要不然,赵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怎么会将她放在心上? “回去告诉你娘,总有一天,我赵大凤会找她算账,以前骗我们兄妹坑害我娘的账!” 第十三章 遭到算计 方圆却有些担心:“娘,咱们现在做生意,恐怕得罪了赵伟这个祸事头,会给咱们记仇的。” 梁洁一本正经的说道:“方圆,你记住了,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惧事,走,进去了,准备一下明天摆摊的食材。” 赵大凤跟在梁洁的身后一脸的郁闷:“奇怪了,我都这么做了,娘怎么一句夸我的话都没有?” 次日清晨,东方一缕轻薄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梁洁的饼子摊前已经飘起了诱人的香气。 这一次,她和方圆又准备了两个素菜馅的,一个是白菜和葱花,一个事韭菜鸡蛋馅的,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方圆没有那么多的拘谨,她清脆的声音吆喝了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有白菜葱花馅的,还有韭菜鸡蛋馅的,味道醇香,一个两文钱,快来尝尝!” 梁洁则是利落得翻动着铁锅上的饼子,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事在完成一项极其艰难的艺术制作。 大概是来了两波客户之后,人群中走出了五个彪形大汉,他们身穿黑色的长袍,上前推开了正在排队的人群,气势汹汹的将梁洁的摊位给包围得水泄不通。 “就是这老娘们卖的饼子吃死了人!”领头的刀疤脸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凳子,并将几个饼子踩成稀巴烂。 排队的人群忽然散开了,远远的围观。 梁洁手中的铲子顿了顿,一双眸子微抬,声音非常的平淡:“几位兄弟,我梁洁带着儿媳在这里摆摊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说吃死了人,在哪里吃的什么饼子,人呢?” “还敢狡辩!”刀疤脸抡起拳头就要砸向摊位。 “慢着。”梁洁忽然出声,目光定格在了刀疤脸的手腕上,这位兄弟旧伤有些年头了吧?是不是每逢阴雨天,疼得连碗都端不起?” 那刀疤脸闻听这话,举起的拳头僵持在半空。 梁洁转身从推车的暗格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自制的膏药,敷上一刻钟就能有所好转,这位兄弟不妨试试?” 刀疤脸有些迟疑的接过了那瓷瓶,旁边的同伙见状,抡起了手中的棍子朝着梁洁打了过来。 方圆着急了,急忙喊道:“娘,小心!”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一道黑影从人群中冲出,硬生生的替梁洁挡下这一击。 那是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看年轻跟方圆差不多,尽管他自己伤势严重,但他依然护在梁洁和摊位的面前。 “来一个不怕死的,弟兄们,给我打!” 梁洁的眼睛一愣,抄起铁板上的铲子,手腕轻抖,铲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她并不是没有目的的瞎攻击,而是精准的攻击每个人的穴位,肩井穴让持棍的人手臂酸软,环跳穴软让抬起的腿麻木,几个壮汉竟然在转瞬间东倒西歪,没有了平衡力。 梁洁朝着方圆抛眼色,方圆见机,将那年轻人拉扯到摊位的后面。 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清亮坚定。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间悬挂着一个墨绿色的环形玉佩,看得出,此人一定是身份不凡的人。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梁洁扶他坐下,熟练的为他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梁洁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方圆,想到那个忘恩负义的赵大勇,不由得来气:“这么好的媳妇,那个蠢材竟然不知道珍惜,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娘的给儿媳重新物色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也许跟方圆有缘呢?” 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儿媳方圆,又指着方圆介绍:“年轻人,你帮了我们,我这老婆子能帮你的就是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当现在摊位还需要有人照看,就让我媳妇好生照顾你,可好?” 方圆看了年轻人一眼,脸颊羞涩,顺手拿了一个韭菜鸡蛋的饼子递给了年轻人。 “谢谢公子刚才救了我跟我婆婆。” 年轻人接过了饼子,嘴角上扬:“在下萧墨,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梁洁的摊位照常开张,推车下面,她特意准备了一些膏药银针之类的,还增加了几样防身之物。 得罪了赵伟,想必刘氏那女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她不能做好防备。 方圆有些好奇的说道:“公子,你是因何受伤?” 年轻人有些支吾:“不认识的几个蒙面人····” “你跟你婆婆出来摆摊,你夫君呢?”萧墨一句话,让方圆一下子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休夫另过!” 要知道休夫在古代来说,可是惊艳四座的事情,眼前的这个方圆,看起来是异常的柔弱,怎么可能做出休夫这种事?一句话让萧墨一下子对眼前柔弱的方圆重新审视了起来。 “为啥?” 方圆有些羞赧,看了一眼年轻人说道:“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关键是对我婆婆不孝敬!” 墨萧想到自己,他出门不就是为了逃婚吗?家里人介绍的虽然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可那女人跋扈嚣张,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女子貌美如花且温柔可人,最重要的是她休夫了,如此说来,要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呢? “哦,那,那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方圆听到这话,有些羞愧难当:“不了,我现在就,就想照顾好我婆婆和孩子。” 梁洁偷偷扫了一眼方圆,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羞涩:“傻媳妇,还想着孝敬我呢,要是你们相互对上眼了,老娘给你把这媒做了!” 萧墨有些无聊,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看看梁洁的饼子卖得如何了? 此时,摊位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一袭朱红色的长袍,腰间吊着一个坠子,一看就是有钱人,他指着摊位上的蘑菇饼说道:“我想跟你做一笔生意,不知可否?” “什么生意?您直管说。” 男人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梁洁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是春风楼的掌柜的,不如将你的饼子配方卖给我,这样一来,你们也不用每天辛苦摆摊,如何?” 第十四章 想买我方子 “春风楼?”梁洁在心里沉吟了一下。 春风楼可谓是镇上最有名气的酒楼了,达官显贵都来这里消费,如果自己的这个菜饼子都放在这里卖,倒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受到地痞无赖的骚扰了,更何况这起早贪黑的生意也不是长久之计,当然了,前提是给多少钱! 方圆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主顾,高兴的说道:“看来,我们的饼子马上就要卖完了。” 梁洁扫了一眼那掌柜的,小声说道:“这位掌柜的,我这个菜饼子的种类不一样的,您是想要卖哪种菜馅的方子?” 掌柜的一听,后退了两步:“什么,哪里还有这么做生意的,我告诉你,你一个乡下妇人,竟敢跟我们春风楼较劲,我给你50文,到头了,所有馅的配方都拿下!” 梁洁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威胁她,眼前这个一身肥膘的掌柜,眼睛瞪的跟牛眼一样,想搬出春风楼吓唬梁洁,梁洁也不是吃素的,她淡淡的说道:“春风楼既然这么大的排场,还需要民妇这方子做甚,也不怕你笑话,民妇还指望着这小生意养家糊口呢,不卖了!” 掌柜的没有想到这个民妇看起来的确是不一般,他以往拿捏那些小商贩的手段看来在梁洁这里行不通,于是,他又改变了一种战略。 “其实,我看你也是不容易的,带着儿媳妇起早贪黑的,我是好心帮你才跟你做这个生意的,刚才那伙人闹事,我也是亲眼看见了,你何必这么执拗呢,50文已经差不多了。” 梁洁摇摇头:“不,掌柜的,不是差不多,而是差多了,我的每一个饼子的配方都是我精心研制的,现在你想50文买断我怕所有饼子的配方,传出去,岂不是说你们春风楼欺负我们这些小商小贩?” 掌柜的软磨硬泡的,就是不想涨价,梁洁也有些失去耐性了,她索性摊开手:“好了,不管贵贱,我的这方子就是不卖了。” “你,你这个妇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春风楼什么生意也做,你胆敢在镇上卖这饼子,休怪我们春风楼做事狠辣!” “哎吆,这是怎么了,掌柜的强卖我们的方子,不卖了还要以性命相逼?” 掌柜的一脸红光,得意的看着眼前的梁洁,已经料定了梁洁一个村妇,没有了其他的招数,只有同意50文卖掉方子! 梁洁可是现代人,她才不会怕什么春风楼,更不怕有人以性命相逼,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小摊面前围着很多的顾客,再加上这一块就是街心的位置,聚集了很多来往的顾客,她放声吆喝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春风楼的掌柜的要50文买下我所有饼子的配方,我不卖,他便以性命相逼,我带着儿媳妇出来摆摊容易吗?你们春风楼怎么了,春风楼还不是百姓的钱堆起来的,怎么的,现在有钱有势了,竟然要对付老百姓了?” 梁洁一番话,让周围的百姓都一下子闹哄了起来。 “哎呀,这春风楼可了不得啊,前一段时间,那个米皮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做米皮的本就是个外地人,春风楼竟然用20文钱逼得人家卖了方子,后来,那外地人不服气,告到官府,官府虽然判给外地人50文钱,但没等到天黑,就有人在城楼下发现了那外地人的尸体啊!” “春风楼就是镇上的活阎王啊,这谁还得罪的起?” 议论这事的分两批人,第一批人就是说春风楼有多么的财大气粗,意思就是说一般的贫民百姓得罪不起,另外一部分人就是曾经受到春风楼打压的人,他们斗志昂扬,扯着嗓子大声喊叫:“春风楼的掌柜的,我呸,不要脸的!” “就是的,逼着人家卖,怎么的,你们春风楼就是地头蛇,看见镇上谁家生意好,你们就要强卖强收,这是什么道理?” “这位婶子,别怕,他是地头蛇怎么了,他敢威逼你,你就告官府,官府不处理,咱们就去告巡抚!” ······ 方圆看见婆婆因为卖方子的事情跟春风楼的掌柜牵扯了,吓得双腿颤抖,脸色泛白。 萧墨见状:“不要怕,看你婆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会因为一个春风楼就吓倒的,倒是你,怎么就怕成这个样子?” 方圆这才起身,她有些担心的说道:“公子,麻烦您先帮我看着小摊,我去看看我婆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我婆婆被欺负!” “好吧,你去!” 萧墨没有想到这个方圆,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样子,倒是对自己的婆婆十分的关心,看得出来一定是个十分孝顺的,要是母亲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媳,估计睡觉都要被笑醒了,想到这里,萧墨抿嘴一笑。 方圆来到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婆婆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个布条,站在众人最前面,扯着嗓子呼叫:“求县令大人为百姓做主!春风楼仗势欺人,逼人强卖,图财害命!” 方圆急了:“娘怎么能乱说话,春风楼咱们可惹不起?” 此时的梁洁心中只有口若悬河的口号,哪里会注意到儿媳的劝阻? 那掌柜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农妇竟然有如此的魄力,连同在场的百姓一起聚众闹事,如果将官府的人招来,恐怕这件事就有些无法收场了? 前几日被官府的罚款还没有交呢,再被官府带去问话,恐怕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上次官府并不知道那个外地商贩是被他们春风楼给杀死的,如此以来,春风楼不但要面临关闭,恐怕连他这个掌柜的都要面临杀人偿命的牢狱之灾。 掌柜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他卷起了裤腿,上前拦住了梁洁等人的吆喝:“你们,求求你们了,我们还是私了吧,这件事我们春风楼愿意补偿?” 梁洁嘴角上扬:“私了?你想怎么补偿?” “今日,但凡春风楼欠了你们的,你们都可以记下你们的名字,等我们查实之后,都可以得到一定的补偿!” 闹事的众人被遣散之后,掌柜的却十分谦卑。 “不如请妇人来我们春风楼,顺便商议一下卖方子的事情。” 第十五章 得一干儿 “不去了,方子我不卖了!” 掌柜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眼前的梁洁。 梁洁拉着儿媳方圆:“走,我们回去了!” 此时的方圆双腿不住的颤抖着:“娘,我们还要在镇上做生意,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咱们就别做了成不?” 梁洁这才发现到儿媳已经被她吓得不会走路了,顿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怕什么,春风楼的掌柜想50文卖了我们所有的方子,娘肯定要维护我们的利益,怎么能被那个肥猪玩意给威胁?” 萧墨看到梁洁和方圆朝着小摊走了过来,他立即蹲在了原地,显得一副很憔悴的样子。 看到了萧墨,梁洁这才看了儿媳一眼,小声说道:“去,问问这年轻人,好一点了没,好了咱们顺路送他回家!” 方圆一听,脸色有些泛白:“娘,我们要送他回家?” 梁洁白了一眼儿媳:“不然呢,你还真想带这个男人回家?” 隔着烧饼摊,萧墨已经听到了梁洁婆媳的对话,他微微闭着眼睛:“难道这小媳妇,真的是舍不得我走?或者说,我可以找个理由留下来?” “娘,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他的伤势还没有好,不如,让·····” 梁洁嘴角上扬,她从儿媳的眼中好像是看到了方圆对那个男人些许的关心,也许,这两个人真的有缘呢,既然这样,那不如将错就错 ······ “年轻人,我们要回去了,你家在哪里,不如我们送你回家去!” 梁洁走到小摊后面,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萧墨微微睁开双眼,有些虚弱的说道:“婶子,我,我哪里有什么家?当初,家中亲人被仇敌追杀,只有我一个人逃了······” 萧墨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那样子,分明是生怕被梁洁找个理由给送回了家。 梁洁有些无奈:“既然这样,那,那我们家,很穷苦的,你确定要跟着我们一起吗?” 萧墨听闻这话,一下子显得精神了许多,脑袋点得跟捣蒜一样:“不,只要跟,跟你们在,在一起,不嫌穷!” 梁洁看出来了,这个臭小子要是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明明就是喜欢我们家方圆了,不想回去了,还说家里人被仇敌追杀····· “好,既然这样,那就说好了,到了我们家,就是方圆的丈夫,我的干儿子,你可认?” 萧墨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方圆,激动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了,沉吟了片刻,再次又问道:“您,您说的可是真的吗?” “当然了,你就说你愿意与否?” “娘,您这是做什么,我,我,都不问儿媳的意见?” 梁洁打量了一下儿媳,这才说道:“你的意见娘很明白,你无需多说。” 萧墨看了一眼方圆,发现方圆的脸颊绯红,他放心大胆的说道:“干娘,我愿意!” 梁洁哈哈一笑:“好,什么干娘师娘的,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儿子,方圆是你媳妇,走,回家去!” 方圆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跟在婆婆的身后,萧墨的伤势看起来没有那么的严重了,只是他走路,似乎还需要一个人来搀扶。 “方圆,过去搀扶着,他就是你男人,好生照顾!” 方圆却红着脸说道:“娘,您知道的,陈家村的人都是十分保守的,儿媳刚休了赵大勇,如何这么快就有了新夫君,岂不是被人说三道四吗?” “方圆,谁敢说你的闲话,听娘的,过去搀扶着,娘要全村人看见,我儿媳不是嫁不出去,而是赵大勇那种憨货配不上我方圆!” 一路上,梁洁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索性,从怀里扯出了钱袋子,一枚一枚的数着,这一回,足足赚了2两银子呢,她脸上的老褶子都笑得堆在一起去了。 如此以来,家里增加了两个人,就需要一个大炕,梁洁盘算着,回去了盘一个大炕,将家里收拾一番,找个好日子,给方圆成婚。 方圆搀扶着萧墨,萧墨好像越来越有些体力不支了。 ”怎么了,你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萧墨的确是体力不支,他看着方圆说道:“不如,咱们在这里歇一歇歇一歇?” 方圆看到了萧墨征求她的眼光竟然那样的不同寻常,急忙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好的,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我娘!” 萧墨有些失落,他轻轻一声叹息。 原主的身体有些臃肿,再加上长期不锻炼,造成了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梁洁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着路边的新鲜空气。 绿油油的麦田,草野上的牛马,天空中疾驰而过的飞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梁洁前世的奢望。 “后山的那些荒地,到时候种一些小麦,一家人的吃食是不是有指望了?” 梁洁正在盘算着以后的日子,却看到方圆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娘!” “哎呀,你不看着你夫君,老找老娘做什么?” 方圆羞红了脸:“娘!” “行了,别给娘装得娇滴滴的,去照顾你男人!” 无奈,方圆又搀扶着萧墨,一路回到了家里。 赵大凤抱着小宝,正在门口晃悠着,看到方圆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门了,她瞅着那男人,生的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身材高大,虽然身上有伤,但看起来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嫂子,你,这,这是什么人?” 方圆的脸,噌的一下子红透了。 “娘,娘的干儿子!”方圆支吾了半天就蹦出了这么一句。 萧墨黑着一张脸,锐利的双眸看向了方圆:“哼,就知道你是嫌我丢人,居然都不敢承认我跟你的关系!” 赵大凤有些委屈:“家里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娘怎么还要收什么干儿子?” 梁洁跟在身后,听到了赵大凤的抱怨,立即说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哥,你嫂子的男人,小宝的爹!” 赵大凤一听,立即嚎叫了起来:“娘,您不能这样啊,这不是要将我哥给活活气死吗?” 第十六章 赵大勇吃醋 梁洁的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眼,双拳紧握,方圆见状,急忙上前拉扯赵大凤。 “大凤,没事你提你哥做什么,这不是惹娘生气吗?” 赵大凤低头,不敢多说一句。 本来是赚了一点银子,还想着回家好好高兴一番,却没有想到还没有进门就让赵大凤灌了她满满的一肚子气。 算了,就看在干儿子的面子上,不与这蠢女计较了,她指着院子里的两条长凳说道:“方圆,你歇一会将这长凳打扫一下,搬到屋檐下,让你夫君先将就着。” 方圆应声,将萧墨搀扶着在木凳上坐下。 “你看看,这是我们家,总之,来我家就是受苦受累!” 梁洁坐在门槛上,一双小眼睛瞄着不远处的方圆,不由得抿嘴一笑。 “我这个傻儿媳,竟然还会先礼后兵这一套呢,不错,孺子可教也!” “死老太婆,你给我滚出来!方圆是我媳妇,你让她休了我就算了,你还带着一个野男人回来?” 梁洁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赵大勇的声音吗?这混账东西,不是每日出入青楼赌坊吗?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准是赵大凤那个死丫头偷摸去告状了。 梁洁的心里咯噔的一下,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窜到她的天灵盖。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里,那轻微的痛感并没有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怕?怕赵大勇这个逆子来反她? 她梁洁活了整整两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还能被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给吓唬住了? 既然是这个混账东西找上门,绝对不能手软,不然,一旦她连这个家的人都护不住,被赵大勇占了理,那以后这个烫手的山芋就很难甩掉了。 梁洁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面露寒霜。 “好啊,正愁没有机会彻底了断这堆烂泥,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方圆也听到了赵大勇的声音,吓得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盯着婆婆看:“娘,您别动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小宝的爹!” 果然,方圆的心还是软了······ 梁洁一把拽住了方圆,一脸的义正严辞:“方圆,我警告你,今日你如果敢软弱,让我干儿子伤心,让老娘觉得你窝囊,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听明白了?” 方圆吓得后退了两步,嘴唇颤抖了两下:“娘,我,我现在已经和离了!” “那就好!记住了,你男人是萧墨,而不是赵大勇!” 梁洁说罢,加快脚步上前开门,哗啦一下,门开了。 门外,赵大勇气喘吁吁,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黑色长袍,古铜色的脸上因愤怒变得扭曲,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恨得一把将眼前的梁洁给捏成肉饼。 他的身后,果然跟着赵大凤,只见她也是气喘吁吁,一脸的紧张,眼神躲闪,正眼都不敢看她。 “好啊,赵大凤,你别忘了,是你选择了这条路,别怪我翻脸无情,平时让你干个活你就要死不活的,现在怎么了,没人让你去镇上告状,你这双短粗腿倒是跑得快!” 梁洁先是训斥了赵大凤一顿,随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赵大勇的身上。 “吼什么吼?”梁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阴鸷的冰冷,“赵大勇,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在我家门口大呼小叫?别忘了,你跟方圆已经和离,你也在休书上按了手印,官府已经备案,我们家方圆找什么样的男人,跟你有个毛线关系?” 她刻意将休书之事重提,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直戳戳的刺向赵大勇。 赵大勇好像吃了寒冰一般,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也憋成了猪肝红。 梁洁不等他反驳,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前来围观的左邻右舍。 她知道,赵大勇这件事,她必须要让邻舍们看清楚了,省得有人说她这个亲娘还不如后娘之类的话。 梁洁的心里盘算着:“硬碰硬肯定不行,还需要讲理,让大家看得出来,她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之所以做出给儿媳找夫君的事情,是事出有因。” 随后,她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副悲愤交加,却又强忍委屈的表情。 “各位乡亲父老都在,正好给我评评理。”梁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眼圈泛红,“我梁洁是个苦命的人,男人活着的时候不把我当人,背着我跟刘氏搞在一起,之后我在家里过着什么日子,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赵大勇做为我的大儿子,他自己伙同刘氏欺辱我不说,还将弟弟妹妹都怂恿来欺辱我,我吃得还不如猪吃得好,有人说,我这个做娘的狠心,不管自己的儿女,你们说说,就这样的白眼狼儿女,我如何管?赵大勇作风不正,听信刘氏的话逛青楼赌钱,回家就是打骂媳妇,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才让我媳妇休他的,休书他也签字了,家也分了,凭什么来我家闹?”梁洁一脸的正气,围观的人,都不禁纷纷点头。 “我们婆媳几个,差点饿死在家里,我娘家的嫁妆,这些年都被刘氏给挥霍一空,没有办法,我只好舔着老脸,琢磨出几个吃食,带着儿媳在镇上摆摊,赚几个活命钱,有谁知道我的不容易,被丈夫抛弃,如今还要被这帮白眼狼儿女给欺负,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这话说的,梁洁的一番话,果然,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风向开始变化。 赵大勇见情况不妙,立即打断:“你少扯这些,我问你,你家里的那个野男人是哪里的,方圆才离开我几天,就急不可耐的往家里领野男人了,还要不要脸?” “你闭嘴!”梁洁厉声呵斥,心却猛地一紧,绕了半天,重头戏才开始。 她回头看了一眼院内,只见方圆脸色惨白,紧紧扶着门框,而萧墨,不知道何时也站在了屋檐下,脸色苍白,但腰杆子挺得很直,眼神锐利的看向了门口的赵大勇。 梁洁心一狠,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份上,那么,索性演戏演全套,她伸手指向了萧墨,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激动与真诚:“你们可以问他,既然事情都说到了这里,好,我今日就告诉你他是谁!他就是我梁洁认下的干儿子,更是我方圆的救命恩人!”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这话一出,不光是赵大勇和围观的人都愣住了,就连院子里的方圆和萧墨都怔住了。 梁洁的心里已经编好了台词,语气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今日在镇上,春风楼的掌柜欺人太甚,想要强卖我的方子,还要动手打我们婆媳俩,好在这位公子仗义出手,替我挡下了棍棒,如今,自己被打成这样,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打成这样了,我们总不能对人家不管不顾。” 她将萧墨拉扯了过来:“你们看看,好好的一个孩子就伤成了这样,得罪了春风楼那样的地头蛇,无家可归,赵大勇,我问你,在你抛弃方圆和小宝的时候,在一个柔弱女人被恶人欺凌,差点死在街头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个青楼还是赌坊,你告诉我?” 梁洁这一串话噼里啪啦,再加上几滴热泪有节奏的滚落,声音哽咽,让围观的人更加相信,赵大勇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一个老爷们,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孩子,尚且还不如一个外人。 “如今,你倒是听信了谁的谣言,如此的冤枉恩人,你良心何在,是这位恩人,救了你曾经的妻子,救了你儿子的娘,我们带人家回来有什么错,即便如你所说,那跟你这个已经和离的负心汉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我一把年纪了跟你这个白眼狼一样的忘恩负义吗?” 梁洁的一番言语攻击,半真半假,把赵大凤口中的野男人顿时塑造成了救命恩人,把自己和方圆置身于可怜的弱者,倒是让围观的众人对赵大勇展开了言语攻击。 “哎呀,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赵大勇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猪狗不如!” “就是的,自己是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如今还去青楼,小心啊,迟早染上一身脏病,我们村子绝不能要这样的破烂货,省得传出去污了我们陈家村的名声。” “不孝啊,认贼作母,如今就算是他娘给方圆带回来一个男人,管他屁事啊,这种男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 赵大勇的一双眼睛瞪着梁洁:“你,你·····”半天了,终究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赵大凤倒是一脸的迷糊,她的一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襟,沉吟道:“不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娘说了那男人就是方圆的男人,怎么如今就变成了恩人呢?” “大凤,你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问清楚了没有,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给方圆的男人?” 赵大凤忽然想到赵大勇和赵大军将自己撇在家里,不顾她的死活,要不是她娘好心收留了她,如今,如今她估计饿不死也差不多了。 “行了,赵大勇,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分家的钱都被你们卷跑了,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要不是娘收留了我,说不定我早就饿死了,你还好意思质问我?” “好啊,大凤,这么说来,你就是要跟着这个死老太婆过了是不是?” 赵大凤此时还不敢答应,她怯生生的看向了谅解,支支吾吾的说道:“娘,我只是想让我哥努力一把,嫂子那么好,不应该让别人占了便宜·····” “你既然这么贴心向着你哥,那就跟你哥过吧,现在我们家也不缺少一个看小宝的人!” 赵大凤急了,刚刚她认为自己已经稳定下来了,没有想到因为赵大勇的事情,竟然让她娘再次的生气。 “娘,求求您了,求您别赶走我,我以后不会跟赵大勇有什么牵涉了。”赵大凤双膝跪地,不住的叩头求饶。 梁洁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让大伙觉得她辣手无情,于是,她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行了,今日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萧墨挣扎着向前一步,嘴唇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梁洁的念头一转,决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再加一把火,把名分彻底的做实了,也断了赵大勇和村子里有些人的念想。 她转向了萧墨,眼神传递着鼓励和决绝,声音却异常的清晰:“萧墨,你过来!今日当着乡亲们的面,老婆子我再问你一次,你救我儿媳,恩同再造,如今你无处可去,伤势未愈,可愿真正入我家门楣,做我梁洁的干儿子,做方圆的夫君,顶立门户?你若愿意,我今日就做主,选个吉日,为你和方圆完婚,从此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看谁还敢在背后说我儿媳的坏话!”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方圆惊讶得捂住了嘴,萧墨也明显的愣住了,但他的反应极快,立刻捕捉到梁洁眼中的深意。 他忍着剧痛,声音虚弱而异常的坚定:“干娘!儿子愿意!我萧墨在此立誓,此生定当好好孝敬干娘,爱护方圆,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好!好孩子!”梁洁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绝决的笑容,她伸手搀扶着虚弱的萧墨。 目光再次的扫向了面如死灰的赵大勇和震惊的乡亲们,心中冷静:“如此,还有什么话要说?” 然后,就在她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人群外,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哎吆,好一出感人至深的大戏啊,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赵家婶子,您的这故事编得不错,不过····我怎么听说,这位叫萧墨的公子,来路不明,你觉得让这种人留在我们村子里,妥当吗?” 梁洁的心里猛然一沉,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春风楼的掌柜的,身穿一袭蓝色的长袍,手里正摇着一把蒲扇,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人群中间,一双三角形的眼睛,闪烁着阴险狡诈的光芒。 是他?他难道不怕官府,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拿捏我们的把柄? 梁洁的脊背一阵隐隐的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一次的悬了嗓子眼:“春风楼的掌柜的,来此是为了卖方子还是说要出气?” 第十八章 休想算计我 梁洁的心猛然一沉,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春风楼的掌柜的竟然会找到陈家村来,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刚才那句分明是要她来出丑,哼,既然你没有存好心,那也没必要好心待你。 这掌柜的,财大气粗的,连官府都不畏惧,还是说用银子摆平了,知道官府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才有恃无恐。 梁洁念头一转,面子上表现的强行镇定,甚至露出一丝疑惑又带着些许的恐惧:“吆,这是什么风将大掌柜的给吹到我们陈家村来了,怎么的,这是镇上客人不多,有机会来视察我们这穷乡僻壤,还是说,卖我方子的事情让您睡不着觉?” 她先发制人,直接把强卖气压贫民饿帽子扣了上去,引得村民瞬间对眼前的这个掌柜子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满。 胖掌柜的三角眼一眯,手里的扇子不住的摇晃着,说话不紧不慢,皮笑肉不笑:“赵家这婶子说话真的是好听,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再说了,我们春风楼又不是没有你家饼子就关门了是不是,这俗话还说了,离了狗屎还不种菜了?” “既然不是为了方子的事情,掌柜的大老远的来我们陈家村,难不成是看上谁家的小媳妇了?” “死婆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我这人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谁家女人都没有我婆娘好。你说怪不怪?‘ 听话听音,梁洁一下子就看穿了这男人的心思,话说,十个男人九个骚,这老男人之所以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怕不是家里有个母老虎吧? “怪!既然掌柜的一不为我的方子,二不为别人家的小媳妇,那么,春风楼的掌柜的,日理万机的,怎么会来我们村?” 掌柜的眉头一皱,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萧墨,“我是听说,陈家庄赵寡妇家来了一个位了不得的恩人,只怕是乡间人不明是非,我呢,好心来提个醒,这位萧公子·····呵呵,身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牵连了你赵寡妇一家没事,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别说整个赵家,就是你们整个陈家村,整个芙蓉镇都担当不起。” 掌柜的话故意拖长了音调,留下了一些神秘与遐想,重要的是威胁的意味更重。 围观的众人中,好像投进了一块石子一样,掀起了一阵阵涟漪,村民们不时的打量着眼前的萧墨,眼中充满了说不清的猜疑和恐惧。 “这位掌柜的,我们芙蓉镇还有什么大人物不成,莫非是胡县令的儿子?” “不可能的,胡县令的儿子我认识,胖胖的,娶的姑娘是我邻居家的姑娘。” 掌柜的再次加以渲染:“县令的儿子算什么,因为你们这些人都愚蠢,眼巴巴的看着赵寡妇做下这样的蠢事,到时候,招惹了下来,你们整个赵家村都会受牵连的。” 这几个最敏感的字眼,一下子就戳中了相信们的心理,他们有人带人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小觑,万一被牵连,弄不好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方圆的脸色瞬间泛白,下意识的抓紧了萧墨的衣袖,萧墨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体微微的颤抖,显然,他们这是显然相信了掌柜的话。 梁洁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但她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胆怯,她脑中飞速的运转,将掌柜的一句话反复的咀嚼。 她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 只是眼前的这个想法想法差点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梁洁的他早不知道发生了了什么事情,但心理却想到另外一个可怕的目的他很想知道这个秘密,赵大勇气急败坏:“好啊,死老婆子,你都看清楚了,你想死,也不要连累别人,到时候,你们要进去,我也不想死。”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发现惊疑不定的乡亲们,声音陡然提高:“各位乡亲们你们都听见了,春风楼掌柜的亲口说的,我干儿子身份不简单,可能是招惹了麻烦,至于什么麻烦,他还在这里装神秘,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当初在镇上,他为了救我们婆媳可是结结实实的得罪了这位掌柜的,如今这掌柜的追到了村子里,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家好,可我怎么觉得,他是怕萧墨伤势好了记得起什么了,或者·····他所说的麻烦找上门,会不会连累春风楼呢?” 这话颠倒黑白,直接把掌柜的提醒变成了报复和灭口的前奏,把萧墨可能的麻烦和春风楼的恩怨给扎扎实实的捆绑在了一起。 掌柜的显然没有料到梁洁会来这么一手,可,顿时,脸色一黑:“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梁洁双手叉腰,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大家评评理,若不是做贼心虚,他一个镇上有头有脸的掌柜,何必眼巴巴的追到我们村,针对一个重伤未愈的年轻人?我看呐,他就是怕,怕萧墨的来历他兜不住,怕当初在镇上行凶的事情败露,他现在是想逼我们把人交出去,或者赶走,来个死无对证。” 她越说越有劲,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掌柜的,你好狠的心,50文钱就想卖掉我们全部发的方子,买不成就要动手打人,如今,如今还要把我儿媳的救命恩人往死里逼,你这是要将我们这些人穷苦百姓逼到绝路上去,今日你要当着乡亲们的面把说清楚萧墨到底有什么麻烦,证据呢?要么,你就财大气粗的将我们这些人都给灭口了?” 这一番连哭带喊,胡搅蛮缠,却在这个掌柜身上及其有效。 村民们看向掌柜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一开始的审视变成成了愤怒和鄙夷。 是啊,无凭无据来陈家村威胁孤儿寡母和一个受伤的人,这不是欺负我们陈家村没人了吗? “太欺负了!” “镇上的春风楼怎么了,财大气粗就能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老杂毛,滚出我们陈家村!” 第十九章 狠赚一笔 胖掌柜的还是头一次领教一帮泥腿子的凶狠,只见人头攒动,手里拿着家伙朝着他黑压压的扑了过来! “赵婆子,你看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群情激愤之下掌柜的脸色铁青,他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梁洁的陷阱。 他确实没有实证,只是想用模糊的威胁逼他就犯,要么交出方子低价卖给他,要么赶走萧墨,让他出口恶气,却没有想到这老婆子如此难缠反将了他一军。 梁洁见火候差不多了,忽然收住哭声压低了声音,只有靠近的掌柜能听见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无非是想要我那饼子的方子,又怕消磨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无非是想要我那饼子的方子,又怕萧墨日后找你麻烦,这样方子我可以卖给你!” 掌柜的站在一边,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一个农村的老婆子啥时候进还有这样的手段? 梁洁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面前一晃,声音却斩钉截铁的说道:“50两!你出50两,方子你拿走,我保证萧墨伤好之后绝不提这事,从此与你们春风楼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这事我也当没有发生过,绝不会再有任何人去找你们春风楼麻烦,否则:……” 随后她扫了一眼愤怒的村民,“我就天天去镇上坐在你春风楼门口,把你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威胁救命恩人的事,见人就说,我看你这生意还做不做的下去?还有你那低价收购我方子的事情一并捅给官府。” 50两!这简直是抢劫!掌柜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那破饼子方子哪里值这个价? 他觉得不值那是他的事,梁洁精心调配出来的方子那就是黄金配方,他爱要不要! 当掌柜的目光对上梁洁那双决绝的眼神时,再看看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村民以及那个虽然虚弱却眼神冷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的萧墨,他知道今天若不能平息这事后患无穷,这老婆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闹起来,损失的绝不止50两! 掌柜的在脑海里迅速的衡量了一遍,脸色虽然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好!50两就50两,但你要立字句50两就50两,但你要立字句方子买断,而且他!方子买断,而且他……”他指着萧墨,“你必须要封住他的嘴!” “成交!”梁洁干脆利落,“拿纸笔来!再拿银子!” 到那沉甸甸的50两银子落入两极手中时,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一场破天大祸竟被她硬深深地变成飞来横财! 掌柜的拿着那张墨汁未干的方子,像是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脸色难堪的挤出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陈家村再次安静下来! 村民们热闹的看来也渐渐地离去,只要看像梁洁一家的目光多了几分繁杂和敬畏! “你说奇怪不奇怪?之前的赵家婶子被刘氏踩在脚底下,让她打嗝,她不敢放屁,如今竟变得这样的狠辣?” “哎呀呀!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嘴就是50两,这下她的那几个白眼狼岂不后悔死了?” 赵大勇躲在一边的角落里,听着村民们骂他们几个白眼狼,重点是他心里又多了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计算着他娘的那50两银子怎么花? 周大凤的一双眼睛转个不停,紧紧地跟在方圆的身后:“嫂子,春风楼的掌柜可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人,今天我们讹了人家50两银子以后你跟娘还怎么在集市上做生意?” 方圆瞪着眼睛骂道:“什么叫我们讹了人家50两银子,这50两银子是我们家饼子方子卖的钱,你不明白就不要乱讲话,被娘听见了又要惹娘生气?” 梁洁紧紧攥着那包银子,长长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干浸透。 她转过身看着惊鸿未定的方圆和神色复杂的箫默,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好了,瘟神送走了,横财也发了!”她跌了颠手里的银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爽利,“这下好了,翻修房子,盘大炕,给你们风风光光办喜事的钱全部齐活了,我看谁还敢说你闲话!” 他目光炯炯地看上了萧墨:“小子好好养伤,养好了给我堂堂正正的做我梁洁的干儿子!” 赵大凤看见她娘,低着头摸着腰往屋子里面走! “赵大凤,你给老娘站住!怎么的,吃着我们家的饭,胳膊肘子却往外拐,今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你是跟你大哥过还是跟我过?” 赵大凤很清楚,她老娘这是要她一个态度,如果她不能明确地表达,可能真的要沦落成无人管的野孩子了! “娘!大凤知错!大凤不应该向着我哥说话,更不该背叛嫂子!大凤要跟您和嫂子一起过!” 梁洁的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眼前的赵大凤:“记住你说的这句话胆敢有下次绝对不轻饶,不管是这个家里的什么事情都不能告诉那两个白眼狼知道吗?” 赵大凤贵在地上脑袋磕的上波浪骨一鼓一样:“记住了,娘!” “还有!以后后山的荒地就是你的,过一段时间我会去后山检查!既然赚不了钱就要干苦工!” “知道了,娘!” 梁洁躺在炕上,现在家里又多了两张嘴,菜饼子的生意现在是不能做了,眼下的谋生路子又在哪里,陈家村总共20多户人家,靠山底下的人日子还算好过一些,其他几家,除了地里种一点薄庄稼之后,还有什么收成,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原主在村子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也就刘婶子常会借给她一点盐巴,糙米之类的,虽然她跟刘婶子的来往并不算密切,但她也不是忘本的人,家里还有一些晒干的蘑菇,她决定给刘婶子送过去一些,不管怎么样,这邻里之间的关系还是要处好的。 折腾了一整天,她是有些疲倦了,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章 新营生有了眉目 夜深人静,土坯房里终于只剩下自家人。 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跳跃,将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梁洁没有立刻去休息,她将那包沉甸甸的银子放在炕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方圆和萧墨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连跪在地上的赵大凤也偷偷抬起了眼皮。 “娘……”方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惊心动魄,明明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为什么娘要这样说,这不是撒谎吗?以前的她娘,可是最忌讳说谎话的人? 梁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和萧墨坐下。 她打开布包,白花花的银锭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而坚实的光芒。 她拿起一锭十两的,放在方圆面前:“这是翻修房子、盘大炕,还有给你们办喜事的钱。该买料买料,该请人请人,不要省,要弄得体体面面。” 她又拿起一锭五两的,推到萧墨那边:“小子,这是给你养伤、补身子的。买点好的吃食,再去镇上回春堂找大夫开几副好药,务必把身子骨养得结结实实。” 萧墨看着眼前的银子,喉头滚动了一下,想推辞,却对上梁洁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 “干娘……”他声音沙哑,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份沉甸甸的关怀记在了心里,其实,自己当初是看上方圆才扯谎说她家人被仇敌杀了,如今,如今却不知道怎么给老太太说这件事了。 最后,梁洁看向跪在地上,眼神闪烁的赵大凤,叹了口气,捡起一小块约莫一两的碎银子扔到她面前。 “起来吧。这钱,是给你买身像样衣服,再买点零嘴的。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心思放正,跟着我和你嫂子,亏待不了你。” 赵大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以为不受罚就是万幸,没想到还能有钱拿! 她赶紧抓起银子,磕头如捣蒜:“谢谢娘!谢谢娘!大凤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分派完毕,梁洁将剩下的银子重新包好,神色严肃起来:“都听好了,这钱怎么来的,外面的人猜归猜,但我们自家人,对外只说是卖了饼子方子,外加萧墨的抚恤。五十两这个数,谁问都不能说实了,免得招来红眼病,尤其是防着那两头……”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指的是赵大勇和刘氏。 “娘,您放心,我晓得。”方圆立刻应道。萧墨也颔首表示明白。赵大凤更是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处理完银子的大事,梁洁才感到一股彻骨的疲惫袭来。她挥挥手,让各人回屋休息。 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下垫着粗糙的草席,梁洁却有些睡不着。 白天的惊险、愤怒、算计,以及最终胜利的狂喜,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穿越以来的种种不适与憋屈,仿佛都随着那五十两银子的入手而宣泄了出去。 她起身,再次走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 镜中人,依旧苍老,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最初的浑浊与麻木,而是闪烁着一种名为“希望”和“算计”的锐利光芒。 “这50两,除了盖房子和家里零用之外,剩下的不多,看来只能是自己新营生的启动资金了!”她低声自语,“饼子生意终究是小打小闹,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大钱。要想在这个世界真正立足,活得滋润,还得另辟蹊径。”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干燥起皮的脸颊和布满老茧的手上。 这个时代的“护肤品”匮乏得令人发指,稍微富裕点的人家用的是含有铅粉的妆粉,伤皮肤不说,长期使用还会中毒。 普通百姓,尤其是农妇,更是只能用猪油甚至什么都不用,任由岁月和风霜刻下痕迹。 “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前世也跟着面点师傅学过一些面店手艺的,对天然植物和精油颇有研究,也曾痴迷于手工制作冷制皂和各类护肤膏霜。那些知识,此刻成了她独一无二的宝藏。 “基础油……杏仁油、橄榄油估计难找且贵,但山茶籽油、核桃油应该可以找到。蜂蜡是现成的,可以找养蜂人买。保湿……最简单的甘油,可以从植物皂化反应中获得,或者看看药铺有没有。功效添加……后山那么多花草,金银花、蒲公英、甘草、茉莉、桂花……都是好东西!对了,说不定还能找到芦荟!” 思路一旦打开,便如同泉涌。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型。这美颜霜一旦做成,其利润空间,绝非几个铜板一个的饼子所能比拟。 它面向的,将是镇上、乃至城里有消费能力的女性群体。 这是真正能改变阶层和命运的产业! 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梁洁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的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第二天一早,梁洁便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她先让方圆去村里找可靠的泥瓦匠和木匠,商量翻修房屋和盘炕的事情。 自己则带着揣好的银子,以及一个空背篓,准备去镇上大采购。 临行前,她特意叫来赵大凤,指着屋后那片长满杂草和碎石的山坡地:“看见那片地了吗?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上面的杂草清理干净,大的石头捡出来堆到一边。做不完,或者做得不好,以后就别想吃饭了。” 赵大凤看着那片荒地,脸顿时垮了下来,但又不敢反驳,只得耷拉着脑袋应了声:“知道了,娘。” 梁洁不再多言,背着背篓出了门。她先去了村里的牛车落脚点,花了几个铜板坐车去镇上。 到了镇上,她直奔布庄,给自己、方圆和赵大凤各扯了几尺细棉布,又买了一些柔软的里衬。 接着,她去杂货铺采购了新的锅碗瓢盆、盐糖等调味料,以及一些耐存放的米面。最后,她去了药铺。 在药铺里,她不仅给萧墨抓了上好的活血化瘀、补气养血的药材,如当归、黄芪、党参等,还状若无意地询问并购买了一些她计划中的材料:上好的蜂蜡、一小罐价格适中的山茶油,以及一些干燥的金银花和甘草。她谎称是用来制作药膏,药铺伙计也未多疑。 采购完毕,牛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引得同村人纷纷侧目,羡慕之声不绝于耳。梁洁只是含笑应对,只说家里要办喜事,置办点东西。 第二十一章 赵大凤被打 回到家中,方圆找的工匠已经来看过,定好了材料和工期,说明日就能开工。家里一片忙碌和充满希望的气氛。 晚饭,梁洁用新买的五花肉炖了满满一锅菜,香气四溢。 一家人围坐在即将被替换掉的旧木桌旁,吃着许久未曾尝过的油水充足的饭菜,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光彩。 饭后,萧墨在院里慢慢踱步活动筋骨,方圆收拾碗筷,赵大凤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吃着肉,摸着怀里那一两银子,也不敢有丝毫怨言,老老实实地烧水洗碗。 梁洁则把自己关在了临时搭建的、充当厨房的茅草棚子里。 她将买来的蜂蜡切下一小块,与山茶油按着记忆中的比例混合,在一个小陶罐里,隔着热水慢慢加热、搅拌。 油脂和蜂蜡渐渐融化,混合成一股浓郁的、带着蜜蜡和茶籽清香的液体。 她小心地将用石臼捣成细粉的金银花和甘草末撒了进去,继续缓慢搅拌,让药性充分融入。 待混合物稍微冷却,呈现出乳膏状时,她用洗干净的手指蘸取了一点,轻轻涂抹在手背上。 膏体细腻,虽然比不上现代工艺的顺滑,但滋润度极佳,吸收后手背的干燥感立刻得到了缓解,并留下一层淡淡的保护膜和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成功了!”梁洁心中一阵激动。 这只是最基础的版本,但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任何护肤产品。 她看着那一小罐略显粗糙却意义非凡的“初代玉容霜”,眼神愈发坚定。 春风楼的掌柜以为用五十两买断了一个麻烦和一个饼子方子,他却不知,他亲手给了一个蛰伏的对手起步的资本。 梁洁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那些装在精致小瓷盒里的、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雪白膏体,将如何风靡整个城镇,为她带来远比五十两庞大得多的财富和地位。 此时,大门哗啦的一声! 赵大凤从后山回来,身上沾满了土,脸上也沾满了血渍,她进门看到梁洁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惊得一边正在照顾萧墨的方圆也匆匆的放下了药碗,跑过来就问:“大凤,你,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后山了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嫂,嫂子,我被,被人打了·····” 梁洁刚刚还没有来得及跟家人分享自己的好消息呢,怎么这赵大凤出去就这么一会儿被人打了? 她皱着眉头,立即训斥道:“赵大凤,多大的人了,还能被人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洁生前也是很讨厌爱哭的人,赵大凤的这一哭让她莫名的有些反感,但是看到赵大凤的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她这个做娘的多少还是有些生气的。 “娘,我在后山挖地,罗老三罗老四就横在地埂子上,根本就不让我动,罗老三指着我骂道:“你娘那个自以为赚了钱就了不起了,这地是我们罗家的,你要是敢挖一锄头你就等着看。” 赵大凤的哭声凄惨,脸上的血渍混着泥土,看上去格外骇人。她这一声“被人打了”,像一块巨石砸进原本刚刚平静下来的水面。 梁洁心头猛地一揪,那股因成功制作出玉容霜而升起的喜悦瞬间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冲头顶的怒火。她讨厌软弱哭泣不假,但更痛恨自家人被外人欺辱! 方圆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赶紧上前想查看赵大凤的伤势:“快让嫂子看看,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梁洁却一步上前,拨开方圆的手,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别忙着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说清楚,谁打的?怎么打的?为什么打你?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许漏!” 她的严厉像一盆冷水,泼得赵大凤打了个激灵,哭声硬生生噎了回去,只剩下抽噎。 她看着母亲那双锐利得吓人的眼睛,不敢再含糊,断断续续地哭诉: “我,我按娘说的,去后山清理那片荒地……刚开始挖,罗老三和罗老四就来了……他们横在地埂子上,叉着腰,说,说那地是他们罗家的,不准我动……” 赵大凤越说越委屈,眼泪又涌了上来,但在梁洁的逼视下,只能强忍着:“我说……我说娘说了,这地分给我们家了……罗老三就呸了我一口,说……说‘你娘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走了狗屎运讹了春风楼几个钱,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这陈家村还轮不到她一个外姓老婆子撒野!’” 梁洁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嘴角紧抿,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赵大凤继续说。 “我……我气不过,顶了一句,说‘我娘就是厉害!’……罗老四就冲上来推我……我摔倒了,罗老三还用脚踢我旁边的土,石子崩到我脸上,划了口子……他们还骂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小贱种’……说再敢去挖地,就打断我的腿……”赵大凤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恐惧和委屈微微发抖。 “岂有此理!”方圆听得又气又急,忍不住跺脚,“这罗家兄弟也太欺负人了!那后山荒地明明是村里无主的,谁开荒算谁的,他们凭什么说是他家的!” 一直沉默听着萧墨,此刻也挣扎着想从炕上坐起来,脸色阴沉,拳头紧握:“干娘,罗家兄弟是村里出了名的混不吝,专挑软柿子捏。他们这是看我们家里没了顶梁柱,故意找茬!” 梁洁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炸开,但她强迫自己冷静。 她伸手,不是安慰,而是用力擦去赵大凤脸上的血污和泪水,动作有些粗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疼吗?”她问,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赵大凤被母亲的动作弄得一愣,怯生生地点点头。 “疼就记住!记住这疼是谁给你的!”梁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狠劲,“我梁洁的闺女,就算再不成器,也只有我能打能骂!轮不到外人动一根手指头!” 第二十一章 敢动我梁洁的人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方圆和萧墨:“方圆,去,把灶房里那根最粗的烧火棍给我拿来!萧墨,你给老娘好好躺着养伤,今天这事不用你插手!” “娘!”方圆吓了一跳,“您,您要烧火棍干什么?那罗家兄弟两个大男人,您一个人去怎么行?我们还是去找村长评理吧!” “评理?”梁洁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讥讽和决绝,“跟这种地痞无赖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他们今天敢打大凤,明天就敢骑到我们全家头上拉屎!今天不把他们打怕了,打服了,以后我们在这陈家村永无宁日!” 她看着方圆,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村长会为了我们这孤儿寡母,往死里得罪罗家那两个滚刀肉?最多就是和稀泥!我要的不是公道,是立威!我要让全村人都看着,惹了我梁洁的人,是什么下场!” 这时,她已经从方圆手里接过了那根沉甸甸、黑乎乎的烧火棍。 她掂了掂分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又看向脸上还挂着泪珠、吓得瑟瑟发抖的赵大凤,语气不容反驳:“赵大凤,你给我起来!擦干净脸,跟我走!” “娘……去,去哪里?”赵大凤吓得往后缩。 “去后山!”梁洁一字一顿地说,“他们不是在哪儿打的你吗?我们就在哪儿,把这场子给我找回来!你看着娘是怎么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说完,她不再多言,一手提着烧火棍,一手拽起腿软脚软的赵大凤,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她的背影瘦削,却挺得笔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和决心。 方圆急得直跺脚,赶紧对萧墨说:“你看着家,我去找赵四叔他们来帮忙!”说完也匆匆跑了出去。 梁洁拖着赵大凤,一路走得飞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沿途有村民看见她这架势,尤其是手里那根显眼的烧火棍,都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看,赵婆子这是要干啥?” “手里拿着烧火棍呢!脸色这么难看,谁惹到她了?” “听说她家大凤在后山被罗家兄弟给打了……” “嚯!这下有热闹看了!这赵婆子自从春风楼那事后,像是换了个人,凶得很呐!” 梁洁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径直来到了后山那片荒地。 果然,罗老三和罗老四还优哉游哉地坐在田埂上,嘴里叼着草根,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罗老三一脸的戏虐:“老四,你说说,赵大凤这个窝囊废,回去会不会搬救兵?” “得了吧,咱们是拿钱办事,管他那么多,到时候把一切责任推给刘氏,再说了,这赵寡妇一家人除了怂包软蛋就是窝囊废,但凡有个骨头硬点的,都不会刘氏那般欺负。” “对对,反正刘氏是给我们10文钱的。” 看到梁洁拉着赵大凤过来,罗老三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哟,我当是谁呢?赵婆子,怎么,带着你家这哭包闺女来找场子了?” 罗老四也嘿嘿坏笑:“怎么,还想挖地?问过我们兄弟没有?” 梁洁停下脚步,松开赵大凤,将她护在身后。 她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子,缓缓扫过罗家兄弟,最后定格在罗老三脸上。 “罗老三,”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刚才是你,推了我闺女?还用石子崩了她的脸?” 罗老四也嘿嘿坏笑:“怎么,还想挖地?问过我们兄弟没有?” 梁洁停下脚步,松开赵大凤,将她护在身后。 她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刀子,缓缓扫过罗家兄弟,最后定格在罗老三脸上。 “罗老三,”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刚才是你,推了我闺女?还用石子崩了她的脸?” 罗老三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仗着自己是男人,又人多势众,梗着脖子道:“是又怎么样?这小贱蹄子敢顶嘴,老子没动手打她就算客气了!这地是我们罗家的,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梁洁动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干瘦的老婆子动作这么快,这么狠!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根本不给罗老三反应的时间,抡起手中的烧火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在罗老三的小腿上! “啊——!”罗老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小腿疼得满地打滚。 旁边的罗老四都看傻了,等他反应过来,怒吼一声:“老妖婆,你敢打我哥!”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梁洁丝毫不惧,身体灵活地一侧,躲过拳头,反手又是一烧火棍,精准地抽在罗老四的胳膊上! “哎呦!”罗老四也痛呼一声,只觉得胳膊又麻又痛,瞬间使不上力气。 梁洁手持烧火棍,如同杀神附体,指着在地上哀嚎的罗老三和捂着手臂惊怒交加的罗老四,声音如同炸雷,响彻整个山坡: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也给我传出去!我梁洁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赵大凤她再不好,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我能管教,轮不到你们这些阿猫阿狗来欺辱!” “这后山荒地,村里早有规矩,谁开荒就是谁的!你们罗家想霸占?除非我梁洁死了!” “今天这只是个教训!以后谁敢再动我家里人一根汗毛,无论是谁,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砸断他的腿!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厉和决绝,震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刚刚赶来的方圆和几个被叫来帮忙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 罗老四看着地上惨叫的哥哥,又看看眼神冰冷、手持“凶器”的梁洁,心里终于生出了惧意。这老婆子,是真的敢拼命! 梁洁不再看他们,转身拉过已经看傻了的赵大凤,用烧火棍指着那片荒地,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凤,看清楚了?地就在那儿,今天谁也不敢拦着你挖!娘就在这儿看着,你挖给我看!” 第二十二章 找了两个苦力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厉和决绝,震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刚刚赶来的方圆和几个被叫来帮忙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 罗老四看着地上惨叫的哥哥,又看看眼神冰冷、手持“凶器”的梁洁,心里终于生出了惧意。这老婆子,是真的敢拼命! 梁洁不再看他们,转身拉过已经看傻了的赵大凤,用烧火棍指着那片荒地,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凤,看清楚了?地就在那儿,今天谁也不敢拦着你挖!娘就在这儿看着,你挖给我看!” 赵大凤看着母亲那并不宽阔却仿佛能扛起一切的背影,看着之前嚣张跋扈的罗家兄弟此刻的狼狈,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和暖流涌上心头。 她用力地“嗯”了一声,抹去眼角残余的泪水,捡起地上的锄头,朝着那片属于她的、也象征着尊严和未来的荒地,狠狠地挖了下去。 这一次,她的动作坚定而有力。 而她的母亲,梁洁,就像一尊守护神,手持烧火棍,屹立在她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周围,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罗老三歇了一会儿,摸着自己的小腿说道:“哼,得意什么,还不是被刘氏给拿捏,我告诉你,你有本事找刘氏算账,是,是那刘氏花钱找我们这么干的。” 梁洁一听这话,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了一样,一脚踩在了罗老三的脖颈上:“是刘氏花钱找你们,你们这么做?” “是,不然呢,我们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兄弟也是看银子的脸面?” 梁洁没有想到,消失了一阵子的刘氏竟然找人来做这种事,看来,这官府的大牢都管不住你,索性我就以牙还牙,让你来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 罗老三还以为这一次这个赵大婆子一定会气呼呼的去找刘氏算账,不料,她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松开了踩着他脖颈的那只肥脚,拍拍手说道:“罗老三,你方才说你们事看了银子的脸面?” 罗老三点点头:“没错,这两年的庄稼也没有什么起色,所以才有这么多的荒地不是?” “那如果我给你比刘氏给你们的更多,你们可愿意为我赵婆子办事?” 罗老三想都没有想,立即答应:“当然了,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罗老四倒是不笨:“让我们对付刘氏!” 梁洁眯着眼,将一双手臂缠绕在自己的胸前暗哼了一声。 罗老三知道前一阵子梁洁可是从春风楼的掌柜那里赚了50两银子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给的银子比刘氏的多,让我们害刘氏,那也不违法是不是? “多少钱” 梁洁冷哼一声,钱这东西,从古到今,都是最好的东西,有钱就好办事,为钱杀人放火,不是没有,现代有现代的方式,古代有古代的方式,总之,钱能解决一切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50文?” 罗家兄弟一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什么,50文,果然是比那个刘氏大方多了,刘氏本来就只想给10文,后来在他们的一再说服下,才答应给20文的。” “这么多啊,哥,果然是比刘氏那个女人大方多了。” 兄弟两人盘算了一下,说道:“行!” 梁洁的双妹一簇,冷哼道:“老娘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这50文,除了给我盯住刘氏之外,还有我那两个白眼狼的儿子,总之,是跟我赵婆子过不去的人,你们都要负责,另外,跟我们家赵大凤一样,每天给我开荒,这是你们的活计!” “什么?你这个赵婆子,。果然是个黑心的,得罪人的事情让我们干,完了还要把我们当牛马?” “怎么的?这就不愿意了,既然这样,你们蓄意谋害我们家大凤的事情,我会去官府,按照当朝的律法,伙同别人蓄意谋害他人,至少也得蹲个几年大牢吧,想一下你们家里的老父母,再想想蹲了大牢之后哪个女人还会跟着你?” 罗家老三一听事情竟然这么的严重,当下就双腿颤抖了起来:“与其成这样落魄,还不如干苦力,每个月至少有50文钱拿,有了这些钱,一家人的生计也有着落了不是?” “哥,苦力就苦力,你看看赵大凤一个姑娘家都干,咱们好歹也是大老爷们,这点活不算啥?” 罗老三筹划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好,我们,我们答应!” 梁洁却再次询问了一句:“你们想好了,这可是要签订合约的,合约一达成,你们那个时候耍赖,同样会被罚款蹲大牢的。” “想好了,只要赵家婶子不计较今日我们做下的糊涂事,这件事就行,我们兄弟一定只听您老人家的!” 赵大凤阙一脸的不服气:“娘,不要啊,我们家已经这么多人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这对白眼狼?” “赵大凤,你挖你的地,别跟我说这么多,老娘自有老娘的办法。 为了不让罗家兄弟俩误会,梁洁再次说道:“月底给你们结账,但挖地要挖透了,不能瞎糊弄,吃住不管,但当下,我要你们做一件事。” 梁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罗家老三和老四,两人随即就答应了:”放心,婶子,这种事情我们兄弟最擅长了。哈哈。“ 晴朗的天空,当头飞过一只大雁,梁洁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大喜,来到了赵大凤的身边,发现这肥妞脸上的汗水都打湿了两鬓的碎发,一双小短腿显得更加的臃肿了。 虽然这赵大凤之前也是被刘氏给教唆坏了,但好在现在能知错悔改,她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不管怎么样,这赵大凤还是她的女儿,让一个姑娘家来地里干这种活,如何能养出好姑娘? “大凤,从今日开始,你跟着我,地里的活计就不用你做了!” 赵大凤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怎么了,是不是大凤做的不好?” 第二十三章 原主养的寄生虫 “让你走就走,咋的,这开荒开上瘾了?” 梁洁一脸的正气,赵大凤也不敢多问,屁颠屁颠的跟在梁洁的身后。 “娘,大凤不开荒了能干啥?” 梁洁转身,扫了一眼赵大凤:“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做生意,让你嫂子看家。” 家里现在正翻新房子,事情比较多,方圆办事她放心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萧墨也是有伤在身,需要她的照顾,赵大凤是闺女却出罗的不像闺女们,肥胖的面容都变了形,五大三粗,长成这样,如何嫁出去? “娘,大凤是个粗人,就能扛东西,别的,怕是不会?” 梁洁扫了一眼大凤:“今日开始,你必须按照我给你的膳食方子吃饭,另外,跟我做生意,要有眼色,有脑子!” 赵大凤也不知道什么是膳食,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娘,我,知道了!” 梁洁和赵大凤来到了村口,却看到一帮人围在自家门口,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洁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却发现自家门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年约六十多岁,身穿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灰白色的连襟衫,胸前打着一块补丁,歪歪扭扭的针脚显得尤为扎眼。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声哭号:“我老婆子如今没有一口吃的了,这大丫头半年多都没有拿钱和粮食回来了,这让我这个老婆子还怎么活?” 身后站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衣衫破旧,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在晃动,呸的一声将狗尾巴草吐了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背靠着小矮墙一个劲的说着风凉话:“早就知道,这蠢货定是有钱拿去孝敬刘氏了,我看刘氏才是她娘!你鬼哭狼嚎有啥用?” 赵大凤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跟在梁洁身后:“娘,是外婆跟舅舅!” 梁洁这才想起来,原主确实是有这么个娘家的,原主一直是帮衬着娘家,隔三差五的就往娘家送吃的和银子,就连梁天的媳妇也是原主用家里的银子给娶回来的,即便是这样,原主依然得不到娘家人的半点感激之情,慢慢的,他们甚至认为原主给家里送粮食和钱那是应该的,梁天之前在工地还做点事,现在干脆都不做了,整日陪着媳妇在家,伺候媳妇做饭,填炕····· 后来,原主的男人得知这件事,警告原主不许再拿钱和粮食给梁家,原主却不听,暗地里还是偷偷摸摸的给娘家塞东西,但从那以后,男人就很少回家了,银子也不往家里拿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男人才跟刘氏交往了起来,原主真正的厄运才开始的。 捋了一下原主和娘家的这些要害之后,梁洁冷哼一声:“哼,还以为我你们从前的那个冤大头,把自己家里的钱和银子给了你们,最终落了什么结果,就是这梁天,竟然听信了刘氏的话,帮着刘氏作伪证,这才让彻底的被男人遗弃,而原主的那个娘,明知女婿娶了刘氏,还要逼着女儿从刘氏那里偷一些值钱的物件,事后,刘氏就拿着那些物件来找她的不痛快,想来原主的病,就是被她娘和兄弟给气出来的,如今,你们这畜生般的亲人竟也敢来我家闹事?” “吆喝,这一大早的,我还以为谁家死了人嚎丧呢,没有想到是您老人家呢?”梁洁挺直了腰杆,站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坐在地上的梁老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好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大半年都没有给我跟你弟弟送吃的了,如今你还好意思说?” “送粮食?送银子?我是有家的人,凭什么给你们送吃的,梁天几十岁的人了,整日坐在家里伺候他婆娘,咋的,还想要我伺候他们?还有,我被刘氏羞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现在没粮食没银子了,想起我这个赔钱货了?” 老太太凶狠跋扈,指着梁洁就咒骂:“我告诉你,老娘生你养你,你就有责任养活老娘一辈子,怎么的,如今赚几个银子就想甩了老娘?” “怎么的,当初你用我从刘氏那里偷来的物件交给刘氏栽赃陷害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是你女儿,现在动辄就是老娘,你先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你配吗?” 梁天按耐不住了:“你是我们梁家的人,男人又死了,你理应跟我们回去,自然赚来的银子也是我们家的,今日,我与娘来,就是要粮食和银子的,不给,你就是不孝女!” 方圆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气得浑身颤抖:“你们,你们梁家的人怎么能这么的无耻,当初,我娘要不是偷偷摸摸的拿钱和粮食给你们,我公爹怎么会娶了刘氏,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来找我娘要粮食和银子?‘ 赵大凤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站在人群中,冲着梁老太说道:“你别想倚老卖老,我告诉你,是谁联合刘氏陷害我娘跟外男在一起让我爹对我娘生厌?又是谁几十岁的人了逼着我娘偷刘氏值钱的物件,然后又拿着那些物件去找刘氏告发我娘的,今日还想从我家拿走粮食和钱,简直是做梦!” 围观的村民对原主值钱填补娘家的事情很清楚,但梁家对原主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 人群中,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议论。 “哎呀,这赵家婆子也是的,自己都赚钱了,给这个老太太给一点怎么了,好歹也是自己的老娘不是?” “就是的,哪里有这样对娘家人的。” ····· 面对有一部分人这样的议论,梁洁无奈,原主当初就是因为一个孝顺默默的接受了她不该接受的东西,如今,她梁洁克不想任人欺凌,还想用所谓的孝道来绑架她,休想。 梁洁看着围观的乡亲们,扑腾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声色悲悯的哭诉了起来:“乡亲们,我知道,对自己的父母要有赡养和孝敬之恩,我梁洁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以前我为了填补娘家,我男人都娶了别的女人,我以为我娘会感恩,会体恤我的不容易,可当梁天伙同刘氏陷害我勾结外男的时候,我娘她就站在边上,为什么不拦阻,你可有将我当你的亲生女儿看待过?” 第二十四章 断亲书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不安。 “这么说来,这梁家的老太太也过分了,如今上门,换做我,我也不会管。” “哎呀,这梁天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别的我不知道,就他那个媳妇也是赵婆子给娶回来的,他竟然也能伙同刘氏来坑自己的姐姐······” 梁洁的一双眼睛都哭肿了,方圆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握住:“娘,儿媳求求娘,千万不能再次的心软,将咱们家的粮食和钱给了他们。” “哼,这对吸血鬼,如果这次不能给个了断,以后没有粮食没有银子了岂不是还要纠缠我,我可不希望跟这种烂亲戚纠缠。” 梁老太本以为梁洁哭诉之后就会给他们银子和粮食,却没有想到,梁洁随后吩咐儿媳:“方圆,去准备纸和笔!” 方圆并不知道婆婆要做什么,她看了一眼婆婆,随后转身回屋拿来了纸和笔。 “大凤,回去在我枕头底下取出那个小本子!” 赵大凤一听:“娘,您这是要算账了?” “快去!” 梁洁接过小本子吩咐儿媳方圆:“念,大声的念出来,一字不落,让大家都听听,看看我梁洁是不是不孝女?” 方圆接过那本边缘磨损、浸透着生活艰辛的小本子,双手微微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瞩目下,朗声念了起来。 她的声音起初还有些犹豫,但随着每一笔账目的清晰读出,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 “天元十二年,腊月初八,因梁家称无米过年,送去糙米一石,猪肉十斤,折合铜钱八百文。” “天元十三年,春耕,梁家称无种粮,借走麦种五十斤,言明秋收归还,至今未还。按市价折铜钱一贯又五百文。” “天元十三年,夏,梁天定亲,称彩礼不足,索要银钱三贯。娘当掉陪嫁的一根银簪凑足。” “天元十四年,秋,梁家房屋漏雨修缮,拿去木料、工钱折合两贯。” “天元十五年,梁父病重,前后抓药、请郎中,共计花费五贯钱,皆由娘支付。” “天元十六年,梁天娶亲,娘送去贺礼布匹两匹,铜钱两贯。” “今岁,开春至上月,因梁家称青黄不接,陆续送去粮食三斗,咸菜若干,折合铜钱约六百文……” 方圆一字一句,清晰地将本子上记录的每一笔钱粮都念了出来。 时间、事由、数目,清清楚楚,不容抵赖。 这些冰冷的数字,串联起来的是梁洁多年来被不断索取、压榨的血泪史。 人群中的议论声早已平息,只剩下方圆清朗的念账声和偶尔响起的唏嘘。 先前那些觉得梁洁过分的人,此刻也都哑口无言,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哪里是接济,这分明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梁老太的脸色由最初的得意,转为惊愕,再转为铁青。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竟然将这些陈年旧账记得如此分明! 梁天和他媳妇刘氏更是缩起了脖子,不敢与周围人对视。 念完最后一笔,方圆合上本子,看向婆婆。梁洁早已擦干了眼泪,此刻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扫过面如土色的娘家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娘,哥,嫂子,你们都听清楚了?这些年,我梁洁自问对得起娘家!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不管娘家死活,可这账本上记得明明白白,是你们一次次伸手,我一次次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出来接济你们!” 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如炬,盯着梁老太:“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以前给的那些,算是我做女儿的心意,我不要了。但上次借的那三斗粮食和六百文钱,你们今日若还想从我这里拿走新的,就请先把上次借的还清!” “你……你放屁!”梁老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梁洁骂道,“哪有什么账本?都是你胡编乱造的!我是你娘,吃你点拿你点怎么了?你个不孝女,还想让娘还钱?天打雷劈啊你!” “是不是胡编,在场的乡亲们心里都有杆秤!”梁洁毫不退让,“既然娘不认账,那也好办。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们梁家的门槛高,我梁洁高攀不起!” 她转向方圆,斩钉截铁地说道:“方圆,执笔!我说,你写!” 方圆立刻铺开纸张,研墨蘸笔,凝神以待。 梁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声音悲怆而坚定: “立书人梁洁,原籍梁家女。因多年补贴娘家,力有未逮,不堪重负。今经族亲乡邻见证,与梁家订立断亲书如下: 一、即日起,梁洁与梁家经济两清,旧账勾销,互不相欠。 二、梁家日后一切红白喜事、生计艰难,均与梁洁一家无涉,不得再行索要钱粮。 三、梁洁逢年过节,按自身能力自愿奉养母亲,但梁家不得强行索取定额。 四、此断亲书一式三份,梁洁、梁家各执一份,请乡邻见证留存一份,以此为凭,永不反悔!” 梁洁每说一条,梁老太的脸色就白一分,等到四条说完,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断亲书是要彻底甩开他们梁家这个包袱啊! “不能写!不能写啊!”梁老太扑上来想抢夺纸张,却被周围的村民拦住。 “写!”梁洁厉声喝道。 方圆手腕沉稳,笔下如行云流水,将婆婆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字迹清晰,力透纸背。 写毕,梁洁拿过笔,在自己名字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梁天:“梁天,你是梁家的儿子,你来按!或者,你们现在就把上次借的六百文和三斗粮食还我,这断亲书,我便当场撕了!” 梁天哪里拿得出钱粮? 他和他娘一样,只想占便宜,根本无力偿还。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他脸色涨红,进退两难。 最终,在梁老太的哭嚎咒骂和梁天的无奈沉默中,这份由梁洁口述、方圆执笔的断亲书,由几位德高望重的乡邻作为见证人,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当墨迹干透,梁洁将其中一份递给梁天,另一份小心折好收入怀中,那份由乡邻保管的,也交给了其中一位长者。 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娘家人,心中百感交集,有痛,有悲,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枷锁后的轻松。 “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如今,你弟弟哪里的银子还你们的钱?” 第二十五章 给干儿子画大饼 “没有银子?那就写借条,让里正盖章!”梁洁简单的一句,气得梁老太咋呼,却也无言以对! 梁天举着拳头就要冲向梁洁,却被眼尖的赵大凤给一个猛扑抱住了大腿:“好啊,我告诉你,以前你是我舅,我尊你是长辈不打你,现在,断亲书签了,我还怕个毛钱啊。” 她往后一扯,梁天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赵大凤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攥紧拳头,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阵猛揍,打得梁天双眼冒金星。 “让你再偷袭我娘,还真的以为我娘养着你们就是义务了!” 众人一听,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人群里一阵沸腾,这时候,有人对梁天就开始公然指责了。 “哎呀,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梁天一点良心都没有,大勇娘以前可没有少填补他们家,现在人家不给了,就要扑上来打人家,这算是什么人?” “就是的,这娘家啊,不认也罢,,大凤打得好!” 梁老太风风火火的扑了上去,指着赵大凤骂道:“你这个小畜生,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可是你舅舅,你怎么能打他,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梁洁却横在了老太太的眼前:“怎么了,娘,心疼你儿了?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是梁天要偷袭我,大凤才动手打的,再说了,您这个长辈都站在那里看着你儿偷袭我不闻不问的,大凤为了保护她娘,有错吗?” 一句话说得老太太黑着脸冷哼一声,拉起地上的梁天就往出走。 “呸!算什么东西?老不正经的竟然带着儿子又来骗吃骗喝了,离了女儿是活不成了还是咋的?” “赶紧滚,再来我们陈家村,保证不打断你们的腿!” 梁洁却心情沉重站在大伙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住大伙了,让大伙见笑了,我也是万般无奈,才能跟我娘家签下这断亲书!” “大勇娘,你做的对,以前,其实我觉得要是你不填补娘家,大勇爹也不会娶刘氏·····” “就是,像这种一点不疼惜自己的娘家,有还不如没有呢,如今断绝了关系,你也是英明之举。” 处理了娘家的这摊事,梁洁如释重负,回到家,院子里的工人正在忙活着,萧墨架着一个木拐正在指点着,她看了一眼墨萧,满意的点了点头。 方圆赶忙搬来小木凳,轻声说:“娘,您赶紧歇歇。” 萧墨闻声也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婶子,您回来了。” 梁洁看着院子里尚未收拾完的杂乱,又瞥见两个孩子脸上的局促,不由微微一笑,指着院门口那棵枝繁叶茂的核桃树说:“这儿乱,咱们到树底下坐坐。正好,也该商量商量你们俩的婚事了。” 方圆闻言,脸上立刻飞起两片红云,她悄悄抬眼看向萧墨,恰巧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萧墨稳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坚定。 “马上到中秋了,萧墨你来我们家也有一阵子了,你跟方圆的这婚事也不能推了,你想好了吗?” 萧墨这次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看到他一脸的坚定,梁洁又看了一眼方圆,终于提高了嗓门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这门婚事,那我也很高兴,你放心你娶了方圆,就是我的儿子,做我赵婆子的女婿,绝对亏不了你,修了房子,以后就给你买个大马车,陈家村第一辆大马车!” 萧墨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眼神盯着梁洁:“大,大马车就算了,万一您的那儿子回来咋办?” “什么话?赵大勇那个蠢货,他赶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梁洁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早已经气喘吁吁,喝了一口赵大凤递过来的水,这才接着说道:“不过,你挺好了,小宝可是我老婆子的命根子,你成婚之后务必要对我小孙子好,当然,你如果心理上过不了亲生这一个坎,就让方圆给你在生几个大胖小子,方圆也是个实诚的孩子,心地善良,人又勤快,你小子娶了她,估计睡到半夜都被笑醒!” 这一番吹牛画饼连环计让萧墨感觉颠三倒四的,但他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农村老婆子,办起事情来干脆利落,有板有眼,他已经深深的见识到了。 “娘,那欺负大凤的那两个臭小子怎么样了?” 方圆又些好奇,她婆婆方才可是十分生气的提着烧火棍出门的,如今,如今回来说东说西的怎么不提这件事,于是,她就随口问了一嘴。 “嗨,还能怎么样,娘不但打了那混小子一顿,还得知这件事是刘氏在背后搞鬼,所以,娘就让他们去对付刘氏,另外还能给咱们家找两个免费开荒的劳力,这样岂不是更好?” 赵大凤吐吐舌头,小声在方圆的耳边说道:“嫂子,你可知道,娘有多厉害,抡起烧火棍噼里啪啦的教训了那小子一顿,可当他们说是刘氏派来的,娘反而没有生气,还答应每月50文钱给咱们家开荒种地。” 方圆也是一脸的迷糊,听到每月50文钱的支出时,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啊?50文钱,娘,咱们家现在增加了人口,卖饼子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闲钱去做这事?” 梁洁摆摆手:“这件事,你们就别多问了,老婆子这么做,自有老婆子的主张,去,方圆和大凤做饭去,吃完饭,我等着你们去置办婚嫁衣服。” 萧墨却一脸认真的说道:“婶子,我,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干活的人呢,我得仔细的盯着!” “这件事不用你盯着,大凤,你看着让工人师傅干得仔细一点就成,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赵大凤有些不高兴,撅着嘴说道:“娘,可是,可大凤也想跟着娘去镇上!” 梁洁阴着脸,立即不高兴的说道:“多大的人了,我是去镇上跟你嫂子置办嫁妆,你去镇上做什么,等你有了对象,需要置办嫁妆,老娘自然会带你去!” 第二十六章 比墨王爷还黑 赵大凤撇着嘴跟在方圆的身后做饭去了,梁洁抱着自己的小宝一边跟孙子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萧墨聊天。 萧墨打量着家里的情况,不由得轻叹一声:“婶子,我,我想做点生意,贴补家用,总不能什么都指望您吧?” “哦,这是有什么想法了吗?说说看,说不定我这个老婆子还能帮你指点一二呢?” “婶子,我想先开个小店,卖笔墨纸砚的,顺便写个字画,卖个字画什么的。” 梁洁最看不下的就是柔弱书生了,先别说赚钱不赚钱的,首先就是没什么出息,别人怎么看她不知道,反正自己最是瞧不上这一行的。 “算了,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 小宝今年刚好四岁半了,也到识字的时候了,总不能这么的荒废了,她将目光看向了萧墨:“暂时,你还是在家先教教小宝识字吧,等到你的身体完全硬朗起来,你们成婚了,那时候再考虑营生的事情,家里的生计问题暂时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呢。” 萧墨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厨房里,传出了方圆清脆的声音:“吃饭喽!”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顿简单的面条,梁洁却吃得格外的香,吃完饭,安顿好家里,她带着方圆和萧墨来到了镇上。 镇上的集市总是热闹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梁洁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抱着小宝,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个年轻人穿过熙攘的人群,径直走向一家门面干净、布料花色却不算最时兴的绸布庄。 “这家店老板实在,布料耐穿,价格也公道。”梁洁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摸了摸柜台上放着的一匹正红色绸缎,转头对方圆说:“方圆,来摸摸这个,做嫁衣最是喜庆正派。” 方圆依言上前,指尖触碰到冰凉滑腻的缎面,心却跳得火热。 她偷偷瞄了一眼萧墨,见他正认真地看着梁洁为他挑选一匹靛蓝色的细棉布,那颜色沉稳,正衬他读书人的气质。 “老板,把这匹红绸和那匹靛蓝布都给我们量够身衣裳。”梁洁拍板,又对方圆和萧墨道,“你们自己也瞧瞧,看有没有其他喜欢的,再添件日常穿的。” 萧墨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虽旧却保存完好的荷包,递给梁洁:“婶子,我这里还有些……是我从前存的,不多,但……” 梁洁看着他手中的荷包,眼神软了一下,却没有接,只道:“你的心意婶子知道了,这钱先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次,听我的。” 方圆也轻轻拉了一下萧墨的衣袖,低声道:“听娘的吧。” 最终,在梁洁的主持下,又挑了一匹藕荷色的布给方圆做新衫,一匹鸦青色的给萧墨。 掌柜的是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看了一眼跟在梁洁身后的萧墨说道:“这,这是你儿子吧,长得这么好看。” 梁洁的眉头一皱:“这掌柜的也还真的有说话的命呢,竟然这么说话。” 但是梁洁也会接话:“对啊,我干儿子,这是我媳妇,跟我女儿一样的媳妇,掌柜的,好好便宜一下,我们今日就在你们店里把能用的都买了。” 掌柜的一听这话,更加的高兴了:“哦,您老还真的有福气,从来就没有见过谁给干儿子置办亲事,您还真的这么上心,恐怕亲儿子都不见得能做的这么的妥帖呢?” “哈哈,掌柜的,要是亲儿子我还真懒得管呢,好好说,这料子能不能便宜一点,眼色我还是瞧得上的。” 萧墨皱皱眉头,却不敢说什么,这样的颜色他以前可是最不喜欢穿的,如今却····· “怎么了,是不是娘给你选的料子你不喜欢呢,萧哥哥?” 方圆好像是看出了萧墨的心思,萧墨有些尴尬,指着墙上的另外一批墨蓝色的料子说道:“其实,这匹布的颜色也很不错的呢?” “你啊,什么时候有了墨王爷的爱好了,墨王爷就是喜欢这种墨黑,真的是,还嫌自己不够黑哦。” 方圆急的尾巴捂住了婆婆的嘴:“娘,您别乱说话,要是被人知道可是要被抓起杀头的,谁不知道墨王爷是个冷酷无门的,连从小喂他长大的奶妈都能杀死,更何况我们?” 萧墨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声说道:“墨王爷有这么可怕的吗?” “对,方圆说的对,墨王爷可是活阎王,我们这些人惹不起的,可别乱说话了。”梁洁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婶子,您看看,我跟墨王爷哪个黑?” 梁洁瞪了萧墨一眼:“胡说,墨王爷人家是皇亲国戚,怎么能跟你比,快看看,要哪个料子,这个料子太暗了,成亲不喜庆。” 萧墨嘴角上扬,指着旁边的一批藏红色的布匹说道:“婶子,要不就这个吧,很喜庆是不是?” “行,掌柜的,我们就要这两种颜色的布匹!” 掌柜的麻利的将布匹裁好了,卷成一卷,笑眯眯的递给了梁洁:“给,总共是25文。” 置办妥当,三人便不再多留,趁着日头还未偏西往家赶。 回到家中,院子里修缮的动静小了些,工匠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赵大凤见他们回来,尤其是看到方圆怀里抱着的那些鲜亮布料,眼神闪了闪,终究没说什么,只简单交代了工匠们干活的情况。 晚饭后,夜色渐浓。 方圆在灶间收拾,萧墨默默地将院中散落的工具归置整齐。 梁洁将新买的布料仔细收好,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她又顾不上疲惫,开始收拾院子里的杂物了。 “这屋顶修了,厨房也修了,就是这房子本身就小了一点,萧墨和方圆一家住一间,自己住上一间,大凤还要跟我挤在一起,这大凤也是大姑娘了,再加上自己习惯一个人睡,身边多个人算怎么回事呢?” 但她抱怨的同时摸摸自己发瘪的钱袋子,顿时一下子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接下来,她要真正的着手自己的新营生了。 “小宝,给我过来!” 萧墨板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指着小本子上的字说道:“小宝,不是说让你每个字写一行,你怎么只写了一个?” 第二十七章 赵大勇闹婚礼 小宝撅着粉嘟嘟的小嘴,脑袋埋得低低的,小手攥着铅笔在纸上戳来戳去,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却偷偷瞟着院外槐树上蹦跳的小鸟,嘴里小声念叨着:“小鸟……飞走啦……” “小宝,”萧墨蹲在他身边,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严肃,“我让你一个字写一行,你怎么只写了一个?说说看,该怎么罚你?” 小宝肩膀一缩,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小身子还轻轻发抖。萧墨看着他这模样,心也软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下次我布置的作业,必须认真完成,不然就站在院子里罚站,还不给饭吃。现在,把剩下的补上。” 小宝抽抽搭搭地拿起笔,一边写一边用衣袖胡乱擦着眼泪,鼻尖红红的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梁洁在屋门口扫了一眼这一幕,悄悄退了回去。她心里清楚,小宝就缺个这样正经管教他的父亲,而不是赵大勇那样的混不吝,只会把孩子往歪路上带。看着萧墨耐心教导小宝的样子,梁洁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选个良辰吉日,让方圆和萧墨早日成婚。 没过多久,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刘婶子端着几个红鸡蛋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她婶子,可真有你的!你看这房子翻新得亮堂堂的,还能给儿媳找着萧墨这么好的夫君,世上哪儿找你这么开明的婆婆哟!” 梁洁一见是刘婶子,连忙迎上去。当初她们分家时,家里连做饼子的面都没有,还是刘婶子主动借了面给她们,这份恩情梁洁一直记在心里。在陈家村,她谁都能亏待,唯独不能忘了刘婶子的好。 “哎呀她婶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鸡蛋呀!快进屋坐!”梁洁笑着招呼,又朝屋里喊了一声。 方圆应声出来,礼貌地喊了句“刘婶子”,转身就去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递过去:“刘婶子,您先喝口茶,陪我娘唠唠嗑。” “方圆这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刘婶子接过茶,看着方圆感慨道,“那赵大勇当初咋就不知道珍惜呢?她婶子,我这话可能不中听,大勇终究是你亲生的,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万一他是受了刘氏的挑拨呢?” 梁洁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她顾及邻里情分,没把不快表现出来,只是牵强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论血缘,他是我生的;可论做事,他还不如个外人。对了她婶子,我想请你明儿过来帮几天厨,我就信得过你,跟你谈得来。” 这话让刘婶子瞬间喜笑颜开,连忙点头:“好啊!我们家就我和老头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那正好,”梁洁补充道,“让你家老头子也过来搭把手,帮着烧烧茶水,正好缺个人呢!” “没问题!她婶子,我们明儿一准到!”刘婶子乐呵呵地走了。 送走刘婶子,梁洁心里便盘算起来。她是个利落人,既然决定了给方圆和萧墨办婚事,就一刻也不想耽搁。如今家里光景好了,新房是现成的,总得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村里人都看看,她们老赵家离了赵大勇那个混账,日子过得更红火了。 接下来的几日,梁洁带着方圆,又有刘婶子帮忙,三个女人忙得脚不沾地。采买红绸、喜烛、新被褥,定制喜饼,敲定宴席的菜色……梁洁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方圆补上,弥补她之前受的苦。 萧墨则主动担起了带小宝的责任,偶尔还会被梁洁抓去写请柬、跑腿送信。小宝似乎也察觉到家里要办喜事,写字都认真了不少,只是写完作业,依旧会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小鸟。每当这时,萧墨总会会心一笑,牵着他的小手到院子里溜达一圈,陪他看看小鸟、追追蝴蝶。 这天,梁洁正和刘婶子在院里清点宴席要用的碗筷,忽听得门外一阵喧哗,夹杂着醉醺醺的叫嚷声。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闯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大勇。 他穿着件半旧的褂子,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带着几分酒意和戾气,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娘!方圆!我听说你们要办喜事?怎么,我还没死呢,就急着改嫁了?” 梁洁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把手里的碗重重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方圆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赵大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赵大勇,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梁洁上前一步,挡在方圆身前,目光冷冽如刀。 “我来干什么?”赵大勇嗤笑一声,眼神浑浊地扫过翻新后宽敞明亮的院子,又落在方圆身上,带着几分不甘和贪婪,“我是你儿子,她是我的婆娘!你们现在吃香喝辣,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没门儿!方圆,跟我回去!” 他说着就要上前拉扯方圆。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萧墨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他身形挺拔,面色沉静,眼神却锐利得像出鞘的剑。 小宝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探出个小脑袋,害怕又厌恶地看着赵大勇。 赵大勇被萧墨的气势慑住,动作一僵,随即又恼羞成怒:“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萧墨一步步走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梁婶已做主将方圆许配给我,婚期已定。至于你,当初写下休书,将她们孤儿寡母赶出家门时,可曾想过家事?任由刘氏欺辱她们时,可曾想过家事?如今见她们日子好了,便想来搅和,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放屁!那休书不算数!”赵大勇梗着脖子叫嚷,眼神却有些闪烁。 “算不算数,不是你说了算。”梁洁冷冷开口,“赵大勇,我早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今天是我家的大喜日子,我不想跟你纠缠。你要是识相,就自己滚出去。要是想闹事,”她顿了顿,目光扫向闻声赶来的刘叔和几个帮忙的邻里,“你看看大家答不答应!” 刘叔是个憨厚人,但此刻也板着脸,手里还拎着烧火棍:“大勇,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其他邻居也纷纷指责赵大勇的不是。 赵大勇见势不妙,色厉内荏地撂下几句狠话:“好,你们等着!这事儿没完!”说罢,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第二十八章 佳偶天成 刘叔是个憨厚人,但此刻也板着脸,手里还拎着烧火棍:“大勇,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其他邻居也纷纷指责赵大勇的不是。 赵大勇见势不妙,色厉内荏地撂下几句狠话:“好,你们等着!这事儿没完!”说罢,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经过这一闹,梁洁更坚定了要尽快把婚事办好的决心。 选定的吉日转眼就到。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梁洁家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 刘婶子和刘叔早早过来帮忙,烧水、备菜、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村里受过梁洁恩惠、敬佩她为人的乡亲们来了大半,院子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选定的吉日转眼就到。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梁洁家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 刘婶子和刘叔早早过来帮忙,烧水、备菜、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村里受过梁洁恩惠、敬佩她为人的乡亲们来了大半,院子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方圆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是梁洁特意请镇上最好的绣娘赶制的,衬得她面若桃花。 她坐在焕然一新的闺房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只剩灰暗,没想到还能有今日的圆满。 萧墨也是一身红袍,更显得英气逼人。 他平日里沉稳少言,今日脸上却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接待宾客,礼数周全。 婚礼仪式简单却庄重。 在众人的见证下,一对新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 当司仪高喊“礼成”时,掌声和欢呼声响彻小院。 小宝穿着新衣服,高兴地拍着手,绕着新郎新娘跑来跑去,嘴里喊着:“爹爹!娘亲!” 他这声“爹爹”叫得无比自然,萧墨弯腰将他抱起来,小家伙便搂住了他的脖子,看得众人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宴席开始,鸡鸭鱼肉,菜肴丰盛,香气四溢。 梁洁穿梭在席间,招呼大家吃好喝好,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扬眉吐气。 然而,就在宴席最热闹的时候,院门外再次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吵嚷声。 只见赵大勇去而复返,这次还带了个穿着官服、戴着方巾,像是衙门书吏模样的人,他指着院内,大声道:“王书吏,您看!他们这就是强占民妻!那方圆还是我赵大勇的婆娘!” 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梁洁的心猛地一沉,方圆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萧墨将怀里的小宝交给旁边的刘婶子,面色平静地走上前去,对着那王书吏拱了拱手:“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王书吏捋着几根稀疏的胡子,打量了一下萧墨和这热闹的场面,慢条斯理地说:“有人状告你们违背律法,强娶有夫之妇。赵大勇称,他并未写下正式休书,与方圆的夫妻关系仍在。你们这婚事,恐怕做不得数。” 赵大勇在一旁得意地昂着头。 梁洁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上前理论,萧墨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他依旧沉稳,对王书吏说道:“大人明鉴。赵大勇认贼作母,纵容后母刘氏欺辱亲娘,方圆与幼子,更将她们母子赶出家门,断绝生计,此事左邻右舍皆可作证。当时他确曾写下字据,声明与方圆再无瓜葛。虽非官府格式休书,但其意已明。何况,他在镇上整日混迹青楼声称自己未曾娶妻。如今见我们日子稍好,便来讹诈,实在无耻之尤。还请大人详查。” 王书吏沉吟着,他收了赵大勇一点好处,本想过来吓唬一下,把事情搅黄,没想到这姓萧的如此镇定,条理清晰,而且看样子在村里人缘极好。 果然,萧墨话音刚落,刘叔就站了出来:“大人,萧墨说的句句属实!那赵大勇不是个东西,当初是赵大勇伙同那刘氏欺辱自己的亲娘和妻儿在先,梁洁妹子才主张让儿媳休了赵大勇带着孙子另过的,如今这份家业可都是梁洁妹子赚下来的!我们都能作证!” “是啊是啊!” “赵大勇你快滚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王书吏,您可别听他一派胡言!” 乡亲们七嘴八舌,纷纷替梁洁和萧墨说话,场面几乎一边倒。 王书吏见众怒难犯,又见萧墨气度不凡,不似普通乡野村夫,心里便打了退堂鼓。 他板起脸,对赵大勇呵斥道:“赵大勇!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你伙同刘氏如此羞辱你亲娘和媳妇,村里人人皆知,还有何脸面来说方圆是你妻子?再敢无故生事,小心我拿你回衙门问罪!” 赵大勇没想到请来的“救兵”反而训斥自己,顿时傻了眼,在王书吏的呵斥和众人的嘲笑声中,面红耳赤,狼狈不堪地溜走了。 王书吏也趁机找了个借口,灰头土脸地离开。 这场风波,终于被彻底平息。 经过这一闹,方圆和萧墨的婚事,在众人心中更是名正言顺,铁板钉钉。 夜色渐深,宾客逐渐散去。 红烛高燃,映照着新房内一对璧人。 方圆看着眼前这个给了她和孩子安稳和尊重的男人,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萧墨,谢谢你。” 萧墨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该我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家。以后,我会护着你和小宝,一生一世。” 红色纱账内,方圆的脸蛋娇羞动人,她身穿一件红色的喜服,偷偷看着萧墨,他脸上的帅气,刚才为自己挡住赵大勇的那一瞬,让她的心里重重的一击! “赵大勇,那真的不是个男人!没有想到,婆婆竟然会为我找了这么好一个夫君!” 萧墨轻声咳嗽了,修长的手臂揽住了方圆:“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何不给为夫说说?” “没,没什么!”方圆娇羞的低下头! “你是不是在想赵大勇?……” “不!我没有!我,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娘竟然会给我找到你这样的夫君?” 萧墨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方圆的脸蛋上拧了一下:“这样的夫君不能让你心动还是?” 第二十九章 打闹洞房 “哎呀呀,别打扰人家,正说着洞房的小秘密呢?” “别介,让我听听啊,到时候我娶媳妇也……” 门口发出一阵大笑! 萧墨将方圆搂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头轻轻的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她耳后! “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方圆摇摇头:“最尊贵的女人,我可不敢肖想,他们是不是要闹洞房?” “闹吧,我这就去开门,让他们闹,这是规矩,闹得越欢,咱们越幸福不是!” 萧墨将门一打开,呼啦啦的一群人就进来了,领头的两个胡子拉渣的男人,一进门就说道:“哎呀,新郎新娘闹一闹喜庆!” 梁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她压根就没有见过。 “她婶子,我怎么觉得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有些不对劲,我还是去看看。” “好嘞,厨房里的活计有我呢,你去吧,要不要把我家老刘叫上?” 梁洁顺手拎着一个烧火棍就朝着后院方圆的新房走了过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男人说道:“怎么样,你娘觉得自己本事很大,将梁天给撵走就没事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刘氏花钱派来的,今日先让将你们揍个半死不活再说。” 赵大凤得知她娘拎着烧火棍出来的,就赶紧跟着,她双眉一簇,小声的说道:“娘,什么情况?” “去,将大门关上!” 赵大凤有些迟疑的说道:“娘,是不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可是有亲戚朋友都在的,关门恐怕不好?” “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赵大凤知道这情形不对劲,随后赶紧去关门,并将里正和村子里能说话的长者都叫了过来。 此时的梁洁一脚踹开了门,发现萧墨和方圆双双被绑在一起,那两个男人手里拿着半截棍子正要对两人下手。 梁洁二话不说,抡起了手里的烧火棍对着两人就是一阵猛打,打得两个男人在地上一阵求饶,而她却忽略了门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他手持短棍,朝着梁洁的后背就是咣咣的两下,梁洁就晕死了过去。 好在赵大凤已经带着里正等一伙人及时的赶到了。 赵大凤看到她娘倒在了地上,当下就扑了过来,将梁洁搀扶起来:“娘,娘,您怎么了?” 赵大凤擦拭着眼泪,转身看向了那三个男人:“好,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家伤人,我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里正发现梁洁倒在了地上,又看到萧墨和方圆被人捆绑并且堵住了嘴,不能说话,他立即命人为他们解绑。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赵家大喜之日来伤人?” 萧墨眼疾手快,长出了一口气,看见一名带头的男子要多门而出,他迅速上前一脚将那男子给踹倒在地,首先将门给关上。 “还想跑?打了人就想跑?萧墨,用刚才捆你们的绳子捆住他们,嘴先别堵上!” 萧墨按照里正的吩咐照办,这时候,赵大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娘,你快醒醒,您怎么能败在这三个蠢货的手上呢?” 方圆看见婆婆被打晕了,急忙凑上前:“娘,娘,到底是我这个儿媳不孝,让娘跟着受伤呢?” 刘老汉一看情况,随后就说道:“可能是你娘被人砸到后脑勺了,暂时晕过去了,先别哭号,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方圆这会儿先去请郎中。” 方圆应声,红着眼睛出去了。 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话,里正上前一把扯开了他脸上蒙着的黑布,他惊呆了:“你,怎么是你?” 是赵大勇! “赵大勇,你死性不改,一次又一次的,这一次,休怪我不客气,”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继续说道:“你们过来,我问的话你们帮我做笔录!” “我不管,是我娘自寻死路,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我娘撺掇,我媳妇怎么会成为别人的媳妇?” “放屁,你给我听着,赵大勇,你伙同刘氏不敬你娘虐待妻儿在先,你娘才让方圆休了你,你能怪谁?” 刘老汉摇头晃脑的说道:“你说说,这个赵大勇,如今还是个死性不改的,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身份,让我老汉瞧瞧?” 刘老汉一把扯开了两个人的面罩,接下来,众人的眼目都看向了屋内的这两个人,好像瞬间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好啊,是你们,刘氏,赵伟,你们这对狗娘养的,当初怂恿我们兄妹几个欺负我亲娘,现在还来我们家伤人,今日我要你好看!” 赵大凤的情绪不稳定,扑向刘氏就是一顿猛打和猛抓,不一会儿的功夫,这脸上就被抓得不成样子。 里正呵斥:“赵大凤,够了!” 赵伟倒是直爽,仰头哈哈大笑:“那也只能怪你们兄妹蠢,还能怪谁?你娘还拎个烧火棍,以为这是她家呢,没有想到我躲在门后,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多给她几棍子,直接让那个老东西归西算了!” 赵大凤被气得跺脚:“赵大勇,你听听,你这个蠢货,你伙同这对畜生母子来欺负娘,你还是不是个东西,难怪我嫂子要休了你,你还是个人吗?” 赵大勇被赵大凤逮住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猛打,赵大勇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赵大凤,你这个叛徒,说好的,我们兄妹无论如何要在一起!” “赵大勇,你执迷不悟!” 里正将目光看向了刘氏:“刘氏,你可知道,你带着赵大勇和你儿子赵伟闯进梁洁家打人,触犯了哪条律法?” 刘氏冷哼一声:“为什么,里正,就凭她梁洁将我们母子扭送官府,就不兴我们报复了?” “刘氏,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光明磊落的吗?这赵伟确实是赵家的骨血吗?你已经对不起人家赵家了,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坑害赵家?” 刘氏听闻这话,情绪异常激动了起来:“什么?里正,你胡说什么?” 第三十章 葛老三还活着 刘氏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活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猪在嘶吼:“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我刘春花在赵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要被这般羞辱!” 院子里挤满了人,连墙头上都坐着几个半大的孩子。 刘老头和几位村中长者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来参加方圆的喜宴,竟会撞上这样一桩惊天秘闻。 “里正,这、这话从何说起?”刘老头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赵伟怎会不是赵家的骨肉?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刘家的脸面往哪搁?” 此时洞房门口已经水泄不通,人群窃窃私语,目光在刘氏和赵伟之间来回扫视。 里正清了清嗓子,面色凝重:“这件事本是我们陈家的家丑,我原想带进棺材里去的。可今日刘氏闹到这步田地,我若再不说出实情,只怕要寒了赵家婆子的心。” 萧墨应声上前,正要拖走刘氏几人,刘氏却猛地扑倒在地,死死抱住里正的双腿,声泪俱下:“里正大人!我今日触犯律法,您要打要杀我都认了,只求您给我留几分颜面,别在这么多人面前……”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抬眼观察里正的表情,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这些年来,她正是靠着这般能说会道,才在赵家站稳了脚跟。 里正却丝毫不为所动,用力挣开她的手:“刘氏,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是陈家村的里正,今日非要当着全村人的面,还赵家一个公道不可!” 一位白胡子老者捋着长须,仰天长叹:“说得对!是该让大家都认清这刘氏的真面目。在赵家骗吃骗喝这么多年,生的种竟不是赵家的,按咱们村的规矩,这是要沉河的!” 站在一旁的赵伟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他慌忙推开身边的刘氏,急声道:“这、这事与我何干?我是不是赵家的种,又不是我能选的!你们要处置她,可别牵连到我!” 这话一出,刘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伟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今日,当初生下你就该一把掐死!” “那你倒是掐啊!”赵伟反唇相讥,“到现在我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赵大勇这时却突然站了出来,一把将赵伟拉到身后,梗着脖子道:“你们休要胡说!我婶子不是这样的人!赵伟怎么可能不是赵家的种?里正,您何苦这样为难我们孤儿寡母?” 他这番维护之词,让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谁不知道刘氏这些年是如何苛待赵大勇兄妹的?如今赵大勇竟反过来替她说话,着实令人费解。 赵大凤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怀里还抱着昏迷的梁氏,她早就冲上去给赵大勇两个耳刮子了。 “赵大勇!你这个糊涂东西!自己的亲娘不管不顾,反倒护起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哥哥!等二哥回来,我定要他与你断绝关系!” 萧墨不再迟疑,招呼两个壮汉将刘氏三人拖到院中。看热闹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向院子,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赵大凤瘫坐在地,轻轻摇晃着怀里的梁氏:“娘,您醒醒啊……” 这时,方圆领着郎中匆匆赶来。 “大凤,快帮我把娘扶到炕上,让郎中瞧瞧。” 谁知梁氏忽然睁开双眼,目光清明地看向赵大凤和方圆:“请什么郎中,我没事。” 她利落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朝着院中走去。 那步伐稳健,哪还有方才昏倒时的虚弱模样? 方圆愣了一下,连忙掏出两个铜钱塞给郎中,歉然道:“对不住,劳您白跑一趟,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送走郎中,方圆和赵大凤急忙追着梁氏来到院中。 三人站在人群最前方,目光齐齐投向台阶上的里正。 里正环视四周,朗声说道:“今日本是方圆和萧墨的大喜之日,按理说不该在此刻说这些扫兴的事。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当着全村老小的面,揭开一桩隐瞒了十八年的秘密!”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里正身上。 梁氏微微眯起眼睛,方才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里正说赵伟不是赵家的种。 难道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赵大凤紧紧挨着梁氏,低声道:“娘,您真的没事吗?方才可吓死女儿了。” 梁氏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放心,娘好着呢。现在且静下心来,听听里正怎么说。” 里正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们可知这刘氏,究竟是什么来历?”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不就是赵大勇的后娘吗?” “听说是个寡妇,当年赵老爹非要娶进门来的。” “可不是嘛,自打她进了门,赵家就没安生过!” 里正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不错,她是赵大勇的后娘。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她在赵家这些年,生下的儿子赵伟,根本就不是赵家的骨肉!你们说,这样的妇人,该如何处置?” “什么?赵伟不是赵老爹的儿子?” “天呐!赵老爹这是被骗了多少年?” “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按规矩该沉塘!” “送官!让县太爷判她个欺瞒之罪!” 人群中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里正却神色一凛,声音陡然提高:“不!这些年来,每次有人要报官,刘氏总能拿钱打点,将事情压下去。今日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赵伟其实是我三哥葛老三的亲生儿子!他的本名,该叫葛伟!” 这句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顿时激起更大的反响。 “葛老三?就是那个四十岁还没娶上媳妇的葛老三?” “我想起来了!葛老三家当年不是着了一场大火,人都没了吗?” “难怪我看赵伟越长越像葛家人,那眉眼,那鼻梁,活脱脱就是葛老三年轻时的模样!” 刘氏脸色煞白,却仍强自镇定,冷笑道:“哼!就凭你们红口白牙的胡说,那葛老三早就一把火烧死了!” 第三十一章 美颜霜出炉 她心里盘算着,葛老三早已葬身火海,死无对证,任凭他们怎么说,也拿不出真凭实据。 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氏此时却缓步走出人群,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双臂环抱在胸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刘氏: “那么,如果葛老三还活着呢?”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惊呆了刘氏,连在场的村民也都目瞪口呆。 刘氏踉跄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那场大火……” “那场大火烧死的,根本就不是葛老三。”梁氏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照顾他。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揭穿你的真面目!” 里正接过话头,沉痛地说道:“当年葛老三倾尽所有娶你过门,谁知你竟在他病重时卷走所有家当,还放火烧屋,企图杀人灭口!好在老天有眼,那晚葛老三被邻居所救,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刘氏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在地。赵伟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氏:“娘……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走来。 那人虽然苍老了许多,但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是葛老三!他真的还活着!” 葛老三颤巍巍地走到刘氏面前,浑浊的双眼满是痛楚:“刘氏……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为何要那样对我?就算你贪图我的钱财,又何必要放火烧屋,置我于死地?” 刘氏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 里正走到赵伟面前,语气缓和了些:“孩子,这些事本与你无关。你若是愿意,往后还可以认祖归宗,做回葛伟。” 赵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生父,又看了看瘫倒在地的刘氏,一时间心乱如麻。 里正见状,高声宣布:“今日之事已然明了。刘氏欺瞒赵家多年,按村规当沉塘处置!但念在赵伟年幼无辜,暂且将她关押,待明日送官查办!” 几个壮汉上前将刘氏架起,拖出了院子。 赵伟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跟在了葛老三身后。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村民们唏嘘不已,三三两两地散去。 梁氏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长长舒了一口气。 赵大凤和方圆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三人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娘,您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何要等到今日才揭穿?”赵大凤轻声问道。 梁洁微微一笑:“若不是她今日闹到方圆的喜宴上,我本打算给她留几分颜面的。可惜啊,有些人,终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夜幕降临,陈家村重归宁静。 但这一日的风波,却将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长久的话题。 赵大勇却终究不敢相信这件事这件事是真的,他坐在村口的矮墙矮墙上嚎啕大哭:“刘氏,你这个贱人,骗的我们好惨啊!怀着葛老三的崽在我们家威风八面,我要杀了你!” “就算我变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赵家的!” 刘氏被村子里的人推向了河边,漆黑的夜风呼啸而过,卷着一阵阴森潮湿。 梁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知道接下来她的中心就是美颜霜了,拿出自己写在纸上的配方,她颤抖的双手,好像看见了美颜霜滚滚的利润! 梁洁的屋内,一盏油灯驱散了秋夜的微寒,也照亮了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过去的恩怨已告一段落,未来的生计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从箱底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正是她琢磨了许久的美颜霜配方。 她弯腰从樟木箱底翻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张泛黄发脆的麻纸,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 这是她前世刷视频看到的配方,这些配方她仔细琢磨后,这段时间又不断的修改才变成现在这张皱巴巴的方子。 “大凤!过来!“梁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赵大凤正坐在炕沿纳鞋底,闻言立马放下针线凑过来,辫子甩得老高。 “娘,怎么了?“ 梁洁把方子往炕桌上一铺,指尖划过“白芷““杏仁““茯苓“这些字眼,眼神亮得像星星:“你瞧瞧这个,咱们一家人的活路,就靠它了!“ 赵大凤眨巴着眼睛,手指怯生生地碰了碰纸面,小声嘟囔:“娘,这玩意儿能行吗?咱娘俩连胭脂水粉都没咋用过,还能做这个卖钱?“ 她想起村里张寡妇摆摊卖针线,被人挑三拣四还赚不了几个铜板,心里直打鼓。 梁洁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掌心的老茧蹭得大凤有点痒:“傻丫头,事在人为!这些配方都是娘这些年没事琢磨,把药材比例调了又调,肯定好使,咱先做一小批试试水,成了就赚点零花钱,不成咱们自己抹脸也不错!“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忐忑的脸,又补充道:“你想想,村里的媳妇们哪个不爱俏?镇上的太太小姐更是舍得在脸上花钱。咱这方子纯天然,不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完皮肤滋润,还不怕伤脸,指定有人要!” 赵大凤被娘说得动了心,使劲点了点头:“行!娘,我听您的,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鸡叫头遍,梁洁就揣着家里仅有的积蓄,带着大凤往镇上赶。药铺里,她拿起白芷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点粉末捻了捻,眉头一皱:“老板,这白芷有点潮,给我换批干货,要颜色发白、没霉点的。“ 老板见她懂行,不敢糊弄,赶紧换了货。买蜂蜡时,梁洁更是仔细,一块块捏着试硬度,闻气味,非要选那些色泽黄亮、没异味的:“蜂蜡不纯,做出来的膏体就会发黏,砸了咱的招牌可不行。“ 回到家,娘俩在厨房角落清理出一块空地,用碱水擦得锃亮。赵大凤挽起袖子,把白芷、杏仁倒进石臼里,使劲舂捣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石臼又沉又硬,没一会儿她就满头大汗,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娘,这也太费劲儿了!“她甩着胳膊直喘气。 梁洁正坐在小板凳上筛选药材,闻言抬头笑道:“傻孩子,这活儿就得下力气。粉末磨得越细,做出来的美颜霜才越细腻,抹在脸上才舒服。你歇会儿,换我来。” 第三十二章 黄金水稻 可赵大凤摆摆手,又拿起木槌:“不用娘,我年轻力壮,这点活儿不算啥!“她心里憋着一股劲,想帮娘撑起这个家。 梁洁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眼眶有点发热,转身往锅里加了水,把蜂蜡和茶油按比例放进瓷碗里,隔水加热。她守在灶台边,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混合物,时不时用竹筷搅拌一下,嘴里念叨着:“火不能太旺,不然蜂蜡会糊,颜色就不好看了。“ 厨房里很快弥漫开草药的清香和蜂蜡的甜暖气息,闻着就让人心安。可第一次尝试就出了岔子,火稍微大了点,膏体熬得发黄,还带着点焦味。赵大凤看着黑乎乎的成品,眼圈都红了:“娘,这可咋办?白忙活了。“ 梁洁拿起瓷碗看了看,倒是没气馁:“没事,第一次做难免出错。是火太急了,下次咱们把柴火撤掉几根,慢慢熬。“ 她把失败的膏体倒了,重新准备材料。这一次,她让大凤坐在灶台边看火,自己则专心搅拌。可没想到,搅拌的速度慢了点,膏体里出现了细小的颗粒。梁洁叹了口气,又把膏体重新加热,一边搅拌一边说:“做这活儿,既要眼尖,又要手快,火候、搅拌速度,哪一样都不能马虎。“ 一旁帮忙看火的方圆忍不住赞叹:“娘,您也太有耐心了。换了我,失败两次早就放弃了。“ 梁洁笑了笑:“做买卖就像过日子,哪能一帆风顺?遇到点挫折就退缩,啥也干不成。“ 就这样,娘俩试了一次又一次,厨房里的失败品堆了不少。直到第五次,当梁洁把药粉缓缓倒入融化的油蜡中,快速搅拌均匀,倒入瓷罐冷却后,一罐洁白细腻的美颜霜终于成了。 “成了!真的成了!“赵大凤激动地拍手,声音都发颤。 梁洁小心翼翼地拿起瓷罐,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她用指尖蘸了一点,抹在手背上,质地温润,不油不腻,很快就吸收了。“摸起来滑溜溜的,比镇上买的香膏还好用!“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赵大凤和方圆也赶紧试用,两人都忍不住称赞:“娘,这也太好用了!我手上的裂口都感觉滋润多了。“ 接下来就是卖货了。梁洁心里有主意,她把美颜霜分装成小份,装在洗净的小瓷瓶里,对大凤和方圆说:“咱们先别急着卖,把这些送给村里相熟的婶子嫂子试试。特别是李大户家的媳妇、王掌柜的娘子,她们平日里爱打扮,人脉也广,只要她们说好用,咱的生意就成了一半。“ 大凤和方圆赶紧照做,把小瓷瓶送了出去。果然,才过了三天,就有村民主动找上门来。村东头的张婶子一进门就笑着说:“梁洁妹子,你那美颜霜也太神了!我用了三天,脸上的干纹都少了,皮肤也亮堂多了。给我来一罐!“ “我也要一罐!“ “给我留两罐,我要送给城里的亲戚!“ 看着上门来买货的村民,梁洁心里乐开了花,她笑着招呼:“大家别急,都有份!一罐二十文,用料实在,不好用你们随时来找我!“ 她定价公道,不像镇上的店铺那样漫天要价,加上美颜霜效果确实好,用过的人都口碑相传。没几天,“梁氏美颜霜“就在陈家村及附近村落打响了名气,每天都有人上门来买,甚至还有镇上的人专门跑过来采购。 梁洁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她脑子活络,又琢磨出了新花样:“大凤,咱们可以在美颜霜里加点玫瑰花瓣,做成玫瑰味的,肯定更受年轻姑娘喜欢。“她还教大凤怎么跟顾客打交道,“遇到砍价的,就跟她们说一分钱一分货,咱的药材都是精挑细选的,不掺假;遇到回头客,就多送点试用装,让她们帮着多宣传宣传。“ 赵大凤学着娘的样子,渐渐也能独当一面,把售卖的活儿打理得井井有条。后来生意忙不过来,梁洁又雇了村里两个手脚麻利、家境贫寒的妇人帮忙清洗、晾晒药材,给她们开了公道的工钱:“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就在梁洁母女俩的美颜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时,萧墨和方圆也没闲着。 萧墨虽身手不凡,但现在他想自己做点什么,看着家里的田地收成一般,心里就琢磨着怎么改进。 一日晚饭后,萧墨拉着方圆,一脸认真地对梁洁说:“岳母,大凤,我和圆儿想在后山脚下那两亩水田试试种再生稻,还想试试堆肥的法子,您看行吗?” 梁洁如今对这对小夫妻信任得很,尤其是萧墨,做事沉稳有分寸,她爽快地答应:“你们有想法就去试试,需要啥农具、啥种子,尽管跟我说,家里全力支持你们!“ 得了准许,萧墨立马行动起来。 他凭着记忆画出改进犁头的图样,拉着方圆去镇上找铁匠铺打造:“这犁头要做得尖一点,能深耕土壤,让庄稼的根扎得更深。” 他又去请教镇上的老农,选了一种耐瘠、抗倒伏的稻种。 播种那天,萧墨和方圆挽着裤腿下了田。 萧墨拿着尺子量行距、株距,比往常种得稍稀一些。 村里的老人们凑过来看热闹,有人忍不住念叨:“这读书人就是瞎折腾,种稻子哪有这么多讲究?种得稀了,产量肯定上不去!“ 萧墨听见了,也不辩解,只是笑着说:“李大爷,我这是按书上说的,利于通风采光,您等着看收成就行。“ 他还在田边挖了个深坑,把收集来的落叶、杂草、人畜粪便都堆进去,制作堆肥。方圆不解地问:“相公,这堆肥真能比粪肥好用?“ 萧墨一边翻拌堆肥,一边解释:“这堆肥养分全,还能改良土壤,种出来的稻子颗粒更饱满。而且不用花钱买,还能处理这些废弃物,一举两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墨和方圆每天都去田里忙活,浇水、除草、施肥,精心照料着试验田。 让人惊喜的是,他们种的秧苗长得格外健壮,绿油油的一片,比别家的高出一截。 到了夏季,稻穗抽出,沉甸甸地压弯了稻秆,看着就喜人。 第三十三章 双丰收 收割时,全村人都来看热闹。 当看到那两亩试验田的产量比旁边的田地高出近三成时,大家都惊呆了。李大爷凑上前,摸着饱满的稻穗,忍不住称赞:“萧墨这孩子,没想到这练家子还有这种黄金稻的本事呢?“ 村民们纷纷围上来,打听种植的法门。 萧墨和方圆也不藏私,把改进犁具、选种和堆肥的方法一一告知。 方圆还耐心地给村妇们讲解田间管理的细节:“浇水要见干见湿,除草要趁早,不然会抢了稻子的养分......” 萧墨从书里得知,水稻套种青皮萝卜,萝卜水汪汪的,又粗又长不说,水稻也是绿油油的,于是,他将这个意外的发现告诉了方圆。 很快,方圆就在稻田里套种上了青皮萝卜,收获的季节,两种截然不同的作物,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娘,这些青皮萝卜拿出去也能卖钱嘞!” 梁洁看到方圆和萧墨的黄金稻和脆皮萝卜,高兴的说道:“卖什么,市场上这种顶好的青萝卜才2文钱一斤,想来也卖不到什么钱,她想到前世自己挂在小黄车里的萝卜干,一斤四十多,一上架,很快就被抢购一空,于是,她便吩咐儿媳和大凤:“不如咱们将这些萝卜全部切成条状,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晒成萝卜干,到时候卖的价格更高一点,这些萝卜,起码赚个几十文。” 古代人对萝卜干没有多少印象,方圆瞪大了眼睛:“萝卜干,娘,什么萝卜干?” 梁洁知道这一问就扯的远了,她干脆摆摆手:“哎呀,就是把萝卜晒成干的,拿出去卖!” “娘,这个我知道,萝卜晒干之后炒肉特别好吃呢。” 一时间,梁洁母女的美颜霜,萧煜夫妻的“金稻田“,成了陈家村最热闹的话题。 一个家,两代人,用不同的方式,都在为好日子奋斗着。 夜色如水,月光洒进屋里。梁洁坐在炕边,借着油灯的光核算本月的进项,看着账本上越来越多的数字,她欣慰地笑了。 这些钱,是她和赵大凤一锤一捣赚来的,是全家的希望。 她走到窗边,能听到隔壁房间大凤沉稳的呼吸声,也能想象到后山脚下那片收割完毕的稻田在月光下的宁静模样。 晚风拂过窗棂,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就像她亲手做的美颜霜的味道。 梁洁清理了一些做出来的美颜霜,还有十几个,她数了一下,吩咐赵大凤:“大凤,这些美颜霜拿出来,送给村民们,挨家挨户去送,有女人,有姑娘就送!” 赵大凤一下子就嚷嚷了起来:“娘,别啊,这一个要20多文钱呢,怎么能送给村子里的人,这岂不是浪费了吗?” 梁洁知道,要想在陈家村生活,就一定要跟村民打好了关系,只有这样,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村民的支持。 “我有我的想法,要想把生意做好了,就一定要心胸开阔,就你这样小肚鸡肠的,能做成什么大事?” 方圆看见婆婆黑着脸,开始训人了,急忙拽着赵大凤的胳膊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送!” 赵大凤嘴里嘟囔着,终究是有些不情愿的,她一边走,一边看着方圆埋怨道:“娘也真的是,做这些东西真的太不容易了,又锤又打的,怎么能将这么多的东西都送给村子里的人!” “行了,我们以后还要在村子里跟人来往,娘这是走关系,你就别嚷嚷了,走,我们先去村长家。” 方圆和赵大凤每人拎着一个篮子,赵大凤不时的用手摩挲着那些小瓷瓶,看得出来,她还是舍不得将这些美颜霜给送出去。 “行了,咱们回去再重新做不就是了,真的是。”方圆说了一句。 里正家门大开着,门口看见一个黑瘦的女人拎着一个筐子,不用说这就是里正的婆娘焦氏了,筐子里塞满了木柴,看样子是要准备做饭了。 方圆脚步轻盈的走上前,礼貌的问道:“婶子,您这是准备做饭了吗?” “对啊,你们这是?” 焦氏一边问候着,一边看着方圆篮子里拎着的小瓷瓶。 “婶子,我娘说了,这是我们家新近做的美颜霜,可以让我们女人变漂亮的,这不,给您送一个,您试试看?” 焦氏一听,惊讶的说道:“啊呀,还有这样的好事,我这张黑脸,真的可以变白了?” 方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赵大凤赶了过来,立即开始介绍了起来:“婶子,我们家这美颜霜都是纯植物的东西做出来的,没有污染,对皮肤有好处,您不信,您可以试试,来,我帮您?” 这赵大凤热情起来还真的是没完没了,方圆愣在一边:“这是,没我的什么事了,刚才还舍不得呢,现在倒是看不出来了?” 只见赵大凤将美颜霜用手指抠了一点抹在了焦氏的手上,来回的擦拭:“婶子,您有没有觉得有一种光滑的感觉,湿漉漉的,还伴着一股子花草的清香味呢,我娘呢,就是感谢大家伙对我们孤儿寡母的照顾,所以才给大家每人一个,试试?” 那女人咣的一下将手里的篮子丢在了地上,低着头来回的在手上摩擦,然后又放在鼻孔下面闻:“哎呀,真的很香呢,我一辈子都没有用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呢,这得多少钱一瓶呢?” “婶子,我娘说了,不要钱,让大家尝试。” 焦氏高兴的说道:“哎呀,那谢谢你娘了,要不,你们进屋坐坐?” 方圆拎着篮子,指着篮子里的美颜霜,笑着说道:”不用了,婶子,我们赶紧给大伙送完了,回去还有事情做呢?” 接下来就是村子里的陈大嫂了,陈大嫂男人服了兵役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这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跟一个姑娘过,日子也挺不容易的。 这一回,赵大凤主动上前敲门。 咣咣···· 陈大嫂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衣衫,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啥事?” “婶子····” 赵大凤话还没有说完,门就咣的一下关上了。 “真的是,好像我们是上门打劫的,这是什么人?”赵大凤抱怨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不识好歹的江婆子 “怎么,像这样不识好歹的还要不要热脸贴冷屁股?” 方圆看了一眼篮子:“算了,让我来试试吧,娘说了,只要有女人每家都要送的。” 此时,大门咯吱的一声,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穿一件已经褪色的小花袄,红着脸说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圆嘴角上扬:“你是艳红吧?” 姑娘没有说话,脸蛋绯红,一双眼睛看向了方圆。 “艳红你看你长得这么俊俏,要是你的脸蛋能够再白皙一点,岂不是我们村的大美女了?” 赵大凤紧跟着说道:“哎呀,好嫂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艳红啊那就是我们村的大美女,只是呢,少了一点擦脸霜,你看看,要是将这美颜霜擦上,是不是更美了啊?” 方圆这回认栽,自己的确是没有小姑子这么的能说会道,真正的能把雀鸟说下树,这才跟了娘多久啊? 她朝着方圆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 只见名叫艳红的姑娘果然好奇,她朝着赵大凤的篮子走进了两步:“这位姐姐,这美颜霜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吗?” 赵大凤开始噼里啪啦的一顿介绍:“当然了,你看看,姐姐给你试试,就在你这手上,我们能看见的地方让你试试。” 随后,她又按照习惯抠出了一小块在掌中均匀的摊开,然后在艳红的手背上摁了一下,之后手指便在艳红干燥的手背上打着圈,一边打圈,一边问:“艳红,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很光滑,是不是很湿润,就看看你涂了的地方跟没有涂的地方那就是两种不一样的肤色,你再闻闻,是不是很香?这种味道可是很多贵族小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呢?” 艳红瞬间心动,闻着那香味高兴的说道:“对,镇上那家胭脂水粉,最高级的都没有这种香味纯正呢?” “当然了,这可是我娘勇纯正的植物提炼而成,不会造成对皮肤的伤害的。” 艳红终究还是倒退了两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姐姐,我是喜欢这东西,可是我跟我娘没有银子可买,我娘现在还有病,连买药的钱都没有的,哪来的银子买这个?” “不用钱,送给你的!”方圆站在一边,总算是插上了一句。 艳红激动的说道:“真的吗?姐姐!” 赵大凤点了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了两个,递给了艳红:“这个是给你娘的,这个是你的!” 一缕夕阳跌进了山窝,方圆拎着篮子又跟赵大凤将剩下的几家都送完了,两个人这才高高兴兴的拎着篮子往回走。 回到半路,看到井沿边站着几个女人,挑着水桶,正在议论美颜霜的事情,老江头的婆娘看见方圆过来了,急忙过来询问:“大勇媳妇,你看看,你们家有没有可以擦手的那种,我想给我加孩子用,这擦脸的用来擦手,太可惜了。” 方圆摇头:“没有的,我现在已经不是赵大勇的媳妇了,还麻烦婶子以后别这么称呼我了,不过,你说的这件事我会给我娘说的,要是有了就会告诉你。” 刘婶子却恶狠狠的说道:“我说老江家的,你别太黑心了,人家大勇娘是用来赚钱的,看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才愿意先给大家分发一些福利,怎么的,你还舔着大脸,人家辛辛苦苦的就是为了给你服务?” “我就是问问有没有这种东西,我又不是不给钱,你说这风凉话做什么?” 老江头的婆娘是什么人,在村子里抠门是出了名的,今天跟张家借点盐,明天跟李家借点面,借的时候说的明天还,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明天,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知道这婆娘的为人了,也不给她借东西了。 不借了,这婆娘就能消停了? 不,她竟然想起了小偷小摸,就是村子里谁家的稻草被偷了一点,谁家的鸡蛋被摸了,这种小事情,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是谁干的,也都不吭声了。 刘婶子当然不是不吭声的人,她放在门口的猪食竟然被人偷了去,这回可是将她给惹毛了,她干脆骑在墙头上诅咒:“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竟然将我家的猪食给偷走了,我可告诉你,我家的猪食里加了敌敌畏,要拿回去吃,毒死了人可别找老娘的茬?” 结果,刘婶子竟然看见那女人拎着一个猪食桶走了出来,隔着墙壁就扔了过来,嗙的一声,猪食桶成了两半,为此,那江家婆子还赔了刘婶子一个猪食桶呢? “哎呀,我说风凉话,我这不是怕你有人再来偷猪食嘛?” “死婆娘,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方圆嘿嘿一笑:“遇上刘婶子,这死女人要遭殃了?” 赵大凤却上前,凑近了江婆子的耳边:“江婶子,您估摸我娘给你们的那一瓶美颜霜多少钱?” “这么小小的一瓶,最多就是两文钱了。” 赵大凤顿时就嚷嚷了起来:“哎呀,我说江婶子,你还真的好意思说出口,这一小瓶我早上跟我娘可是去镇上卖过了,这一小瓶就是20文,你两文钱连这个瓶盖都买不来?” “你,你说什么,20文,都能买一袋面了,这么贵,你娘咋舍得送的?” 围观的妇人都惊呆了,一双双眼睛瞪的鼓鼓的:“这小小的一瓶东西,竟然这么的贵?” 方圆礼貌的回应:“没错的,因为这东西做起来也是十分的麻烦,包括用材也特别的金贵,就小小的一个白芷豆,都不止两文钱呢?” 江婆娘闻言,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灰溜溜的从人群里溜走了。 “哼,这个江婆子不识好歹,我娘都送给她美颜霜了,还变个法的想要在我娘这里薅羊毛!” 赵大凤一句话了让众人都不由得唾弃起了江婆子,人群中一阵沸腾。 “这女人就是好占便宜的主,别说这东西一瓶20文了,就算是2文钱一瓶,你们觉得这女人就舍得拿出银子来买了?” “对,对对,这婆娘恨不得家里能用的东西都能从别人那里偷摸着,让她花一文钱,等于钝刀割她的肉!” 第三十五章 想扩大生产 因为前两天刘氏和赵大勇闯进家里的事情,梁洁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念头:“对了,要是能买一只看家狗,是不是家里就不会发生被小偷小摸的事情?” 她在石桌上将制作美颜霜可能会遇到的工具挨个数算了一下,包括现在有的,还差一些,比如碾子,比如石磨和石臼,将这些东西预备起了,肯定要花一些钱的,现在美颜霜的势头还是不错,接下来将面临大批的生产,因为她又开始筹划机器设备和场地的问题了。 “娘,我跟我嫂子送完了,娘,您说说哪个江婆子不识好歹,竟然还要什么擦手的,两文钱都出不起,还想着护手,就她那手,跟猪蹄差不多。” 梁洁的注意力迅速转移:“什么?护手?护手霜?在现代,护手霜这种东西太常见了,古代虽然没有,但是现在既然美颜霜都能量产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让护手霜也上线?” 赵大凤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子,嘴里还在不满地嘟囔着,脸颊因快步行走而泛着红晕。 她的话像是一道灵光,瞬间劈开了梁洁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等等,大凤,你刚才说什么?江婆子想要擦手的?”梁洁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之前关于看家狗和器械的盘算暂时被抛到了一边。 赵大凤被母亲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啊?是啊,就村东头的江婆子嘛。我跟嫂子送完美颜霜回来,顺路给她也捎了一小罐试用。她倒好,嫌贵,又说自己家孩子手粗糙的很,用这擦脸的精贵东西浪费,要是能有便宜点、专门擦手的东西就好了。娘,您说是不是不识好歹?咱们的美颜霜可是用了好药材的!” 梁洁却仿佛没听见女儿后面的抱怨,她喃喃自语:“专门擦手……便宜点……护手霜……”她越说眼睛越亮,猛地一拍石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美颜霜主打面部滋养,用料自然要精细,价格也偏高。可这世上,像江婆子这样需要常年劳作,手部粗糙开裂的妇人何其多!她们或许舍不得在脸上花太多钱,但对于能缓解手部干裂疼痛的东西,只要价格合适,定然是舍得买的!” 方圆刚放好东西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后半段,她心思细腻,立刻领会了婆婆的意思:“娘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一种专门用来护理手部的膏霜?用料可以比美颜霜简单些,成本也能降下来?” “没错!”梁洁兴奋地站起身,在院子里踱步,“大凤,你这话可是提醒了娘了!咱们的美颜霜走的是‘精’路线,面向的是爱俏、家境好些的妇人。而这护手霜,咱们可以走‘量’!用料不必那么讲究,比如普通的杏仁油、便宜的蜂蜡,再多加些有修复滋润效果的猪胰脏、寻常的甘草、地榆根粉,成本能压低不少,定价自然也能亲民得多!” 赵大凤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她眨巴着眼睛:“娘,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做两种东西?一个擦脸的,一个擦手的?” “对!而且这护手霜,市场可能比美颜霜还要大!”梁洁仿佛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订单,“想想看,村里哪家妇人不用下地、不用洗衣做饭?冬天一来,手裂得跟松树皮一样,生疼!若是有一罐子价格不贵,又能真正缓解干裂的膏霜,她们会不愿意买吗?” 方圆也点头表示赞同:“娘说得是。而且这护手霜制作起来,应该比美颜霜更简单些吧?或许……我们可以用上萧大哥之前改进的那个小石磨?研磨药材和猪胰脏能省力不少。” 提到工具,梁洁的思绪又转了回来,她重新坐回石凳上,用手指在石桌上比划着:“工具和场地确实是当务之急。你们看,无论是美颜霜还是这新想的护手霜,要扩大生产,光靠咱们娘仨在厨房里小打小闹是不行的。石臼舂捣太费力费时,必须得有更省力的碾子或者石磨。还需要专门的地方来存放原料、制作和晾晒,厨房太小,也容易串味。” 赵大凤看着母亲列出的所需物品,掰着手指头算:“碾子、大石磨、还有定做更多的陶罐……娘,这得花不少钱吧?咱们现在赚的,够吗?” 梁洁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果决的神色:“前期投入是必要的。咱们现在美颜霜的进项还算稳定,可以先拿出一部分来购置最紧要的工具。场地嘛……”她环顾了一下自家的小院,“我看西边那间堆放杂物的厢房可以收拾出来,虽然不大,但暂时够用了。等以后生意真的做大了,再想办法扩建或者另寻地方。” 决心已下,梁洁立刻分配任务:“大凤,你明天再去镇上送美颜霜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碾子和石磨的价钱,问问铁匠铺能不能按我们的要求打制几把更称手的小刀和搅拌棍。圆儿,你心细,帮娘一起把护手霜的方子初步定下来,咱们先试做一小批,看看效果和成本。至于买狗看家的事……”她顿了顿,“等这批工具置办齐了,手头宽裕些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梁家小院更加忙碌了。 梁洁和方圆一头扎进了护手霜的研制中。她们降低了蜂蜡和珍贵油脂的比例,增加了价格低廉但滋润效果不错的猪油和茶油,又加入了研磨得更粗些的甘草粉和地榆根粉,旨在利用其消炎、收敛、促进伤口愈合的特性。为了掩盖猪油可能带来的腥气,她们还特意摘了些新鲜的桂花,提取了少许花露加入其中。 第一次试制出的护手霜,膏体呈浅褐色,不如美颜霜白皙细腻,但滋润度却极好,涂抹在干裂的手背上,能明显感觉到一层保护膜,干燥疼痛感缓解很快,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和草药味。 梁洁自己先连续用了两天,确认效果不错后,又让赵大凤和方圆拿去给几个信得过的、手部确实粗糙的邻里妇人试用,包括那个最初提出“擦手”需求的江婆子。 反馈很快回来了,出乎意料地好! “梁家妹子!你这擦手的膏子真是神了!我这老手裂了十几年了,抹了你这膏子才两天,就不那么疼了,摸起来也软和了些!”江婆子这次主动找上门,手里紧紧攥着几个铜板,脸上笑开了花,“多少钱一罐?我先要一罐!” 其他试用过的妇人也纷纷表示愿意购买,她们更关心的是价格。 梁洁与女儿、儿媳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底。她笑着对众人说:“这护手霜用料不如美颜霜精细,主打一个实惠好用。定价就定五文钱一罐,比美颜霜便宜一半还多,大家看如何?” 这个价格显然在大多数劳苦妇人的承受范围之内,当场就有好几人下了订单。梁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护手霜的路子,看来是走对了! 与此同时,赵大凤也从镇上带回了消息,定购一套小型的石磨和碾子,加上定制工具的费用,差不多要花掉他们目前积蓄的三分之一。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梁洁看着女儿带回来的报价,眉头微蹙,但想到未来的收益,她还是咬了咬牙:“买!工具到位了,我们才能做得更快更好!” 几天后,新的石磨和碾子运回了家,西厢房也收拾了出来,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专门的制作间。 梁洁带着赵大凤和方圆,开始了小规模的分工生产。梁洁掌控核心的配料和熬制,赵大凤负责用新石磨研磨药材和原料,力气活干得又快又好,方圆则心思灵巧,负责最后的装罐、清洁和记录。 眼看着一切渐渐步入正轨,美颜霜和护手霜的订单稳步增加,家里的进项也日渐丰厚,梁洁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盘算,等再攒点钱,就把院墙加固一下,然后真去买只凶悍些的看家狗来。 然而,就在梁洁以为日子会这样平稳而充满希望地过下去时,一丝不和谐的阴影,悄然迫近。 这日午后,赵大凤从邻村送货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她凑到正在整理药材的梁洁身边,压低声音说:“娘,我今儿个在柳林村听到些风言风语……” “哦?说什么了?”梁洁头也没抬,专注着手里的活计。 “说……说咱们的美颜霜里加了不干净的东西,用了会烂脸!还有人说,看到咱们半夜偷偷摸摸去乱葬岗采药,邪性得很!”赵大凤语气带着气愤和委屈。 梁洁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谣言?来得可真快啊。 她放下手中的药材,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看来,咱们这生意是做得太好了,碍着某些人的眼了。大凤,别慌,去把你嫂子和萧墨都叫来,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这背后吹阴风点鬼火的,到底是谁?” 第三十六章 萧墨行踪诡秘 萧墨竟然不在屋内,方圆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萧墨人影子,倒是一边正在低头写字的小宝红着一张小脸,糯糯的喊了一声娘。 “怎么了,小宝这是怎么了?”方圆朝着小宝走了过去,起初还以为是小宝哪里不舒服,没有想到小宝看到她娘走过来就是捂着耳朵大声嚷嚷:“娘,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圆被小宝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她走到书案前,俯下身,轻轻拉下小宝捂着耳朵的小手,握在掌心。 那小手温热,还有些肉乎乎的。 “哦?”方圆故意拖长了语调,眼里含着笑,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是一片羽毛扫过,“我们小宝……什么都不知道呀?” 小宝的脸更红了,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看娘亲,小嘴抿得紧紧的,一副“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坚定模样,可那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却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 方圆也不急,目光扫过书案上小宝正在写的字。 那是描红的字帖,笔画还显稚嫩,但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只是旁边,还放着一张小纸条,叠得方方正正,露出一角,上面似乎有墨迹。 方圆伸出另一只手,作势要去拿那张纸条。 “娘!”小宝立刻急了,另一只空着的小手飞快地按住了那张纸条,小身子也往前倾,试图挡住,“不能看!这个是……是爹爹给我的!” “爹爹?”方圆眉梢微挑,心里的猜测落实了几分。 萧墨这家伙,自己溜出去,还给儿子派了“任务”? 她松开小宝的手,转而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好,娘不看。那你能不能告诉娘,爹爹去哪儿了?他让你在这里写字,还让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小宝被说中了心事,小脑袋耷拉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若蚊蝇:“爹爹说……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让我乖乖在家写字,要是娘问起来,就……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还偷偷抬眼觑了一下娘亲的脸色,满是做了错事的心虚。 方圆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气的是萧墨这家伙行事越来越没个正形,居然“教唆”儿子; 笑的是小宝这般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让人不忍心责怪。 她将小宝搂进怀里,感受着儿子软软的小身子依赖地靠着自己,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滩水。 “傻孩子,”她轻声道,“帮爹爹保密可以,但不能对娘亲撒谎,知道吗?娘会担心的。” 小宝在她怀里用力点头,闷闷地说:“小宝知道错了。娘不要生气。” “娘没生气。”方圆拍了拍他的背,“我们小宝最乖了。那爹爹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宝摇了摇头:“爹爹没说。”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爹爹走的时候,换了一身新做的青色长衫,还问我好不好看。” 青色长衫?方圆心思微动。萧墨平日里并不太注重衣着,除非是去见比较重要的人,或者……去一些特定的场合。她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可能的地点,以及最近萧墨偶尔提及的几个人名和事情。 她不动声色,继续温言对小宝说:“好,娘知道了。你继续写字吧,娘去给你做你爱吃的桂花糕。” 一听有桂花糕,小宝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点小烦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真的吗?谢谢娘!” 安抚好儿子,方圆直起身,脸上的温柔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所思。 她走出小宝的书房,来到院子里。 春日暖阳正好,院角那棵老槐树抽出了新芽,一片嫩绿。 微风拂过,带来不知名花草的淡淡香气。 萧墨会去哪里? 她回想起最近几日,萧墨似乎总有些神神秘秘的,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有时夜里醒来,会发现他并未睡在身边,而是在书房里对着烛火写写画画,她一进去,他又会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收起来。 问他,他只说是处理一些江湖上的琐事。 他们夫妻二人携手退出纷扰的江湖已有数年,在这座小镇上开了间小武馆,教几个学生,过着平凡却也温馨的日子。 萧墨虽然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但他过往的人脉和声望还在,偶尔有些旧友来访,或者有些实在推脱不开的请托,他也会暗中出手相助。 方圆对此一向理解,也从不深究。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那身特意换上的新长衫,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方圆的心上。 她并非不信任萧墨,他们之间的感情历经生死,早已坚不可摧。 她只是……有些不习惯他这般刻意地隐瞒,还拉上了儿子。 她在院子里踱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墙角落。 那里放着几个练功用的石锁,其中一个石锁旁边,似乎有一点不同于泥土的深色痕迹。 方圆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 那像是不小心滴落的墨点,已经微微渗入了泥土,但颜色还很新。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凑近鼻尖闻了闻,除了墨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特殊的香气,像是某种香料。 墨迹,特殊的香料……方圆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镇子东头,新开了一家名为“墨香苑”的书画铺子,据说里面的笔墨纸砚都很讲究,还兼卖一些调制的香墨、香丸,颇受镇上文人雅士的青睐。 萧墨虽然不算文人,但他素来喜欢舞文弄墨,偶尔也会去逛逛这类地方。 更重要的是,她记得前几日似乎听萧墨提过一嘴,那墨香苑的老板,是个颇为神秘的年轻女子。 一个猜测隐隐在方圆心中形成。 她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是去看看,还是就在家里等? 她回到厨房,挽起袖子,开始准备做桂花糕的材料。 糯米粉、粘米粉、白糖、干桂花……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心思却早已飘远。 面粉在她手中被细细筛过,如同她此刻试图理清的思绪。 如果萧墨只是去见一个普通的朋友,或者处理一些不便让她知道的江湖事,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给他足够的空间。 可是,那特意换上的新衣,那教儿子“保密”的举动,还有那可能指向一位神秘女老板的线索……这一切组合在一起,让她无法完全安心。 第三十七章 方圆哭了 她不是那种会胡乱猜忌的人,但也绝非遇事只会被动等待的性子。 当年的“素手医仙”方圆,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和机敏的头脑,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与“无形剑”萧墨正是棋逢对手,才最终携手归隐。 她的骨子里,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决断力。 桂花糕的雏形已经放入蒸笼,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带着桂花甜香的水汽渐渐弥漫开来。 方圆站在灶前,看着那袅袅上升的白汽,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解下围裙,走到水盆边仔细净了手,又回到卧房,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换上了一身外出的、略显素净的藕荷色衣裙。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间依稀还有当年的清丽,只是更多了几分为人妻、为人母的温婉沉静。 “娘,桂花糕好了吗?”小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期盼。 方圆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拉开房门:“还要再等一会儿呢。小宝,娘突然想起要去东街的李大娘那里买些新出的丝线,给你绣个新书包,你自己在家乖乖的,看着灶火,等桂花糕蒸好了就先取出来晾着,好不好?” 小宝乖巧地点头:“好!娘你去吧,我看家!” 摸了摸儿子的头,方圆转身出了院门。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街道上车马行人不多,一派安宁景象。她的脚步不疾不徐,方向却明确地朝着镇东头。 越靠近东街,那股若有若无的墨香似乎越发清晰起来。 她的心,也随着脚步的临近,一点点地提了起来。 她并不确定一定能在那里找到萧墨,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希望在那里找到他。 终于,“墨香苑”那块古朴的牌匾出现在视线尽头。 那是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铺面,窗明几净,门口还摆着几盆兰草。方圆在离铺子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她站在一株柳树的阴影下,目光投向那扇敞开的店门。 店内陈设看不太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一排排书架和挂着的字画。 客人似乎不多。方圆静静地站着,心跳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有些突兀。她看到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身影在店内一闪而过,姿态窈窕。 就在她犹豫着是再靠近些,还是就此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店门口。 正是萧墨。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衫,衬得他身形挺拔,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儒雅。 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正侧着头,似乎在跟店里的人说话。 紧接着,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发髻轻挽的年轻女子也走到了门口,递给了萧墨一个细长的、用锦布包裹着的卷轴状物品。 那女子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身段风流,举止间自带一股婉约气质。 萧墨接过那卷轴,又笑着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那女子掩唇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柳树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拂过方圆的肩头。 她看着那副看似和谐的画面,看着萧墨脸上那毫无阴霾、甚至带着几分愉悦的笑容,看着那陌生女子含蓄又亲近的姿态……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只是那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那蒸桂花糕时沾染上的、甜腻的桂花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此刻却混合着空气中飘来的、那家店铺特有的墨香与隐约的异香,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味道。 方圆知道,本就是半道上捡来的,就算他现在移情别恋,她又能怎么样呢?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方圆悄摸着回了家,可着一幕却偏偏被院子里干活的梁洁给看见了,她揉着自己的双眼:“怎么了,是我老眼昏花了不成,方圆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赵大凤正在一边哼哧哼哧的打磨着制作美颜霜的汁酱,梁洁开口,小声说道:“你小声一点,去看看你嫂子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回来告诉我,快去!” 没有想到,自从赵大凤来到了这个家,家里的粗活细活她都干了,有时候甚至觉得在她娘的眼中,甚至这个儿媳妇要比她这个女儿更重要。 “娘,没什么的,就是您太关照我嫂子了,我嫂子一个动作您都觉得是我嫂子哪里出了问题嘛?” 梁洁有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黑着一张脸,不悦的说道:“怎么这么的啰嗦,让你去你就去!” 这一次,赵大凤再没有推辞,偷偷瞄了一眼。 门没有关,虚掩着,赵大凤透过门缝看到方圆的肩膀在耸动,趴在炕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了,好像她在哭?” 看到坐在窗口写作业的小宝,赵大凤小心翼翼的招招手,拉着小宝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院子。 “娘,您猜的没错,我嫂子真的好像在哭,会不会是因为萧墨?” 小宝瞪大了眼睛:“姑姑,是,是娘在找爹爹的,后来·····” 小宝支支吾吾的,不想说了,梁洁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糖果来,递给了小宝:“乖孙,给奶奶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奶奶,我写字的时候,爹爹说,如果有人问他,就装作不知道,后来,后来我娘进来了,她果然问了爹,我也装作不知道了,可我娘最后走了啊。” 梁洁明白了,想必方圆准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不然,她怎么会独自哭泣? “娘,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将这些汁酱打磨出来,明早要装瓶摆摊了,赚钱要紧!”赵大凤上一次卖美颜霜赚了钱,现在一提到赚钱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小宝,听奶奶说,你现在回去什么都别跟你娘说,不然,下次奶奶不给你糖吃,明白吗?”小宝点了点头。 最后,梁洁将目光看到了赵大凤:“大凤,娘现在交给你一个紧急的任务!” 第三十八章 第一责任人 赵大凤好奇的瞪着一双眼睛:“娘,是什么任务,您,尽管吩咐!” 梁洁长出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后院:“你小心一点,观察一下你嫂子的动静,打探一下,看看你嫂子怎么说?” “娘,咱们先别管我嫂子了,我嫂子即便心里有什么,也不会实话给我们说的,不如咱们一边干活一边等着,那萧墨终究是要回来的,回来了他自然会给嫂子一个交代的。” 母女俩正说着呢,大门咯吱的一声,萧墨回来了,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进门就问:“娘,还在等我吃饭吗?” 说起这个萧墨,自从跟方圆成亲之后,梁洁就像对待祖宗一样的给伺候着,她原本是希望萧墨能够理解她的不容易,好好的对待方圆,如今,出门不打招呼,进门就问吃饭的问题,这就不由得让梁洁愤怒了。 “吃饭,你一进门就知道吃饭,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打声招呼,还串通小宝来哄骗我们这孤儿寡母?” 萧墨发现这进门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随后就赶紧解释:“娘,我这就是想做个生意啊,出门看看,怎么了,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让小宝打掩护的吗?” “小宝才几岁,你作为小宝的爹,又给小宝每天教着认字,你难道不知道教孩子撒谎是一种什么行为吗?” 萧墨看到梁洁生气,整张脸都是黑青,他立即低头认错:“娘,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教唆孩子撒谎,以后我不会了!” 梁洁扫了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走吧走吧!” 赵大凤这会是长了颜色,赶紧悄悄跟上,去打探情报去了。 后院萧墨轻轻的推开了门,发现小宝在地上转圈,小声问道:“小宝,你娘呢?” “爹,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娘都生病了,你,你看!” 小宝拉着萧墨的一只手摁在了方圆的额头上,萧墨的手猛的往回缩了一下:“方圆,方圆!” 方圆额头的温度烫得他缩回了手:“你娘病了,爹要背着你娘去看郎中,在家好好听话。” 另一边正在偷听的赵大凤得知了消息,已经告诉了生闷气的梁洁,梁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萧墨头都没有抬,急匆匆的说道:“娘,方圆发高烧,我要送她去看郎中了。” 看这个情况,还是有些不对劲,梁洁厉声说道:“萧墨,你给我站住!” 萧墨还是停住了脚步,梁洁这才伸手摸了一下方圆的额头:“混账东西,你一定是给我们方圆生气了,要不然,她这么多年都很少发烧,今儿个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实交代?” 以前,赵大勇偷了家里的银子,去赌坊赌债,方圆也是发烧,差点要了命,所以,这一次,梁洁断定方圆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不然怎么会发高烧? 萧墨着急慌忙的说道:“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的找个郎中给方圆先看病吧,回头儿子一定给您请罪,可好?” “急什么,大凤,去借一下姜老太家的牛车,烧得这么厉害,你走得太快能有多快!” 赵大凤匆忙之下一溜烟的就消失了,萧墨在地上不住的转圈,梁洁双目里的那种如刀子一样杀人的目光让萧墨简直不敢正眼看。 梁洁进屋换了一件厚重点的衣服,顺手给方圆也拿了一件,没好气的塞给了萧墨:“给方圆披上,发烧的人容易冷。” 赵大凤已经将牛车借来了,她麻利的将车内清扫了一下,铺上了麦草,朝着萧墨喊叫:“喂,还不把我嫂子抱上车?” 萧墨哦了一声,顾不上别的,赶紧的将方圆抱上了牛车。 “娘,您跟大凤九不去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梁洁一个箭步就跨上了牛车,气呼呼的说道:“你知道什么,方圆的这种身体有些不一般,别人发烧那是恶寒,她这一发烧是给气的,要命的发烧,你懂不懂?” 赵大凤也挤在牛车上,屁股故意往方圆身边移了一下,然后盯着萧墨一直看:”我告诉你,要是我嫂子有个什么,你就别怪我这个妹子不认你这个哥!” 梁洁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终于到了芙蓉镇的苏家医馆,上次就是在这家医馆被苏郎中给治好的,那些大的春草堂,根本就一句话,没治了。 “好了,就在这里停下,大凤,你看好牛车,这个世道,什么人都人,我们也是借人家的,万一被人偷了可不好交代了。” 赵大凤留下来看车。 萧墨抱着方圆径直朝着春草堂走去,半路上却被梁洁给喊住了。 “苏家医馆!” 萧墨停顿了一下,就转头朝着苏家医馆跑去。 苏家医馆是一家小医馆,跟春草堂诗没法比,但是来这里的都是一些穷苦的可怜人,像春草堂那样的大医馆,药费根本是苏家医馆的好几倍,一般穷苦人家根本就是看不起病。 走进苏家医馆,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在药架子前忙着配药,看见有人过来,抬头扫了一眼。 “怎么这么的眼熟,这位老妇人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梁洁随后就说道:“哦,就是我这媳妇之前被我儿子气得发了高烧,我们在你这里看的。” “怎么了,这次又是受到了刺激了?你这个婆婆,怎么的,自己的儿媳也不好好给照看?” 梁洁尴尬的看了一眼萧墨,随后就笑脸相赔:“是,我这个儿媳妇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情就是搁在心里不吭声,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萧墨的脑海里一阵跳跃:“难道那会儿出现在门口的那个幻影是真的,真的是方圆?” “快,把人放下来!” 方圆躺在床板上,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青,苏郎中简单的诊脉:“你们也真的是,人是什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萧墨着急的问郎中:“苏郎中,我媳妇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你媳妇,我在这里说了你娘半天,原来你这个第一责任人在这里呢,你是不是让你媳妇生气了?” 第三十九章 方圆有孕 萧墨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苏郎中瞧他这副模样,不由笑道:“不过算你小子有福气!你媳妇是发高烧了,但有喜了!” “什么?”萧墨猛地抓住郎中的手臂,声音发紧,“郎中,您没看错?我媳妇真的有喜了?” 梁洁见状,一把拉开萧墨,急切地问:“郎中,我儿媳当真怀上了?” 苏郎中笃定点头:“错不了!您是我这儿的老主顾了,我岂会拿这等大事开玩笑?眼下先配几副药,她主要是身子虚,加上情绪激动才晕厥的。往后您这做婆婆的可得多费心。” 梁洁的目光如针般刺向萧墨。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心沁出冷汗。 “墨儿,随我出来。”梁洁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院子里,暮色渐沉。 梁洁背对他,沉默良久才开口:“方圆都看见了,那天在街上,你同那个女子。” 萧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早该想到,那日与尚书千金的偶遇,终究瞒不过去。 “娘,我……” “你什么?”梁洁转身,眼神凌厉,“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既然娶了方圆,她就该是你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她怀着你的骨肉,你若敢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萧墨颓然垂首。 隐瞒的身份、尚书府的婚约、方圆含笑的眼眸……这一切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牢牢困住。 “我去看看她。”他低声说。 房间里,方圆已醒。 她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听见脚步声,她迅速别过脸。 “方圆……”萧墨在床沿坐下,声音沙哑。 “不必解释。”她的声音轻如风,“我知道配不上你。你本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而不是我这样的乡野弃妇……是我高攀了。” “弃妇”二字刺痛了萧墨。 他伸手想碰她的肩,却被她躲开。 “我看见了,”她声音哽咽,“那天那位姑娘……她生得真好。你若真想娶她,我可以走。只是……这个孩子……” “不许胡说!”萧墨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在发抖。 这一刻,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了。 “你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那女子是吏部尚书之女,是家中早年定下的婚事。但我从未想过娶她!” 方圆的肩膀轻颤,却没有回头。 “我隐瞒身份,是怕你知道真相后,会觉得我们云泥之别,怕你因我的家世疏远我……我宁愿只做个普通人,与你过平凡日子。” 方圆缓缓转身,眼中盈满泪水:“真的?” 萧墨重重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莹润玉佩,小心放入她掌心:“这是家传玉佩,本该新婚夜赠你。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门外,梁洁透过门缝看见这一幕,嘴角露出宽慰的笑意。 她轻手轻脚退开,心中已有盘算。 次日清晨,梁洁挎篮出门,说要买些滋补食材。 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 萧墨见到来人,脸色骤变:“姑母?” 萧姑母冷冷扫他一眼,目光锐利地落在局促的方圆身上:“这就是你背着你母后娶的媳妇?” 方圆紧张起身,下意识护住小腹。 “姑母,您怎么来了?”萧墨上前一步,将方圆护在身后。 “我再不来,萧家血脉就要流落乡野了!”萧姑母冷哼,“你母后病重,要你即刻回京!至于这乡野女子……”她顿了顿,“你自己看着办!”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萧墨斩钉截铁,“而且已怀了我的骨肉!” 萧姑母不屑挑眉:“那又如何?尚书千金还在京中等你完婚!这女子,给些银钱打发便是。” “绝无可能!”萧墨声音坚定,“我宁可不要身份,也绝不抛弃方圆!” “你!”萧姑母气极,“可知后果?!” “我知道。”萧墨深深望向方圆,“但我更知道,若辜负她,我一生都将活在悔恨中。” 一直沉默的梁洁开口,不卑不亢:“夫人,方圆虽出身平凡,但品性纯良,如今更怀了萧家血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何不高抬贵手,成全他们?” 萧姑母重新打量梁洁,又看看坚决的侄儿和目光清澈的方圆,长叹一声:“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做恶人。只是你母后那边……你自己解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墨一眼,“尚书府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别忘了,这桩婚事关乎你父辈的承诺,不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每个人心中荡起涟漪。 待萧姑母离开,方圆倒入萧墨怀中,泪水决堤。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萧墨紧拥着她,声音满是疼惜。 梁洁悄悄退出,掩上房门,心中思绪纷乱:“本想让赵大勇死心才认这干儿子,谁承想他身份如此不凡……那尚书千金的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自那日后,萧墨对方圆照料得无微不至。 每日清晨,他亲自熬煮安胎药; 夜深时,他多次醒来为她掖被角。他甚至学着辨认补品,笨拙地缝制婴儿衣物。 方圆看着他被针扎的手指,心疼道:“这些让娘来做就好。” “不行,”萧墨神情认真,“我要亲自为我们的孩子做点什么。” 有时半夜醒来,方圆会发现萧墨轻抚她的腹部,对着未出世的孩子柔声细语。 那专注温柔的模样,让她心头涌上暖意。 一月后,萧墨不得不回京处理家事。 临行前,他紧拥方圆,郑重承诺:“等我回来。我一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给你和孩子一个安稳的家。” 方圆轻轻点头。心中虽有不舍,却不再不安。 梁洁走到她身边,望着萧墨远去的方向,轻声道:“放心,这次他是真的把心留在这儿了。”但她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尚书府那桩婚事,真能如此轻易解决吗? 方圆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幸福笑容。 她相信萧墨的承诺,却不知京城等待他的,是一场关于家族利益与真心的艰难博弈。 萧墨离开的第七日,派人送来家书。 信很短,只说家中事务在处理中,不日即归。 随信附来一支雕工精致的玉簪,簪头是栩栩如生的合欢花。 方圆将玉簪贴在胸口,感受着萧墨坚如磐石的深情。 黄昏,她站在村口老槐树下眺望。 漫天霞光中,传来急促马蹄声。一个熟悉身影踏着夕阳余晖疾驰而来。 萧墨利落下马,一身风尘仆仆,却在看到她时化为眼底星光。 他大步上前,紧紧拥她入怀。 “我回来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在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未曾言明的沉重。 尚书千金那桩棘手的婚事,远比他想象中复杂。 它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依然牢牢束缚着他的未来。此刻的温馨相聚,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第四十章 该来的总会来 萧墨归来已有半月,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平静温馨。 他绝口不提在京中遭遇的种种,每日只是细心照料着方圆,眉宇间的阴霾却未曾真正散去。 这日,他正陪着方圆在院中晒太阳,为她读些闲散游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陈家村的宁静。 一名身着劲装、腰佩令牌的侍卫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公子,八百里加急!陛下急召,命您即刻返京,有要事相商!” 萧墨的心猛地一沉,握着书卷的手下意识收紧。 他抬眼,正对上闻声从灶间出来的梁洁担忧的目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温柔地扶方圆起身,将她交托给母亲,低声道:“娘,照顾好方圆,我快去快回。” “墨儿……”梁洁欲言又止,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 “放心。”萧墨拍了拍母亲的手,又深深看了方圆一眼,那目光复杂,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有不舍,有决绝,更有深深的歉疚。 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上马,随着侍卫绝尘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口尘土飞扬的小路尽头。 方圆抚着已然明显隆起的小腹,倚在门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头莫名被一股巨大的不安笼罩。 那侍卫腰间的令牌,她隐约认得,是唯有皇宫禁卫才能佩戴的样式。 与此同时,京城的吏部尚书府邸,锦绣闺阁内。 一只上好的官窑瓷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如同杨美菱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和体面。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娇艳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嫉妒而扭曲。 “好,好一个萧墨!好一个鹣鲽情深!”她声音尖利,带着彻骨的寒意,“我当他为何一再推诿婚期,原来竟是在那穷乡僻壤,与一个卑贱的村妇珠胎暗结!他是皇子,可惜是个不得宠的,皇上为了他能得罪我们尚书府?” 她面前跪着的黑衣人影纹丝不动,只沉声汇报:“小姐,探子查明,那村妇名唤方圆,已有近六个月身孕。四皇子……对她极为珍视。” “珍视?”杨美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却冰冷如刀,“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配得上他的珍视?萧墨是我的!注定是我的夫君!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既然他如此看重那个孽种……” 她眼中掠过一丝狠毒至极的厉色,缓缓坐直身体,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影煞,你亲自带人去一趟。那个叫方圆的女人,我不想再看到她活在这世上。但是……”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去母留子,懂吗?我要让萧墨知道,背叛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让那个贱种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是!”名为影煞的黑衣人领命,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下。 杨美菱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萧墨,你虽是皇子,但我父亲乃朝中栋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陛下若强行悔婚,岂非寒了满朝重臣之心?这江山,可不是他一人说了就算的!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掌心!” 陈家村这边,萧墨离去后的第三日,黄昏。 天色阴沉,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闷。 梁洁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早早关了院门,又仔细检查了门闩。 “娘,您怎么了?”方圆看出婆婆的紧张,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天色不好,怕是要下大雨了。”梁洁勉强笑了笑,扶着方圆坐下,“你身子重,早些歇息,今晚我守夜。” 夜深人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梁洁坐在外间,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做着针线,耳朵却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慌意乱,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子时刚过,一阵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衣袂破风声从院墙外传来。 梁洁浑身一凛,猛地吹熄了油灯,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她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几道模糊的黑影,如同暗夜中捕食的猎豹,轻盈地翻过院墙,落地无声,径直朝着她和方圆的卧房潜行而来! 果然来了! 梁洁心头巨震,来不及细想,她迅速退回内室,摇醒刚刚睡着的方圆,压低声音急促道:“圆儿,快醒醒!有坏人来了!跟我从后门走!” 赵大凤睡得跟死猪一样,也被梁洁给稀里糊涂的拉着走了。 方圆瞬间惊醒,在黑暗中感受到婆婆紧绷的恐惧,她不敢多问,连忙跟着梁洁,蹑手蹑脚地打开通往柴房的后门。 就在她们刚刚溜出后门,潜入屋后茂密的竹林时,前门传来了极其细微的撬动门闩的声音。 “快走!”梁洁拉着方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狂奔。 她熟悉这片山林,知道哪里可以藏身。然而,她们没跑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冰冷的喝声:“在那里!追!” 影煞带着两名手下,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刺得人脊背发寒。 “娘!您快走!别管我!”方圆喘着气,感觉小腹传来一阵不适,她知道这样跑下去,两人都逃不掉。 “胡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梁洁死死攥着她的手,拼命向前拉扯。然而,年龄和体力的差距让她很快慢了下来。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了一处陡坡。 梁洁心一横,用力将方圆往坡下一推:“圆儿,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娘!”方圆惊呼一声,滚下陡坡,落入茂密的灌木丛中。 几乎在同时,影煞三人已追至眼前,将孤身一人的梁洁团团围住。 “说,那个女人在哪里?”影煞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长剑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光。 梁洁挺直了脊背,脸上毫无惧色:“你们休想找到她!我儿子是萧墨,你们敢动我们,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萧墨?”影煞冷笑一声,“敢说这话,你就是找死!” 剑光一闪,直刺梁洁胸口! “住手!” 第四十一章 找到落脚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铛”地一声精准地撞在影煞的剑身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道让影煞的剑势一偏。 只见山坡上,火把瞬间亮起,照亮了萧墨铁青的脸庞和他身后数十名精锐护卫!他竟去而复返! 原来,萧墨离京后,心中始终不安,杨美菱那双偏执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深知此女行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行至半路,他终究放心不下,将圣旨交予副手,自己则带着一队心腹精锐,连夜折返,没想到竟真的撞见了这令人胆寒的一幕! “影煞!你好大的胆子!”萧墨飞身下马,将踉跄的梁洁护在身后,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三名刺客,“是杨美菱派你们来的?” 影煞见行踪暴露,任务已难完成,也不恋战,冷哼一声:“四·····公子,我等为小姐办事,既已被你发现,我无话可说,告辞!”说罢,他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后撤,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中。 萧墨没有下令追击,当务之急是确保母亲和方圆的安全。 他急忙扶住梁洁:“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快,快去找圆儿!她在下面!”梁洁惊魂未定,指着陡坡下方。 萧墨立刻命人下去搜寻,很快便将瑟瑟发抖、但并无大碍的方圆救了上来。 夫妻二人劫后余生,紧紧相拥,方圆更是后怕得泣不成声。 “墨儿……他们、他们是冲着圆儿和孩子来的……”梁洁声音发颤,“那个女人,她是要杀人取子啊!” 萧墨紧紧搂着怀中颤抖的妻子,感受着她腹中胎儿的悸动,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寒意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看着杨美菱派来的杀手消失的方向,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冰冷。 他原本还顾念朝堂的平衡,不愿将事情做绝。 但现在,杨美菱已经触碰了他的逆鳞,将毒手伸向了他最珍视的家人! “方圆,娘,我们连夜离开这里。”萧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京城,是非回不可了。有些人,既然不愿体面,那我就亲手帮她体面!” 梁洁却扑腾的一下跪在了萧墨的面前:“是我们母女的错,求你让我们母女离开,你回你的京城,这趟水太深,我们是穷苦百姓,高攀不起!” “娘,您这是做什么?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这样?” 方圆摸着肚子说道:“你放心,萧墨,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就感恩戴德,你走吧,我跟我娘,我妹妹还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萧墨想想也是,自己如果不能处理好这件事,那自己能保护他们多久? “好,方圆,娘,大凤,是萧墨辜负你们了,我走了之后,你们就搬到镇上去生活,我处理好事情再来与你们汇合!”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自从萧墨离开后,一种无形的压力便笼罩在这座小小的农家院落。 梁洁夜里睡得极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醒。 她将制作美颜霜的素材和工具都打包装了起来,带走了几样能穿的衣服,叫醒了方圆和赵大凤,带上小宝,一家人准备离开! 月光撒在破旧的门楣上,隐射出陈家村幽深的村道,她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在村子里大干一场,没想到这个萧墨竟然让我一把年纪了举家搬走!” 赵大凤借了一辆牛车,按照她娘的指点,顺着山路,一路咯吱咯吱的来到了芙蓉镇! 路过一家小驿站,梁洁将牛车停下,此时,天刚蒙蒙亮,这是芙蓉镇周边的什字村,村子里有十几户人家,都是在镇上做生意的买卖人,户籍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 正是这样,梁洁才觉得住在这里最合适,白天去做生意,距离镇上也不远! “娘,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吗?” 大清早上,冷风阵阵,梁洁看着瘦弱而挺着大肚子的方圆,有些心疼。 “大凤,在这里照顾好你嫂子!我去找个地方落脚!” “好嘞,娘!” 方圆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忧愁,埋怨起自己来了:“早知道这样……” “行了,早知道这样,你跟娘别捡他回来,我们也不用举家搬迁了?” 方圆不知道说什么了,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嫂子,好好的,将侄子生出来,有我跟娘呢,至于萧墨,要有良心他回来,没良心,咱就当半路上捡个侄子回来!” 梁洁走到驿站附近,看到一个纸牌上写着此房出租! “古代还有这种格局的院落?”梁洁朝着门口走了进去,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一个院内,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位老妇人,是想租房?”男人的目光盯上了梁洁! 梁洁目光犀利,简单的了解一下掌柜的身份信息后,才说道:“请问,您这房子我能看一眼吗?” 考虑到一家人有可能被那个杨美菱盯上,她必须要考虑居家的安全性,要是这里有一个跟现代房子那样,有个地下室之类的那种,最好不过,地窖也行,关键时刻能够藏身! “当然了,这位妇人,一看就是个有眼光的人,我们这套房子,以前可是大官人住过的,下面专门有一层放银子铜钱的地库!” 梁洁没有想到,还真有这样格局的房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走进院子,小院子方正干净,进屋一个主屋,两边有两个房子,主屋有个四方四正的通道,掌柜的打开了通道口。 “这就是地库,以前是存放银子的,现在做生意可以用来存货,很私密,很安全!” 梁洁感觉自己寻到宝贝了,当下就问掌柜的:“掌柜的,这房子多少钱租?” 掌柜的打量了一下梁洁,看她衣衫破旧,有些担忧:“这房子,要租多久,租的时间不长就50文!” “我们是做生意,要租就是常年租,您看,能便宜点吗?” “那,48文一月!再不能少了,我隔壁的都是50文,一文不少的!” 第四十二章 美颜霜小爆 梁洁考虑到她们目前的境况,也没有多想随后就答应了下来。 “好的,掌柜的!租金我能按月给吗?” 掌柜的打量了一眼梁洁,拖长了声音说道:“也好,看你这妇人也不像是那些耍赖的人,那就签个租约,你们也要搬东西。” 梁洁接过掌柜手里的租约,以很快的速度扫了一眼那租约上的内容和条款,发现也没有什么特意要注意的,她也没有在意,随后在合约末尾写了一句补充的话:“未经本人允许,不得私自泄漏本人和家庭成员的信息!” 掌柜的拿起了租约,瞧了一眼:“放心吧,咱们这个地方是很安全的。” 末了梁洁从身上摸索出了银子,凑了凑,刚好够,掌柜的收了银子便离开了。 赵大凤赶着牛车,将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方圆却站在一边打量着这家小院子。 “娘,这得不少钱吧,这么大的院子,我们如果做生意都不用再找场地了,这地方很宽敞的。” “哎呀,你赶紧进屋去,外边这么冷的天,自己都双身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真的是!” 方圆哦了一声就猫腰进了屋子。 赵大凤将牛车上的东西全部拿了下来,放在了院子里的角落里。 “娘,借人家的牛车等一会儿我去还!” 梁洁摆摆手:“先不着急,进屋先生火,让屋子里暖和一下,你去收拾屋子,我生火。” 赵大凤手脚麻利地将牛车上的物什归置到院子角落,拍了拍手上的灰:“娘,这牛车我这就去还给人家?” 梁洁环顾了一下这个虽略显陈旧却宽敞规整的院子,心里踏实了不少,摆摆手道:“不忙,天寒地冻的,先让牛也歇歇脚。你去找点水饮它,然后我们赶紧生火取暖,收拾屋子是正经。” “哎!”赵大凤应了一声,利落地去找水桶。 方圆则已经好奇地推开正屋的门,探身进去打量,语气带着欣喜:“娘,您快来看,这屋子里面还挺干净宽敞的,前面这间正好临街,窗户也大,摆开咱们那些瓶瓶罐罐绰绰有余了!” 梁洁跟着走进去,摸了摸冰冷的土炕和灶台,心中已然有了规划:“没错,这前屋就当咱们的工坊和铺面,后面住人。赶紧的,大凤去找些柴火,咱们先生火,把这屋子烘热乎了,你嫂子可不能冻着。” 母女三人立刻忙碌起来。赵大凤负责力气活,搬柴、挑水、归置大件物品; 梁洁亲自生了火,灶膛里跳跃的火焰很快驱散了屋内的寒意; 方圆则细致地擦拭着桌椅炕席,将随身携带的细软包袱整理好。 待到屋子渐渐暖和,初步有了家的模样,梁洁便从紧锁的箱笼里,珍重地取出几个陶罐和一堆小巧的瓷瓶。 这些已经制作好的美颜霜和护手霜,原本是前几日就打算带着大凤在镇上兜售的,没有想到后面因为萧墨的事情给耽搁了几日,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摆摊。 “娘,咱们明天就去摆摊吗?”赵大凤看着那些瓷瓶,眼睛发亮。 她可是亲眼见过她娘用这些东西,让村里好几个婶子姑娘的脸和手都细腻光滑了不少。 梁洁点点头,眼神锐利而充满干劲:“对!坐吃山空可不行,咱们得尽快把这生意做起来。今晚我们就把这些膏霜分装好,明天一早,就去西市口支个摊子!” 算算自己身上的银子,已经花的所剩无几了,来到镇上,如果不赚钱,那自己一家连住的地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梁洁便带着赵大凤,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包着几十瓶美颜霜,提着一张旧小桌,来到了镇上最热闹的西市口。 她们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产品一一摆开。 起初,路人行色匆匆,并无人驻足。赵大凤有些焦急,梁洁却气定神闲。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罐试用装,凡有妇人经过,便主动招呼:“大姐,来看看我们的美颜霜吧,抹上脸又润又香,还能淡化细纹,免费试用看看效果?” 她现代网红的那套营销话术和亲切态度,很快吸引了几个胆大的妇人尝试。 美颜霜质地细腻,触手温润,带着淡淡的天然花香,与当下市场那种粗糙的粉比起来更加的透亮和白皙,试用过的妇人无不惊讶于其滋润度和舒适感。 “咦?这抹上去倒是清爽,不黏糊。” “味道也好闻,像是真花香。” 梁洁趁热打铁:“这都是用山里的好花草做的,不伤皮肤,长期用着,保准脸色好看!” 口碑迅速在集市上传开。 不到一个上午,她们带去的几十瓶美颜霜便销售一空,甚至还有没买到的妇人追问明日还来不来。 首战告捷,母女三人欣喜不已。 接下来几日,她们白天摆摊,晚上就在小院里加班加点地制作。 梁洁负责把控配方和核心工序,方圆心细,负责分装,赵大凤则包揽了所有力气活和采买原料的工作。 “美颜霜”的名声渐渐在小镇上传开,回头客越来越多。 梁洁心思活络,又根据反馈,推出了适合不同季节的“清爽型”和“滋养型”,甚至还用便宜些的材料做了面向普通劳苦大众的“护手润肤膏”,价格亲民,同样大受欢迎。 这日,她们收摊回来,围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数着铜板。 赵大凤看着钱匣子里日渐增多的积蓄,笑得合不拢嘴:“娘,照这个势头,咱们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用愁了,还能割点肉吃!” 方圆也抚着微隆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平静:“是啊娘,没想到咱们这美颜霜的赚钱路子还是个独门。” 梁洁将清点好的钱小心收好,眼中闪烁着更为长远的光芒:“这只是个开始。光靠我们娘仨在小集市上零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琢磨着,得想办法把这生意做得再大些……” 她话音未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赵大凤警觉地站起身:“谁啊?”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却带着几分客气:“请问,是售卖‘美颜霜’的妇人家吗?我家主人想与妇人谈一笔生意。” 梁洁与方圆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动。 生意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是福是祸?她定了定神,示意赵大凤去开门。 第四十三章 胭脂坊的人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一双锐利的双眸,看向了眼前的梁洁。 “这位妇人,您家的美颜霜能不能先买一盒让我家主人先回去试试,好用的话,我们会大量的购进。” 梁洁却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怀疑,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伙计,她发现此人的眼光犀利,一双眸子从进屋就一直到处的乱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行了,生意的话让你们主人跟我谈,我看你也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是像找东西的,说,来我家找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衣衫破旧的村妇,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动机,男人的心里一阵犯毛:“万一被发现?·····” “这位妇人,小的真的是来谈生意的,您看看,这是我们小姐打算要购进的东西,您看看!” 梁洁拿起了那张纸条,发现上面的字迹娟秀,随后就说道:“对不起,我们是小本生意,接不了你们这么大的单,还请另谋别处吧!” 梁洁已经下了逐客令,而男人却迟迟没有走的意思,东瞅瞅,西看看的,赵大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卷起袖子,露出半截圆乎乎的手臂,手里拎着一个菜刀,龇牙咧嘴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女屠户。 “怎么的,没有听明白我娘说的话?” 那***起来,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位妇人,我们是真心合作的,你竟然这么的不识趣,就别怪我回去告速我们家小姐,到时候恐怕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梁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她的一双眸子看向了男人,顿时脸露凶色,拍着桌子厉声吼道:“大胆!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威胁我?我们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我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梁洁这一拍桌子,声如惊雷,不仅震住了那黑袍男人,也让拎着菜刀的赵大凤更加挺直了腰板,虎视眈眈。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村妇竟有如此凌厉的气势,他被吼得一愣,眼神中的探寻和倨傲瞬间被一丝慌乱取代,色厉内荏地反驳:“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怎如此不识抬举!可知我家小姐是何等身份?得罪了我们,让你这生意做不下去!” “做不下去?”梁洁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对方,声音冰冷而清晰,“我梁洁行得正坐得端,做的是一手一脚挣来的干净生意,卖的是让人变美变好的东西!不偷不抢,不依附谁,更不怕谁威胁!你家小姐身份再尊贵,难道还能大过王法,大过天理去?”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小小的堂屋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正气。 “你们若真心实意来谈生意,我欢迎,价格公道,货品保质。但像你这般,进门就东张西望,言语试探,甚至出言威胁……”梁洁冷哼一声,伸手指向门外,“对不起,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便!” 那男人被梁洁连珠炮似的话语堵得面色铁青,他确实心怀鬼胎,并非纯粹为生意而来。 此刻在梁洁洞悉一切的目光和赵大凤明晃晃的菜刀威慑下,他气焰全无,只得撂下一句“好!你们等着!”便灰溜溜地夺门而去。 见那人消失在巷口,赵大凤这才放下菜刀,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娘,那人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会不会真的来找麻烦?” 方圆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忧色:“娘,咱们刚在镇上立足,万一得罪了什么人……” 梁洁转过身,看着两个惊魂未定的赵大凤和方圆,脸上的厉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坚定。 她伸手,一手拉住方圆,一手拉住赵大凤,将她们带到炕边坐下。 “别怕。”梁洁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这世道,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退让,别人就越觉得你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在外讨生活,若自己不能立起来,那就真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她看着方圆,柔声道:“圆儿,你记住,咱们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娘在一天,就护你们一天周全。” 她又看向赵大凤:“大凤,你今日做得对!面对恶人,你亮出刀子的样子,很有娘当年的风范!咱们娘仨,心要齐,胆要壮!” 一番话,说得方圆眼眶微热,赵大凤也挺起了胸膛,心中的恐惧被一股暖流和勇气取代。 梁洁继续说道:“这生意,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绝不能因有人威胁就放弃。不过,往后我们需更加谨慎些。大凤,你出门采买原料要多留心眼。圆儿,你在家制作也要关好门户。咱们凭手艺吃饭,挣的是清白钱,腰杆子就是直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至于那人背后的‘小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她真是冲咱们的方子来的,躲是躲不掉的。但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守住根本,就不怕他们耍花样。” 夜幕降临,小院重归宁静。 房东急匆匆的进来了,看到梁洁就小声说道:“你们做什么生意不好,非要跟胭脂坊做对?听说胭脂坊可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今日来寻你的那位就是胭脂坊的狗腿子!” 梁洁这才恍然大悟,只要不是那个恶毒的杨美菱,其他的都是小罗罗。 “谢谢掌柜的提醒,我们是凭本事和能力吃饭,一不偷二不抢,即便是胭脂坊的人在京城有权有势,在生意场上也是公平竞争,难道就靠耍这些阴暗下作的手段生存,传出去的话也不怕胭脂坊的名声大损?” “话说的没错,但毕竟咱们都是平头百姓,斗不过这些有钱人家的。” 梁洁再次的谢过了掌柜的,掌柜的大晚上得到消息赶紧来告诉她,她也不能知恩不报,于是,她吩咐赵大凤拿出两瓶美颜霜奉上:“掌柜的,这是我们家的美颜霜,您别嫌少,拿回家让夫人用,好用就帮忙推荐推荐!” “好嘞!那我就替内人谢过!” 第四十四章 萧墨遭逼婚 “小姐,那,那农妇,气焰无比的嚣张,直接不把您放在眼里,还说她做的是正经营生,公平竞争之类的,竟威胁咱们胭脂坊?” 男人加盐调醋地怂恿自己的主子! 女人大约二十岁左右,身穿一袭玫红色的套裙,嘴角微微抽搐:“说,怎么威胁我们胭脂坊的?” “那妇人的女儿手里举着菜刀,扬言要我们胭脂坊好看!” 胭脂坊的掌柜的原本是一个江湖卖艺的老头儿所开,后来他将铺子交给了女儿殷红,老头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把自己的绝学胭脂粉的秘法传授给了她,也正是因为胭脂粉的秘法,胭脂坊一直走到今日! 胭脂坊从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到官府家眷,现在普通的老百姓虽然知道胭脂坊是怎么一回事,但终究是普通老百姓望而生畏的地方,别说一盒胭脂粉了,就是小小的一叶唇脂,都需要几十文呢! 殷红经营的胭脂坊走到今日,靠得不光是老父亲留下来的手艺,更多是她这么多年所积累下来的人脉和经验,听闻他只是淡淡的一笑:“无妨,我们胭脂坊在芙蓉镇的地位,那可是无人能撼动!” 梁洁的小院内,为了能够开源节流,她特意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很大的泥炉,赵大凤从山上找回了一些木柴和树枝,整齐的堆放在院子里! “娘,这次咱们赚了八百多文钱呢,可是要想扩大规模,到哪里找一个宽敞的地方做库房呢,这生意要做大,就必须批量生产,而芙蓉镇现在的地方,连住的地方都是租来的,更何况?” 梁洁没有说话,目望着窗外良久,这才转头问方圆:“萧墨走了约莫半个月吧,有没有给你寄信?” “寄过一份!说他处理好事情就会回来,让我替他照顾好您!” 方圆这个儿媳,从不夸大其词,但在这种事情上,她在萧墨的原话上美化一下是必须的,生怕她这个婆婆对萧墨生了嫌隙! “方圆,什么时候学会胳膊肘子往外歪了?”梁洁压低了声音,但是力道均匀。 方圆的一双眼睛看向大凤,赵大凤接着说道:“娘,我嫂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信中最后那一句话是我嫂子自己加上去的,并不是萧墨说的!” “我就知道!我养的崽,撅屁股拉什么屎,我还是清楚的!” “先不管他在京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没有人继续来找我们的麻烦,那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有你跟孩子的,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对你跟孩子不利,那就说明萧墨已经娶了别人,当初我也是被赵大勇那个逆子给气得没法了,就顺道帮你捡了一个夫君,没想到会惹来这样的麻烦!” 方圆的一双眼睛泛红,一只手青青的抚摸着自己微微突起的肚子! “娘,这件事不能怪您,无论萧墨这个人存在与否,我们的生活还是要过的,唯一让儿媳后悔的是,当初就不应该与那萧墨同房!” 站在一边的赵大凤瞪大双眼:“同房?同房是啥意思?” 方圆意识到自己说话前没有考虑清楚,竟然忘记了大凤还是个姑娘家,急忙解释道:“没,没啥,就是成亲!” “成亲,成亲了就能怀上娃?” 赵大凤还在琢磨方圆说的话,她忽然想起了赵婆子骂自家男人的一句话:“就你这破烂货,老娘生不出来是老娘的事??” “那,为啥赵婆子不生崽怨自家男人?” 梁洁阴鸷的双眸盯上了赵大凤:“赵大凤,你一个姑娘家听这么多污秽的话语,还要在这里盘根问底,是不是皮子松了,需要老娘给你紧一紧?” 赵大凤吓得后退了两步,撇撇嘴:“娘,大凤,大凤这不是好奇嘛?” 萧墨的事情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她的心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而远在千里的萧墨,却无故的打了一个喷嚏。 “定是方圆在想我了,也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皇上的命令始终在他的耳边回响:“你敢娶了那村妇,朕就灭了她们全族,你不想害死她们,就乖乖奉命成婚!” 萧墨的门口被重兵包围,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接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杨美菱了,皇上的决心现在也只能寄托在杨家了,只有杨家悔婚,不愿意嫁,那么,这桩婚事才能真正的作废! 杨家在朝堂上那是说一不二,这么多年了,杨家手握重兵,权力滔天,皇上哪里敢得罪?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丫鬟的喊叫声传来:“尚书府杨小姐到!” 萧墨的眼神愣了一下,杨美菱就是个霸道任性的代表,说真的,他看到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见咣当的一下,门被踹开,一缕刺眼的光线照得萧墨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走近一些,才看见杨美菱身穿一袭淡绿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个精美的发钗,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丫鬟手里拎着篮子。 “怎么的,我的好夫君,如今被囚禁的日子可好受?” 杨美菱靠近萧墨,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之气,萧墨身子一倾斜,杨美菱竟然扑了一个空,这就让这位任性的小姐怒火中烧,她瞪着眼睛骂道:“下作的东西,就连皇上都不能为你做主,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戏耍本小姐?” “所以,杨小姐才配得上更优秀的男人,像本王这样的窝囊废杨小姐何必如此?” 杨美菱伸手就给了萧墨两个耳光:“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告诉你,今日哪怕是在这里,我也要与你同房!” 萧墨冷笑一声:“如此而已,杨小姐,何不杀了本王?” “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我警告你,胆敢给我耍什么心眼子,别怪我一怒之下杀了你的心肝女人方圆,还有那个碍事的死老太婆!” 萧墨再次的心软:“你,你如何能放过她们?” “跟本小姐成亲,做我的夫君!” 第四十五章 娘,是我二哥! 萧墨在心里一阵冷笑:“她,真的会这么心慈手软,现在还没有成婚,假如真的与她成婚,这个手段阴狠的女人一定会亲手杀了她们,以绝后患!” 可是,萧墨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杨美菱全然没有大小姐的样子,当着下人的面,扯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伸手要扯萧墨的衣服,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丫鬟的喊叫声:“小姐,不好了,夫人被人下毒,快,快不行了!” 此时的杨美菱面露凶色,大声喊叫:“谁敢下毒害我母亲,你这个贱婢胆敢欺骗与我,回头本小姐一点杀了你全族!” 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小姐息怒!夫人真的被人下了毒,性命堪忧,老爷又不在府上!” 杨美菱在外多么的跋扈嚣张但是在府里却十分的孝敬自己的父母,这一点是人人皆知的,闻听母亲中毒的消息,她匆忙穿上衣裳,撇下一句话:“好好等着,我母亲康复后我来找你,别给我生什么幺蛾子!” 萧墨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她母亲这个中毒可真是个时候!” 芙蓉镇,镇上人来人往,梁洁带着赵大凤依旧在西市口摆摊,这里有很多做生意的小摊贩,但是像她这样摆摊卖美颜霜的芙蓉镇,西市口。 虽已近黄昏,街上依旧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梁洁和赵大凤的小摊前,零零散散还有些妇人在挑选最后一点美颜霜和护手霜。 经过一段时日的经营,“美颜霜”在这小镇上已小有名气,母女俩配合默契,一个收钱打包,一个介绍产品,倒也忙而不乱。 “各位嫂子、妹子,今日的货就这些了,卖完就收摊,明日请早嘞!”梁洁一边笑着对还在犹豫的客人说着,一边利落地将收到的铜钱放进腰间的布袋里。 赵大凤则开始麻利地收拾空了的瓶瓶罐罐,准备收摊回家。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叫骂声。 “站住!小兔崽子!敢偷王掌柜的钱袋,活腻歪了!” “抓住他!往那边跑了!” “打!往死里打!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瘦弱身影,怀里紧紧捂着什么东西,跌跌撞撞地朝着梁洁她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他身后,三四个手持棍棒、满脸凶悍的壮汉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 那逃跑的少年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脚下一個踉跄,猛地摔倒在地,怀里的一个破旧包袱和一个小小的钱袋也滚落出来。 他惊恐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抱头,准备承受即将落下的毒打。 “叫你偷!叫你跑!”为首的壮汉举起棍子,眼看就要狠狠砸下。 “住手!”一声清亮的厉喝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梁洁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那少年与壮汉之间。 她身材不算高大,但此刻挺直脊梁,眼神锐利,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这位大哥,有话好说,何必下这么重的手?”梁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那壮汉见是个妇人阻拦,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这臭要饭的偷了我们掌柜的钱袋!人赃并获!打死他也是活该!” 梁洁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明显是刚刚得手、还没捂热乎的粗布钱袋,又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少年,心中叹了口气。 她认得这几个壮汉是街尾那家粮油铺的打手,那王掌柜是出了名的刻薄吝啬。 “他偷了多少?这钱,我替他赔了!”梁洁说着,便从自己刚刚收摊的钱袋里数出相应的铜钱,递了过去,“得饶人处且饶人,看他这样子,怕是饿极了才出此下策。钱还给你们,人也教训过了,就算了吧。” 那壮汉掂量着手里的铜钱,又看了看周围渐渐聚拢、指指点点的路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少年一眼:“哼!算你小子走运,碰上这么个菩萨心肠的!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说罢,便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 梁洁这才弯腰,想去扶起那少年:“孩子,没事了,快起来吧……”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身后的赵大凤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颤抖:“娘!娘!您,您快看他的脸!是,是我二哥!是赵大军啊!” 梁洁的手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她凝神看向地上那缓缓抬起头的少年,尽管脸上污垢遍布,瘦得脱了形,但那眉眼轮廓,依稀正是那个曾经跟在刘氏身后,对自己这个亲娘阳奉阴违、甚至暗中使过绊子的继子赵大军! 赵大军此刻也看清了梁洁和赵大凤,他先是极度惊恐地往后缩了一下,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随即,巨大的羞愧和绝望淹没了他。 他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 “二、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赵大凤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认不出来的哥哥,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声音也跟着哽咽了。 梁洁的心情复杂难言。 对于这个并非亲生、且曾对自己心怀恶意的继子,她本无多少感情。 但看着他如今这般凄惨落魄、濒临绝境的模样,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怜悯之心还是让她无法硬起心肠置之不理。 她沉默了片刻,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破旧的、几乎空无一物的包袱,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对赵大凤说道:“大凤,先别问了。帮忙扶着他,我们回家再说。这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大凤连忙点头,上前用力将瘫软在地的赵大军架了起来。 回到她们租住的小院,方圆见到被扶进来的赵大军,也是大吃一惊。 母女三人合力,先给赵大军清洗了一下,换了身赵大凤找出来的旧衣服,又给他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和两个馒头。 赵大军显然是饿极了,也顾不得烫,狼吞虎咽地将食物一扫而光,期间甚至因为吃得太急而呛咳起来。 梁洁默默地给他倒了碗温水。 吃饱喝足,身上也暖和了,赵大军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但头却垂得更低了,不敢看梁洁和妹妹们。 堂屋里,油灯跳跃。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梁洁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大军,说吧。你怎么会流落到芙蓉镇?还……成了这个样子?你没有跟你哥在一起吗?” 赵大军浑身一颤,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决堤。 第四十六章 赵大凤被罚站 赵大军浑身一颤,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决堤。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梁洁面前,涕泪横流,重重地磕着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娘!娘!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我对不起您!呜呜呜……” 梁洁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赵大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当初……当初您病重后,刘氏,不,那个毒妇!她拿到了家里的房契地契,就开始原形毕露!我说她是个坏女人,嫁给我爹就是图钱,我哥她偏不信,非说她对我们有恩,前一阵子,她是被沉河了,可是,可是她、她勾结了镇上的秦掌柜的,做了七掌柜的10姨太·····” “什么?二哥,你竟然说那个贱人还活着!”赵大凤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他抬起满是泪水和悔恨的脸,看着梁洁,眼神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跟着她一起在爹面前说您的坏话,还、还帮她往您的药里……我混蛋!我不是人!我活该有今天这个下场!娘,您打我骂我都行,我绝无怨言!” 听着赵大军的哭诉,赵大凤和方圆都震惊地捂住了嘴,她们只知道刘氏恶毒,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更没想到赵大军也曾参与其中。 “娘,刘氏就是想坑害我们,利用我二哥能赚钱,娘,求求您,让我二哥留下来吧,我二哥知错能改,我相信他!” 赵大凤也开始为赵大军求情了,梁洁没有理会,她知道这时候如果答应了让赵大军留下来,赵大勇是不是也能跪下来求她的原谅?可如果不收留,万一被刘氏那个贱人逮住将他们再次利用,那她这个亲娘是不是败得彻头彻尾? 梁洁的心中也掀起了波澜。 她穿越而来,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对于那段被继子背叛、被刘氏毒害的过往,并非毫无感觉。 此刻亲耳听到赵大军的忏悔,得知刘氏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继子都能如此对待,更是印证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看着跪在地上,因为恐惧、悔恨和长期营养不良而瑟瑟发抖的赵大军,沉默了许久。 原主的怨愤,她自身的理智,以及对一个迷途知返、濒临绝境生命的怜悯,在她心中交织。 最终,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沉重而悠远。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梁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种放下的释然,“你既然知道错了,也受到了惩罚,以后……就好好重新做人吧。” 赵大军闻言,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梁洁,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感激,随即又化为更汹涌的泪水。 然而,梁洁的下一句话,却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凝固。 她盯着赵大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大军,你老实告诉我。你流落至此,真的只是巧合吗?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关于京城……关于萧墨的风声?” 赵大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啊娘,我就是一路乞讨,胡乱走到这里的……京城?萧墨是谁?” 方圆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擀面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赵大军:“赵大军,你说,你是不是看到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好了,伙同那个刘氏再次来坑我们的,说?” 赵大军没有想到一向温柔善良的大嫂竟然对自己这般的凶悍,他的眼神躲闪,急忙摇头:“大嫂,不是这样的,请,请你相信我?” 赵大凤上前一把夺住了方圆手里的擀面杖:“嫂子,你这是做什么,萧墨一个外人娘都养活了那么久,怎么的,我二哥是娘的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的自私?” 方圆瘦弱的手臂一颤抖,擀面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的瞳孔里闪烁着晶莹的眼珠:“大凤,你,你竟然这样说,我,我这不是怕那个刘氏再次来陷害娘,陷害娘的生意吗?” 梁洁站在一边,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她厉声说道:“赵大凤,你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赵大凤犹豫了一下,将目光看向了赵大军:“娘,我没有错,我二哥是您亲生的,那萧墨把我们一家人害成这样,您都能容下他,那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二哥?” 赵大军拉扯了一下赵大凤的手臂:“大凤,什么都别说了,以前都是我鬼迷心窍了,要不然,嫂子也不会这样质问我,嫂子也是为了保护娘。” “听听,赵大凤,你尚且害不如你二哥清醒,既然这样,你就跟你二哥回老家去吧!” 梁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方圆见状,上前一把抱住了婆婆的双腿:“娘,您这是做什么,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到一起,现在就不能给老二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梁洁扫了一眼赵大凤:“赵大凤,跟你嫂子道歉!” 赵大凤的态度十分执拗:“不,娘,我没有错,萧墨的确是外人,他害的我们一家人被追,要不是他,我们怎么回离开赵家村?” 梁洁最讨厌的就是赵大凤的这种态度,要是换了以前的脾气,这会儿赵大凤都要被她给赶出这个家了,只是,当下,家里人手本就不多,再加上方圆怀孕,赵大凤再一走,她一个老太太恐怕是不行的。 “好,你今晚别吃饭了,现在开始,墙角里站着!” 梁洁发怒了,这句话就连方圆也没有敢阻挠,赵大凤一声不坑的来到了角落里。 “鞋脱掉!没有我的吩咐,你动一下就给我滚出去!” 赵大军不敢说话,偷偷看了一眼梁洁,小声说道:“娘,对不起,这都是我惹的祸!” “行了,像哥男子汉的样子,这两天在家里先歇着,等好一点找份差事去做,我这家里不养闲人!” 赵大军心中窃喜:“娘,您,您这是同意我留下来了?” 第四十七章 娘的厨艺 “谢谢娘,我,我明日就出门找事做!” 赵大军的眼睛含着眼泪,激动的揉搓着衣襟说。 随着这个家的人口越来越多,家里的规章制度还是有的,就像赵大凤今日的这哥态度,必须要让她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梁洁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义正词严的说道:“方圆,赵大军,你俩过来!”随后,她又扫了一眼墙角:“你,就在那里站着,能听见就好!” 赵大凤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算上萧墨,我们这个家已经六个人了,既然在这个家里,就要服从我的命令,有不想服从的就走,有银子我还怕没人干活还是咋的?” 梁洁发泄了一阵子,方圆红着眼睛站了出来:“娘,都是儿媳的错,怀着这么一个崽子,什么事情都要娘亲力亲为!” “好了,方圆,你怀的也是我的孙子,别瞎想,萧墨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她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以后在这个家,谁敢再说萧墨是外人,被我听到,绝对不留情。“ 赵大军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娘口中的这个萧墨就是方圆的男人,娘还真的给方圆另外找了男人!” “赵大军,你是识字的人,你今日给我起草一个家庭规章制度,写出来拿给我看,我看好了,就贴在这院墙上,谁敢犯一条,交罚款!” 赵大凤一听,立即就嚷嚷了起来:“娘,这个不行吧,为什么不能是罚站或者罚干活呢,罚款就算了吧?” 梁洁在现代的时候也管过公司的人,当时给他们的罚款制度就是罚钱,而那些所谓的罚站罚干活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到头来还是要犯,唯独那罚钱的,都牢牢的记住了,并且以后都不再犯。 “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再敢多一句嘴,就罚你20文!” 赵大凤这回事老实了,想到当初她被赵家兄弟俩给丢在后院没吃没喝的那日子,她心里就犯毛了,万一真的惹怒了娘,那自己是不是又要过回那种日子了,她想想就害怕了。 赵大军立马就答应了:“好的,娘!” “时间不早了,方圆,你歇着,赵大军给我劈柴,准备做饭!” 梁洁撇下一句话,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是靠着窗户的那一间,屋子里有些暗,梁洁掀开了门帘,麻利的将案板和锅灶整齐的刷洗了一遍,看到篮子里还有几个土豆,瓦罐里还有一些剩下的瘦肉,她灵机一动:“不如,来个瘦肉丸子汤,再烙个小饼子。” 方圆的肚子微微隆起,这段时间虽然孕吐过去了,但毕竟是个有身孕的,她不想学原主那样,方圆怀小宝都快生了,还要给她打洗脚水来伺候她这个婆婆,水温稍不合适,一盆洗脚水就扣在了她的身上。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歇着吗?” “娘,没事的,我怀小宝的那会儿,临生产我还不是照样做饭吗?” 她别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梁洁的内心一下子就愧疚了许多,尽管那都是原主的杰作,可原主造下来的孽不需要她杯黑锅吗? “方圆,以前都是娘被那刘氏给措磨的有些发疯,娘,以后不会了。” 方圆急了,一般拽住了婆婆的双手,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婆婆:“娘,您,您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折煞儿媳吗?” 梁洁摇头晃脑:“那你帮我将这些土豆皮给削掉!” 方圆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土豆,说道:“娘,这些土豆都长牙了,还能吃吗?” “能,今日我给咱们做一顿你们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梁洁拿起了那个菜刀,看了一眼,这菜刀的中间有两个缺口,她皱皱眉:“这,你们怎么做饭的,就这样的菜刀?” “娘,还能将就着用,我,就没有说,您赚一点银子都不容易呢,所以·····” 面对方圆这样的儿媳,她还能说什么了? 梁洁拿起了刀,来到了院子里一块磨扇上,在粗石头上使劲的摩擦了几下,那缺口的位置好像没有那么突出了,她这才拿着菜刀走进了厨房。 “先将就着用,明个在街上买一个好的,也就几文钱。” 梁洁将瘦肉切成丁,而方圆已经将土豆皮都完整的削干净了,也洗了,她又将土豆切成小丁,放在案板上,连同瘦肉一切剁碎了,放上了盐和调料末,这些调料末是她根据现代的调料从医馆里买回来研磨自制而成,刚穿越到这个地方,吃什么都是一把粗盐,那样无味的饭,她一口都吃不下去,所以才自己做了调料末。 “娘,这是什么东西,闻着好香的?” 梁洁一边剁着馅儿,一边说:“都是一些简单的食材自己研制的,下饭好用,炒菜,拌菜都可以放一些进去,提味很不错的。” 方圆有些好奇:“娘,您以前很少做这些的。” 接下来的话,其实梁洁也清楚她要说什么,她干脆说道:“以前,老娘才不屑给那帮白眼狼做吃呢。” 这话,婆婆好像说过了一次,方圆没有再问。 馅儿剁好了之后,方圆放在一个破碗里,将案板收拾干净了,随后瓦盆里的面也发好了,她又扒拉一些面粉撒在了案板上,抓了一点碱面,在案板上进行揉面,揉匀之后又揪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剂子,擀成了碗口那么大的饼。 这时候,赵大军进来了,一头的汗水,他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娘,柴劈好了。” “算了,你先放在那里,烙饼子这种柴火太硬了,你去院子里拿一些麦草。” 赵大军点头就出去了,很快,就拎着一篮子麦草进来了。 “方圆,你来坐着看火,不要太大的火,小心烧焦了。”梁洁嘱咐了一句,就端起了一个碗,往铁锅里倒了一些油。 油温六成热的时候,她轻轻的将小饼子放在了锅里,很快,饼子就变成焦黄酥脆的了,一股清香味从厨房里散发出来了。 “娘,好香啊。” 做好了饼子,她接着给锅里添加了一些清水,又开始用手挤丸子了,她熟练的动作一下子就让方圆惊呆了。 “娘,您的这个手艺比酒楼的大厨都在行啊。” “好了,摆好碗筷,喊小宝和赵大军过来吃饭!”梁洁一边盛丸子,一边吩咐儿媳。 第四十八章 里正出门 饭桌上,梁洁端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她拿起了筷子,却不见方圆和赵大军拿筷子,两人的目光一直朝着院外看。 “怎么了,你们这是没有赵大凤吃不下去还是怎么的?” 方圆支支吾吾的说道:“娘,大凤都站了一早上了,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你们都给我听着,不论是谁犯了错罚站,都是应该的,规矩就是规矩!” 赵大军不敢说话,他之前很少跟他娘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连方圆说话都被拦了回来,更何况他? “吃!” 赵大军看着碗里的丸子,好奇的捞了一个,咬了一口:“娘,这是土豆和肉做的?” 梁洁点了点头:“怎么样?以前你拿婶子有没有给你们做过?” 再次提到了刘氏,赵大军的脑袋压得更低了:“以前,只管从我这里拿钱,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方圆也是心不在焉,听到这里,她轻蔑的一笑:“我说大军,你还真的是抬举她了,她要是能做出跟娘一样好吃的东西,不枉她也是个女人嘞。” 梁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儿媳妇竟然这么会说话了,她看了一眼方圆:“你看你说的,其实你婶子人家厨艺还是不错的。” “哼,不错是不错,但是好吃的绝对不会给他们几个吃!” 方圆一句话说得赵大军有些无言以对了,是啊,那刘氏何时给他兄妹做过一样好吃的呢? 赵大军的口味大开,他将饼子卷起来,一边大口的吃着丸子,一边说道:“恩,娘的着饼子都能摆摊了,这丸子还真的是劲道耍滑呢,那胜利酒楼一碗15文,连一点肉末都看不见呢?” “哦,你是说这丸子汤可以拿出去卖了?” 赵大军爽利的开口:“对啊,娘,就是听说这生意很辛苦的,早上要起的很早,晚上也要熬夜的。” 赵大凤站在墙角,一个劲的嘟囔着:“我到底说什么了,不过就是说萧墨是个外人,这就不让我吃饭了,娘,平日里,大凤也没有少干活啊。” 她心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踮起脚尖观察着厨房内的情景。 梁洁刚一转身,就对上了赵大凤的那双迫切饥饿的眼神。 “给我好好的站,再站两个时辰!” 饭桌上一阵寂静,小宝的一双小眼睛看着他奶奶。 “奶奶,给小姑留一点。”说着他用胖乎乎的小手将自己碗里的丸子往外扒拉。 “小宝,你小姑犯错,不给吃!” 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赵家婶子,赵家婶子!” 听着这声音,有些许的熟悉,梁洁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就要去开门,赵大军却抢先一步,笑着说道:“娘,您坐着吃,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大男人,身穿一袭宝蓝色的长袍,看见走出来的赵大军,好奇的问道:“请问,这里赵家婶子的家吗?” 赵大军领着来人进了屋,梁洁一看,竟是陈家村的里正,忙起身相迎。 “里正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快,坐下一起吃点!”梁洁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暗自嘀咕,怕是没什么好事。 陈满仓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些为难的神色:“他婶子,不坐了,我说完就走。是这么个事……你们家赵大勇,今天跑到村里找我,说要拿回你们现在住的这老屋的地契,说这屋子当初分家时没写清楚,理应还是他的。”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方圆一听,立刻炸了毛:“什么?他还敢来要房子?当初把娘和我们赶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现在看我们日子刚有点起色,就眼红了?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赵大军也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 梁洁倒是比他们沉得住气,她按住躁动的方圆,冷冷一笑:“他倒是会挑时候。里正,您是个明白人,这屋子当初虽然没立字据,但村里老人都知道,我们孤儿寡母被赶出来,就剩这么个落脚的地方。他赵大勇如今还想赶尽杀绝?” 里正叹了口气:“唉,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咬死了说地契名字还是老赵头的,老赵头没了,他是长子……我这次来,主要是给你们提个醒,他可能还会去镇上找衙役,你们得有个准备。” 这消息像一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赵大勇这是不给他们活路啊! 里正顿了顿,又说起另一件事:“还有件事,关于你们家在后山开的那二十多亩荒地。村里有人眼红,找到我这儿了,说要么按规矩交点开荒费用,挂上名号;要么……这地就算无主的,谁抢先种上粮食就算谁的。眼看就要秋收了,再种一季杂粮还来得及,你们得赶紧拿个主意。” 送走里正,饭桌上彻底没了声音。赵大凤在门外也听得真切,吓得不敢再嘟囔。 方圆急得直搓手:“娘,这……屋子和地可怎么办啊?大勇那个杀千刀的!” 赵大军也愁眉不展:“开荒那地,我们投入那么多力气,难道真要白白让人?” 梁洁沉默着,目光扫过桌上那碗几乎见底的丸子汤,想到后山的那荒地可是赵大凤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屋子的的事,先不急。他赵大勇想凭一张嘴拿走,没那么容易!咱们现在手里也不是完全没凭据,左邻右舍都能作证。当务之急,是那二十多亩荒地!” 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不是让我们要么交钱要么种上吗?好!我们就种!不仅要种,还要种出个名堂来!” “种什么?”赵大军和方圆异口同声地问。 “土豆!”梁洁斩钉截铁,“就种我们刚才吃的这种土豆!产量高,顶饿,而且……” 她脑中飞速盘算着,一个更大胆的计划逐渐清晰:“而且,这土豆不仅能当粮食,还能做成淀粉!我早就盘算过了,咱们这地方,还没人做这个生意。等来年土豆丰收了,咱们就利用这些土豆,开个淀粉作坊!大军,你不是嫌现在闲着吗?这开荒、种地、以后建作坊,有的是活儿给你干!” 一番话,像在沉闷的屋里点燃了一把火。 赵大军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仿佛看到了忙碌而充满希望的未来。 方圆也振奋起来,只要有事做,有奔头,还怕他赵大勇捣乱? “对!娘说得对!咱们自己立起来,比什么都强!”赵大军激动地说。 梁洁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已经穿透墙壁,看到了那片充满生机的荒山和未来作坊的热闹景象。 “就这么定了!大军,你下午就去联系买土豆种!方圆,你把家里剩下的土豆归置归置。至于大凤……”梁洁瞥了一眼墙角,“让她再站一个时辰,然后进来吃饭,吃完跟着一起干活!这个家,以后谁也不能吃闲饭,但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出力的人!” 第四十九章 休想抢我们的荒地 “给我杵在这里做什么,进去吃饭,吃了上地干活!” 赵大凤的双腿早都已经站的发麻,一听这话就瘫软在了地上,叫了一声:“我的个老娘啊,我的老腰差点站成了两截!” 桌子上摆的饭菜,她看都没有看,端起饭碗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娘,去地里干什么,我二哥瞎头瞎脑的怕是不会买种子,万一买些没用的种子,娘,那咱们的银子不是白白糟践了吗?“ “竟操没用的心,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走!” 赵大凤今日就是个触逆鳞的,又被梁洁给数落了一顿。 方圆在家里带孩子看家,梁洁带着赵大凤朝山上走去。 后山的荒地在春日下泛着新翻泥土的湿润气息,梁洁和赵大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心里盘算着那二十多亩地的土豆种子。 赵大军去了镇上,她得先去陈家村里正那儿打个招呼,再寻个可靠的耕牛把式。 刚走到荒地边缘,还没等喘口气,就见以陈老二为首的几个汉子晃晃悠悠地堵在了路口。 陈老二是村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仗着家里兄弟多,在村里横行惯了。 他双手抱胸,斜睨着梁洁,嘴角撇着一丝挑衅的笑。 “哟,这不是搬到镇上去享福的赵寡妇吗?怎么,镇上的饭不香了,又惦记起我们陈家村的地了?”陈老二嗓门洪亮,一开口就带着股混不吝的劲儿。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对母女。 赵大凤一听就炸了,她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叉着腰就骂开了:“放你娘的屁!陈老二,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寡妇?我娘活得好好的!这荒地是你家的啊?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它要是答应了,我赵大凤今天就把这地皮啃下去!” 她声音又脆又亮,像点燃了一挂鞭炮,顿时把对面那群汉子的哄笑压了下去。 周围一些原本在附近干活的村民也被吸引了过来,渐渐围拢。 梁洁轻轻拉了一下赵大凤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面上不见丝毫慌乱,目光平静地看着陈老二,心里却飞快地转着念头。 硬碰硬肯定吃亏,必须讲理,还得借势。 “陈老二,”梁洁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这山头,是官家的荒地,不是陈家村的族产,更不是你陈老二私有的。按《大周律·田律》,无主荒地,鼓励开垦,谁开垦,前三年免赋,垦荒者拥有优先佃权。这地,是我们一家老小一锄头一锄头开出来的,里正那里都有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我们一家是搬去了镇上,但户籍可曾迁走?律法哪一条规定了,户籍在村,自力开荒者,不得耕种自己的土地?若是如此,村里那些在县里、府城做活计,家中田地交由族人打理的,岂不是都要把地拱手让人?” 这几句话问得在情在理,尤其提到了“户籍”和《田律》,一些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中不少人家也有亲人在外谋生,田地托人照看,梁洁的话无疑触动了他们的心思。 陈老二没想到梁洁能搬出律法来,愣了一下,随即蛮横道:“少跟老子扯什么律法!在陈家村,就得按陈家村的规矩来!你们既然已经镇上有买卖了,自然这荒地就不该是你们的了。” “规矩?”梁洁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陈老二说的规矩,大得过王法?”她再次看向众人,“我们种地,难道不请村里人帮工?不付工钱?反倒是陈二叔你,带着人阻拦我们耕种官家允许开垦的荒地,耽误了农时,这损失,你赔得起吗?若是里正追问起来,或是我们一纸诉状递到县衙,告你一个‘恃强凌弱、阻挠垦荒’的罪名,不知这‘规矩’,能不能保你安然无恙?” 提到“县衙”、“诉状”,陈老二的脸色变了几变。 他欺负乡里可以,但真要对上官府,心里立刻就虚了。 赵大凤瞅准时机,立刻在旁边帮腔,她拍着大腿,对着围观的村民嚷道:“各位乡亲叔伯都听听!都来看看啊!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拦着不让种地的!咱们庄户人家,就指望这点土里刨食呢!我二哥辛辛苦苦去镇上买种子,我娘和我顶着日头来下地,容易吗?陈老二他自家地里的草长得比苗都高,不想着好好伺候,倒有闲心来这里拦着我们开荒?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她这话又泼辣又滑稽,引得一些村民忍不住发笑,看向陈老二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鄙夷。 确实,陈老二是村里有名的懒汉,自家地都种不好。 梁洁趁热打铁,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老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种这地,合乎律法,也于村无害。你若真想为村里谋些好处,不如等我们种下了,需要人手间苗、除草、收获时,优先请村里勤快肯干的乡亲来帮忙,工钱照市价给付,如何?总好过现在这样,大家撕破脸,谁也落不着好,还要吃官司。” 她这话既是给了陈老二一个台阶下,也是说给其他村民听的,暗示着将来有做工赚钱的机会。 陈老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梁洁句句在理,还搬出了官府,旁边赵大凤的嘴又像刀子一样,围观的村民显然也站在了梁洁那边。 他再胡搅蛮缠下去,绝对讨不了好。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哼!牙尖嘴利!老子今天还有事,没空跟你们磨牙!我们走!” 说完,带着那几个跟班,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见他们走远,赵大凤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属螃蟹的,就知道横着走!还不是让我娘几句话就给撅回去了!娘,您可真厉害,那什么律啊法的,您咋记得那么清楚?” 梁洁看着女儿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笑了笑,心里也落下一块石头。 她深知在这些宗族观念深重的乡村,光讲情理不够,必须熟知并善用规则,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她拉起赵大凤的手:“走吧,别误了正事,先去见里正。” 第五十章 回陈家村 “哎吆,他赵婶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洁看了一眼里正身后的几个人,手拿木棍:“您这是?” “这不是听说后山有人哄抢荒地,所以带人去看看。” “不用了,里正,是陈老二带着一帮人来闹事,现在已经走了,我来跟您商量一下我家老屋的事情。” 里正惊讶道:“走了?你是不是给答应分地了?” 梁洁摇晃着脑袋:“里正,总之,他们是走了,赵大勇是不是已经来找过您了?” “对啊,赵大勇来找过我了,但是我这里很清楚,你们母女在咱们村的时候帮扶弱小,赵大勇做了什么,忤逆不孝的东西还想住在我们陈家村?”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来到了陈家村。 陈家村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蹲在晾晒场正在拉着家常的村民看到梁洁带着赵大凤回来了,也都一起拥了过来。 领头的刘婶子,看见梁洁就亲切的拽住了她的手,眼睛泛红:“哎呀,她婶子了,约莫有半年我们没有见面了,你怎么就能一生不肯的走了呢?” 跟在身后的几个年轻的媳妇也都纷纷搓着手说道:“就是的,婶子,您怎么说走就走呢,我们几个还等着让方圆给我们教教刺绣的手艺呢?” “对了,今早上我男人去街上,碰见你家大军了,说他娘让他买种子了,是不是后山要种土豆了?” 人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了出来:“虽然说你这个妇人带着孩子开荒是好事,但是土豆在我们这里能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种些麦子划算呢,至少一家人的生活有保障了?” 梁洁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些话说得有道理,毕竟在古代人们对土豆的了解也就是这样,她嘴角上扬:“老人家您说的没错,还是种小麦更划算呢,我这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到时候种庄稼有啥不懂的,还得向您老人家请教呢?” 一句话,说得老者的心里喜滋滋的,当下对梁洁赞赏不已:“看看,人家赵婆子,这么大年纪了,带着媳妇女儿城里做生意赚钱不说,后山上没人瞧得上的荒地人家都种,我们村有些相同年岁的,说得难听一下,就等着死呢?” 看到大伙对自己这么的热情,梁洁也觉得自己当初被追的火急也没有来得及跟大家好好告别就走了,心生愧意:“当初是家里有事,我想让我孙子上一个好一点的学堂,这才搬走了,真的不好意思,下次给大家带礼物来瞧你们,今日走的急,忘了带,真不好意思!” 梁洁心中暖流涌动,乡亲们的热情让她真切感受到回家的温暖。 时间紧迫,她必须跟着里正拿回老屋的文书,这才是关键,于是她匆匆告别了大伙,跟着里正来到了里正家。 里正的婆娘系着一个围裙,正猫着腰在厨房里忙活,听到有人来,赶紧出来迎接。 “哎呀,原来是她婶子啊,快,快进屋,我正在蒸包子,等一下一块吃!” 说完,她高兴的又钻进了厨房。 里正进屋,吩咐梁洁和赵大凤坐下,又端出茶水。 “先喝一点茶水,歇一歇。” 随后里正从陈旧的木箱中取出那份关于赵大勇的文书时,她注意到里正眼中坚定的神色。 “她婶子放心,这份文书我早已备好。”里正将文书摊开在桌上,语气斩钉截铁,“赵大勇这等不孝之人,休想再来陈家村生事。” 梁洁接过文书,指尖微微发颤。 她深知这份文书的分量,这不仅是对她们母女的保护,更是里正对村规民约的坚守。她躬身行礼:“里正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梁洁感激不尽。” 不一会儿的功夫,里正的婆娘焦氏端着一盘子包子走了过来。 “吃吧,尝尝我的素菜包子味道如何?” 焦氏不停抚摸着自己变得白皙细腻的脸庞,喜形于色:“梁娘子,你上次给的美颜霜真是神奇,你看我这脸,白了不止一个度呢!” 梁洁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夫人见谅,这次回来匆忙,竟忘了带上新的美颜霜。改日一定亲自送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美颜霜真的是个好东西,上次你让方圆和大凤给我送的,我都感激不尽了,以后怎么好意思让你再来送,等有机会,我去镇上找你买。” 她细细观察焦氏的面部变化,还别说了,焦氏的脸的确没有先前那么的黑了,而且细腻了许多。 在陈家村,谁不知道焦氏是个黑得出了名的,如今只是用了一盒美颜霜就成了这样,看来,这美颜霜的市场已经有了,根本不愁销售不出去了,想到了这里,梁洁内心充满了喜悦。 饭后谈及后山耕种之事,梁洁语气诚恳:“后山那片地,我打算大面积种植土豆。从除草到收割,都需要大量人手。到时还望里正帮助照看,工钱绝不会亏待大家。” 里正捋须点头,梁洁这番话既表明了用工需求,又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十分受用。 离开里正家,梁洁在路上遇见了正在树荫下纳凉的江婆子。 这位村里有名的“大喇叭”一见到梁洁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梁娘子,你那美颜霜可真是神了!我用了之后,脸上的斑点都淡了,现在她婆家那边的女眷都追着问在哪里买的呢!” 赵大凤跟在梁洁的身后,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娘,这歌女人就是爱占便宜的主,谁知道她的心里又想着什么鬼主意呢,娘,您还是小心一点。” “无妨,就算是给乡亲们再送一次,咱们也只有赚,不会亏!” 赵大凤迷糊了:“娘这是什么意思,美颜霜再送出去,一个村的人,需要多少盒,一盒25文,怎么还不亏呢?” 梁洁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仔细端详着江婆子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难得的机遇。 江婆子虽然爱传闲话,但正是这份“特长”,让她在周边几个村子都有着极广的人脉。 若是能将她收为己用,岂不是最好的活广告? 第五十一章 有人跟踪 想到这里,梁洁脸上绽放出亲切的笑容:“她江婶既然这么喜欢这美颜霜,不如帮我个忙如何?我想请你做这美颜霜的销售代言人,每卖出一瓶,都会给婆婆相应的奖励。” 江婆子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真的?她婶子,我,我这样行吗?” 梁洁嘴角上扬:“怎么不行,您这不是已经有使用经验了,最有说服力,另外,您的这张嘴以及在村子里的号召力,谁不服,您尽管好好宣传,我呢,绝对亏不了您嘞!” 江婆子被梁洁的一番话说得脸上的皱纹再次的挤在一起相会了。 “好,她婶子,那我这边就给你开始张罗了!” 梁洁一脸的认真:“放心,我这边给您一个客户是2文钱,卖得多赚得多,到时候,在我们陈家村成立一个美颜霜协会,您就是会长!” 这可是江婆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一个农村女人,除了灶台前忙来忙去,就是带孙子,如此一说,她岂不是要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好嘞!” 望着江婆子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梁洁暗自点头。 用人不必拘泥于常理,关键在于如何发挥每个人的长处。 江婆子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就是打通周边村社关系网的最佳纽带。 赵大凤在一旁轻声问道:“娘,江婆婆这人可靠吗?” 梁洁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其价值所在。江婆子爱串门、好交际,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只要给予适当的利益,她自然会尽心尽力。” 她望着村中错落的屋舍,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幅清晰的蓝图:以后这陈家村就是自己的根据地了,后山种上土豆,山下开一个粉丝厂,自己的那老屋前后还能做一个小庄园······ 回到镇上,梁洁的第一个想法,是赶紧的派出销售人员去上门销售,然后根据销售数量,再下单,这样以来,可以利用这些定金下单,而目前,在哪里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加工作坊呢? 乡亲们的热情与里正的仗义相助是坚实的后盾,但要将美颜霜的生意做大,光靠零散制作和江婆子的口碑传播是远远不够的。 小打小闹,终非长久之计,胭脂坊之前的觊觎就是明证。 她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用炭笔勾勒起来。 “必须有一个固定的作坊,实现批量生产。”梁洁在心中默念。 这不仅是为了提高产量,更是为了标准化流程,稳定品质。 她理想中的作坊不需要很大,但必须干净、隐蔽,最好带一个小院,方便晾晒草药和处理原料,位置则要在镇子相对安静、租金又不会太昂贵的边缘地带。 “娘,我们真的要开作坊吗?”赵大凤看着母亲画的草图,眼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嗯,”梁洁点头,目光坚定,“只有形成规模,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而不是永远被动地应付市场,甚至提防像胭脂坊那样的黑手。” 接下来的两天,梁洁开始在镇上物色合适的地点。 她特意走了几条相对冷清的街道,留意着那些挂着“吉屋出租”牌子的院落。 然而,一种微妙的不安感渐渐萦绕心头。似乎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缀着。当她猛地回头,或者假装在摊位前驻足时,那身影又会迅速隐入人群或拐角。 是错觉,还是……被跟踪了? 梁洁的警惕心瞬间提至顶点。她想起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安全知识和影视剧里的反跟踪技巧。 “不能慌,更不能直接把‘尾巴’带回住处。”她定了定神,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她不再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转而走向镇中心最繁华的集市。 这里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是测试和摆脱跟踪的绝佳场所。 梁洁故意在一个卖竹编的摊子前停留许久,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身后,果然,一个穿着灰色短打、头戴斗笠的男子在不远处的杂货摊旁假装挑选东西,眼神却时不时地飘过来。 确认了。梁洁心中冷笑。她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先是快速穿过密集的人流,利用身材优势在缝隙中灵活穿梭,接着突然拐进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巷子,迅速蹲下,借着杂物的掩护屏住呼吸。 果然,那灰衣男子急匆匆地跟了进来,左右张望,失去了目标,显得有些焦躁。 梁洁没有停留,趁其不备,从另一个岔路口闪出,混入另一条街的人流中。 她反复使用“急停、观察、突然变向”的方法,不断试探和消耗着跟踪者的耐心。 最后,她绕了一个大圈,反而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个因为跟丢目标而有些气急败坏、正准备往回走的灰衣男子身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然互换。 梁洁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穿街过巷,最终见那男子闪身进了镇西头一家颇为气派的店铺。 梁洁抬头一看那招牌,果然是“胭脂坊”。 果然是他们! 站在胭脂坊对面街角的阴影里,梁洁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恐惧被一种清晰的认知取代:胭脂坊并未死心,他们或许是想摸清她的底细、货源,甚至是想直接抢夺配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祖宗的话此刻显得如此正确。 她之前还只是想着如何避开他们,现在,想法彻底改变了。 逃避和隐藏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唯有让自己足够强大,拥有他们无法轻易撼动的生产和销售体系,才能真正的安全。 胭脂坊的跟踪,反而坚定了她尽快建立作坊、扩大规模的决心。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的秘密,”梁洁望着那装潢华丽的店铺门面,嘴角勾起一抹冷静的弧度,“那我就堂堂正正地做给你们看,做到让你们再也无法觊觎的地步。” 她转身离开,脚步沉稳而坚定。 寻找作坊不再仅仅是为了生意扩张,更成了一场关乎生存和发展的博弈。她必须更快,更稳,在胭脂坊再次出手之前,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护城河”。 正思量着,身后传来一阵喊叫声:“不好了,又有官家被抄,听说还有别院要卖?” 第五十二章 娘有难处了 “大凤,他们刚才说有官产要卖,是不是?” 赵大凤的脑袋歪向一边,也不知道瞅啥了。 “哦,娘,什么官产?” 梁洁瞪了赵大凤一眼,心里自然是好奇很多,跟着刚才的那帮人跑了过去,只见几个路人正围着墙壁上的公告议论纷纷。 她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目光扫了一眼贴在墙上的官文。 果然,是芙蓉镇隔壁的太平镇的一个巡抚,据说是贪墨赈灾银两全部家业都被查抄,如今正公开变卖,其中有一处别院,恰好在陈家村与太平镇的枯井村,位置偏僻,别院也不小,有住人的院落后院还有几间用来养家禽的屋舍。 “这倒是·····天赐良机?”梁洁心里念头一转,内心涌起了一股混合着机遇与风险的思绪。 官产变卖,价格通常比市价低,而且产权清晰,如能拿下,无论是作为生产美颜霜的作坊,还是作为自己以后事业发展的根据地,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参与竞买,也意味着自己将要公之于众,如果被人知道她要竞买这处别院,还不是被对手给盯上了,指不定胭脂坊会不会做出阻止她的行为来。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那有些发瘪的钱袋子,一种忧虑和担心莫名的涌上心头,如果是前几天的钱袋子,她毫不犹豫的就拿下了,如今,这启动资金竟然成了她最大的短板。 赵大凤观察了半天,指着墙上的那张图说道:“娘,我们不会真的要买这么偏僻的地方吧,这还不如到陈家村去呢?” 梁洁没有理会赵大凤,自顾自的陷入了短暂的思想挣扎。 现在,在梁洁的脑海中,出现了两种声音在掐架。 一个声音十分谨慎的提醒她:“树大招风,现在根基还不稳,招惹官产是否太过冒险,资金压力太大,万一周转不灵,看看你身边,哪里有这样合适的腿粗腰圆的帮助你?” 另外一个声音则是充满了斗志:“畏首畏尾的何时能成大事?这别院的位置,结构都好像为我们量身打造,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不下手,胭脂坊得手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这种声音在相互碰触,但相对而言,第二种声音更加成功的激发了她的决心,是啊,她要是不买,被胭脂坊买下来,她上哪去买后悔药啊。 她想通了,自古以来,凤咸鱼机遇并存,胭脂坊就像是自己身后的一头猛虎,容不得她有半点后退,反而它逼着她一点一点的前行。 “走,大凤,我们去打听打听具体的章程。” 赵大凤嘴张得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娘,您,您不会真的就竞买这官产吧?” 梁洁没有说话,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一声不吭的拉着赵大凤向负责此事的衙署方向走去。 她心里已经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是梁洁的本性,前世的时候,她只要看上的东西,不论是衣服还是物品,她就一定要拿下,没有想到,这个性格竟然也被她带到了古代。 经过了一番周折,梁洁大致的了解竞买的流程和底价,200两这个数字虽然在她料想之内,可当那衙署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就算是她现在掏空所有的流动资金,后续的改造和原料采购立刻就会捉襟见肘。 了解了情况之后,梁洁母女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梁洁眉头紧锁,脑海里正在盘算着各种的可能性。 赵大凤看着母亲凝重的脸,懂事的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的跟着,忽然,她的脑海中涌出了一个想法。 回到家,第一时间,她看见了站在屋檐下正在择菜的方圆,她犹豫了几下,觉得不知道怎么跟方圆说这件事,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嫂子,不知道你现在还能联系到我哥吗?不是赵大勇,是,是萧墨!” 方圆的一张脸瞬间就难看了几分,她吃力的站了起来,扫了一眼赵大凤,有几分不悦的说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见方圆不吭声,赵大凤将门关上,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凑近了方圆:“嫂子,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在娘被那个胭脂坊给逼得没法了,今日看到有官产竞买,娘想买下那官产作为我们美颜霜的生产作坊,可是那么大的别院,怎么了也要200多两银子呢,你看你能不能联系到萧墨,人家出身显赫,这点钱还是可以弄到的。” 方圆犹豫了:“可是,萧墨有一阵子都没有联系我了,兴许人家已经跟那个杨美菱成亲了呢,我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借钱?” “嘘,嫂子,我知道让你为难了,可是娘,也是一把年纪了,就为了这件事,咱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忧愁一点忙都帮不上吗?再说了,娘的赚钱能力你是看到的,要是娘赚钱了,一定会还给他的。” 方圆思想了一下,赵大凤说的没有错,自从分家之后,家里的一切生计都是婆婆在操心,包括给她找的夫君萧墨,想到这里,方圆坚定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就试试吧,萧墨他敢不借,一辈子都别想见到这个孩子!” “啊,嫂子,好好借,万不可拿孩子要挟,万一这件事被娘知道了,是我引起的,那还不拔了我的皮啊。” 门外的帘子刷啦的一声,厨房的门推开了,一抹夕阳之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沉着脸:“怎么的,你们这是将我当空气了,娘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都不给我说?” 是赵大军! 赵大凤冷哼一声:“亏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你是我跟娘从在集市上救回来的小偷,你有什么能力帮助娘?当初,要不是你听信大哥的话,将家里的银子豆给了那个刘氏,咱娘现在还有这么作难吗?” 赵大军沉吟了一下:“大凤,你说的对,当初我的钱都被那个刘氏给骗走了,后来,我也要回来一点,本来,是,是打算留着找媳妇用的,现在娘有难处,就拿出来用!” 方圆站在身后,闻听这声音,立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大军啊,小小年纪就开始攒娶媳妇的钱了,真有你的!” 第五十三章 萧墨解放 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梁洁略带疲惫但依旧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都在厨房嘀咕什么呢?大凤,晚上简单吃点,娘还得再合计合计那院子的事……” 厨房内的三人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无声的默契,绝不能现在让梁洁知道他们的筹钱计划! 他们都想给这个为全家撑起一片天的女人一个惊喜,一份支撑,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压力重重。 赵大凤反应最快,立刻朝方圆使了个眼色,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然后提高声音,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平常:“娘,没说什么,就瞎聊呢!嫂子说晚上烙饼吃!”她心里却有点打鼓,生怕被精明的娘看出端倪。 方圆接收到信号,也连忙笑着接话,一边快步走向灶台,假装忙碌:“是啊娘,我正和大军、大凤说晚上吃葱花饼呢,大军还说要多放点油,香!”她巧妙地把赵大军刚才的“出现”合理化,心跳微微加速,祈祷婆婆不要揣摩。 赵大军看着妹妹和嫂子如临大敌的样子,也瞬间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他心里那股想要立刻把银子掏出来给娘看的冲动被强行压了下去。 是啊,现在拿出来,娘肯定会追问来源,说不定还会因为心疼他而拒绝。 不如等钱真正凑够了,或者事情有了眉目,再给娘一个踏实的结果。 于是,他也挠了挠头,有些生硬地附和道:“对,对,娘,我说烙饼香……”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却不知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 梁洁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夕阳在她身后,让她有些看不清孩子们细微的表情,只觉得气氛似乎有点过于“热闹”。 她本就满脑子都是筹钱和竞买的事情,疲惫之下也未深想,只是点点头:“行,你们看着弄吧。我回屋再想想。”说着,便转身朝自己屋子走去。 看着梁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厨房里的三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赵大凤拍了拍胸口,方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赵大军则握紧了袖子里藏着的小钱袋,眼神更加坚定。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尚书府内一片缟素,哀声戚戚。 杨美菱跪在母亲的灵床前,已是泪干肠断。 杨夫人枯槁的手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遗言:“菱儿……娘……娘走了……你记住……千万别……别找男人……你爹他……”话未说尽,那双饱经风霜与失望的眼睛便永远地闭上了,只留下无尽的哀怨与警示。 “娘——!”杨美菱伏在母亲身上,失声痛哭。 父亲的薄情寡义,宠妾灭妻,母亲一生的隐忍与凄凉,最后病重时父亲的冷漠……种种画面交织在她眼前。 母亲的临终遗言,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扎进了她的心里,也斩断了她对情爱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哭了不知多久,杨美菱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变得冰冷而空洞。 她替母亲合上双眼,喃喃道:“罢了……娘,您为了爹吃尽苦头,爹却为了那个贱人,不顾您死活……女儿听您的,女儿绝不会落得跟您一样的结局……”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孝服,对身边的心腹丫鬟冷声吩咐:“去把那个萧墨放了,给他些盘缠,让他立刻离开京城,永远别再回来。” 既然决定斩断情丝,遵从母命,那么这个因抗婚和“拐带”她未遂而被父亲私下关押折磨的未婚夫,留着也无用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也算了结一桩麻烦。 而就在萧墨被莫名其妙地放出,带着一身伤痕和满心疑惑回到自己的住处时,他惊喜地发现,桌上放着一封辗转多日才送达的信,这封信正是方圆托人悄悄送来的求助信! 信中除了一些简单的问候之外,方圆还有一个请求:“求你了,萧墨,就看在我婆婆待你不错的份上,这次,她真的遇上难题了,需要一些银子买下官产,你放心,我婆婆会赚钱,她赚了钱定会还你的!” 这些滚烫的字迹让他一阵羞愧,因为杨美菱,他让方圆伤心,想必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才跟自己开口的,也罢,也许这就是我最好的走近她们的机会! “立刻去办,把我在西城那座小院卖了,尽快凑齐三百两现银!” 萧墨顾不上处理伤口,立刻吩咐手下。 那座院子是皇上赐给他的,在京城的第二处住处。 “再准备些上好的伤药和女子用的滋补之物,安排车马,我们尽快动身去芙蓉镇!” 京城这座繁华却冷漠的城池,他已无留恋。 母后早逝,父皇偏心理庶弟,杨家背信弃义,关押折辱……如今,杨夫人去世,杨美菱放了他,更像是斩断了最后一根丝线。 而方圆和梁婶子的求助信,恰如黑夜中的一盏灯,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也给了他一个迫切想要奔赴的理由。 他不知道芙蓉镇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里有需要他帮助的人,也可能……有他重新开始的可能。 变卖家产,筹措银两,他毫不犹豫。 这一次,萧墨重整旗鼓,他必须要跟方圆在一起,如今,是杨美菱放了他,但是皇上那面并没有通知,他这个父皇,看重的就是正式的传达,于是,他决定去见老皇上。 皇上正在御书房,听到老奴的禀告,他缓缓抬头:“萧墨,他现在已经跟杨家小姐成婚了吧?” 老奴才提高了嗓门:“不,皇上,是杨家姑娘放了他,想来,是不想跟四皇子成婚吧?” “传!” 老皇上将手里的折子丢在了桌案上。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吉祥!” “你是怎么一回事,竟能让杨家小姐不要你,朕,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老奴才在皇上耳边耳语了两句,皇上这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也罢,杨美菱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娶进门,你还是个遭殃的,是好事!” “多谢父皇成全,只是儿臣与那杨家是皇上指婚,现在儿臣求父皇一道圣旨,解除我与那杨小姐的婚约!” 第五十四章 我娘真会作妖 皇上不屑的扫了一眼萧墨,大笔一挥,将写好的文书丢给了萧墨,丢下一句:“自此,你跟谁成亲都与朕无关!” 萧墨抬头,满眼凄凉,但还是不忘一句:“谢父皇恩典!” 谁说这不是恩典呢?有了皇上的这份文书,他萧墨可以堂而皇之的找方圆了,以后,只要皇上不介于他的婚事,谁也不会再管他了,他自由了! 萧墨的随从柳青,备好了车马,看到萧墨手里拿着的文书,一脸的惊喜:“主子,这么快皇上就答应给您和离文书了?” “不然呢,这不是还有一个三皇子萧承吗?皇后所生,能文能武,可比我这个闲散皇子受用得多了?” 柳青长叹一声,顺手撩开了车帘:“不过是三皇子有一个做皇后的娘而已,主子不必介怀!” 萧墨懒得理会那么多,随口一句:“去芙蓉镇!” “得嘞!主子!” 马车在芙蓉镇的青石板路上颠簸前行,最终停在了柳青多方打听才确认的一处普通小院前。 院墙略显斑驳,但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几盆野菊开得正艳。 萧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心中交织着近乡情怯的激动与不安。 他握着那份珍贵的“和离”文书,仿佛握着自己新生的凭证。示意柳青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赵大凤。 她看着门外风尘仆仆却难掩贵气的萧墨,先是愣住,随即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萧大哥?”她猛地回头朝院里喊:“嫂子!嫂子你快来!你看谁来了! 方圆正在院里晾晒新采的草药,要想量产美颜霜,药材是必须的,闻声抬头,手中的簸箕差点掉在地上。 那个在她梦里出现过、又因现实鸿沟而被迫深藏心底的身影,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 一瞬间,惊喜如潮水般涌上,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 但随即,两个家庭的差异、以及他可能已另娶他人,或者是良心发现,此次是为了信中所说之事而来! 她的心情很快冷了下来。 她不能失态,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在痴心妄想。 于是,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放下簸箕,脸上努力挤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疏离,走了过去。 “萧墨,你怎么来了?京城……一切都好吗?”方圆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点客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飞快扫过萧墨全身,见他虽有些疲惫,但并无大碍,心下稍安。 萧墨将方圆的“冷淡”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涩,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理解。 他离开这么久,音讯难通,她心有隔阂也是正常。 他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方姑娘,别来无恙。京城之事已了,我……我已得自由身,特来探望你跟娘,还有小宝!” 他刻意略去了变卖家产、星夜兼程的细节,也暂时没提收到信的事,怕唐突。 “谁来了?大凤你这丫头嚷嚷什么呢?”梁洁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葱,从厨房探出头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萧墨身上时,先是眨了眨眼,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热情”的笑容,手里的葱都差点扔了。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千里迢迢还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婆子的好干儿子吗?” 梁洁几步就跨了过来,一把推开还有些僵硬的方圆,上上下下打量着萧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嘴里的话像连珠炮似的蹦出来,“瞧瞧,瞧瞧!这通身的气派!这俊模样!路上累坏了吧?快进屋快进屋!柳青小哥也赶紧进来!大凤,傻站着干嘛?去,去村口王屠户那儿,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五花肉和下水,再买些豆腐蔬菜!今儿个咱家必须吃顿好的,火锅!就吃火锅!” 萧墨被梁洁这扑面而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那句“好干儿子”更是让他耳根发烫,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忙道:“娘,您太客气了,不必如此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梁洁不由分说,拉着萧墨的胳膊就往里屋让,力气大得惊人,“跟自己家还客气?你来了就是最大的喜事!方圆,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萧墨倒茶啊,用我上次舍不得喝的那包好茶!哎呦,我这干儿子可算是来了,老婆子我今天高兴!” “干、干儿子?”萧墨和方圆同时愣住了。 “对啊!”梁洁理直气壮,一边麻利地解围裙,解了一半又系上,一边眉飞色舞,“我早就看你这孩子实诚,重情义!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解决问题的,方圆就是瞎担心,总算是没有辜负方圆和小宝。” 小宝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旧袄子跑了出来,眨巴眼睛:“爹!爹! 萧墨心中感动莫名,在皇家缺失的亲情温暖,似乎在这里被加倍弥补了。 他抱起小宝一阵亲切,随后又说:“多谢娘,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方圆和小宝!” “什么帮忙照顾?表面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会说这么有心计的话。”方圆挺着大肚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就对了嘛!”梁洁一拍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转头就对刚买了肉菜回来的赵大凤和门口好奇张望的邻居高声说道,“看看!看看!我干儿子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喽!” 接着,梁洁完全进入了“炫仔”模式。火锅的炭火还没生起来,她的“宣传”已经遍布小院内外! 对来送豆腐的邻居刘婶子:“她婶子你瞅瞅,这是我干儿子,从京城来的!特意来看我!哎呦,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我说不用带东西,他非不听……” 对帮忙搬桌子的柳青:“柳青小哥,跟着我干儿子辛苦了哈!一会儿多吃点,就当自己家!我干儿子啊,面冷心热,对底下人最是宽厚!” 柳青纳闷了:“怎么的,这老妇人看起来比我还了解我家主子吗?” 梁洁一边捣鼓着锅里的底料,一边高兴地说道:“哎呀,火锅配好日子,今儿个这火锅一定让我干儿子多吃,瞧瞧,这才过了几个月,给我瘦的皮包骨了么?” 第五十五章 吃火锅 方圆在一旁默默备菜,听着娘那夸张到没边的夸赞,看着萧墨从最初的局促到后来的无奈微笑,再到最后似乎也隐隐享受起这种被“宠溺”的温暖氛围,她心底那层故作冷淡的冰,不知不觉融化了。 嘴角也忍不住悄悄上扬。她娘这“胡搅蛮缠”式的热情,谁能招架得住? 萧墨呢? 他起初确实被梁洁的“猛烈攻势”搞得有些头晕,但很快就品出了其中毫无杂质、纯粹炙热的关爱。 这种直白、甚至有些“蛮不讲理”的亲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一边应和着梁洁的各种问题,比如“京城冷不冷?”比如“路上遇到劫道的没?”比如“喜欢吃什么菜?”等等,一边帮忙摆碗筷,渐渐放松下来,仿佛真的回到了一个普通而热闹的家。 火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席间,梁洁不停地给萧墨夹菜,堆得他碗里小山一样。 “多吃点,瞧你瘦的!是不是在京城受委屈了?没事,以后有干娘在,保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萧墨看着碗里的“小山”,心里暖得发胀。 他终于在合适的时机,拿出了那份文书和准备好的银票,诚恳地说:“娘,其实我也是得知您可能遇到了难处,这是我……筹得的一些银两,或许能解燃眉之急。还有这份文书,我已得自由身,再无任何婚约束缚。” 梁洁看着银票,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微红,但立刻用更洪亮的笑声掩盖了过去:“好!好儿子!有这份心,干娘就比吃了仙丹还高兴!不过这钱啊,你先收着,家里的事,干娘心里有谱!至于这文书……”她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拍着萧墨的肩膀,“好啊!自由了好!以后就跟方圆在一起,我家这方圆,就是世上最贤惠的媳妇!” 方圆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去。萧墨也有些不自然,但眼中充满了希望。 梁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意岔开话题:“好了好了,都吃饭!这毛肚老了可就不好吃了!萧墨,尝尝这个,方圆调的酱料可是一绝!” 她心里纳闷着:这个方圆,竟然也帮着我筹集银两? 小小的院落里,火锅沸腾,笑语喧哗。 萧墨带来的不仅是金钱和自由,更是一种被家庭全然接纳的温暖。 而梁洁,用她独有的、热情到近乎“霸道”的方式,不仅给了萧墨一个港湾,也悄悄推动着另一段缘分。 对于那封至关重要的信,此刻,似乎也没那么急着点破了。 赵大勇此刻却拎出了一袋银子,红着脸说道:“娘,听说您要竞买官产,这是儿子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就是有些少,还望您别嫌少·····” 赵大凤站在一边,摊出双手:“娘,剩下我,您知道我是个吃闲饭的,现在还没有钱能够帮助娘!” 梁洁看了一眼赵大凤,赵大军,方圆,大概明白他们之间的套路了,她咳嗽了一声:“难道在你们的眼中,娘就这么的无能吗?这官产竞买是眼下的头等大事,但娘也不至于让你们掏腰包吧?” 方圆支支吾吾的说道:“娘,要不是大凤回来告诉我,我就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我就厚着脸皮给萧墨写了信!” 萧墨看了一眼方圆:“胡说什么呢,怎么能说是厚着脸皮呢,你是我的娘子,应该的!“ 梁洁却将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在赵大凤,轻声低语:”没有想到,这个赵大凤平日看起来一声不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到了要紧的关头,还是对她这个娘这么的上心的。” 但是当着赵大凤的面,她也不能这么夸她,免得她以后的尾巴翘的高了,就不好管理了,想到这里,梁洁沉声说道:“赵大凤,以后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要紧,知道吗?” 赵大凤撇撇嘴:“好的,娘,我是多嘴了,但我也没有多余的办法,只能让我嫂子想办法了,所以我嫂子才给萧墨写了信。” “萧墨是你叫的吗?你跟赵大军都记住了,以后对萧墨的称呼只能是一种,那就是哥,赵大勇已经死了,如果你们中间谁敢为赵大勇说情,谁就从这个家给我滚出去!” 赵大军沉吟了一句:“娘,除了赵大勇,我是您的亲儿子,怎么能对这个家一点心都不操呢,竞买官产虽然是娘的打算,但也是这个家的资产,我作为家里的主要成员之一,怎么能不负这个责任呢?” “行了,就这样吧,我不想听你们说什么,别扫了吃火锅的兴趣,是不是,官产的事情,等晚上的时候咱们再商量。”随后,梁洁又转身看向了赵大军:“好,既然你这么的有心,那你的心意娘先收下。” 赵大军的心里暖融融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火锅还在翻滚着,屋子里一阵浓浓的香味,熏的众人的心里暖暖的。 萧墨夹着一块豆腐高兴的说道:“娘,没有想到这豆腐煮到这种锅料里面竟然这么的好吃,要是我们在京城能开上这么一个火锅店,那岂不是要赚很多的钱?” 梁洁没有说话,说实话,这的确是个好生意,但是当下她的产业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让自己连轴转了,自己的年纪在这个古代来说,的确很大,但是在现代来说,她这个年纪,正是做事的年纪。 于是,她长出了一口气:“火锅的确是个好项目,但是娘的身体不尽人意,等为娘的身体好一些的时候,有生之年绝对能满足你这个愿望!” 萧墨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认识过的一个神医,他的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的柳青:“柳青,改天找个时间,将那苏神医给请来,给我娘好好的瞧瞧。” 孩子们的好心,她也不能辜负,萧墨对她这个娘这么的在乎,她也不能白瞎了萧墨的一片好心不是,于是,她重重的的点头答应了:“好,那娘就等着你的神医来了,给娘好好的医治一下。” 梁洁的脑袋忽然疼了一下,她捂着脑壳说道:“孩子们,你们好好吃,娘的脑壳有些疼,先回屋歇着了。” 第五十六章 诉衷肠 “不是毒药,是让我浑身无力、精神恍惚的药物。”萧墨闭上眼,那段时日身体不受控制的虚软和头脑昏沉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他们趁我药力发作,意识模糊时,将我带到杨美菱面前。她穿着华贵的衣裳,戴着珠翠,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让我说……说早已忘了你,说愿意娶她,说甘愿为她杨家驱策。”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更加沙哑:“我若咬牙不说,或是说得不顺她心意,他们便有别的法子。寒冬腊月,撤走屋中炭火,浇透我的被褥;或是三伏酷暑,将门窗堵得严严实实,几乎让人窒息。更有时……他们会将我带到庭院中,让杨家的仆役、护卫,甚至一些巴结杨家的趋炎附势之徒,围着我看,像看一只笼中困兽,指指点点,肆意嘲笑。” “他们笑什么?”方圆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气还是疼。 “笑我一个皇子,却落得如此狼狈境地;笑我不识时务,活该受罪;更有人……揣测我与你,与娘在一起的乡下日子,言辞污秽不堪。”萧墨睁开眼,看向方圆,眼中布满血丝,那不是疲惫,是深深刻下的屈辱,“这些我都忍了。最难受的是……他们有时会故意在我面前,谈论北疆战事,谈论朝局变动,甚至谈论……可能与我有关、我却一无所知的安排。让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仅失去自由,更像个聋子瞎子傻子,命运被人捏在手里随意摆布,却连如何摆布的动静都听不真切。” 方圆早已泪流满面。她原先只气他的杳无音信,何曾想到他竟是在这样的境地里挣扎。她想象着那个骄傲的萧墨,是如何在药物和环境的折磨下保持一丝清醒,是如何在众人的嘲笑和轻蔑中挺直脊梁。她先前竟还拿他与赵大勇相比……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疼得喘不过气。 “那……后来,他们怎么肯放你走?”她哽咽着问,抬手用袖子胡乱抹去他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意。 萧墨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柔,心头的坚冰仿佛融化了一角。他将脸轻轻贴在她掌心,汲取那一点来之不易的暖意。 “转机很偶然,也很屈辱。”他低声道,“杨美菱的父亲,杨阁老,有一日或许是想看看我这个‘未来女婿’到底被‘调教’得如何了,亲自来了那间屋子。那时我刚被‘惩戒’过,样子定然不堪。他看了我许久,说了几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四殿下,骨气是好事,但用在不对的地方,就是愚蠢。美菱心仪于你,是你的造化。你若执意不肯,留在京城,便永远只是我杨府一个见不得光的囚徒,甚至哪天‘病故’了,也无人在意。你那个在乡下的女人和老太婆,没了你的庇护,或者说,一旦让人知道她们是你的软肋,你猜她们能安然度日吗?’” 方圆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冷。 原来,不仅仅是囚禁和折磨,还有更阴狠的威胁,直指她和婆婆。 “他还说,”萧墨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可怕,但那平静下是汹涌的后怕,“后来,我也听说了杨美菱的父亲娶了小妾的事情,而她娘临终前却叮嘱她不要相信男人之类的话,想必是被男人伤透了心,没有想到,杨美菱真的相信了她娘的话,这才下令放了我,我这才找皇上拿到了和离书。” “那一刻,我甚至相信上天是爱我的,也赞成我们在一起的,虽然被皇上羞辱,但我相信能够换来自由跟你在一起,是我今生最大的受用!“ ”杨美菱就这样放弃了你,因为她娘临终的几句话?”方圆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萧墨的话。 “或许对于杨家来说,我一个毫无势力的皇子,死活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杨美菱的执念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杨阁老更看重实际利益和家族名声。杨美菱她爱她娘,看到她娘遗憾离世,她自然是从她娘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下令放我走!”萧墨分析着,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至于我,一个被放弃的皇子,对他们而言,已无足轻重。只要我不再出现在京城,不碍他们的眼,便够了。”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煤油灯爆了一个小小的灯花。 方圆忽然动了起来,她挣扎着,在萧墨疑惑的目光中,挺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挪下炕沿。萧墨急忙去扶:“方圆,你做什么?” 方圆却推开他的手,面对着他,在炕前那片狭小的空地上,缓缓地、郑重地跪了下去。 “方圆!”萧墨大惊失色,慌忙也要跪下扶她。 “你坐着!”方圆抬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清澈坚定得灼人,“萧墨,你听我说。” 萧墨僵住,心如刀绞地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 “这一跪,一是我替娘,替我自己,还有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谢你的舍命维护。没有你当初的‘无情’,没有你后来的忍辱负重,我们婆媳俩,还有小宝,恐怕早已不知流落何处,甚至遭了毒手。”方圆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萧墨心上。 “二,是我方圆,向你赔罪。”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不知你苦,不体你难,只一味怨恨你不来信,怀疑你变了心,甚至……甚至用赵大勇那样的人来比拟你。是我糊涂,是我狭隘,是我对不住你这一片赤诚和牺牲!” “不,方圆,你快起来!你怀着孩子,怎么能跪?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周全,才让你们颠沛流离,担惊受怕……”萧墨语无伦次,用力将她搀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方圆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感受着他微微的颤抖,所有的心结、怨怼、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决意。 “萧墨,”她在他怀里轻声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坚定,“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你在京城受的屈辱,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来弥补。娘那里,我会去说,她会明白的。我们就在这里,在镇子上,好好过日子。你不再是那个被困的四皇子,你就是萧墨,是我方圆的丈夫,是孩子的爹。” 她抬起头,望着他消瘦了许多却依旧俊朗的脸,抬手抚摸他眉间的褶皱:“那些苦,都忘了吧。以后,咱们的日子,只有甜。” 第五十七章 冰释前嫌 梁洁头重脚轻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在了炕上。 “这身体还真的是禁不起念叨,刚才说不行了,转眼就不行了。” 赵大凤有些不放心,她随后跟在了梁洁的身后,来到了梁洁的房间。 看到她老娘躺在了炕上,轻微的鼾声,她不禁有些心疼,上前帮她拉扯了一下被角,轻轻的盖上被子。 梁洁就是个警惕性特别强的人,尤其在睡觉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动静,她就会敏锐的感觉到。 “大凤啊,你不去吃火锅,来这里是不是想看你老娘我死透了没有是不是?” 赵大凤坐在了炕沿上,摸了一下梁洁的额头说道:“娘,您这也没有烧糊涂啊,怎么尽说糊涂话啊,我是您的小棉袄啊,怎么的,不应该关心娘,照顾娘吗?” “小棉袄,回去帮着你嫂子收拾锅灶吧,娘就是累着了,歇歇就好了。” 这句话,让赵大凤的心里美滋滋的,她想到了方圆的确是身怀有孕,干活不方便是一个,另外,萧墨今晚上回来了,自然是要陪着萧墨去了,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厨房走去。 赵大军还在院子里转悠,看见赵大凤九上前问道:“大凤,娘怎么样了,是不是得了伤寒了?” “没有的,娘说她就是累了,我也摸了一下额头,没事。” 方圆要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方圆笑着说道:“算了,今晚上我哥回来了,你就陪着我哥去聊聊,这种事情就留给我吧,小宝,今晚上跟小姑睡啊。” 小宝撅着嘴:“小姑,为啥,我想跟爹爹睡!” 赵大凤嘀咕了一句:“这小屁孩,知道个啥呢?”随后,她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糖果笑着说道:“你看,姑姑这里还有糖果呢,你要跟谁睡?” “小姑有糖果,那,那我就跟小姑睡!” 赵大军掀开了门帘,发出刷啦的一声:“哥,那就让柳青跟我睡吧!” 萧墨呵呵了一声,他差点就将自己身边这么大的一个随从给忘记了。 “哦,柳青,那就跟着大军一起睡吧,早点睡,早上起来早一点,虽然不是农村,但是家里的活计还是不少的。” 柳青答应了一声,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哥,嫂子,你们早点歇息去,我收拾一下就睡了。” 萧墨看了一眼方圆,方圆有些红着脸说道:“那好的,大凤,辛苦了。” 赵大凤的心情那是喜滋滋的,她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小宝聊天。 “小宝,你觉得你现在这个爹爹好,还是以前的那个?” 小宝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想了一下,最后竟然说:“那个爹爹不好,惹奶奶生气,不孝子!” 赵大凤听到这话,笑得前胸贴后背了:“听谁说的呢,小东西,其实你那个爹爹心里还是喜欢你的!” “不,小姑,他不是我爹爹,打我娘,打小宝,不是好爹爹!” 赵大凤想想,也是,这个赵大勇要是稍微有一丁点的好处,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一点好印象都留不下呢? 方圆挺着大肚子,吃力的坐在了炕沿上。 萧墨急忙上前帮忙,想要将她抱在炕上,方圆却有意的避开了,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虽然你给娘帮了这个忙,但是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方圆的心思是在于之前杨美菱的那件事,要不是那个女人一路追杀,她怎么会跟婆婆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镇子上,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心思,她怎么敢再次的相信萧墨的鬼话? 萧墨知道方圆的心里有气,这会儿是关起门哄她的时候,萧墨关上门,坐在了方圆的身边:“方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事情,我的身世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四皇子,我父皇为了笼络人心,不关心我是否愿意,将我许诺给杨美菱,这是我不能选择的事情。” “好,就算是家族的原因,让你不得不面临那个女人,可,你为什么呆了这么久都不能给我一封信呢,就算我是个不重要的,但我娘呢,我娘对你怎么样,难道你心里还没有谱吗?萧墨,你就是个没有心肝肺的人,你说,你跟赵大勇有什么区别?” 萧墨一看方圆的情绪激动,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方圆,急忙一把拽住了方圆的手臂说道:“方圆,你别激动,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可好,我那段时间被杨小姐给关了起来,自己的生死尚且都不能料,哪里还有心思给你写信,写了说什么,哄骗你的话吗?我做不到,不写,不给你任何希望总好过让你知道我这里的情况让你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的强吧?唯一的希望是不想牵连你们,杨美菱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万一我哪点做不好,连累了你跟娘,我这辈子死都还不清我所欠下的债啊。” 看到萧墨说到了伤心的地方,方圆的情绪才平静了一些,她的目光看向了萧墨,有些不忍心的说道:“那,那她最后因何放弃了?” 夜深了,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衬得屋内越发寂静。 煤油灯的火苗微微跳跃,在墙壁上投下两人依偎的淡淡影子。 萧墨握着方圆的手,那手因为常年劳作有些粗糙,却温暖实在。 他深吸一口气,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终于要撕开给她看。 “我被关在杨府后园一处偏僻的厢房里。”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此刻的安宁,又像是仍困在那段梦魇里,“窗棂都是钉死的,门外日夜有人把守。杨美菱……她不像你想的只是一个骄纵的官家小姐。她掌控欲极强,要我彻底屈服,彻底忘掉你们,心甘情愿做她的夫婿,做她父亲巩固权势的棋子。” 方圆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反手握紧了他。 “起初,我只是被关着,除了失去自由,倒也无人苛待。我以为时间久了,他们或许会松懈,或许父皇……会改变主意。”萧墨苦笑了一下,那笑意里全是苍凉,“可我太天真了。见我不肯就范,杨美菱便换了手段。她断了我与外界的任何联系,这还不够。她开始让人在我饭食中下药。” “下药?”方圆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怒。 第五十八章 有贼 “他这是在京城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萧墨望着她亮晶晶的、盛满了柔情与坚定的眼眸,连日来的疲惫、恐惧、压抑,以及长久以来积郁在心底的屈辱和愤懑,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仿佛被一股无比温柔坚韧的力量缓缓抚平。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颈处,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衣衫。 方圆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着委屈的孩子。 窗外月色悄然移过中天,清辉透过窗纸,温柔地洒在这一对历经磨难终于重逢的夫妻身上。 许久,萧墨平复了情绪,稍稍松开她,却仍不肯放手,仔细将她扶到炕上坐好,又蹲下身,替她脱去鞋子。 “你做什么?”方圆有些不好意思。 “你跪了那么久,腿肯定不舒服,又怀着孩子。”萧墨声音还有些哑,动作却极其轻柔,用手掌温热的力量帮她揉捏着小腿,“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无论为了什么,都不许跪我。我方才是……心都快疼碎了。” 方圆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暖流涌动,顺从地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家里的情况,娘都跟我说了些。”萧墨一边按摩,一边低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以后家里的重活累活,都交给我。我虽不是干农活出身,但有力气,肯学。镇子上的情况,我也慢慢熟悉,总能找到营生,定不让你们再吃苦。” “我们不怕吃苦,”方圆握着他的手,“只要你平安回来,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甜的。” 萧墨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夜更深了,远处传来隐约的更梆声。 萧墨吹熄了煤油灯,在方圆身边小心躺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大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 “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明天开始,都是好日子。” “嗯。”方圆安心地阖上眼,不久便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萧墨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重量,久久不舍得入睡。 京城高墙内的冰冷与屈辱,渐渐被此刻的温暖踏实驱散。他知道,前路或许仍有坎坷,但有了身边这个人,有了这个家,他便有了无尽的勇气。 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外的矮墙上却多了一双眼睛。 “婶子,我好像听见了,今晚那个萧墨和赵大军都给这个贱人带回了银子,想必这个时候,那女人已经睡着了,现在下手就能得手?我,我已经等不及了!” 院墙外,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焦躁。 “蠢货!等不及也得等!你没听见院子里还有动静吗?那赵大军刚才还在院子里转悠,现在虽然进屋了,谁知道睡没睡着?还有那老婆子梁洁,你别看她今晚好像病恹恹的,那耳朵灵着呢!万一惊动了,钱没偷着,反倒被当贼打出去,你丢不丢人?” 说话的正是刘氏,赵大勇的婶子,一双吊梢眼在月光下闪着精明又贪婪的光。 她死死拽着身边蠢蠢欲动的赵大勇。 赵大勇被她扯着蹲在墙根下,心里像有猫爪在挠。 他今晚在赌坊又输了精光,债主逼得紧,听说萧墨和赵大军回来了,还带回了银子,他就像饿狗闻见了肉腥味,哪里还按捺得住?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赵大勇压低嗓子,满脸不耐烦,“谁知道他们明天会不会就把银子藏起来,或者花了?婶子,你可是答应帮我弄到钱的!再说了,那本来……那方圆以前是我婆娘,她的钱,我拿点怎么了?” “呸!”刘氏啐了一口,“还你婆娘呢,和离书都按了手印了!现在人家是萧墨的媳妇!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听我的,等!等到后半夜,人都睡沉了。特别是那个萧墨,一路奔波,今晚又……哼,肯定累得跟死猪一样。到时候,咱们再动手。” 刘氏眯着眼盘算:“我白天早就让人看好了,梁洁那老婆子装钱的匣子,就放在她炕头那个旧柜子最底下,用几件破衣服盖着。方圆屋里,值钱东西估计随身带着,但萧墨刚回来,带的包袱肯定还没仔细归置,多半就放在外间或者炕梢。咱们的目标主要是那匣子和萧墨的包袱。动作要快,拿了就走,千万别贪心翻别的。” 赵大勇听着,眼里冒出贪婪的光,连连点头:“还是婶子厉害,都摸清楚了。” “不然指望你?”刘氏白他一眼,“待会儿进去,我放风,你动手。手脚麻利点,别弄出响动。万一……万一被察觉,就说你是回来看看儿子小宝的,听见动静以为进了贼!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两人趴在冰冷的墙根下,像两条蛰伏的毒蛇,盯着不远处那扇透出过温暖灯光、此刻已一片漆黑的窗户,耐心等待着。 院子里,确实并非全然寂静。 赵大军屋里,柳青虽然旅途劳顿,但身为随从的警觉让他并未立刻沉睡。 他躺在赵大军旁边,听到外面似乎有极轻微的、不同于夜风声的响动,眉头微微蹙起。 但他初来乍到,不确定这农家小院的夜晚是否常有这类声响,便没有立即动作,只是侧耳细听。 赵大凤搂着小宝,孩子早已睡得香甜。 她心里惦记着娘,又想着哥哥嫂子终于团聚,思绪纷乱,一时也没睡着,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房梁。 正房里,梁洁其实也醒着。 她年纪大了,觉轻,晚上又喝了点酒,头重脚轻地躺下,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院子矮墙那边有点异样,但很快又没了声息。 她以为是野猫,翻了个身,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那种久经世事后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让她睡意又散去几分。 而此刻,萧墨和方圆的屋内,温情脉脉之后,是深沉的安全感带来的松懈。 方圆在丈夫熟悉的怀抱和轻柔的抚慰下,身心放松,已然沉入梦乡。 萧墨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感受着腹中孩子偶尔轻微的胎动,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无边的疲惫涌上,眼皮也越来越重。 但他心底最深处,属于皇子的、曾经历经险境的那一丝警觉,并未完全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西斜,夜色最浓。 刘氏推了推几乎要睡着的赵大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时辰差不多了,走。” 第五十九章 全家抓贼 两人像鬼魅一样,沿着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挪到院门边。 刘氏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对着那把老旧的铜锁鼓捣了几下。 轻微的“咔哒”一声,门栓被拨开了。 赵大勇心头一喜,迫不及待地就要推门。 “慢着!”刘氏按住他,侧耳倾听片刻,院子里只有风声和虫鸣。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两人先后闪身进去,又将门虚掩上。 进了院子,目标明确。 刘氏指了指梁洁正房的窗户,又指了指萧墨他们住的厢房,对赵大勇比划手势,示意他先去梁洁屋里拿钱匣子,自己在这里把风。 赵大勇点点头,猫着腰,踮着脚,熟门熟路地摸到正房门口。 房门只是轻轻带上,并未闩死,农家小院,平日里确实不太防贼。 他轻轻推开,闪身进去,一股淡淡的药味和老人房中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窗纸透进的微弱月光,他依稀看见炕上梁洁侧卧的身影,似乎睡得很沉。 他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狂跳,摸向记忆中的炕头旧柜子。 蹲下身,伸手进去,果然摸到一个硬木匣子! 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覆盖的旧衣服拨开,把匣子整个抱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让他血液都沸腾起来。 得手了!他抱着匣子,转身就想往外溜。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或许是太过激动脚步重了点儿,或许是被子摩擦的声音,炕上的梁洁猛地睁开了眼睛! “谁?!”沙哑却凌厉的声音在黑暗中陡然响起。 赵大勇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匣子就往门口冲! “来人啊!有贼!”梁洁一边高喊,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但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去。 这一声喊,如同在寂静的夜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厢房里,萧墨几乎是瞬间睁眼,眼神清明锐利,毫无睡意。 他轻轻将方圆往炕里侧一护,低声道:“别怕,有我。”随即一跃而起,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 隔壁的赵大军和柳青也同时惊醒。 赵大军抄起门边的顶门棍就冲了出来,柳青动作更快,身影一闪已到了院子里。 赵大凤也被惊醒,搂紧了被吓醒要哭的小宝:“小宝不怕,姑姑在。” 院子里,刘氏听到梁洁的喊声和屋里急促的脚步声,知道坏事,也顾不得赵大勇了,转身就想往院门跑。 然而,已经晚了。 萧墨第一个冲出房门,正好看到赵大勇抱着个匣子从正房仓皇窜出,而刘氏正在院门边。 月光下,两人的脸清晰可辨。 “赵大勇?!”萧墨声音冰冷,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他万万没想到,偷东西的贼,竟然是方圆的前夫! 赵大勇看到萧墨,更是吓得腿软,但看到堵在院门的刘氏和身后追出来的赵大军、柳青,他知道跑不掉了,心一横,竟然把匣子往怀里一揣,梗着脖子喊道:“我……我回来看看我儿子!听见娘屋里动静不对,以为是贼,进去看看!” “看看?”赵大军气得发抖,举起棍子,“看看需要抱着娘的钱匣子看?赵大勇,你还是不是人?连娘的钱都偷!” 刘氏见势不妙,也连忙帮腔:“就是就是,大勇是担心他娘!你们别冤枉好人!” “好人?”萧墨一步步走近,月光照在他脸上,是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妻子面前的温柔。 他盯着赵大勇:“深更半夜,拨锁入院,潜入娘的房间,抱着钱匣子出来,赵大勇,你这‘看看’,看得可真够特别的。柳青!” “在!”柳青上前一步。 “拿下,搜身!” 柳青身手利落,赵大勇哪里是对手,三两下就被制住,怀里的木匣子被夺了下来。 这时,梁洁也在方圆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 她脸色苍白,指着赵大勇,气得浑身发抖:“孽障!你这个孽障啊!我当初怎么就……咳咳……” “娘,您别动气,身子要紧。”方圆连忙给她顺气,看向赵大勇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赵大勇被柳青押着,挣扎不得,看到梁洁和方圆都在,尤其是看到方圆护着肚子依在萧墨身边的样子,一股邪火混着羞恼直冲头顶,口不择言地喊道:“我拿点钱怎么了?这家里以前也有我挣的!方圆,你如今攀上高枝了,就忘了旧人了?还有你,萧墨,别以为你有点钱就了不起,谁知道你这钱干不干净!” “闭嘴!”萧墨厉声喝止,眼神如刀,“我的钱干不干净,轮不到你一个偷鸡摸狗的东西评判。赵大勇,你今夜所为,已是盗窃之罪。看在娘和方圆的份上,我不将你送官,但从此以后,你再敢踏入这个家门一步,再敢来骚扰他们,我绝不轻饶!柳青,将他和他那个同伙,”他冷冷扫了一眼试图缩到阴影里的刘氏,“一起扔出去!若再敢靠近,打断腿脚!” 柳青应了一声,像拎小鸡一样拎起赵大勇,又一把拽出试图狡辩的刘氏,不顾他们的叫骂挣扎,径直拖到院门外,狠狠掼在地上。 “滚!” 院门在赵大勇和刘氏面前重重关上,插上了门栓。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梁洁老泪纵横,一半是气的,一半是伤心失望:“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赵大军愧疚地低头:“娘,都怪我,没早点发现。” “不关你的事,”萧墨扶住梁洁另一边,“娘,您先回屋歇着,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银子找回来了,没事了。” 他将木匣子递给梁洁。梁洁摸着失而复得的匣子,叹了口气,由着方圆和萧墨扶回了屋。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赵大勇和刘氏那贪婪怨恨的眼神,却像一根刺,留在了这个刚刚团聚、充满希望的夜晚。 萧墨知道,有些麻烦,并不会因为一次驱逐而彻底消失。他必须更小心地守护这个家。 赵大凤被小宝拖住了,恁是没有赶上这场大戏,小宝刚一睡着,她就麻溜的穿上鞋子追了上去。 第六十章 这是对他的惩罚 梁洁刚刚坐在了炕上,便听见大门咣当的一声。 她本想赶走了赵大勇就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却没有想到? “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这个畜生又想来一次?”她一边嘟囔着,一边穿上鞋子下了炕。 门外是静悄悄的,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方圆房间的灯还亮着,她走到了门口,轻声问了一句:“方圆,是不是有谁进来了?” “没有啊,娘,您好生的歇着,我看着赵大勇走了呢。” 方圆隔着门说了一句,梁洁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下,毕竟这是大半夜的,吵到人家休息总是不好的。 来到了大门口,果然大门是虚掩的,有一个缝隙,梁洁观察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随后就打开了大门,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赵大勇和刘氏那个贼婆娘到底走了没有? 走了两步,前面的树底下好像坐着两个人影,隐约好像在说什么? “你就是这么的愚蠢,让你小心一点,你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差点连累了我,我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摊上了你这么个货色,大半夜的跟你出来做什么?” 赵大勇黑着脸,低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氏却站起来双手插着腰:“我不管,赵大勇,虽然你没有偷盗钱,但是少不了我的那一份,给钱!” 赵大勇内心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大吼道:“你这个疯婆娘,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地步,你看看,大军都能回去,我这么一来,永远都回不去了?” “还指望着回去,就你这样的蠢货,你以为你娘要你回来做什么?赌钱吗?” 赵大勇被戳到了痛处了,他攥紧拳头恨不得上前给这个刘氏两拳,但又怕大半夜的吵醒了乡亲们,将他们抓起来交给官府的话,事情岂不是更糟糕? 赵大凤躲在另外一边的一棵树下,正在听赵大勇说什么,忽然,身后有一双熟悉的双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半夜的不回屋睡觉,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声音,这就是她娘的声音,赵大凤没有回头,指着前边不远处的两个人影说道:“娘,您看看那里,方才,你们都看了半晚上的热闹,我被小宝拖住,没有看上,这会出来看看狗咬狗的好戏。” 梁洁戳着赵大凤的脑瓜子:“你啊,就是一点不累的样子,要是娘有你这个精力就好多了。” 果然赵大勇指着刘氏骂了起来:“你还骂我是蠢货,当初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宠溺我们三个,如今我会做下这等蠢事,如今我还需要被我娘当贼喊?我的媳妇如今也成了别人的媳妇,还怀了别人的野种·····” 赵大勇说着就如牛一样号啕大哭了起来。 赵大凤却在这个时候拍着双手朝着赵大勇走了过来:“好,还算你有点良心,赵大勇,你这个孬种,一辈子了竟然还要被这个女人牵制吗?没钱了就偷,有钱了就去赌,幸亏我嫂子休了你,要不然,连小宝都要祸害,你还配为人儿,为人夫,为人父吗?” 赵大勇听到了赵大凤的声音,立即从地上站起来,揉揉眼睛看见了赵大凤:“大凤,你知道的,哥哥之前可是最疼你的,你怎么也不能见哥哥如此堕落下去是不是?” “堕落,那也是你自找的,现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最好离我们远一点,胆敢招惹小宝,欺负娘,我萧大哥可不是吃素的,打断你的胳膊腿都是轻的!” 赵大勇跪在地上不住的嚎啕大哭:“大凤啊,你就不能看在哥自小宠溺你的份上让娘留下我吗?” “你宠溺我,当初分了家,是谁卷着银子跑了,将我一个人撇在老屋,要不是娘跟我嫂子,我早就饿死了,你还好意思提这些,,从小到大,你是我们兄妹的老大,可你像老大吗?你一直像那个女人说话,从来不对咱娘好,无论咱娘说什么,你总是羞辱她,这么她,在她有病的时候还唆使我二哥给她喂毒药,就你这样的蠢货,现在妻离子散是你活该,你还想回来,休想!” “对,大凤说的没错,当初是你选择了你婶子,你就好好的跟她过吧,但胆敢将算盘珠子拨到我这里,我绝不留情面!” 梁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赵大凤的身后。 “娘,是儿子错了,儿子愚蠢,听信了这个女人的话,说是赌坊能够很快的赚到钱,我这才拿上所有的老本去赌钱,没有想到,不但没有赚到,反而搭上所有的老本不说还道歉了赌坊200两银子,如今,人家都追上门了,娘,再不给,他们,他们就要砍断我的手脚了。” 梁洁一脸的淡定:“砍了好,砍了不偷人了,也是件好事!” 赵大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上前就拽住了梁洁的衣襟,赵大凤上前一把推开了:“我告诉你,赵大勇,休想再打我娘的主意,我们没有将你扭送官府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你还想做什么?” “慢,大凤,我倒是有个主意,这不是我们家要种后山的那些土豆吗?反正赵大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在地里干活,并负责看守土豆不被偷,一月20文,如何?” 虽然说这20文在赵大勇的眼中不算什么,但眼前这个差事倒是个不错的差事,他现在在镇上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去刘氏那里也只有一些残羹剩饭,想到这里,他面露惊喜:“娘,真的吗?” “我说话一向算话,但我说好了,必须负责土豆不被人偷,每年定期的除草施肥,当然了,地里所需要的肥料我会提前让人准备好!” 赵大凤却一脸的惊愕:“娘,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您原谅赵大勇了?” 梁洁立即说道:“谁说我原谅他了?他就是跪在这里给我赎罪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他?” 赵大凤更是不解了,嘴里念念有词:“娘,那您为什么还?” 第六十一章 分派任务 赵大勇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谢谢娘,大勇一定会好好的做事!“ 梁洁拉着赵大凤往回走:“娘,您这是给家里放一个祸害,赵大勇要是没有钱了,还不偷摸着将家里的土豆都卖了?” 梁洁却一脸的轻蔑:“别说到时候偷卖土豆了,就是我现在给他2斤土豆,他要是能卖掉,我都算他是赵家的男子汉了。” 赵大凤不知道她娘心里是怎么打算了,也没有敢多问,一路跟着娘回来了。 关上大门,梁洁心中再次涌现出买狗的事情,她回到屋子里,盘算着天亮就去将白天看到的官产给竞买下来,当下她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有萧墨和赵大军的资助,这官产也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拿下来,等以后生意扩张了,赚钱就还给孩子们,她心里筹算着,就进入了梦乡。 睁开眼,就看见小宝站在自己的炕头,一双小手拿着一个白面小饼子说道:“奶奶,小姑做的,好吃的面饼,您快起来!” 梁洁眼睛一转,立即说道:“什么时候了?” 她穿上衣服,发现太阳都一杆子高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真的是,都到了这个点,怎么就是没人叫一下她呢?” 来到了院子里,赵大军已经将木柴都劈好了,水缸里已经挑满了水,一脸热气,站在厨房门口说道:“大凤,看看还有没有啥要干的?” 隔着窗户,赵大凤的声音香脆:“现在你歇会儿,等一会儿娘睡醒了,吃完了看看娘有没有什么吩咐没有?” 梁洁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哎呀,你们都不知道叫我一下的吗?” “娘,我准备叫您起来,可是大凤说让您多睡一会儿呢,说是昨晚上睡得晚,所以我就没有叫您。” 赵大军解释着,看着这个圆嘟嘟又勤快的孩子,她不免的多了几分好感,以前的时候可是没有怎么注意他,在原主的眼中,只有赵大勇是她的儿子,压根就没有将赵大军当回事,正是因为原主的偏心,让年幼的赵大军开始偏离原主····· “放心,现在赵大军到了我这里,我一定会将他培养成一个好孩子,原主,你且等着看吧!”梁洁闭着双眼,抬头念叨了一句。 这时候,方圆从后院里拎着一个竹笼走了出来。 “你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 方圆穿着一件夹袄,嘴角上扬:“娘,我把炕填上,天气冷了,睡个热炕。” 梁洁家里现在总共是三个炕,这填炕的事从来都是方圆的,她总是笑嘻嘻的,一点怨言没有,尽管现在都六个月了,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好人一样。 “放下,以后这样的活计可不能干了,你都怀孕六个月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 听到梁洁训斥方圆的声音,萧墨也走了出来,他赶紧上前解释:“娘,不是这样的,我是像让方圆给我教教,怎么填炕,这以后填炕的事情就我承包了。” 梁洁一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行了,这填炕的事情你们以后别管了,真的是,这家里除了方圆,还有我跟大凤呢,填炕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去做,不用学,你们俩要是闲着没事,就去集市上给我买一个看门狗回来,咱们家确实是需要一个狗当耳朵的。” 柳青也愣住了,他看向了萧墨,小声说道:“主子,没有想到这赵婆子竟然这么疼惜你,倒是让我这个奴才多余了。” “行了,你以后也别主子主子的叫了,你也不是什么奴才,以后你就是柳青,你就叫我萧墨吧。” “这,直呼主子的名字,这岂不是我这个奴才的罪过吗?” 萧墨生气的甩开了衣袖:“你是听不懂吗?刚才给你说了,在这个家,没有主子奴才一说。” “是,主····萧大哥!” 赵大凤系着一个围裙,将做好的小米粥和热好的白饼子都端上了桌子。 “娘,您赶紧吃,吃完了是不是要去竞买官产,我跟您一起去!” 梁洁没有想到在古代,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她笑着拿起了筷子,看着萧墨,方圆,柳青,赵大军等人落座,这才缓缓的说道:“现在,我们这个家的人应该是差不多了,我就将家里该做的事情给你们说一下。” “吃,边吃边说,我也不是个多么刻板的老太太,豆随意一点,柳青,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柳青连忙点头。 梁洁一边吃着饼子,一边说道:“吃完饭,我跟大凤出去一趟,赵大军你还是照例去后山,看看里正找了什么人,帮忙耕地播种,一定要让将地耕透了,村子里的女人们叫上,没人一天是两文钱,帮忙点种。” “哦,对了,让赵大勇散粪,吃住自理,他要是不好好干,你就回头跟我说。” 赵大军惊愕:“娘,你是将我大哥给叫回来了?” 梁洁瞪着双眼:“什么你大哥,你大哥是萧墨,以后我若听见谁还胡乱叫大哥,我定会拔了他的舌头,”她严厉的说了一句,随后又追加了一句:“我只是让他帮忙干活,每月20文!” 方圆有些不理解了:“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呢,让他回来,那我相公算什么?” 萧墨急忙戳了一下方圆,暗示方圆不要多说话,可是方圆好像并不忌讳:“娘,当初是您让我休了他,如今让他回来,岂不是大家都难堪吗?” 梁洁知道,她这个傻儿媳是在维护萧墨呢,于是,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方圆,你听好了,我只是让他在后山干活,并没有答应让他回来,你多个什么心,我老太太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耳不聋眼不瞎,萧墨是我的儿子,不,是我亲儿子。” 这定心丸让方圆和坐在对面的萧墨都无话可说了。 “萧墨,你带着柳青去街上,买个看门狗回来,要看好了,一定要体型彪悍的那种,黑色的,不要杂毛的,知道不,这里是50文钱,你拿着。” “娘,他到底会不会买?万一买个不会看门的狗咋办?” 第六十二章 形象问题 方圆瞪着眼睛,看起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柳青急忙说道:“少夫人,您放心,这不是有我呢吗?” 梁洁摊出双手,表示很无奈的说道:“听见了没有,你啊,就是一天照顾好自己就成了,重活累活不要干,听明白没有?” 方圆冲着婆婆龇牙一笑:“是,娘,儿媳听明白了。” 赵大凤有些着急了,换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头发胡乱的挽成一个结,就站在院子里催梁洁了:“娘,您倒是快一点啊,大凤都等不及了。” 梁洁看了一眼赵大凤,就朝着她吼吼:“你穿成这样就是要出门了?还是要跟我们竞买官产?“ 赵大凤双手插在腰间,理直气壮的说道:”对啊,娘,怎么了,还要准备什么?” 梁洁算是明白了,以前的时候赵大凤被刘氏给养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姑娘家,也不知道出门见人最起码的礼貌,她有些忧愁的摇摇头:“看来,从现在开始,我要对你的着装和形象做一点要求了,不然,出去也就是给我丢人现眼!” “娘,我,我再没有别的衣服了,也不知道穿什么?” 梁洁瞪了一眼赵大凤:“好,就算是你现在没有什么衣服,但是洗脸会不会,你别忘了咱们可是生产美颜霜的,怎么的,给自己的脸上都舍不得抹抹吗?就你这样带出去,我还怎么把美颜霜给卖出去,别人一看你的女儿都是这样的,你还说你家美颜霜有多好,好在哪里?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赵大凤被她娘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她却指着她娘的脸说:“娘,可是您的脸不也是黑漆漆的吗?你怎么光说我呢?” “现在给我进来,跟我一起收拾!” 赵大凤乖乖的进来了,打了一盆热水,梁洁取了一瓶美颜霜,心里沉吟了一下:“说的也是,自从来到这个古代,本身就穿了个老太太,自己也没有拾掇拾掇自己,也难怪连赵大凤也笑话她?” 母女俩个洗完脸,梁洁却想到了洗面奶,要是再能生产出洗面奶,那古代女人的护肤就算齐备了,她麻利的坐在了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脸,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就这,到处的褶子,黑斑,就我这样的,还卖美颜霜?也就是古代人,要是到了现代,估计一盒都卖不出去,自己就是个活活的代言人么。” “娘,我都没有擦脸的习惯,这东西我们擦在脸上会不会浪费了呢?” “浪费,那我们赚钱做什么,自己还没有用呢,就怕浪费了,日子都被你过成啥样了,从现在开始,早上按时的洗脸擦脸,将自己拾掇好,出门就是活生生的广告,不然,连我们自个都这样的邋遢,谁还愿意相信我们的美颜霜?” 赵大凤的脸蛋圆嘟嘟的,别说,擦洗之后就显得白皙了许多,要是再瘦一点,底子还是不错的。 梁洁一边擦油一边说道:“等我们美颜霜正式上轨之后,我就生产一些护手霜,洗面奶,牙膏之类的,至少我们日常用到的这些东西不用发愁了。” “洗面奶,是什么东西,牙膏又是啥?” 难怪了,赵大凤是古代人,对这些东西不了解陌生是很正常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随后就说道:“没事,现在,你不用问那么多,等到以后生产出来了,你用一用不就知道了。” 在现代的时候,梁洁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头发披下来,烫成破浪卷,但是现在是古代,她的身份又些不一样了,她看了一眼赵大凤,随后就觉得这大破浪是不是很时候赵大凤? “过来,娘给你改变一下发型,绝对让你出去眼前一亮,说不定今日就能遇见官家公子呢?” “娘,说什么呢,大凤要跟着娘赚钱,赚很多的钱,然后买一个大宅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大凤有这样的想法,多半还是跟原主的男人有关系的,她扫了一眼:“姑娘家就应该像个姑娘家的样子,怎么能不嫁人?别胡说,过来!” 赵大凤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娘,您这是要烧了我的头发吗?” 梁洁取了两根竹子,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将赵大凤的头发给解下来,一绺一绺的操作,将她的头发用发烫的竹子给卷起来,然后用绳子固定起来,按照同样的办法,将赵大凤的头发全部都卷了起来,固定。 “烧什么烧,娘给你做一个漂亮的发型,保证让你迷死人的那种,但娘不要无脑的那种迷死人,你懂得!” 赵大凤摸着自己的脸蛋:“娘,您还别说,这女人拾掇一下就美了,您看看,我的这张饼子脸是不是现在看起来也是娇嫩可人了?” “是,所以你需要每天坚持擦脸,别人家用美颜霜都要用钱买,咱们家免费用,你都不用吗?” 梁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将固定在赵大凤头上的竹子全部拿掉,果然,呼啦啦的一下,赵大凤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独特的头发,当下吓得大叫了起来:“哇呀,娘,这样让我出去咋见人,像个疯子!” “你知道什么,要是用点植物油润一下就好了”,赵大凤的头发又粗又硬,而且发量极多,所以看起来像个疯子,要是在现代的话,就可以用啫喱膏,这样一来,这个发型就是最好看的。 “可是,现在没有油,那我还怎么出门?” 梁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别嚷嚷,老娘肯定是要把你收拾好看一点,总不能带着疯子出门吧?” 于是,梁洁找来一些水,均匀的喷在头发上,头发在润湿之后,果然,造型出来了,歪歪曲曲的头发披下来,倒是显得赵大凤的饼子脸也小了许多,赵大凤好像变了一个人。 “娘,您看看,这还是我吗?我简直比那官家小姐还要漂亮呢,您看啊。” “这身衣服与这个发型不配,你去找把剪刀来,娘给你稍微修改一下,你穿上,等赚了钱,娘给你再买几匹颜色靓丽的布匹,给你和你嫂子多做几套出来?” 第六十三章 竞买官产(一) “娘,我不要啊,我就这么一件衣服,剪坏了我穿什么呢?” 赵大凤怀里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衣服,死活就是不松手,梁洁这才想到,原主之前经常做出这样的事情,说是给孩子们修改衣服,结果一剪刀下去就剪坏了,害得孩子们都没有衣服穿,如今,也难怪赵大凤会如此的担惊害怕。 了解了原因之后,梁洁这才蹲下来,耐心的解释道:“娘以前确实是剪坏了你们的衣服,可这次是不一样了,你就放心好了,保证娘这次修剪出来好看又大方,相信娘?” 赵大凤揉揉眼睛,惊讶的说道:“真的吗?娘!” “有什么不相信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大凤这才颤抖着将自己的衣服交给了她娘,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剪刀在她的手下将她的衣服剪成两半,不过,这次的动作看起来娴熟多了,而且,她这次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操作,顺着长出来的下摆剪出了波浪状,然后在赵大凤的身上比对了一下,又在中间的位置剪了几道,麻利的用针线缝制了起来。 “嗯,好了,来,试试。” 赵大凤一脸的惊愕:“娘,这么快就好了,我身体这么肥胖,要是憋破了可是很丢人的事情呢?” 梁洁帮助赵大凤将衣服穿上,果然,赵大凤的身体好像神迹般的瘦了一圈,原本那宽袍大袖的衣服一下子就像变了魔术一样变得好看多了。 赵大凤惊讶的说道:“娘,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呢?” 梁洁瞪着眼睛说道:“是谁刚才还怕我剪坏了呢?” “好看,娘!这么说,以后我们几个的衣服,您都可以做了,我们不会到处的找别人去做了,是不是?” 梁洁自己的这手艺还不是看小红书摸索出来的,要说让自己真的做成衣,恐怕还是有些困难,于是,她摆摆手:“好了,先收拾好了,我们忙正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梁洁给赵大凤收拾妥当之后,自己穿上了一件墨黑色的连襟上衣,一个黑色的裤子,裤腿特别宽的那种,为了节省时间,她只是将裤管给扎了起来,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 “好了,赶紧走,我们道衙署还要排队呢?” 梁洁带着赵大凤来到了衙署,没有想到这里排队的人还真的不少呢? 赵大凤小声说道:“娘,您看看这些人的眼睛怎么一直都盯着我们看,是不是因为我今日的这衣服太奇特了?” “行了,忙正事,你站在这里排队,我去前面问问,到底需要什么流程,别排队排到了,又缺这少那的。” 梁洁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官产拿到手,切不能让胭脂坊的人看了笑话!” 赵大凤点了点头。 梁洁来到了一个官差面前,礼貌的问道:“这位官爷,我想了解一下,竞买这官产需要什么流程,您看看我准备的这些东西够不够?” 梁洁说着将自己临走时带着的银子和文书递给了那官差。 官差看了一眼,抬头看了一眼梁洁:“这位老太太,你准备买官产做什么,可不能做什么违法的买卖,确定这一点,拿上号牌,直接去竞买就可以。” 衙署前的队伍缓慢前移,梁洁问清流程后,便安静地站在赵大凤身边,目光沉稳地扫视着周围。她注意到不少排队的人都衣着光鲜,显然是有些家底的商贾,而像她这般穿着朴素的,反倒成了少数。 “下一个,七十六号!”官差拖着长音喊道。 梁洁捏了捏袖中的号牌,带着赵大凤上前。窗口后的书办头也不抬:“姓名,籍贯,竞买哪处官产,作何用途?相关文书、保证金可齐备?” “民妇梁洁,城南陈家村人。”梁洁声音清晰平稳,将准备好的文书和一小袋银子推过去,“竞买西街尾那处别院,打算开一家生产作坊,美颜霜护手霜,后期还有洗面奶。这是户籍文书、保人画押,还有十两竞买保证金。” 书办这才抬眼打量她,又翻了翻文书:“那处地方可不小,你一个妇人,盘算得过来?” “民妇自有计较。”梁洁不卑不亢,“家中子女皆可帮衬,手艺也还过得去。做生意,讲究细水长流,诚信经营,地方大些,将来也好发展。” 书办点点头,在簿子上记录:“成,资料齐全。进去吧,到侧厅等着叫名,公开唱价。” 侧厅里已坐了十几号人,交头接耳,气氛有些紧绷。 梁洁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赵大凤紧挨着她,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梁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稳住神,平常心。”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香风,伴着环佩叮当。 一个穿着桃红撒花裙、头戴金簪的艳丽女子,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走了进来。 她眼睛在厅内一扫,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气,正是胭脂坊的老板娘嫣红。 “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梁大娘。”嫣红一眼就看到了梁洁,扭着腰肢走过来,用绢帕掩着嘴笑,“怎么,你也想来碰碰运气?那别院破败得很,修葺起来可得费不少银子,您那点家底……够折腾吗?” 梁洁抬眼,神色平静:“够不够,就不劳嫣红姑娘费心了。倒是您,胭脂坊生意兴隆,怎么还有闲心来这里?” “我?”嫣红挑眉,声音拔高了些,“我们胭脂坊准备再开一家分号,那别院位置虽偏,但院子够大,改建成货栈或是工坊正合适。今日这官产,我是志在必得。”她故意将“志在必得”几个字咬得很重,目光挑衅。 梁洁心中了然,原来对手在这儿。 她不再接话,只垂下眼,默默计算着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价码。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有官差进来唱名:“西街尾别院,竞买开始!底价八十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两!” 厅中立刻有人举牌:“八十五两!” “九十两!” “一百两!” 价格攀升得很快,梁洁并不急于出手。嫣红一直气定神闲地坐着,直到价格喊到一百五十两时,她才懒洋洋地举了举手帕:“一百八十两。” 这个跳价让不少人噤了声。那别院虽大,但位置不算顶好,且年久失修,一百八十两已接近市场价。 梁洁知道时机到了。 她举起号牌,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二百两。” 厅内一阵低哗。 嫣红猛地看向梁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讥讽:“二百二十两!梁大娘,可别为了争口气,把棺材本都赔进去。” 第六十四章 竞买官产(二) 梁洁并不看她,只对主持的书办道:“民妇是诚心要做营生,二百四十两。”她一次性又加了二十两,显得果决而底气十足。这个价格已是她反复权衡后的极限,但她必须摆出势在必得的姿态。 嫣红脸色微变,咬了咬牙:“二百六十两!”这已超出她的心理预期,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愿输给一个平日瞧不上的老妇。 梁洁的心微微一沉,但面色不改。 她略作沉吟,似乎在慎重考虑,然后缓缓道:“二百六十五两。”只加五两,既表明自己跟进的态度,又暗示已近底线。 嫣红见她如此,以为她力竭,顿时得意起来,高声道:“二百八十两!”喊完,她挑衅地看向梁洁,等着看她退缩的模样。 主持的书办环视全场:“二百八十两,还有更高的吗?” 梁洁沉默着,就在书办准备落槌的瞬间,她忽然开口,却不是喊价,而是向书办拱手问道:“敢问大人,竞买官产,是否需查验买受人名下是否已有产业?民妇记得律例似乎有载,一人名下,不得同时持有两处及以上官产,以防囤积居奇?” 这话问得突然,书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确有相关规定。怎么?” 梁洁目光转向嫣红,语气依旧平和:“民妇隐约听闻,胭脂坊的铺面,似乎正是三年前购得的官产?不知是否记错?” 嫣红的脸色瞬间白了。 书办立刻翻查手中另一本册子,片刻后,抬头看向嫣红,公事公办道:“嫣红,经查,你名下确已有一处官产登记。按律,你无资格再购新产。方才出价,无效。” “什么?!”嫣红霍地站起,又惊又怒,“那……那是我家老爷的名字!” “册上登记是你的名。”书办面无表情,“下一个有效出价,二百六十五两。梁氏,你可确认购买?”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洁身上。嫣红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瞪着梁洁,却无可奈何。 梁洁站起身,朝书办和四周微微颔首:“民妇确认。二百六十五两,购西街尾别院。” 槌音落定。 手续办得很快。当梁洁拿到盖着红印的契书时,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赵大凤兴奋得脸都红了,紧紧跟着母亲往外走。 出了侧厅,在衙署院子里,几个同样等候家眷的妇人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赵大凤:“这位妹子,你这身衣服样子可真别致,衬得人都精神利落了。还有这发髻,比附加小姐都好看,在哪儿做的?” 赵大凤正是高兴的时候,闻言不无自豪地笑道:“是我娘给我改的衣服,梳的头!我娘手艺可巧了,咔嚓几剪子,这旧衣服就跟新的一样合身好看!” 她声音清脆,透着满满的崇拜。 梁洁想阻止已来不及。果然,不远处尚未离开、正铁青着脸被丫鬟搀扶着的嫣红,猛地转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来。 “好啊,”嫣红推开丫鬟,几步走到梁洁母女面前,冷笑连连,“我当你怎么突然有钱有胆来竞买官产,原来是打着‘改制衣服’的幌子,私下接了裁缝活计?老太婆,你莫不是忘了,你这等户籍,若无正式铺面许可,私下大量接活营利,可是违规的!今日你让我当众难堪,这事,咱们没完!” 她撂下狠话,狠狠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赵大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一下子白了,惶然无措地看向梁洁:“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梁洁望着嫣红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竞买成功的喜悦被蒙上一层阴影。 她揽过女儿的肩膀,声音沉稳依旧:“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铺面我们已经有了,接下来,按规矩把事情办起来便是。只是往后说话,要多思量。” 她知道,生意场上的明枪暗箭,这才刚刚开始。 但握紧手中的契书,梁洁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有了立足之地,就有了施展的舞台,其他的困难,一步一步来。 赵大军来到了后山,里正已经带着村子里的陈老头上山耕地了,后面还有一些陈家村的妇女也都陆陆续续的提着一个竹笼子来到了后山。 “里正叔,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总共是20亩的荒地?”赵大军问了里正一句,心里却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真的是,嗨以为我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里正看出了赵大军的不悦,随后就解释:“这20亩地,也不少呢,关键是你陈叔家里还有事情呢,这不是着急,两个早上就要种上,所以,这点种的人是多了一点。” 赵大军犹豫了一下:“既然我陈叔家里有事,就让人家去忙吧,我们再另外找人,陈家村找不到,就到隔壁的枯井村,另外,点种的人有10个人就足够了,而且这10个人还必须是我们陈家村的人,这是我娘特别交代的。” 本来这个老陈还想着,这么一来,梁洁肯定会再加银子,却万万没有想到赵大军这个混账小子,竟然说出要去找枯井村的人,枯井村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别说20文一早上了,就是10文一早上,想干的人都排队呢,如何能轮到这个老陈? 老陈琢磨了一下:“这样吧,既然你们觉得点种的人多了,那就留下10个,剩余的打发了就是,我,我其实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计,用不了那么的着急的。” 此时,点种的人群中,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人干脆再人群中嚷嚷了起来:“陈老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不是答应我们来这里干活吗?怎么的,这会儿又不行了?” “就是的,我跟你老婆可是堂姐妹,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赵大军明白了,这个老陈就是想通过他家的这20亩荒地狠赚一笔,虽然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但这陈老头如此的行为,万一在耕地的时候再胡日鬼,可咋办? 想到这里,赵大军转身看向了里正:“里正叔,我看这耕种的人还是另外换人吧,我娘虽然不在,但我必须要找一个靠谱的人!” “喂,赵大军,你得意什么,几日前,你还是个小偷,怎么的,现在仗着你娘赚了几个小钱,你就开始得瑟了?” 第六十五章 新成员墨盾 “行了吧,老陈,既然赵大军说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劳烦你带着你的这些人回你带着你的这些人回去吧!” “里正,我大老远的把人家叫到这里来,怎么说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呢?” 里正表现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说道:“老陈,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我本不想事情变得这么难看,既然人家主家要求换,那我也没有办法,你也理解一下,豆回去吧,下次有什么活计我再招呼你!” 老陈一听就带着一帮婆娘悻悻的离开了,赵大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是我这个人不讲情面,您都看见了,这个老陈纯碎就是耍心眼里,将自己的亲戚朋友都叫来,分明就是觉得我娘的钱好赚,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担心他会在耕地的时候日鬼,我娘说了,这种土豆之前,一定要将地耕透了,还有以后就是用人,我们家也绝不会再用这么垃圾的人!” 里正忙点头答应:“好,你说的对,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枯井村找老吴,老吴是个忠厚老实的,一定能做好这个活计。” “好,这几天,就麻烦里正了,您放心,只要这土豆种上了,我娘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阳光灿烂,后山的荒地里一片热闹,赵大军坐在地梗上,想象着土豆以后长势喜人的境况,内心不由得欣慰一笑。 而此刻在芙蓉镇的养狗市场上,传来柳青的一阵喊叫:“哦,这条狗才是纯正的看家狗,你瞧瞧这毛色,这体型!” 芙蓉镇的狗市在镇东头,挨着牲口市场,空气里混杂着干草、尘土和动物特有的气味,颇为嘈杂。 柳青拽着萧墨的袖子,在大小笼子、拴着绳子的狗只间穿梭,眼睛亮晶晶的,看哪只都觉得好。 “萧墨哥,你看那只黄毛的,多精神!” “那只小花狗,眼睛圆溜溜的,肯定机灵!” 萧墨比他沉稳些,仔细打量着每只狗的体型、牙齿和眼神。 他们预算有限,梁洁交代得清楚:要买,就买一条能看家护院、足够凶悍但通点人性的,最好是半大狗,好养活,也容易认主。 “光叫得响不行,得看牙口和爪子,还有眼神。”萧墨低声对柳青说,“胆怯的不要,太过躁烈、不听招呼的也不行。” 两人逛了大半圈,柳青起初的兴奋劲稍退,也开始学着观察。 直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个老农蹲在那儿,脚边趴着一条通体漆黑、骨架粗大的狗。 那狗不像别的狗那样吠叫或讨好摇尾,只是静静趴着,耳朵偶尔机警地转动,一双褐色的眼睛沉稳地打量着来往人群,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持重。 它看起来约莫一岁左右,正是半大。 柳青蹲下去,试探着伸手。 黑狗没有躲,只是鼻头耸动闻了闻,眼神依旧平静。 老农抬头,操着口音说:“自家母狗下的崽,就剩它了。别看它现在不声不响,夜里有个风吹草动,灵醒着呢。力气大,拉个小板车都成。” 萧墨也蹲下,仔细看了看狗的牙齿和四肢,又试着摸了摸它的头颈。 黑狗没有反抗,甚至微微蹭了蹭他的手掌,但眼神始终警惕地留意着周围。 “这狗,怎么卖?”萧墨问。 老农报了个价,比柳青之前看中的那些“热闹”狗稍微贵些,但也在梁洁给的钱数之内。萧墨又压了压价,老农倒也爽快,让了些许。 萧墨和柳青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就它了。”萧墨拍板。 柳青高兴极了,付了钱,从老农手里接过一根结实的麻绳,系在黑狗的颈圈上。 黑狗很顺从地站起来,跟着他们走,步伐稳健,不紧不慢地跟在柳青腿边。 “得给它起个名儿!”柳青边走边琢磨,“黑炭?玄豹?大将军?” 萧墨看着这狗沉稳的模样,说道:“叫‘墨盾’如何?墨色,又能如盾牌般守家。” “墨盾?好!有学问!”柳青立刻接受了,低头唤着新名字。 黑狗墨盾,抬头看了他一眼,尾巴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两人带着墨盾回到家中时,日头还高。 梁洁正在院中清点一些旧木料,抬头看见他们牵回一条精神抖擞的大黑狗,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 “娘,我们回来了!看,墨盾!”柳青献宝似的把绳子往前递了递。 梁洁走近,墨盾站着没动,任她打量。她看了看狗的牙口、身姿,尤其注意到它那平静而警觉的眼神,点点头:“好眼光。这狗沉得住气,是条看家护院的好材料。看着也健康。你们俩这事办得妥当。” 得到夸奖,柳青笑得见牙不见眼,萧墨也松了口气,嘴角带了点笑意。 “狗买回来了,就得有个窝,不能让它睡地上,夜里凉。”梁洁指了指院墙角落,“那边搭个狗窝吧,敞亮干燥些。” “我们这就去后山砍点竹子回来!”柳青干劲十足。萧墨也应了声,两人拿了柴刀和绳子,又出了门。 后山竹子长得茂盛,兄弟俩挑选着粗细合适的毛竹,砍倒,削去枝叶,捆扎好。 萧墨干活利落,柳青虽然稍显毛躁,但力气不小,两人配合着,没多久就扛着一捆竹子回了家。 院子里,赵大凤和方圆正在厨房忙活晚饭。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隐约飘出。 方圆探出头来想拿点柴火,正看见赵大凤蹲在灶口添柴。 赵大凤今日穿了梁洁给她改的那件合身衣服,头发也依着梁洁教的样式,挽了个利落的圆髻,只是可能干活急了,有几缕碎发散落下来,被她随意别在耳后,在火光映衬下,倒有种不拘小节的鲜活气。 方圆是个爽利性子,见状不由得“噗嗤”一笑,打趣道:“大凤啊,你这头发是怎么弄的?忙活一下午,乍一看,都快赶上萧墨他们刚扛回来的那捆毛竹枝杈了,也像个结实暖和的大狗窝!” 赵大凤闻言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然有些松散了。她脸上微微一红,却不是全因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想起这发髻和衣服的来历。 她非但不恼,反而直起身,挺了挺胸膛,带着点小骄傲:“嫂子,你还敢笑话我,这头发是娘给我梳的,这衣服也是娘给我改的!娘说了,样式好看,而且这发型可是比大小姐的都好看!” 她言语里全是对梁洁的信任和维护。方圆本就是开玩笑,见她这样,笑着摇头:“好好好,快添柴吧,锅里饼子要糊了!” 院子的另一角,萧墨和柳青已经开始叮叮当当地搭建狗窝。 墨盾安静地卧在旁边,看着两个新主人忙碌,尾巴偶尔轻轻扫一下地面,褐色的眼睛在渐暗的天色里,映着厨房透出的暖光,显得格外温顺而忠诚。 第六十六章 葛伟 小宝蹲在墨盾的身边,学着萧墨的样子用手指勾着墨盾,墨盾是被拴着的,可是,万一被这狗给咬伤怎么办? 小宝五岁半,正是学人的时候,萧墨也是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梁洁看了一眼他,沉声说道:“萧墨,别这样,让小宝看见了,见样学样,万一家里没人,这畜生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萧墨哦了一声,只好悻悻的将小宝带走了。 柳青却跟在萧墨的身后,有些不情愿的埋怨:“这老太太也真的是,好像您的心眼又多坏似的,怎么跟您说这么见外的话呢?要我说,您就应该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养着别人的孩子,还落不下好。” “住嘴!我娘说的没有错,小宝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万一家里没人伤到了他可怎么办,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见外的话,在这个家,方圆给我家,小宝叫我爹,娘对我又很照顾,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今日我警告你,胆敢有下次,你就直接走人好了。” 柳青没有想到这句话一下子就让萧墨生气了,他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是,是柳青多想了,对不住,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小巷里,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 “什么人,竟然将马车赶到巷子里来了?”梁洁听到了声音,好奇,正要开门,门外却传来一阵喊叫声:“请问这里是不是赵婆子家?” 梁洁打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身穿一件黑色已经褪色的长袍,他对上梁洁的双眼,梁洁就认出了他。 “是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是葛伟!应该是赵伟,刘氏所生,后来发现他是葛老三的儿子,听说他现在已经跟葛老三生活在一起了,葛老三还给他找了一个媳妇,可惜这个葛伟看不上,因为家里说亲的事情,有一阵子都没有回家了呢? “你们家赵大勇偷了我家的银子50两,现在我也找不到他人,所以只好找你这个娘了!” 梁洁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刚拍下那别院,后脚这找麻烦的就上门了,她内心不由得一阵好笑:“真的是,见不得我有钱了,老娘没钱的时候,走路都不带认识的,如今老娘的生意刚好有些起色,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削尖了脑袋的往我这里挤呢?” “你没有搞错吧,葛伟,我告诉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跟赵大勇早就断绝了关系,你找不到他,那是你的事情,来找我,总不能是让我替他还钱吧?” “真是可笑,谁不知道这赵大勇是你的儿子,你现在说你们断绝了关系我就能相信,你看清楚了,我现在可是县衙的捕快,你胆敢在这里叫嚣,信不信我这就将你给抓起来?” 梁洁听到“县衙捕快”几个字,眼神微微一凝,但身形却未后退半步。 她迅速扫了一眼葛伟的打扮,只见那褪色的黑袍确实有点像公门中人的服饰,但脚下靴子沾满泥泞,腰间也无正式佩刀或腰牌,只有一根旧铁尺别着。 她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哦?县衙的捕快?”梁洁非但没露怯,反而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提高了些,确保院里院外都能听到,“那倒是稀奇了。敢问这位捕快老爷,是哪位大人派您来的?抓捕或追债,可有县衙出具的公文?拘传人犯,可有牌票?您这空口白牙,身着便服,闯入民宅,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我倒不知,如今县衙办案,竟是这个规矩?” 她一连串的问话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 巷子里已有几户邻居闻声开门探头张望。 葛伟没想到这老婆子如此刁钻,竟直接质疑他的身份和程序。 他确实只是县衙一个最末等的帮闲皂隶,今日是借着由头想敲诈一笔,哪有什么正式公文。 他脸色一沉,虚张声势道:“哼!对付你这等恶民,还需什么公文?赵大勇偷窃是实,你是他娘,父债子偿,母债……反正你也脱不了干系!赶紧拿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手按在了那根旧铁尺上。 这时,院子里的萧墨已闻声大步走了过来,挡在梁洁身前半侧,沉声道:“干什么?光天化日,想强闯民宅?”他身材高大,面色严肃,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柳青也紧跟其后,虽然有点紧张,但也攥紧了拳头。 厨房里的赵大凤和方圆也跑了出来,紧张地站在梁洁身后。 连墨盾也似乎感受到气氛不对,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颈毛微耸。 梁洁轻轻拍了拍萧墨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看着眼神有些闪烁的葛伟,忽然冷笑一声:“葛伟,我认得你。刘氏的私生子,怎么,在县衙混了个跑腿的差事,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学会假公济私、敲诈勒索了?” 她这话戳中了葛伟的痛处和底细,葛伟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梁洁声音朗朗,既是说给葛伟听,也是说给左邻右舍听,“你说赵大勇偷了你家五十两?好,我问你,何时何地偷的?可有证人?失窃后可曾报官立案?立案文书何在?你既是捕快,办案不讲证据,不按章程,跑到我这个早已与赵大勇断绝关系、有里正和族老见证画押的老婆子门前耍横要钱,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她句句在理,掷地有声。 邻居们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指指点点的目光让葛伟如芒在背。 “你……你强词夺理!赵大勇就是你儿子!”葛伟有些慌,只能咬住这一点。 “断绝关系的文书就在屋里,需要我请里正和当初的保甲过来当场对质吗?”梁洁寸步不让,“倒是你,无凭无据,冒充官差也好,滥用职权也罢,在此滋扰良民。你再不离开,我倒要去县衙问问,有没有一个叫葛伟的捕快,可以如此无法无天!看看县太爷是信我这有白纸黑字、有多人见证的老婆子,还是信你这连件齐整公服都无、行事鬼祟之人!” 梁洁的言辞犀利如刀,彻底剥开了葛伟的伪装。 他哪里真敢对簿公堂,本就是欺软怕硬、想捞点油水。 见梁洁如此硬气,又有儿子、邻居在侧,那条大黑狗也虎视眈眈,顿时气馁。 “好,好你个赵婆子!牙尖嘴利!咱们走着瞧!” 第六十七章 方圆生气 葛伟色厉内荏地撂下狠话,却不敢再停留,灰溜溜地转身,牵过拴在巷口的瘦马,爬上马车,忙不迭地赶着车走了,模样颇有些狼狈。 马蹄声远去,巷子恢复了平静。 梁洁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背后其实也惊出了一层细汗。 她转身对担忧的家人和探头探脑的邻居们笑了笑,拱手道:“没事了,一点小误会,惊扰各位高邻了。” 关上门,回到院里。 萧墨立刻道:“娘,那人不会善罢甘休吧?” 梁洁摇摇头,眼神冷静:“不过是只纸老虎,见不得光。他今日被我当众揭穿,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但我们需更谨慎些。”她看向萧墨和柳青,“这几日,门户留心些。墨盾……养得好,它是个警醒的。” 她又看向惊魂未定的赵大凤和方圆:“没事了,继续做饭吧。” 赵大凤拍着胸口:“娘,您刚才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他吓跑了!” 梁洁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盘算着:赵大勇这个孽障,不知又在外头惹了什么祸。 葛伟虽被打发走,但这麻烦恐怕还没完。 看来,自家这日子刚有点起色,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这些明枪暗箭了。 她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回到屋子里,梁洁又将自己白天画出来的图纸拿出来仔细的对比,别院是竞买下来了,可是现在面临的是要修葺,她算了一下简单的修葺,怎么也需要花几百文这样子。 油灯闪烁,赵大军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说了老陈带着一帮女人来赚钱的事情,梁洁听完之后,吩咐赵大军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大军,你现在也是成人了,是不是?有些人,不能得罪,尤其像我们做生意的,更是不能得罪那些小人!” “娘,可是,您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老陈表面上是给咱们耕地,一下子叫了那么点种的人,说是两天忙不完,实际上就是想耗时间,耗娘的银子,这种人浑身八百个心眼子,耕种的时候难保不日鬼咱们啊。” 赵大军的这种固执,梁洁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她点了点头:“娘知道你是为了娘的银子着想,可我们要想在芙蓉镇站得稳脚跟,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这次你已经遣散了他们,就算了,下次一定要做事圆滑一点。” 赵大军点头答应,她的这个儿子,是固执死板的,可能做生意是不行的,现在赵大军已经十五岁了,他必须要学门手艺,等后山的土豆种上之后,她决定找一个合适的人,让他跟着师傅去学点手艺。 萧墨却坐在屋子里发呆,看着小宝拿着一个炭笔在地上不停的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他现在还有一点身手,如果在镇子上开个武馆,让孩子们都能去学武,然后收个低廉的学费,也是一门不错的营生呢? 方圆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绣图,正在不停的绣着花样,看到萧墨得意而神秘的笑,她就放下手里的活计,问了一句:“神神叨叨的,在笑什么呢?” “娘子,我又个赚钱的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方圆来了兴趣,急忙说道:“那你说说,是什么营生,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萧墨站了起来,来到了炕沿边,坐在方圆的身边,伸手抚摸着方圆的肚子:“我想在镇上开个武馆,多少还能赚点银子,听说武馆出来的人都被送到了镖局,利润也不小呢,就是担心我走了之后,你万一生孩子可咋整?” 方圆瞪大了眼睛,有些模糊的说道:“你想要开武馆,听说那武馆每天都有被打死的人往出抬,先别说我生孩子怎么办,估计娘也是不会同意的,再加上娘的美颜霜正在扩建,家里还需要人手,你怎么能一走了之?” “你啊,我是男人,我总不能老是被娘养着,再说了,我们现在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一直被娘一个人养着啊,这样吧,到了明个,我给娘说说,看看娘是什么意思,如果娘不愿意的话,咱们再想办法。” 小宝有些犯困了,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打哈欠,他一边张嘴打着哈欠,一边说道:“爹爹,不要,不要走?” 萧墨抱着小宝,在他的额头上深深的一个吻:“你啊,想什么呢,爹怎么会离开你呢,爹只是想办法赚钱,让你和你娘过上好日子?” 小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炕上铺着一个单薄的旧床单,萧墨睡的位置,方圆特意给用旧衣服缝制了一个毯子,感觉要比方圆这边柔软许多。 每晚睡觉前看到这张特殊的被褥,萧墨的心里暖暖的,他将小宝哄着睡着了,一双火热的眸子看向了方圆。 方圆白皙的脸蛋,脸颊微微泛红,萧墨拽着她的手臂,靠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媳妇,你说说,你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我,我怎么知道?”方圆的脸更红,心跳更加的快了。 “怎么还害羞了,这不是咱们都有了孩子,你还这么的生分,还是说,白天,那个葛伟说了赵大勇的事情,你在想赵大勇?” 方圆生气的将手甩开:“你胡说什么,我早就休了他,你现在才是我的男人,小宝的爹,我想他做甚?” 不知为什么,一提到赵大勇,萧墨的心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紧张,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方圆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赵大勇,没有想到,竟让她生气了? 梁洁吩咐过他一定不能让方圆生气,怀孕的妇女生气对孩子不好,他想起这个,忽然紧张万分:“媳妇,别生气啊,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心里没有就是了。” “你这是不相信我!” 萧墨伸手将方圆搂在自己的怀里,盖上了被褥:“好了,我的好娘子,别生气了,我在京城的家,亲人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我,我现在只有你了,所以,怕,怕你离开我!” 听闻这话,方圆惊愕,她转身看向萧墨:“他们离开你,是他们眼光不好!” 第六十八章 萧墨的新任务 又是新的一天,梁洁起身。 院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扫院子里的声音,隔着一层土雾,她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走近一看,却发现是萧墨,她扫了一眼:“哎呀,这灰尘也太大了,你怎么一早上就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了?” 萧墨一看是老太太,随后捂着嘴巴开始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娘,您赶紧进屋,我把院外再扫一下,外面太脏了,路过的邻居会笑话我们的。” 梁洁打量了一眼萧墨的神态,不由得一阵好笑:“我这个好儿子竟然用左手干活的,还真的是个行家。” 果然,院子里外面是很脏的,虽然这套院子是租来的,但是一旦住人,就必须有个家的样子。 赵大军一会儿挑着一担水咯吱咯吱的进屋来了,一边进门一边说道:“娘,您可知道,我刘婶子生病了,都是她家的大女儿给气得,今早上听邻居说的。” 梁洁哦了一声,想到刘婶子上次还给她送了鸡蛋,忙不迭的说道:“什么时候的时候,那不得赶紧的去给看一看,刘婶子对咱们家不错呢?” 柳青坐在木敦子上劈柴,赵大凤却拿着一个木柴丢给了柳青:“我说柳青,你看看,你劈的柴能不能精细点,就这样是要拆了我家灶火门吗?” 柳青是个闷性子,本来就是话不多,看到赵大凤这么一说,只是将没有劈好的木柴重新劈了一下,整齐的码在了院子里的角落里。 赵大凤看到她娘,笑着说道:“娘,今日我们是不是要去摆摊?” 梁洁掐指算了一下,果然,她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去摆摊了,再不出摊,估计,连胭脂坊的嫣红都以为她要金盆洗手了呢? 这时候,方圆也起来了,手里牵着小宝,小宝穿着一件小棉袄,看到了梁洁就扑了过来:“奶奶,小宝会写名字了呢?” 梁洁没有想到,人的这个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刚来这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端的多了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孙子,有些别扭,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是她的心肝宝贝,她举手抱起了孙子,笑声爽朗:“好,我孙子厉害,听奶奶的,好好的学,到时候奶奶送小宝去最好的学堂上学!” 谈到小宝上学的问题,她忽然觉得家里人确实需要识字做个启蒙的,就拿赵大凤来说,即便是个坐生意的脑子,但要是一个字不认识,出去也不会给人算账,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赵大军也是的,以后就算学手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算怎么回事,她梁洁的儿女怎么可能不识字? 饭桌上,赵大凤已经摆好了碗筷,今早吃的是蒸馒头和小米粥,还有一盘腌白菜。 “娘,快吃!”站在门口的赵大凤催促。 梁洁站在门口,看到萧墨扛着一个扫帚进门了,立即吩咐赵大凤:“快,给你萧大哥打水,让洗一下,吃饭。” 赵大凤站在一边,看了一眼柳青:“娘,您看看有人跑得比我还快呢,别说了,我萧大哥是不是在京城是个大官呢,柳青就是个狗腿子,我大哥还没有行动呢,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得比谁都快!” 柳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的斧头,已经倒好了热水,等着让萧墨去洗呢? 萧墨洗完脸,一家人陆陆续续的坐在了饭桌前,梁洁抱着小宝坐下,看了一眼赵大军:“大军,今日开始你就不用去后山了,跟我我们一起摆摊做生意去。” 赵大军一脸的雾水:“什么?做生意?娘,您是不是要让我做生意去了,可后山的土豆还没有完全的种上?” “行了,我知道,那些事情我已经吩咐有人照顾了,如果做不好的,就不给工资。” 赵大军没有吭声,一边点头,一边开始喝粥。 萧墨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想要在镇上开武馆的事情告诉了梁洁,梁洁犹豫了一下:“你急什么,是我老太太让你缺吃少穿了,还是怎么的,你媳妇不久就要生孩子了,你先在家里照看着,要是实在觉得无聊,后院还有一块菜地,可以去种菜!” 萧墨本来是不想让梁洁一个人挑起这么重的家庭担子,却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这么说,他也不敢忤逆,在这个时候只有听从她的吩咐了。 “对了,说到这里,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咱们家,你是个识字的有文化的,你就先给咱们家的这几个人教教字,让他们一个个的都睁开眼睛,识字算账,最起码的要会,有时间的话,也顺便给他们教一些防身之术,娘给你开工资,可好?” “娘,是让我来教大风?方圆?大军?” 梁洁想到了自己,原主是不识字的,但是来自现代的梁洁可是个名牌大学毕业,谈不上不识字,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于是,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还有娘,都是你的学生,你负责教会我们,这个任务算是当下最艰巨的任务!” 赵大凤将筷子双手递给了梁洁:“娘,您赶紧吃,粥都凉了,怎么吃,吃完了我们去镇上摆摊。” 梁洁这才端起了饭碗,开始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这个家,支离破碎的,现在要成功的让这个家庭立起来,就必须要解决这个文盲的问题,只有识字了,再干什么都不是问题。 吃完饭,赵大凤麻利的洗刷碗筷,然后从竹篓里拿出了上次存放的美颜霜,她书了一下,足足还有60盒,梁洁拿出了一个坛子,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说道:“这些是娘上次腌制的白菜,今日就当个福利,拿出去给客人也送一点,送完为止。” 方圆怀孕了,就是喜欢吃酸辣的东西,她看到婆婆要将腌制好的酸白菜搬出去,她一下子急了,扑过来抱住了坛子:“娘,我,我不要,这酸白菜太好吃了,您买了,咱们拿什么下饭呢?” “你啊,地窖里,不是还有那么多吗,这东西不值钱,你要是喜欢,娘就给你多做几坛子出来不是,回头给你娘家也捎带一些,让尝尝。” 第六十九章 酸白菜忘了送 听梁洁这么一说,方圆这才松开了紧紧抱着的坛子,脸色绯红,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嗯,好的,娘,谢谢您。” 准备好了竹篓,赵大凤有些犹豫:“娘,老是让我去跟邻居借车,我怎么有些不好意思呢?” 梁洁摆了摆手:“不用了,就这么近一点,还借什么车,你跟你二哥每人背一个筐,我拎着这个麻袋就好。” 到了集市上,芙蓉镇真是热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梁洁还是选中了西市口这个位置,因为西市口的富人比较集中,美颜霜卖起来,会更快一些。 西市口果然如梁洁所料,街道宽敞,铺面齐整,往来行人衣着体面者居多。 梁洁选了个靠近绸缎庄的转角位置,这里人流如织,又不会直接挡住别家店门。 赵大军利索地卸下竹篓,赵大凤帮着把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铺在地上。 梁洁则从麻袋里小心取出十几个小巧的素白瓷罐,罐口用油纸封好,系着细细的红色棉绳,整齐地摆放在粗布上。 旁边还特意放了一罐已开封的,用光滑的竹片挑出少许,盛在干净的贝壳里,供人试用。 摊子刚摆好,还未吆喝,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呀!这不是卖那个美颜霜的梁大娘吗?您可算又来了!” 梁洁抬头,认得是上次买过美颜霜的布庄娘子周氏,她身边还跟着两位衣着不俗的妇人。 周氏快步上前,指着自己光洁了不少的脸颊,对同伴说:“就是这位大娘卖的膏!我用了小半个月,你们看,这入春后容易起的干皮没了,脸色是不是也匀净了些?” 那两位妇人凑近细看,连连点头。 其中一位圆脸妇人急忙问:“大娘,这膏子还有吗?上次周姐姐分了我一点试用,我那晒出来的斑印好像淡了点,正想买呢!” “有,有,今日带了不少。”梁洁微笑应答,语气平和却充满自信,“这美颜霜用的是古方加减,都是花草精华,温和润养,最是适合咱们妇人的肌肤。早晚净面后取少许,细细揉开便是。” 赵大凤在旁补充,声音清脆带着点憨直的趣味:“我娘做这个可讲究了!半夜起来收花瓣上的露水,那油也是小火慢慢熬出来的,急不得。我娘说,做脸面的东西,就跟做人一样,要实在,不能掺假!” 她的话逗得几位妇人都笑了,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周氏当即要了两罐,她那两位同伴也各要了一罐。这开门红立刻吸引了更多围观者。 很快,又有几位老主顾闻讯赶来,你一言我一语,竟成了现场活广告。 “我娘用了,手上冬天的老皴口都软和了!” “给我家闺女用了点,那小脸滑溜的……” “比胭脂铺里那些香粉贴肤多了,不闷!” 眼看瓷罐一个个减少,人群里挤进来一个身穿绸缎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他目光精明,先是仔细看了看瓷罐,又嗅了嗅贝壳里的膏体,拱手道:“这位大娘,在下秦亮,在邻县也做些脂粉头油的小生意。您这美颜霜,着实有些门道。不知大娘每日能出多少货?可否允在下代销一些?价钱好商量。” 梁洁心中一动,知道真正的“大鱼”可能来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一边将一罐美颜霜递给一位老顾客,一边从容回应:“原来是秦老板。这美颜霜制作繁复,用料也考究,目前产量有限,只够在这芙蓉镇零卖,照顾街坊邻里的情分。” 秦亮哪能听不出这是婉拒兼抬高身价,他笑容不变:“大娘,零卖辛苦,利也薄。若能供货给我,您只需在家安心制作,销路由我负责,薄利多销,岂不两便?您开个价。” 梁洁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正视秦亮,目光清澈而锐利:“秦老板是爽快人。但我这美颜霜,卖的不仅是膏体,更是‘信用’和‘效验’。零卖虽慢,却能亲眼见着客人用得好不好,随时调整。交给别人去卖,货出了门,用法、存放若有差池,或者被以次充好,坏了名声,那就不是价钱能补回来的了。”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定,“况且,这方子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目前还未打算大量放货。秦老板若真有兴趣,不妨先在芙蓉镇看看这膏子的口碑和长力。生意,做得长久才好,您说是不是?” 一番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对自己产品质量和品牌的珍视,又留有余地,未把话说死。 秦亮微微一愣,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衣着朴素却气度从容的老妇人,知道遇上了有主见、懂经营的,便不再强求,反而笑道:“大娘见识不凡,是在下冒昧了。那便依大娘所言,我先看看。这是我的名帖,大娘日后若改了主意,或有了新品,务必通知一声。”说着递上一张帖子。 梁洁双手接过,客气道:“秦老板抬爱。” 这边应对着商人,那边赵大凤也没闲着。 有个年轻媳妇犹豫地问:“这膏真能去斑吗?我这点雀斑……” 赵大凤瞅了瞅,一本正经地说:“嫂子,我娘说了,这膏是养皮肤的,让皮肤自个儿慢慢好起来。斑嘛,就像地里的草,肥足了,地好了,草说不定就长得不那么旺了。您试试,反正抹着舒服,脸不干不紧是真的!” 她这接地气的比喻,让那媳妇噗嗤笑了,爽快地买了一罐。 日头渐高,带来的二十几罐美颜霜竟然销售一空,还有几位没买到的妇人连连叮嘱梁洁下次出摊一定早些通知。 梁洁一边笑着应承,一边利索地收拾摊布。 沉甸甸的钱袋揣进怀里,心中踏实。 收拾停当,梁洁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对赵大军和赵大凤说:“走,咱们去东街看看。” 三人来到东街一家颇有名气的“永兴家具店”门前。 店里传出刨木头的清香和叮咚的敲打声。梁洁驻足看了一会儿里面师傅干活,然后整了整衣衫,带着儿女走了进去。 掌柜的见一位老太太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以为是顾客,忙上前招呼。 梁洁却拱手道:“掌柜的,冒昧打扰。老身姓梁,家住陈家村,今日来,并非为了买家具,而是有一事相求,或有一荐。” 第七十章 皇家当铺 掌柜有些诧异:“哦?梁大娘请讲。” 梁洁拉过有些局促的赵大军,对掌柜说:“这是我家老二,名唤大军,性子沉稳,手脚勤快,也有一把子力气。老身见贵店手艺精湛,是传承的老字号。便想着,能否让大军在贵店做个学徒,从最基本的打磨、刨木学起,不求工钱多少,只求能跟着老师傅学个正经安身立命的手艺。” 赵大军没想到母亲突然带他来是为了这个,一时激动又紧张,连忙跟着鞠躬。 掌柜打量赵大军,见他体格健壮,目光敦厚,手掌已有劳作的茧子,是个能吃苦的样子。 又见梁洁谈吐清晰,不似寻常胡搅蛮缠的村妇,心下已有几分愿意。 他沉吟道:“学徒辛苦,规矩也严,吃住可能都在店里,工钱起初也极少……” “这些都不妨事。”梁洁接口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规矩严是应该的,严师才能出高徒。只要能学到真本事,就是他的造化。至于吃住工钱,但凭掌柜安排。只求掌柜和师傅们,能多指点,严加管教。”说着,她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些的钱袋,里面是今日卖美颜霜的部分收入,“这是大军的拜师礼,一点心意,请掌柜和未来的师傅们喝茶。”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姿态也摆得正,既表达了诚心,也显露出通晓人情世故。 掌柜的见梁洁如此明理,赵大军也看着踏实,便点了点头:“既然梁大娘如此深明大义,令郎看着也是个肯学的。这样吧,让他明日一早过来,先试用三个月。若确实勤勉肯学,再正式拜师。这拜师礼暂且不收,三个月后再说。” 梁洁闻言,知道事情成了七八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忙让赵大军谢过掌柜。 赵大军激动得脸色发红,深深作揖。 走出家具店,夕阳已将街道染成金色。 赵大凤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卖膏的趣事,赵大军则沉默着,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感激。 梁洁看着一双儿女,心中充满力量。 美颜霜的生意开了个好头,儿子的前程也有了着落,这个家,正在她一步步的筹划下,走向稳固和光明。她摸了摸怀中剩下的银钱,想着该去扯几尺布,给孩子们都做身新衣裳了。 “娘,那里有卖首饰的,咱们去看看?”赵大凤摇晃着她的手臂。 提到首饰,梁洁忽然想到了方圆的那个手镯,于是,她朝着右边一拐,来到了那家当铺前,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皱巴巴的借单,礼貌的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是个懂行情的,看了一眼梁洁手里的镯子,笑着说道:“好的,您稍等,我去给您拿东西。” 赵大凤跟在梁洁的身后,有些神秘的说道:“娘,您一路是飞跑,把我二哥都丢了,一坛子酸白菜没有卖完,让我二哥蹲在那里卖,您跑这里做甚?” 在剧中,原主是个混不吝的婆婆,为了赵大勇那个蠢货儿子不被追债的追,她竟然当掉了儿媳的一个手镯,所以,今日,她是来要为原主赎罪,将儿媳方圆的手镯给赎回来的。 “没什么,你先等一下。” 赵大凤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她只是这里转转,那里逛逛的,梁洁坐在长凳上。 过了约莫半刻钟,掌柜的从屋子里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双手递给了梁洁:“这位妇人,您看看,是不是您的那个镯子!” 梁洁接过那个木盒子,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镯子通体绿,末尾有一处是白色的,像羽毛一样,她记得还有一个隐而未现的小白点。 梁洁仔细的比对之后,这才对掌柜的说道:“多少钱,我要将她赎回!” 掌柜的一听,神情大变:“你要赎回,这镯子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以前是10文钱,现在却是以前的好几倍呢?” “你就说多少钱?” “30文,少一文不行!” 梁洁听闻词话,啪的一下将木盒放在了案台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大凤发现她娘的脸色不对劲,凑上前看了一眼木盒里的那个镯子,惊讶的说道:“娘,这是嫂子的嫁妆,您当时为了不让我大哥砍掉手指,将我嫂子的手镯给当掉的!” 梁洁捏着那皱巴巴的借单,再次说道:“你自己看看,当初我拿着这个镯子来,你们可是只给了我10文钱,现在,现在你还想敲诈我30文,怎么的,真以为乡下人的银子好糊弄不是?” 掌柜的低头不语,好像压根就没有听见梁洁的话,这可是着实的让梁洁生气了,她拍着桌案喊叫道:“你们这皇家当铺,我看就是打着皇上的名头在这里为祸四方百姓,难道皇上就是这么的不仁吗?” 那掌柜的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手指着梁洁骂道:“你这个泼妇,你好端端的提皇上做甚?我们家的当铺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梁洁来的时候就在牌匾上扫了一眼,她当时就念叨了一句:“这当铺是什么来头,还取名皇家当铺?” 赵大凤看到她娘被掌柜的羞辱,干脆就卷起了衣袖,扯着嗓子喊叫了起来:“大家都过来看啊,这狗屁的掌柜的,竟然敲诈老百姓的钱财,怎么的,老百姓的钱就不是狗屎一堆吗?” 梁洁摇摇头:“这个赵大凤,简直是·····” 她顾不上赵大凤的咒骂,不过倒是真的吸引了一帮老百姓围观,正好,梁洁嘴角上扬,她指着这家店铺的牌匾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看,这当铺竟然打着皇上的威名在这里敲诈老百姓的钱财,就是这个镯子,”梁洁从桌案上拿起那个木盒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当初是为了给我儿子填补赌债才将我儿媳的嫁妆给当了,当时,就是这个掌柜的,说我的这个镯子只值10文钱,我当时也着急用钱,就狠心当掉了,没有想到,今日我凑够了钱,来赎我儿媳的镯子,没有想到这掌柜的竟然说要30文,你们给我评评理,这不是打着皇上的名号在这里坑害百姓吗?” 第七十一章 一声不吭得罪人 人群中听到这话的人,一下子就骚动了起来。 原本在这家当铺当过东西的人,都纷纷的站了起来,一个领头的白胡子老头站了出来:“哎呀,我们这些人也都得知了这家当铺是皇家当铺,亏本了就亏本了,也不敢吱声。” “就是的,我之前也是家里老娘有病,没有办法就将两个祖传的灯盏给换了,就是为了给我娘续命,没有想到当时当的时候这掌柜的仅仅给我当了5文钱,你们可知道,这5文钱能干啥,后来我家里秋后卖了粮食,我就揣着银子来赎回我的灯盏,想着那是祖先留下的玩意,没有想到这掌柜的,竟然说没有20文是出不来的。” “哼,这仗着皇家权势,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们也是有冤无处诉呢,我之前也是因为赌钱,将我家里的两颗白玉夜明珠当了,掌柜的当时给我20两,我高兴的都睡不着觉,觉得两个小小的珠子一下子能换这么多钱,没有想到,等到我再去赎的时候,这掌柜的干脆就不给了,以次充好,反正不是我的那两个夜明珠了,后来在我的一再要求之下,他总算是拿出来我的两个夜明珠,他竟然说,最少也需要50两,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所以只好放弃了。” ······ 梁洁听闻众人的抱怨,忽然觉得这些自己的妙处是挖到了这老板的痛处,如果任由这些百姓就这么发酵下去,想必他这个掌柜的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果然,人群里忽然让出了一条道,一辆精致的马车停下,从马车上走出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身穿一袭朱红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腰间还挂着一个墨绿色的环形玉佩,面露凶狠,扫了一眼现场的百姓,将目光看向了那掌柜的,掌柜的吓得后退了两步,看的出来,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身份不一般的人,应该说,这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了吧? 这时候,人群中再次有议论声传出,不,应该是劝解声,都是针对梁洁的。 赵大凤也是不甘示弱:“你们别怕,怕什么,他难道不是人吗?既然都是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说话,讲道理呢,我娘也是为了拿回我嫂子的镯子,可是这掌柜的竟然要20文,这不是坑人是什么人,顶着皇家的名头在这芙蓉镇坑人吗?” 梁洁没有想到,这赵大凤平日看起来咋咋唬唬的,关键的时候说出这几句话却是拿得出手的话,她不由得暗暗的在心里给她点赞,倒是站在一边的赵大军,背着一个箩筐,一双裤脚不停的哆嗦着:“娘,不如就,就算了吧,嫂子的这嫁妆,也,也不值钱,不如给嫂子买一个好的呢?” 梁洁瞪大了眼睛,一双拳头攥的紧紧的,大声斥责:“赵大军,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嫂子的镯子是不值钱,可他们当初给的价格是多少,我说10文钱还说多了,当初这掌柜的竟然给了9文钱,最后在我一再的要求之下,才答应给10文钱的,现在跟我要20文钱,这算什么?还有,大家刚才都看见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这家当铺被坑啊,很多百姓都在这里被坑过,他们难道不是人还是怎么的?” “对,没错,这婆子说得一点没有错,我们也都是被皇家当铺给坑过的人,我家的那个夜明珠被白白的坑掉了,不就是仗着我们这些泥腿子看不清东西的真伪就欺骗我们,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件事吗?不行,我们就去写万民书奏明皇上,我们就不信了,皇上还不能为我们做主?” 梁洁内心一阵窃喜:“终于,是人站出来了!万民书不就是万言书吗?对啊!” 那男人一句话没有说,径直走到了那掌柜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跟我来!” 看起来,那掌柜的,脸色及其的惨白,他看了一眼男人随后就跟着走进了当铺的内间。 “跪下,愚蠢的奴才,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掌柜的吓得跪倒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王爷,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成这样,我看这打扮就是个农村来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为了20文钱这么的大动肝火,煽动百姓搞这件事?” “蠢货?如果这件事再继续发酵下去,本王定杀了你!” 掌柜的吓得脸色苍白,伸手用手臂在额头上擦拭了两下:“王,王爷,那,那我就退了这个女人的东西,不收她的任何银子!” “你以为这妇人能就此罢休?去,连同那些百姓没有退换的银子全部退回,还有那一对夜明珠!” 这位王爷再愚蠢也能想到,这件事如果真如他们所言,写万言书给皇上,那皇上岂不是对他这个王爷产生了怀疑?查下来,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当铺的问题,有可能牵连人员更多,脑袋和银子,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掌柜的看见王爷大动肝火,也不敢说什么,随后点头答应。 “站住!”王爷一声呵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将那狗屁的皇家当铺的牌匾给我拆了!” 掌柜应声来到了当铺外,站在人群中间,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位妇人,是老奴瞎了眼睛,这手镯就是普通的东西并不值钱,您拿走这手镯,一文钱不用出!” 梁洁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随后说道:“那,他们的东西和银子呢,是不是也要照例返还,如若不然,我等自然会写万言书奏明圣上。” “放心,这位妇人,刚才我们主子也说了,将你们的东西和银子全数返回,都是老奴财迷心窍,做下了这种羞辱主子颜面的事情,还请大家谅解!” 梁洁也没有打算闹事,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她也拿到了儿媳的手镯,她便拉起了赵大凤和赵大军,朝着店铺门口走去。 掌柜的已经迫不及待的叫人换了皇家牌匾,而当铺内间的男人却吩咐掌柜的:“去,吩咐下去,帮本王调查此农妇是什么身份,胆敢跟本王做对?” 第七十二章 逛大街 离开了当铺,梁洁长出了一口气:“真的没有想到,这家黑心的当铺竟然能想到这么大气的名字,不过,今日呢,多亏了这名字起得好!” 赵大军却猫着腰,有一些害怕的说道:“娘,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的简单,儿子就是担心我们会不会因此得罪了什么重要的人,对我们的生意会造成影响呢?” 赵大军这个孩子,关键的时候还不如赵大凤,这就让梁洁的内心一阵窝火,她伸出手,双手扭住了赵大军的耳朵:“你是老赵家的孩子吗?怎么能这么的窝囊,我们走得端,行得正,谁能把我们怎么样?给老娘记住了,出门在外,没事不惹事,有事绝不怕事,知道吗?” 赵大军疼得龇牙咧嘴,急忙嚷嚷:“娘,大军知道了,大军记住了。” 赵大凤冷哼了一声:“就是的,娘也是为了给嫂子赎回手镯,这当铺也太可恶了,我觉得娘做得对,即便那个男人有什么重要的身份,他官再大,还能大的过皇上,到时候我们就联合这些人上书万言书,不信他一个做官的敢跟我们平头老百姓计较?” 梁洁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赵大凤,笑着说道:“好了,闲话不说了,咱们这就去给你们购置一些衣料,回去了娘给你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你看看你跟你嫂子,邋里邋遢的,哪里还像个女人?” 芙蓉镇临街的地方有一些商号,但平日人最多就是吉祥号了,梁洁带着一儿一女来到了吉祥号,吉祥号的掌柜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她看了一眼进门的梁洁母子,也没有多加理会,她的这商号里,每天闲逛的人那么的多,买衣服的也没有那么多,因此,她也没有将他们放在心里,低着头在那里纳鞋底。 梁洁似乎看出了什么,她指着架子上的一批淡蓝色的布匹说道:“掌柜的,这蓝色的布匹有做好的成衣吗?” 成衣在当下这个时代来说,可是价格很高昂的,掌柜的扫了一眼,说道:“成衣可是和很贵的,你确定要成衣吗?” 赵大凤想到她们赚钱也不容易,就压低了声音说道:“娘,您的手艺还是有的,不如我们就买些布,娘给我们做吧,我喜欢娘给我做的衣服,穿出去还有人打听呢?” 梁洁想了一下,的确是的,现在这个时代的样式也很简单,而且衣服也很肥大,没有什么款式,于是,她决定了,指着墙上的那批蓝色的布匹说道:“掌柜的,这布匹多少钱?” 这一次,掌柜的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走了过来,淡淡的说道:“8文钱一匹,您要几匹?” 梁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代计算布匹都是以米来计算,到了古代,是一匹,一匹是多少?她怎么能把这古代的换算单位都没有弄明白了? 赵大军却说道:“娘,一匹就足够了,上一次,刘婶子给她孙子做衣服,用了一匹还没有用完,剩下的还做了两个小袄子呢?” 梁洁接着说道:“那,那就一匹吧。” 掌柜的似乎看到了梁洁的纠结,她指着墙上的布,拿着一把尺子开始量了起来:“您看着,我帮你量,这样你能知道一匹布有多少了?” 掌柜的量布的手很稳,一边利落地展开那淡蓝色的棉布,一边嘴上也没闲着:“咱们这吉祥号的布可是实打实的,一匹足有四丈,给您量个明白,童叟无欺。” 布匹舒展开来,淡蓝的颜色像是雨过天青,质地细密,在不算太明亮的铺子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梁洁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布面。 触感比她预想的要扎实些,但细看之下,经纬线却算不上十分均匀,颜色也略有深浅,这染色的功夫,显然还有改进的余地。 她心里微微一动,前世积累的那些关于纺织印染的零碎知识,忽然有些翻涌。 “娘,这颜色真好看。”赵大凤也凑过来摸,眼里满是喜欢。 赵大军却只顾着紧张地瞄那掌柜的脸色,生怕他娘又像在当铺那样“惹事”。 梁洁没说话,又指了指旁边另一匹颜色稍深、看起来更厚实些的藏蓝布:“这匹也瞧瞧。” 胖掌柜这回抬眼仔细打量了梁洁一下,见她虽然衣着简朴,但气度从容,问话也在点子上,不像是纯粹闲逛的,态度便稍微认真了些,放下鞋底子,过来将藏蓝布也摊开一部分:“这匹是加厚的,经纬都密,更耐穿,价钱也贵些,要十文一匹。夫人好眼力,这是咱店里卖得不错的。” 梁洁将两匹布放在一起比较,心里大致有了数。 这时代的纺织技术毕竟有限,布料品质起伏较大,染色的稳定性更是问题。 这吉祥号算是镇上有名的铺子,布料也不过如此,看来这里面……门道和机会都不小。 “掌柜的,这淡蓝色的要一匹。藏青色的也扯半匹吧。”梁洁做了决定。 淡蓝的给赵大凤和自己做春夏的衣裳,方圆现在怀孕,等生下孩子了再计划吧。藏青的厚实,给赵大军和萧墨做件外袍,剩下的边角料还能拼凑点东西。 “好嘞!”掌柜的脸上见了笑模样,手脚麻利地量布、裁剪、折叠,“淡蓝一匹,八文;藏青半匹,五文。一共十三文钱。” 梁洁数出铜钱付了账,接过用粗纸包裹好的布匹,沉甸甸的。 赵大军赶紧接过去抱着。 走出吉祥号,日头已经略略西斜。 赵大凤还沉浸在买了新布的喜悦里,叽叽喳喳说着想要做个什么样式的裙子。 赵大军抱着布,嘀咕着:“娘,这布可真不便宜,十三文呢,能买好些粮食了。” 梁洁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目光扫过那些穿着各色衣裳的男女,缓缓说道:“大军,过日子不能只算吃饭的钱。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得体面些,走出去办事、见人,底气都不一样。再说了,”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你们没觉得,这吉祥号的布,虽说不错,但也并非无可挑剔么?” 第七十三章 是不是娘得罪了人 赵大凤愣住:“娘,我觉得挺好的呀,比集上卖的细软多了。” “颜色不够匀,细看有深浅;布边有些地方织得紧,有些地方松;厚实是厚实,但手感还不够柔韧。”梁洁点出几处,“这说明从纺线到织布,再到染色,各家的手艺有高低,但都还没摸到顶好的门路。” 赵大军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娘,您是说……这里头有赚头?” “有没有赚头,光看不行,得试。”梁洁心里那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赎手镯、怼当铺,那是被动应付;想要真正在这时代站稳脚跟,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就需要有依仗。这依仗,可以是银子,也可以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走,先去买点丝线和绣花针,再割点肉,今晚包饺子。”梁洁暂时按下心思,眼下还是先顾好家的温饱,“布料有了,娘回去就给你们裁衣裳。至于别的……咱们慢慢琢磨。” 赵大凤欢呼一声,赵大军也咧开了嘴,抱紧了怀里的布匹。 母子三人融入街上的人流,朝着卖丝线杂货和肉铺的巷子走去。 梁洁回头又望了一眼“吉祥号”的招牌,那胖掌柜又坐回柜台后纳起了鞋底。 太阳已经倾斜,一抹金黄色的余光撒在了路边的商号上,梁洁加快了脚步,在心里暗暗的筹划了一下,今日赚来的银子,想到买来的别院还需要打理,购置机器,聘请工人,厂房的建设,这些都需要银子,在她的心里好像一个阴影,总不能让她安心。 赵大凤就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一样,接过了梁洁手里的东西:“娘,我来拿着,我力气大,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事,您是不是担心别院的事情?” “对啊,别院要马上收拾了,嗨不知道现在的胭脂坊是什么情况,我们必须要赶紧的将别院给收拾起来,这点银子恐怕是不够咱们折腾的。” 赵大凤想到了上次在陈家村的事情,就开始说道:“娘,您还记得那个江婆子吗?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生意了呢,不如我们明早去看看去,顺便我们也去别院看一下,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再做打算?” “嗯嗯。” 还别说,赵大凤这个小棉袄,至少在关键的时候能帮她出主意,还是不错的,倒是赵大军,胆小怕事,也不知道在家具店能不能干下去? 一路上,赵大军倒是没有太多的话,他怀里抱着的,背上背着的,压得他走路都像一个鸵鸟。 到了家里,梁洁推开了门,萧墨和柳青将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且撒上了水,显得没有那么多的尘土了。 方圆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婆婆和小姑子,小叔子回来了,掀开了厚重的门帘,笑着问道:“娘,您回来了!” 赵大军将背上的东西和怀里抱着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哎呀,总算是回来了,这可是累死我了,娘也不体恤一下我的不容易。” “臭小子,就这么一点路,你就叫唤,这样下去,你在家具店还怎么干?” 萧墨也迎了上来,看了一眼梁洁:“娘,您是想让大军去家具店干了吗?不是说让我教他识字的吗?” 萧墨一问,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哦,无妨,你抽空给他教,也行,总之,让家里这些人尽快识字,会算账,知道吗?” 萧墨哦了一声。 赵大凤拎着一个包裹出来,咧嘴笑:“嫂子,看看,娘给咱们买的做新衣服的布匹,这是我们女人的,漂亮不?” 梁洁其实没有给方圆准备下,原因是方圆现在大着肚子,做衣服也不精准,她原本是打算等方圆生了孩子之后,再给方圆买,没有想到这个赵大凤大嘴咧咧的竟然给方圆说了。 这倒是让梁洁尴尬了半天。 “方圆,你看你现在大着肚子,娘想着给你做衣服现在尺寸也把握不来,等你孩子生下来,娘给你再买粉色的锦缎,这些都是粗糙货,不值钱。” 方圆哦了一声,转身指着饭桌上的面条说道:“娘,您看看,饭菜已经做好了,您趁热吃吧。” 梁洁看得出来,方圆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她转身瞪了一眼赵大凤,赵大凤知道自己犯错,咬着手指,小声嘟囔:“我,我怎么知道你没有给嫂子准备呢?” 饭桌上,梁洁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木盒子,递给了方圆。 方圆看到了那个精致的盒子,心里一惊,慌忙从饭桌上拿起了那个木盒子,手微微颤抖:“娘,娘,这不是已经当掉了吗?” “没错,但是娘想来为了赵大勇那个混账玩意,还真的是不划算了,于是,娘今日就给你赎回来了。” 方圆没有想到,她婆婆竟然为了她,花钱去赎回了这手镯,她刚才,还在埋怨婆婆没有给她做新衣的打算,没有想到,她竟然耸肩抽泣了起来。 梁洁看见方圆在哭,她无奈的摇着头:“你怎么还哭起来了,真的是,这不是今日的美颜霜赚钱了么,娘就去把你的手镯给赎回来了。” “嗨,娘这哪里是赎回来,直接给你抢回来了。” 赵大军一边吃饭,一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萧墨惊得放下了筷子,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赵大军:“大军,你,你说娘是抢回了手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说看。” “那掌柜的刚开始跟娘要了20文钱,娘就生气了,说她刚开始当的时候掌柜的连10文钱都给不了,于是,大凤跟着一嚷嚷,这就将外面的老百姓给招呼来了,谁知道,那个叫皇家当铺的,竟然坑了不止娘一个人,还有那么多人上当受骗,掌柜的招架不住了,最后只好退了手镯,一文钱也没要,不光如此,连那些围观百姓的银子和东西最后都退了!” 萧墨的心里沉吟了一下:“皇家当铺?这个皇家当铺是不是三叔在芙蓉镇开的那家当铺?三叔可是手握重兵,手段阴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娘是不是又得罪了人?” 第七十四章 为救娘求三叔 “你在想什么,他爹?”萧墨还在想着他三叔的事情,就被方圆轻轻推了一下。他回过神,慢吞吞道:“没,没什么,就是担心娘在外头会不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赵大凤攥紧了拳头:“萧大哥,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儿多亏了娘呢!要不是娘,那些被坑了的街坊,东西和银子不就白白打了水漂?娘这是替大家出头!” 萧墨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不懂……有些人,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招惹的。我是怕娘万一真得罪了有官身背景的,往后的日子,咱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方圆挪了挪身子,语气却坚定:“我信娘,娘做事有分寸。” 梁洁并没把这些议论放在心上。她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神色如常地安排起明天的活计:“今儿个都累了,吃完早些歇着。大凤,你收拾碗筷刷锅,让你嫂子歇着。大军,明早去家具店上工。” 吩咐完,她便起身回了自己屋。 梁洁一走,方圆眼圈就红了,一边抹眼睛一边哽咽:“我真对不住娘……分家后里外全靠她一个人撑着,病了也硬扛,一分钱舍不得给自己花。我那镯子,她竟一直记在心上……可我呢?仗着有身子,啥忙也帮不上,如今连刷锅洗碗都要大凤来做,我真是个没用的……” 赵大凤见她哭得伤心,急忙劝道:“嫂子快别这么说!娘疼你,你记在心里就好。等娃生了,有多少日子不能孝敬娘?娘不也说了,你的绣活将来能挣大钱呢,到时候好好孝敬娘不就是了?” 桌上杯盘狼藉,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柳青站起身:“大凤,我帮你收拾。我不能白吃饭,洗碗我不会,擦干摆好总还行。” 赵大凤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哟,还挺有眼色。” 萧墨见方圆伤心,虽自己满腹心事,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他扶住方圆,手臂轻揽着她后腰,柔声劝:“别哭了,你现在是双身子,伤心对孩子不好。等你生了,咱们一定让娘享清福,我出去挣钱养家。” 方圆抬起泪眼:“真的?” 萧墨重重点头:“当然。等娃落地,我就去找活计,总不能一大家子的担子全压在娘肩上。”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萧墨搀方圆回了炕上。方圆想起赵大凤说她绣活能挣钱的话,心里憋着一股劲,摸索着就要去拿绣绷。 昏暗油灯下,光线微弱。 萧墨正坐在炕边出神,扭头见她竟真要刺绣,急了,一把将绣绷拿开,浓眉紧皱:“你做什么?这灯这么暗,不要眼睛了?怀着身子本就弱,哪能这么耗神!” 方圆本就情绪翻涌,被他这么一拦,委屈和自责猛地冲了上来,脱口吼道:“萧墨!你干什么!我就想做点绣活,我不想让娘一直为我操心!凭什么让婆婆这么伺候儿媳?我在娘家时……”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萧墨知道方圆娘家的事,她亲娘早逝,后娘刻薄,自那以后她便再没回去过。那是她心里一道不敢碰的疤。 “好了,我知道,我知道。”萧墨心软了,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像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背,“都是为你好。等孩子生了,咱们一定好好孝顺娘。乖,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镯子我给你收好了,放心。” 方圆抽泣着,渐渐在他怀里睡去。萧墨拉过被子给她仔细盖好,自己只搭了个被角。 他望着方圆熟睡中仍微蹙的眉,心里沉甸甸的。 “说到底,最对不住娘的,是我这个半路来的儿子。”他无声叹息,“自从进了这个家,娘重活没让我沾过手,吃饭总往我碗里夹肉……待我比亲儿也不差。可我呢?成婚时连件像样的聘礼都给不起方圆,至今还让她戴着个需要赎的镯子……今日娘为了这镯子,恐怕是真得罪了三叔。以三叔的性子,睚眦必报,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轻轻起身,吹灭油灯。 月光从窗纸透进来,一片朦胧的清辉。 萧墨在黑暗中静静站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般,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身影融入沉沉的夜色里。 夜里的芙蓉镇静得出奇,青石板路映着惨白的月光,偶有野狗窜过巷口,带起一阵窸窣。 当铺虽然换了牌匾,但是那气派的黑漆大门紧闭着,门楣上鎏金的招牌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门口那对石狮子蹲踞在阴影里,面目模糊却更显狰狞。 萧墨没有走正门。 他绕到当铺侧面的窄巷,在一扇不起眼的小角门前停下,曲起手指,用特定的节奏轻轻叩了三下,停顿,又叩两下。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一双精明的眼睛在门后打量了他一下,随即拉开,放他进去。 里面是个小天井,连着当铺的后院。开门的瘦高个伙计低声道:“三····?这么晚,三爷怕是歇下了。” “有急事。”萧墨声音干涩,“烦请通传一声,就说……萧墨求见。” 伙计迟疑一下,点点头,引着他穿过天井,来到一间仍亮着灯的书房外,示意他等着,自己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伙计出来,朝他使了个眼色。 萧墨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书房里点着好几盏明亮的油灯,光线与家中的昏暗截然不同。 书桌后,一个穿着绸缎寝衣、外罩锦袍的中年男人正在翻看账本,正是当铺的东家,也是萧墨血缘上的三叔萧承业。 萧承业头也没抬,慢悠悠地翻过一页账册:“舍得来见我了?还以为你铁了心要跟着那乡下妇人,忘了自己姓什么。” 萧墨垂手站着,姿态放得很低:“三叔。今日之事,我娘……赵家婶子她并非有意与铺子为难,只是心疼儿媳,性子又直了些。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里头的规矩,冲撞了三叔,我代她向您赔罪。恳请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萧承业终于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如刀,在萧墨脸上刮过,“萧墨,你是我萧家的种,虽说是旁支,流着的也是萧家的血。当初你娘去得早,宫里没短你吃穿,让你跟着老师上课,你,你倒好,拿出书本就犯困,你让你父皇彻底失望透顶你呢?跑去找个不相干的寡妇,认她做娘?如今还为了她来求我?” 第七十五章 萧墨有心事 他放下账本,站起身,踱到萧墨面前,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那赵婆子今日在铺子里好大的威风!煽动恶民,毁我铺子声誉,让我损失银钱事小,折了面子事大!这芙蓉镇,谁不知道‘皇家当铺’四个字的分量?她这是打我的脸,也是打皇家的脸!你让我高抬贵手,那些恶民,明日肯定会在街上传扬说那个村妇闹腾,吓得我连牌匾都换了,你说说,这样的恶妇我岂能放过?” 萧墨指尖冰凉,他知道三叔说的“面子”和“分量”背后,牵扯的不仅是钱财,还有更多盘根错节的利益和阴暗处的手段。 空气静的可怕,墙壁上的闹钟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想起梁洁爽利耿直的笑脸,想起她拍着自己肩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神情,更想起方圆依赖他的目光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他膝盖一弯,竟直挺挺跪了下去。 “三叔!”萧墨额头触地,声音闷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侄儿知道错了。只要您肯放过赵家,不为难我娘……侄儿愿意回来。铺子里任何差事,脏活累活,侄儿绝无怨言。这些年欠族里的,侄儿做牛做马偿还!只求您……只求您别动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普通庄户人家。” 书房里寂静了片刻,萧承业放下手里的书本,好像对此事来了兴趣一样。 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侄子,眼神复杂地变幻着。 萧承业在心里盘算着:“如此一来,有这个四皇子在这里押着,不得已的时候,皇上还能不惦记皇家的骨血?” 愤怒、算计、一丝极淡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最后归于深潭般的幽沉。 他缓缓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光滑的桌面。 “起来吧。”良久,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看在你身上还流着萧家血的份上……这次,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萧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但是,”萧承业话锋一转,目光如钩,“没有下次。萧墨,记住你的话。从明日起,回来铺子里做事。至于那赵家……你最好让他们安安分分做他们的‘普通庄户’,离我的铺子,离镇上这些是非,远一点。” “是!谢谢三叔!谢谢三叔!”萧墨连连磕头,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只有沉甸甸的、未知的忧虑。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他把自己押了回来,换来家人一时的安宁。 可往后呢? 他叩首谢恩,退出书房时,背影在昏黄的廊灯下,被拉得很长,浸满了夜的凉意。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无人的巷子里站了很久,直到东方泛起灰白,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那个亮起微弱晨光、传来熟悉炊烟气味的小院走去。 萧墨回到赵家小院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院门虚掩着,他悄声进去,正看见灶房里透出暖黄的灯光,梁洁已经起身,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熬着粥,雾气氤氲着她的侧脸。 他脚步顿在院中,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回来了?”梁洁头也没回,声音平静,手里利落地切着腌菜,“夜露重,灶上温着热水,去擦把脸,准备吃早饭了。” 萧墨心头一紧。娘……知道?还是巧合? 他低低应了一声,去舀热水。水温恰到好处,显然是一直替他留着的。 这无声的关怀像细针,轻轻刺在他心口最软的地方,泛起一阵酸涩的疼。 早饭桌上,气氛看似与往常无异。 方圆精神好了些,小口喝着粥,她也没有问夫君一晚上去了哪里,只管喝着自己的粥。 赵大凤叽叽喳喳说着今天要和娘去集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丝线,并且打探她娘:“娘,您什么时候给我们做新衣服,大凤都没得穿了。 赵大军一早就去了家具店。 萧墨却吃得味同嚼蜡,不敢抬头看梁洁的眼睛。 “萧墨。”梁洁忽然开口,夹了一筷子咸菜到他碗里。 “哎,娘。”萧墨手一抖,筷子差点掉下。 “昨晚没睡好吧?眼下一片乌青。”梁洁语气寻常,就像任何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待会儿我去家具店,你在家多歇歇,帮方圆把屋里归置归置,她身子重,弯腰不方便。” “不用,娘,我没事……”萧墨连忙说。 “听娘的。”梁洁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和,却似乎能穿透什么,“家里的事,慢慢来,不急。外人怎么说,怎么看,咱们管不着,也犯不着为那些事熬坏自己身子。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把日子过踏实,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意有所指,却又滴水不漏。 萧墨喉咙发干,只能点头:“是,娘,我记住了。” 饭后,梁洁带着赵大凤出了门。家里只剩下萧墨和方圆,还有在西厢房安静做着什么的柳青。 萧墨依言收拾屋子,却有些神思飘飘,他嘴里念叨着:“娘这是知道什么了?” 方圆坐在炕沿做针线,光线比昨晚好了许多,她做得专注,偶尔抬眼看看忙碌的丈夫,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爹,”方圆忽然轻声说,“娘早上跟我说,等这批绣活交了,攒下的钱,除了家用,想匀出一些,看看能不能盘个临街的小铺面,哪怕巴掌大点的地方,不卖别的,就卖些绣品、简单缝制的衣裳,还有娘想试着做的些‘别致’东西。” 萧墨一怔:“铺面?娘怎么突然想……” “娘说,不能总靠摆摊和接零活。有个固定的铺子,才算有个根基,风吹雨打都不怕。”方圆眼里闪着光,“娘还说,她看那吉祥号的布匹,觉得……有门道。她昨夜描画了几张图样,说是衣裳的‘款式’,我看着就新鲜好看,肯定有人买。” 萧墨心里翻腾起来。娘不仅没有因昨日之事退缩,反而已经在谋划更远的未来,甚至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相比之下,自己却只能用那种近乎“卖身”的方式,去换取短暂的太平。 “他爹,你怎么了?”方圆见他脸色不对,放下针线。 第七十六章 柳青探秘 “没什么。”萧墨挤出一个笑容,“娘有主意是好事。咱们……咱们都听娘的。” 一整天,萧墨都有些恍惚。 他强迫自己专注在家务上,劈柴、修整院角的篱笆、把水缸挑满。 汗水能暂时冲刷掉心里的滞重。柳青默默出来帮忙,递工具,收拾刨花,话很少,但手脚勤快。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就觉得您好像有心事一样?” 柳青很久都没有这么称呼他了,他抬眸看向萧墨,柳青跟着自己多年,对他的性格都很了解了,相信只是这么简单的对视一眼,就能从他的心里走一圈了。 可最终,他还是蠕动着嘴唇,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没什么。” 傍晚,梁洁和赵大军回来了,带回几件半旧的家具,虽不新,但结实耐用,价格也便宜。 赵大凤也高兴的说道:“我二哥的本事不小呢,去了还不到一天,就让掌柜的这么的赞不绝口,一下子就弄到了这么便宜的家具。” 梁洁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赵大军,轻轻的在他的肩膀上拍拍:“好好干,娘相信你,我儿子以后肯定是个大木匠!” 晚饭比平日丰盛些,梁洁用割回来的肉炒了菜,还烙了油饼。 饭桌上,她简单说了说赵大军在家具的做工情况,又问了赵大凤一些琐事。 她始终没问萧墨昨晚去了哪里,也没再提当铺一句。 这种沉默的包容,比直接的追问更让萧墨坐立难安。 夜深人静,萧墨躺在炕上,听着身边方圆均匀的呼吸,睁眼看着漆黑的屋顶。 三叔的话在耳边回响:“从明日起,回来铺子里做事。” 明天。 他该如何对娘开口?说自己要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当铺?说用自己换一家平安? 月光移过窗棂,他轻轻起身,走到院子里。夜晚的寒气未退,他坐在冰凉的木凳上发呆。 “睡不着?”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萧墨悚然一惊,回头看见梁洁不知何时也出了屋子,披着件旧袄,站在正房门口。 “娘……”他张了张嘴。 梁洁走过来,递给他一件外衣:“披上,别着凉。”她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下,也示意萧墨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梁洁望着天边疏星,缓缓开口:“这世道,对咱们小老百姓,不容易。有时候,明明没做错什么,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躲是躲不掉的。” 萧墨的心提了起来。 “娘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认一个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能任人拿捏。但怎么个不拿捏法,得讲方法,硬碰硬往往吃亏的是自己。”她转过头,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看着萧墨,“你是好孩子,心重,想得多,总想着扛事情。可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有事,得一起担着。你心里若压着什么事,说出来,娘或许帮不上大忙,但总能一起想想办法。别一个人闷着,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也让家里人担心的决定。” 萧墨鼻腔猛地一酸,眼眶发热。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把昨晚的事全盘托出。 可话到嘴边,又死死咽了回去。 不能说!三叔的手段他清楚,若知道梁洁已察觉,甚至可能有所应对,只会更加狠厉。他不能冒这个险。 “娘……”他声音沙哑,“我……我就是担心。怕咱们家刚有点起色,就……” “就惹上麻烦?”梁洁接过话头,轻轻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重要的是,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不能因为怕,就畏畏缩缩,该过的日子不过,该走的路不走。” 她站起身,拍了拍萧墨的肩膀:“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得过。记着,天塌下来,有娘在呢。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没什么坎儿过不去。” 梁洁有些失落的披着袄子回了屋,她的背影却显得有些弱不经风。 萧墨独自在院里又站了许久,直到手脚冰凉。 第二天一早,萧墨在饭桌上,低着头,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开口:“娘,我……我今天得出去一趟。镇上……有家铺子,以前认识的掌柜,说缺个能写会算的临时帮工,日结工钱,我……我想去试试。就几天。” 桌上安静了一瞬。 梁洁看了他两眼,点点头:“行。去试试也好。不过别太累,觉得不合适就回来,家里不缺你这份工钱。” “嗯。”萧墨不敢抬头,胡乱扒完碗里的粥,匆匆起身,“那我……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家,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拐出巷口,才靠着墙,大口喘气,胸口堵得发慌。 柳青却一脸的迷茫,缓缓走出了屋子:“想必他,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梁洁的目光看向了柳青,出声问道:“他是你的主子,对不对?你不希望他有什么问题,是不是?” 柳青一个劲的点头:“是,大娘,我宁愿自己有问题,绝对不能让我主子有问题!” 确定了柳青的想法之后,梁洁露出坚定的双眼:“你现在悄悄跟上他,记住了,如果被他发现,什么都别说,将你探到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能做到吗?” “娘,您这是不放心我大哥?”赵大凤猛不溜的冒出了一句。 “你如果敢对我有任何谎言,到时候萧墨发生一点意外,我定押你送官府!” 柳青看了一眼赵大凤,意志十分坚定的说道:“婶子,您放心,您是这个世上对我们主子最好的人,我定会听从您的安排!” 柳青背影一闪,抹了一把眼泪,出了门。 皇家当铺的后角门,依旧为他打开。 萧承业似乎料定他会来,已经安排好了活计,不是他曾经接触过的账目或鉴货,而是库房最里头,清点堆放陈年旧物、核对虫蛀霉烂情况的苦差。 那里灰尘弥漫,光线昏暗,空气里一股陈腐的气味。 带他的老伙计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三爷吩咐了,让你从最底下的做起。仔细点,别出差错。” 第七十七章 萧墨受困 而此刻的当铺的屋顶上,躲着一个身影,他就是柳青,柳青飞檐走壁不是什么问题,跟了萧墨这么多年,他的武功见长,可是现在他明白,他现在要听从于赵婆子,方能救他的主子! 他跟随萧墨的身影,看到眼前的那一幕,他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攥紧:“好啊,竟敢让我们主子干粗活,堂堂的四皇子怎么会是被你使唤的奴才?” 柳青深知自己的任务,他只能安静的观察着这一幕,却不能有任何的动静,万一被发现,可能真的会让自己的主子陷入危险之中。 看到萧墨吃力的将货架上的东西搬上搬下,他气得嗨了一声,转身跟随那个老奴的方向走去。 果然,老奴来到了一个大厅内,礼貌的对着坐在桌案前低头写字的男人说道:“主子,老奴已经安排妥当!” 男人缓缓抬起头,生气的将手里的毛笔一扔:“本王正愁着怎么摆脱这老皇上的跟踪,没有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为了那个死老太婆求情,好得很,正好将他放在这里作为人质,万一老皇上逼急了,本王就不信他还能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不成?” “是,是他!墨承业!他蓄谋已久,为的就是杀了所有的皇子,夺取皇位!”柳青的拳头几乎要将屋顶上的瓦片给击碎,他恨不得冲上前将这个老恶魔给杀了,竟敢拿自己的侄子当人质? 冷静之后,柳青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赵婆子,她只是一个村妇而已,宫中这些阴谋,要是真的将她牵扯进来,被自己的主子萧墨得知,岂不是要恨他一辈子? 可那是他从小跟着的主子,是会在冬天悄悄的给他塞暖炉,会在受伤的时默不作声递给他金疮药的主子。现在,却在那昏暗,积尘的库房里,像个最下贱的奴役一样,咬牙搬运那些沉重的货物,他的内心就不由得涌起一阵痛恨。 柳青再次的忍住内心的疯狂。 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夜色朦胧,他的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那个老奴,他的脚步不急不缓,穿过了几道回廊,最后却走进一间厢房,蛰伏在屋顶上的柳青,屏息凝听。 “·····三爷您放心,老奴盯得紧,四·····那人翻不起什么浪,只是,今日今日屋顶上好像有瓦片碎裂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作祟?” 屋内却传来墨承业冰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怕什么,这地界,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你去安排的意外,准备得如何了?” “回三爷,已经准备妥当,只是,陈家村那边,今晚好像有人在打听这件事·····” “陈家村?”墨承业顿了顿,语气里似乎有了别的东西,“一个快要死绝了的村子,能掀起什么水浪?不过,万事需要谨慎一点,兴许还是那老虔婆安排的呢?” “那老虔婆好像在镇上租了一个住处,一家人做那个叫美颜霜的东西,听说还盘下一个别院,准备开作坊呢?” “哼,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的能折腾,盯紧了。”墨承业的声音低下去,后面几句模糊不清,只是隐约听见“贡品”“失窃”“祸水东引”几个零碎的字句。 柳青的心里猛地一沉。贡品失窃?那是月前震动朝野的大案,皇上震怒,牵连甚广,朝中一部分官员都被牵涉其中。 墨承业想干什么?把这脏水·····准备泼谁身上?他不敢久留,记下“陈家村”“贡品”几个关键词,身影鬼魅的渐入夜色,离开了是非之地。 他没有回梁洁的小院子,墨承业既然提到了生面孔,那么她的小院子也不一定安全,万一有人尾随,那岂不是害了老太太一家? 月光皎洁,清冷的撒在了梁洁的小院内的石径上。 梁洁转身进屋,拿出昨晚画的别院的规划图,画了一半,她的心里还是忐忑,没有心思继续画下去了。 柳青这小子临走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却没有了踪迹?到底萧墨遇到了什么人,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在梁洁的身上发生了效力。 她披上衣服,坐了起来,在月光下,再次的拿出那张没有画完的规划图,线条是工整的,亭台水榭,作坊,仓库,员工休息处,饭厅,甚至连厕所都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这里,尽管现在还没有落实,但她却能掌控,可现在看来,有些东西则是她无法把控住的。 心里有些乱,眼看着方圆就要生产了,萧墨却自从那日走了之后就一直的杳无音信,面对儿媳失落的情绪,她甚至都不止一次的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就将萧墨给带回了家,还让他与自己的儿媳方圆成婚? “嗵!” 一声闷响,木桌上的一杯水掉了下来,水撒了一地,杯子也变成了碎渣子。 门外,却站着一个人,他的脚面上落上了不少的碎渣子。 梁洁闷住了,她起身弯腰想要将碎渣子给处理一下,脑子却一阵空白。谁?是柳青还是萧墨?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 月光切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沾着夜露和泥土的陈旧布鞋,鞋面上,落满了刚才被打碎的碎渣子。 顺着脚面,她的目光往上移,直到看到了那人的真实面目。 是,是萧墨。 他站在门口逆光的位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比平日看起来更加的沉默,更疲惫。那种疲惫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而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那种,只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下,显得幽深平静,看着地上一地的狼藉,他弯腰将地上的碎渣子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梁洁。 “娘,对不起,刚,刚下工。”萧墨都觉得自己有些口吃。 梁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哎,真的是将我老婆子当成傻子了,竟然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哄骗我?”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娘,您是跟谁在说话?” 第七十八章 萧墨 随着掀开门帘的声音,传出了方圆的声音。 萧墨急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说道:“娘,是我对不住你们,现在我在城里遇到了更好的人,我想跟方圆和离!” 这句话倒是说得非常的利索,方圆听闻是萧墨的声音,她看了萧墨一眼,认真的说道:“萧墨,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萧墨点了点头,方圆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 赵大凤听到了动静了,裹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裳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方圆,惊讶的说道:“嫂子,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萧墨一看是方圆晕倒了,装作十分镇定的样子,再次将冷虐的双眉看向了梁洁,重复了一句:“娘,我是认真的,就当你们当初救回来的是个祸害吧,三日后我来拿文书。” 说完这话,萧墨就摔门而去。 赵大凤摇晃着方圆:“嫂子,嫂子,您好生的命苦啊,谁知道怎么遇到了萧墨这么一个人,这,这人忘恩负义,还不如赵大勇呢?” 梁洁站在门口,夜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心头的寒意却比这夜风更甚。 萧墨那句“变数”像一枚冰锥,扎进她纷乱的思绪里,一时间竟无法拔出。 她看着东厢房紧闭的房门,里面黑黢黢的,无声无息,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她恍惚间的幻觉。 然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地上墨迹的冰凉湿意。 她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实。 不管萧墨身上藏着多少秘密,眼下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美颜霜的方子需要完善,作坊需要建立,她不能被困在这突如其来的迷雾里。 重活一世,她不想自己辛苦打造的美好被这么一个萧墨给破坏了。 接下来的几日,梁洁刻意避开了与萧墨的照面。 他依旧是早出晚归,甚至比之前更沉默,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方圆和小宝睡在屋内,萧墨每晚都睡在长凳上,胡子拉碴,好像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连小宝靠近他,他都用生冷而简短的话来应付。 方圆长出了一口气:“既然你觉得这个家容不下你,你干嘛还要回来惹我们不高兴,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干脆别回来了,我永远都不想见你,你这个神经病!” 这是方圆第一次彻底的爆粗口,在萧墨的面前,萧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转身向后,尽量不去看她的脸,他知道,自从他跟方圆成婚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对不起让方圆伤心了······ 梁洁则全心扑在了别院的改造上。 那日之后,她重新拾起规划图,这一次,落笔更加果断。 她不再追求风雅景致,一切以实用、高效、保密为前提。 她带着赵大凤,再次踏入那座荒废的别院。 赵大凤自从那晚目睹萧墨“绝情”离去,又见方圆“晕倒”,对萧墨是又恨又怕,嘴里絮絮叨叨的骂着柳青,其实,通过这么多天的交往,她对柳青也产生了几分依赖,不,应该是隐隐的喜欢,尽管她的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事情,但她手脚勤快,听梁洁指挥,清理起院中丛生的杂草和堆积的瓦砾废料,倒是毫不惜力。 “娘,这地方……真能做成作坊?”赵大凤擦着汗,看着荒芜的院落,有些怀疑。 “能。”梁洁回答得简短有力。她指着前院倒座房,“这里,打通,作为原料处理和初步研磨的场地,需要通风,但不能直接对外。”又指着正房,“这里间架高,宽敞,作为调配、静置的核心工坊,门窗需特别加固,钥匙只能我们两人有。”后院则规划为清洗、晾晒以及存放成品、包装的区域。 梁洁去了镇上,没有找那些大型的营造行,而是通过粮铺掌柜的牵线,寻了一伙口碑不错、行事稳妥的散工匠人。她给出的工钱公道,要求却细致严格。 “墙要加厚,尤其是这间。”她指着规划为核心工坊的正房,“地面重新找平夯实,要平整,不能有一丝裂缝。所有窗户,内侧加装一寸厚的实木板,外侧保持原样即可。门闩要特制的,里外两道锁。” 领头的匠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姓胡,看着梁洁给出的图纸和要求,虽有些诧异这闺阁女子竟懂得这些,但见她言语清晰,要求明确,且银钱爽快,便也点头应下:“这位妇人放心,按您说的做。只是这工期……” “尽快,但活一定要细致,保密。”梁洁递过一部分定金,“材料用扎实的,别以次充好。日常茶水饭食,我会让人送来。” 胡匠人掂了掂钱袋,露出笑容:“得嘞,您就瞧好吧。” 匠人们很快进驻别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吆喝声打破了别院多年的沉寂。 梁洁几乎每日都去查看进度,赵大凤也跟着帮忙打下手,送些茶水吃食。 村里人好奇,偶有探头探脑的,都被梁洁客气而疏离地挡了回去,只说租了旧院子收拾收拾,打算做些手工活计贴补家用,含糊带过。 这期间,萧墨仿佛从这个家里消失了一般。 偶尔深夜,梁洁似乎能听到东厢房极轻微的响动,但清晨推开房门,那里总是静悄悄,若非院中水缸的水位时有变化,几乎让人以为那房间从未住人。 柳青也一直没有出现。 梁洁心中的疑虑像雪球般越滚越大。 萧墨那晚的异常,墨承业的阴谋,贡品失窃的悬案,还有萧墨口中那个令人不安的“变数”……所有这些碎片,都缺乏一根关键的线来串联。她知道急不得,尤其是柳青那边毫无音讯,更说明情况复杂,可能充满危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抓住自己能够掌控的部分,将别院作坊尽快、稳妥地建立起来。 这里是她的退路,也可能,会成为意想不到的支点。 这日午后,梁洁正在监督匠人安装核心工坊的特制门闩,赵大凤匆匆从村里跑来,脸色有些发白,凑到梁洁耳边,气息不稳地低声道:“娘,娘·····我刚才回村里取东西,听、听说……镇上的‘永昌当铺’,就是萧墨干活的那家,好像……好像报官了,说是有贼进入了呢?” 梁洁手中的图纸倏然攥紧,纸张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尚未安装窗板的空洞窗棂,望向小镇的方向。天际有积云缓缓推移,投下大片阴影。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 她面上不动声色,对赵大凤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转向胡匠人,声音平静如常:“胡师傅,这道门闩的滑槽,还请再打磨光滑些,务必确保开合顺畅,不留滞涩。” 手指,却在图纸边缘,无意识地捻动,将那纸角揉得微微发皱。 第七十九章 赵大凤吃醋 梁洁回到家里,感觉身心疲倦,这一晚,萧墨没有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她迈着碎步来到了方圆的房间。 方圆正在桌子上盯着小宝写字,一双眼睛泛红,看到婆婆进来了,她礼貌的站了起来,拉了一把凳子,示意她坐下:“娘,您这么晚回来,一定累坏了吧,儿媳这就给您盛饭去。” 说实话,梁洁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都有些心疼,她忍不住的一把拽住了儿媳的手。 “方圆,你都几个月了,你还给我盛饭,快做下,娘想给你说两句话!” 方圆这才在婆婆的身边坐了下来,一双闪亮的眸子看向了婆婆:“娘,您想说什么,儿媳听着呢,你说。” 小宝趴在桌子上写字,今晚上,萧墨没有回来,小宝指着本子上的两个字问道:“娘,您看看,这是什么字,爹,他,他还没回来?” 梁洁的心里咯噔的一下,小宝现在没人教着认字了,确实是个问题,她这个奶奶倒是会,可是,如果教着小宝认字了,家里的人岂不是要怀疑她这个娘了,想到这里,她就摸着小宝的脑袋说道:“乖,小宝,先收起来,等你爹爹明天回来了问你爹。” 方圆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攥起来:“娘,都是我害了小宝,要是我能识字会算术就好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就知道方圆的心里想着什么,轻叹了一声:“无妨,要说这件事都是娘的错,早知道这样,娘就不应该让萧墨与你成婚·····” “娘,这怎么能怪娘呢,当初娘也是为了我,如今儿媳想明白了,萧墨这种人不适合继续留在我们家,他要走就让走,这孩子生下来,跟他无关!” 听得出来,方圆的情绪十分高涨。 梁洁作为方圆的婆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拉着方圆的手说道:“罢了,就当没有萧墨,咱们一家人还是像之前那样,安稳的过日子。” 隔着窗户,赵大凤喊了一声:“娘,大嫂,吃饭了!” 梁洁拉着方圆,缓步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烟雾缭绕,饭桌上,放着一盘子切好的萝卜丝,还有三大碗细长的面,一小碗是小宝的,小宝胖乎乎的手伸手去拿筷子,方圆看了小宝一眼,小宝后退了两步,乖乖的站在那里。 方圆对小宝的管教还是十分严格的,虽然小宝还不到六岁,但是也很懂得察言观色,他小声说道:“奶奶和娘,先,先吃。” 梁洁虽然干了一天的活,很累,但看到小宝这样子,她忍不住一把将小宝揽入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嘴:“别,我看着我孙子乖的很,看来,今日一天是把小宝饿着了,是不是?” “娘,你别宠溺着小宝了,这段时间,小宝贝那个萧墨已经宠得吃饭都忘记让着长辈了,一点家法都没有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好,小宝啊,听见了,以后不会了,我们小宝是听话懂事的,对不?”小宝的脑袋点得跟捣蒜一样。 梁洁端起碗,挑起了一筷子细长的面,看了一眼赵大凤:“大凤,今日又偷懒了,怎么这面子一点荤腥都没有的,不是说吃面条的时候要炒一盘子臊子吗?” 前生的时候,她就是北方人,喜欢吃臊子面,穿越到这个地方,还是好这一口,她觉得辛辛苦苦的干上一天,怎么能没有一点肉呢? “娘,这不是萧大哥不在,嫂子也不好好的吃饭了,我们从别院回来的时候也晚了,所以,就,就没有炒了。” “娘,您要是喜欢吃,我明早上起来家里收拾了,就将挂在外面的肉拿进来洗干净切了,炒好了,这样吃起来方便一些,大凤一天也很辛苦的,除了跟着您做事,回来还要做饭涮锅。” 梁洁扫了一眼赵大凤:“没事,你别做了,就让大凤去做。” 不知道怎么的,赵大凤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凉凉的感觉,在这个家,尽管她也是十分努力的孝敬娘,十分努力的去帮着家里做事情,可娘就是偏心嫂子,这就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饭桌上,赵大凤并没有完全的表现出来。 方圆发现赵大凤的脸色不好,立即解释道:“娘,我这样会憋坏的,您看看,刘婶子家的儿媳怀孕都八个月了,家里什么活都干着呢,我真的可以的,让我做点事吧,大凤每天真的很辛苦的。” 梁洁怎么能不知道赵大凤的辛苦呢,只是她觉得赵大凤跟着她,是因为她想将她培养成一个做生意的好苗子,在家里做饭,是想让她练习好厨艺,以后嫁人,也不会受婆婆的气,但是梁洁的这些话,只有她自己知道,赵大凤并步知道,再加上方圆为她求情,在赵大凤的眼中,她还不如方圆这个儿媳妇呢? “好吧,那,随你吧。” 赵大凤吃完了饭,方圆却没有立即的回屋,而是帮着赵大凤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了,她缓缓的系上围裙,嘴角上扬:“大凤,你来洗,我来擦,这样两个人更快一点。” “嫂子,你回去休息吧。”赵大凤只是简单的一句,其实,她心里可是不想让娘发现了再次说她不懂事。 方圆却一再坚持:“大凤,嫂子真的想跟你说说话。” “好吧,嫂子,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我萧大哥的事情?”赵大凤的一双眸子盯上了方圆。 方圆将手里的抹布放在了案板上,生气的说道:“大凤,嫂子求你了,以后还是别提他了,过了明日,他应该彻底就不会回来了。” 赵大凤瞪着眼睛:“嫂子,你真的要跟我大哥和离吗?” 方圆这一次好像真的生气了:“赵大凤,到底我跟萧墨,哪个对你才是最好的,你怎么老是哥长哥短的,我都说了,我们要和离了。” “哦,嫂子,对不起·····” 厨房里,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碗筷相撞的声音。 梁洁回到屋里,躺下,眼睛一闭上,就想到了白天赵大凤说的话,那个当铺里的贼会不会就是柳青? 第八十章 永昌当铺 “娘,一早上的,大凤怎么不见了?” 梁洁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方圆喊了这么一句,于是,她麻溜的起来,将自己的房间迅速的规整了一番,赶紧来到院子里。 方圆一脸的紧张:“娘,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梁洁思索了一下,想到自己昨晚上说的话,心里犹豫了一番:“这样吧,今日你在家里看着,我出去一趟!” 方圆看着婆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挎上个篮子就出门了,心里怎么就一下子不高兴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啊,你虽然还没有出声,但娘相信你,一定可以保佑奶奶在外平安的,对不对?” “娘,那您早点回来。” 来到了芙蓉镇,闹哄哄的,一缕金黄色的光线撒在了街道两边的商号上。 “赵大凤,你这个死妮子还跟老娘较劲,今日要是被老娘逮住,你觉得还有你什么好果子吃!”梁洁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一双眼睛却盯着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生怕错过了纳一个犄角旮旯。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浅蓝色的荷叶衫的姑娘,那荷叶衫,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自己给赵大凤改制的,只有她穿,再没有别人会有这样的衣服,梁洁内心一喜,赶紧的上前,仔细一看,果然是赵大凤,她拿了一些美颜霜和酸白菜,正蹲在那里不住的吆喝,扯着嗓子很拼命的那种。 摊位前围着两三个人,她一边给介绍着:“看看,以前的老主顾都不用我介绍了对不对,我们家这美颜霜确实很厉害的,你们看看我这脸蛋,以前可是不敢出来见人的,就这样,我也没有天天的擦。” 两个姑娘上前来,拿走了两盒,还跟赵大凤约好了:“对了,这位姑娘,下次你还是在这个地方吗?” 赵大凤看了一眼,她犹豫了一下,因为现在她跟她娘正在整理别院,这已经是最后一批美颜霜了,卖完了估计要等到作坊整理好了,才能正式生产。 她支吾了一下:“嗯,就在这个地方。” 梁洁盘着胳膊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好一阵子,这才跟着走了过去。 “怎么的,一大早的,就出来赚钱,还背着我跟你嫂子?” 梁洁上前,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赵大凤,赵大凤的眼神游离,不敢看她娘的眼睛,她盯着地上的美颜霜说道:“娘,我,我早上起得早,见您跟我嫂子都没有起来,我一个人闲着没事,所以就出来了,就剩下这么一点,卖完了再说。” 赵大凤这么一说,梁洁的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确实,这一段时间也是家里的事情一直耽搁了,她都没有再生产出美颜霜了。 “老实说,你是不是对老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赵大凤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她跟娘,按理来说不用这样,但是当梁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竟然脸红了? “娘,不,不是的,大凤只是觉得萧大哥和柳青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我,我只是想了解清楚,但我,身上没钱,所以,想一边摆摊一边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关于他们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梁洁这两天的情绪也变得十分的暴躁,尤其是提到萧墨的时候,她竟然不由得发脾气。 “够了!拿我的美颜霜,去寻找那没心肝的东西,萧墨这已经是第二次要抛弃你嫂子了,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柳青了?” 梁洁又不是没有谈过对象,怎么能对这种事情看不出来呢,以前柳青在家的时候,无论赵大凤做什么,他都叭叭的上赶着帮忙,刚开始,赵大凤还哄赶,后来,赵大凤那喜悦的眼神分明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赵大凤的心突突的跳着:“娘,娘·····” 梁洁伸手扭住了赵大凤的耳朵:“好啊,你这个混账玩意,竟然真的喜欢上那个柳青了,我可警告你,你嫂子摊上这个萧墨,已经让老娘一个头两个大了,你敢喜欢柳青,老娘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信不信?” 就是梁洁的这么一闹腾,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的人来看热闹了。 赵大凤羞红了脸,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娘,求求您,大凤以后还要见人呢,您就别说这件事了,我,我不会了。” 梁洁最怕的就是含糊不清,她将赵大凤扯起来:“大凤,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是敢喜欢柳青那个小子,我一定将你的腿打断!” 这时候,站在摊位旁边的一个老人却唏嘘了一声:“孩子,婚姻之事,理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有人开始说话,梁洁才没有再嚷嚷,嘴角上扬,笑着说道:“就是的,我家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气得我!” “姑娘,美颜霜还有吗?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替我小姐来买美颜霜的!”赵大凤听到人群里这句话,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方才被娘揪耳朵的尴尬一下子就没有了,上前就热情的招呼道:“有的,这位先生,您过来看看。” 梁洁认识,这个男人不就是前几日在皇家当铺门口遇到的那位先生吗? 同一时间,那男人也就一眼认出了梁洁,他面露惊喜,摊开双手:“啊呀,这位妇人,您就是那日在皇家当铺······” 梁洁实在是不想别人再提及那日的事情,于是就摆摆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的东西和银子都拿到手了吗?” “感念夫人的帮忙,东西我们都拿到手了,大家都很感谢夫人的帮忙呢,不过听说,那皇家当铺也因为那件事换了牌匾!” 梁洁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追问道:“换了牌匾,什么牌匾,他好像觉得萧墨就应该在那里干活?” 男人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好像叫什么永昌当铺的?” 赵大凤立即就唔的一声,随后就坚定的点头:“娘,没错,就是那日我给您说的那个永昌当铺!” 第八十一章 那婆子又找上门了 赵大凤发现她娘的神情不对劲,立即说道:“娘,您先别激动,等咱们将这点美颜霜给卖完了,大凤跟娘一起看看,怎么回事?” 梁洁急忙招呼着眼前的男人:“你们家小姐要几盒美颜霜?” 在做生意这一行,她深知什么叫礼貌待人,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将尊贵的客人抛在一边不管吧,更何况还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梁洁这时候才留意到男人今日的打扮有些不一样,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有些褪色,不过看上去比那日是利索了许多,也体面了许多。 “我们家小姐用了两盒了,她方才交代我说,有多少就买多少了,所以,麻烦您将剩下的都拿出来,我们小姐说了,以后有需要还会从你这里拿。” 不知道为什么,梁洁一下子就想到了胭脂坊的嫣红姑娘,于是,她思量了一下,吩咐赵大凤去拿美颜霜,她将那个男人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这位先生,请问你们小姐是做什么的,是胭脂坊的老板?” 男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胭脂坊?不是的,我们小姐······对了,夫人您就放心,我们小姐也不是做生意的,官家小姐,她想囤积美颜霜,这次去京城分给一些贵族小姐而已。” 梁洁这才放心了,笑着说道:“好,既然这样那就好了,这样吧,剩下的应该不多了,你都拿去好了,既然你我有过一面之缘,这半坛子酸白菜也一并送给你了。” 男人有些惊喜的说道:“好啊,我们家老夫人前几日还念叨家里腌制的酸白菜呢,这样吧,我给您20文钱,总不能让您亏本不是,对了,这位夫人,您贵姓,兴许,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我姓梁,叫我梁婆子吧。” 这个称呼,确实是有些尴尬了,按道理说,她应该是赵婆子而不是梁婆子,可一想到原主的那个男人,竟然娶了小妾,宠妾灭妻,她就不应该再被人唤做什么赵婆子。 赵大凤看了一眼:“娘,您这是要跟着我舅舅姓了?” 赵大凤将剩下的美颜霜全部拿了出来,仔细清点了一下,总共是20瓶,一瓶25文,总共是500文,加上那坛子酸白菜20文,总共是520文。 梁洁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银子,数了数,装进了钱袋,果然,这银子是好东西,钱袋子鼓囊囊的感觉那就是安全感,即便是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只要有银子,她照样活的风生水起! “好,看起来你们也有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了,回去给我们小姐交差去!” 男人说完就转身走了。 赵大凤高兴的说道:“娘,还是不错的,这20瓶美颜霜一下子就给卖出去了,是不是多亏了我一早上摆摊了?” 梁洁冲着赵大凤说道:“行,都是你的功劳,赶紧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去永昌当铺!“ 母女俩来到了永昌当铺,梁洁咪着眼睛扫了一眼那招牌,招牌上用鲜红的漆刚抹上去,显得油光锃亮,她扫了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皇家当铺是不敢挂了,就改成了永昌当铺,依我看,你就应该改成永绝当铺!” 门口迎面就走出了一个身穿长袍,头戴小圆帽的男人,她扫了一眼梁洁和赵大凤,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日找茬的那个妇人怎么又来了,这一次气势汹汹的。 “这位妇人,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当铺里还有你的什么东西?” 梁洁的一双胳膊缠绕了起来:“放心,这次不是因为东西,是因为人,请问,你们当铺是不是现在新进了一个男的,叫萧墨的?”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打听我们永昌当铺的事情?” 梁洁嘴角抽搐了两下,朝着男人走近了两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个人,胆敢在这里哄骗老娘,信不信老娘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当铺?” 男人想到上次这妇人就吆喝老百姓,让当铺一下子亏损了好几百两银子,而且还换了牌匾,名声一下子就不行了,与当铺有生意来往的几家商户也取消了与当铺的合作,如今再有什么亏损,那主子回来岂不将他把皮拆骨? 想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这位妇人,您别着急,这样吧,我们主子不在,我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做主,这样,我进去给你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洁拍拍大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在当铺门口的台阶上就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的得意! 赵大凤有些好奇,上前小声问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呢,万一萧墨不在这家当铺,那我们岂不是尴尬了?” “你放心,老娘今日来,就是要弄清一些事情的原委,萧墨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灰头土面的回来,还要跟方圆和离,是什么原因,不会是因为京城的家人发了善心?还有,那个柳青,走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却一走再不见踪影,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萧墨正在仓库里卸货,看到匆匆而来的老吴掌柜,就问道:“怎么了,老吴,有什么事情,看你这神情?” 老吴长出了一口气,指着二楼上的大厅说道:“今日主子不在,你说说,那个死婆子又来闹事,她找的就是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婆娘还没有断绝关系?” 前几日,萧墨想到了自己身处险境,不能牵扯到方圆和老太太,于是,他要与家里人断绝关系,因此,大半夜回来说了这件事,老吴以为这件事办妥了,没有想到今日梁洁又找上门来了。 萧墨闻听老太太亲自找上门,他急忙拍打身上的灰尘,转身对老吴说道:“老吴,今日这件事,希望你别给主子说,我今日去就要签和离书!” “罢了,你只要别让这个老婆子再来当铺闹事,我什么都不跟主子说,快去!” 萧墨感激老吴,快步走出了后院,来到了前厅。 “主子,我有话要跟您说!” 第八十二章 是柳青 柳青站在萧墨面前,一双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主子!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原本整齐的衣袍,也破了几个洞,脚上的靴子也磨出了洞! “主子!您,您这是?” 萧墨见状,四围观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人,伸手将柳青拽到了大厅内的柱子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给方圆?” 柳青也是接连好几天都在当铺的屋顶上度过了,这不是看到自家主子慌慌张张要出去,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趁机跟了出来! “没有!主子,我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让我跟踪你,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她,可当我跟踪主子到当铺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墨承业,主子,他,他是想拿你当人质威胁皇上!” 萧墨的手指紧紧扣住柳青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柳青,你听着,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许透露给方圆!尤其是墨承业的事,还有我现在的处境。” 柳青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汗:“可是主子,少夫人她一直在找您,担忧得食不下咽……老太太那边,我也快瞒不住了。” “正是为了她和萧家的安全,才必须瞒住!”萧墨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墨承业势力盘根错节,心狠手辣。他现在以为拿捏住了我,便不会分神去动萧家。若是知道方圆在查,或是萧家有任何异动,他必定会先下手为强。”他顿了顿,语气沉痛却坚定,“所以,我不仅不能回去,还必须和方圆和离。只有断了明面上的夫妻关系,让她、让萧家看起来与我再无瓜葛,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保护。” “和离?”柳青惊得瞪大了眼,“主子,这……少夫人她怎么可能答应?这太伤她的心了!” “长痛不如短痛。”萧墨松开手,背过身去,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一瞬,随即又挺直,“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我的事,你知我知,绝不可有第三人知晓,尤其是方圆。你回去后,想办法稳住老太太,就说……就说我一切安好,只是有要事需隐秘处理,暂时不能归家。其他的,一概不知。” 柳青看着主子消瘦却挺直的背影,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只得重重抱拳:“是,主子!柳青明白,定守口如瓶!” 萧墨挥了挥手,示意他速速离去。 柳青最后看了主子一眼,转身从柱子另一侧悄然退向大厅偏门,准备从后巷离开。 就在这时,前厅大门方向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妇人说笑声,其中一个嗓音洪亮泼辣,正是赵大凤,另一个声音低沉的就是梁洁了。 柳青脸色“唰”地白了,如同见了鬼魅。 这两位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若是被她们撞见自己与主子私下会面,一切就都完了! 他哪里还敢停留,更顾不得什么礼数,如同受惊的兔子,也顾不上走偏门了,就近窜向通往内院的一条狭窄走廊,几乎是连滚爬带,瞬间就没了踪影。 萧墨听到动静,眉头一皱,迅速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勉强拂去些尘土,深吸一口气,主动从柱子后走出,朝着大厅门口迎去。 果然,刚踏出厅门几步,便与正要进来的赵大凤和梁洁打了个照面。 赵大凤一眼看到萧墨的落魄模样,先是一惊,随即那精明厉害的眼珠子上下扫视,撇了撇嘴,嗓门立刻拔高了:“哎哟喂!我的好大哥!您这……您这是打哪个泥潭子里滚出来的?娘这几日惦记您,茶饭不思的,您倒好,弄成这副叫花子样,在这等地方晃悠?可让我们好找!” 梁洁目光如炬,盯着萧墨:“你果真在这家当铺做事,是不是上次我闹事之后,他们拿你说事?” “难道是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行,无论如何,不能承认!” 萧墨冷笑,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一丝平静,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与颓唐:“不是的,跟您没关系,待会儿我会去找方圆和离,娘,是我对不住您和方圆!” “没关系?芙蓉镇这么多的商号,你怎么就来这里?休想哄骗我老太太,想跟方圆和离,等我老太太弄清事情真相后再和离不迟!” 赵大凤显然不信,逼近一步,目光如炬,“萧大哥,你别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麻烦吧?我娘可说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解决,万不可提及和离之事,伤了我嫂子的心,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孩子!” “孩子?”萧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只怕萧家也担待不起。嬷嬷,您回去禀告父皇,就说……儿子不孝,有些事情必须独自了断。”他冷蔑的一句,转身又吩咐一边的婆子,为的就是让梁洁相信他! 可梁洁也不傻,他摊开双手:“皇上如果将你放在心上,你又如何会在芙蓉镇的一个当铺做苦差,真以为我老太婆是个傻子!” 萧墨猛地抬眼,目光冷冽地扫向梁洁,那眼神竟让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的事,与您无关。”他语气生硬地打断,“你们回去吧。”说完,竟不再给二人追问的机会,转身便朝着与柳青逃走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绝又匆忙。 赵大凤和梁洁被晾在原地,面面相觑。 “呸!神气什么!瞧那倒霉样儿,肯定是闯大祸了!”赵大凤冲着萧墨的背影啐了一口,随即又皱起眉,若有所思,“不过……他刚才那样子,倒不像作假。莫非真摊上什么事了?还特意提了少夫人……” 梁洁拉了拉赵大凤的袖子,低声道:“走,这件事还有蹊跷,回去再商量,方才我好像瞥见那边走廊有人影一闪,看着……有点像柳青?” 赵大凤眼神一厉:“柳青?难不成柳青已经知道了此事,他们主仆串通一气想来骗我们?” 两人匆匆离开了当铺,梁洁的心里一紧,她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第八十三章 赵大勇抢孩子 “记住了,回去之后切莫乱说!”在家门口,梁洁拽住了赵大凤的手,特意嘱咐了一句。 这时候,房东竟然从她家院子里走了出来,神色慌张的说道:“哎呀,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你那儿子回来找茬,把你媳妇退了一把,我听到喊叫声跑过来,那人已经跑了。” 赵大凤惊讶:“什么,赵大勇这个混账他还敢来?对了,娘,他是怎么知道萧墨不在家的呢?” 梁洁谢过了房东,着急慌忙的来到了方圆的屋子里,方圆躺在炕上,额头上搭着一块毛巾,看样子是十分虚弱的样子,梁洁取下了毛巾,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方圆睁开了眼睛,一把拽住了婆婆的手,激动的说道:“娘,您总算是回来了?” 梁洁坐在炕沿上,看着虚弱且颤抖的儿媳,内心涌起了一阵难过:“这个赵大勇,竟然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又来了,他想做什么?墨盾没有叫唤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涌起,赵大凤也进来了,她看了一眼炕上的方圆说道:“嫂子,赵大勇又来欺负了你,是不是?” 这时候,方圆才慢慢的说道:“这次,他是来跟我要小宝的,要不是房东,说不定他真的就将小宝给带走了?”说着,她紧紧的拉着小宝说道,浑身依然是颤抖着不停,要知道,小宝可是方圆的命根子,要是被这个赵大勇给带走的话,就等于要了她的半条命。 梁洁的一双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胆子,带走我的孙子,我打断他的腿!” 仔细一想,如果赵大勇真的将小宝带走,她要在哪里去找他?赵大勇住在哪里,她都不知道,话说,知己知彼,方能做到百战百胜,可惜,她竟然连赵大勇住在哪里,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打断他的腿? 梁洁不禁对自己嘲讽了一番,随后问道:“方圆,娘问你,赵大勇跟谁来的,他现在在哪里?” “娘,他是带着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来的,还说,他们已经成婚了,可惜那个姑娘不生养,所以,他才来想要带走小宝的,今日是被房东一声吼叫吓跑了,但是看那样子,下次还是回来的,娘,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大凤,去给你嫂子做一点清汤面来。” 大凤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炕上虚弱的方圆,吐吐舌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梁洁这么做,是怕赵大凤看见又又什么想法,她坐在了离方圆最近的位置:“放心,赵大勇看不了咱们的笑话,小宝是我们的命根子,他赵大勇想带走小宝,休想!” 同一时间内,柳青也将赵大勇带着女人去威吓方圆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主子! “什么?这个畜生是不是得知我们不在家,才这样的欺负方圆的,哎!”萧墨气得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去看看,可是····· 柳青犹豫了一下:“主子,听说那个赵大勇跟官家的小姐成婚了,可惜那个女人不生养,所以赵大勇就要带走小宝,差一点,气得少夫人就要流产了?” “不行,你今日别守在这里了,这样吧,你去找几个人,给我将赵大勇爆揍一顿,另外给我问清楚了,看看,是谁家的女婿,竟然这样的不知礼数?” 柳青犹豫了:“不,不行!主子,我走了,我不放心您,万一他们要虐待主子的话怎么办?” 萧墨气得冷笑一声:“虐待,你觉得当他们虐待我的时候,娘i就能帮上我的什么忙吗?是能帮我挨打,还是能帮我教训他们呢?” “主子····”柳青发出无奈的呼叫,确实,他只是一个随从,能做什么,那个墨承业是什么身份,连皇上都忌惮的存在,他一个随从又能如何? 很快,柳青就消失了。 萧墨回到仓库,已经是无心干活了,他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的胸部:“为什么,我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为什么当初要跟方圆成婚,现在,害得她被一个渣子这样欺负,而我竟然连回去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 此时的萧承业却端着一杯茶坐在天台上的躺椅上,悠闲看着仓库里无奈的萧墨,他轻声咳嗽了一声:“侄儿,今日库房里没有什么事情,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 萧墨抬头看了一眼:“不用了,三叔。” 这哥三叔的音调加重了语气,他这个三叔要是好心,怎么会将他放在这个地方,要不是因为三叔,他现在早已经和方圆团聚,方圆也不会受这样的气了。 “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媳妇被人欺负了吗?” 萧墨这时候抱着的一箱子货掉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脚上。 “这个萧承业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会不会是他预谋的?”萧墨想了一句,坐在原地忍痛继续搬货。 “行了,萧墨,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我都说了给你休假,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让人知道我这个三叔又多么的不仁不义吗?” 萧墨想想也是,他也是难得仁慈一回,不如就成全了他? 离开了当铺,萧墨举目无亲,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回家,是啊,除了方圆,除了有方圆的那个家,他竟然无处可去? 罢了,他就回家一趟! 这一次,萧墨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买了一点糕点和栗子,揣在怀里,来到了梁洁家的小院子。 墨盾忽然叫唤了起来,这种叫唤是好久不见主人的那种亲切,梁洁听到墨盾不对劲,这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萧墨蹲在墨盾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墨盾的毛发说道:“墨盾,你瘦了许多,怎么的,我不在了,你都不想吃饭了?” 梁洁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回想萧墨离开的这些天,这个墨盾竟然不吃不喝的,小宝写字也没有人教他了,方圆也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不高兴,赵大勇那个畜生也敢堂而皇之的来抢她孙子了,她忽然发现萧墨其实在这个家的作用是很大的。 “怎么了,看来这墨盾比人更重要?” 第八十四章 偷听儿媳墙角被发现 “不是的,我刚看到墨盾确实是瘦了?”萧墨转身,看到了梁洁,他尴尬的看了一眼她。 “当铺掌柜的今日给我休假,所以,我,我回来看看。”萧墨只字不提方圆的事情,他低头朝着方圆的房间走了进去。 梁洁摇摇头,没有说话,走进了厨房,厨房里,烟雾缭绕,赵大凤正在伸手在坛子里取菜。 “娘,我马上就做好了。” 梁洁洗了***,看了案板上做出来的两碗面,淡淡的说道:“再做一点,这点事不够的。” 赵大凤惊讶,抬起双眸:“娘,怎么就不够了,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加一个小宝,小宝也吃不了多少啊。” “萧墨回来了。” 赵大凤露出欣喜的表情:“娘,看样子是不是感觉到我嫂子被人欺负了,呆不住了,所以就回来了?” 梁洁的手里拿着一个擀面杖,正要去擀面,听到赵大凤的这句话,心里猛然的一哆嗦:“对啊,前几天,她还叫嚣着要跟方圆和离呢,怎么今日又回来了,不行,我得去听听墙角去。” “大凤,你来帮着擀面,娘有事出去一趟!” 梁洁放下了手里的擀面杖,快速的走出了厨房,院子里,小宝正蹲在一边自顾自的玩耍,她绕过了小宝的视线顺着墙根一路来到了方圆屋后的墙角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她的小窗户,也能听见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拿来一个垫子,坐在那里:“嗯,这个位置不错,不但能看到屋内发生的事情,还能看到邻居家在忙什么?” 屋内,萧墨掀开了门帘,看了一样炕上的方圆,一双眼睛泛红,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十分憔悴的样子。 “方圆!” 萧墨轻轻唤了一声。 方圆缓缓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萧墨,他身穿一袭干净的蓝色长袍,怀里塞着鼓囊囊的东西,他一边看向方圆,身子朝着方圆的方向挪移。 梁洁猫在墙根下,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心里像揣了只扑腾的麻雀。 屋里那点动静,隔着糊窗的旧纸,听得不算真切,但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却看得她心急火燎。 屋里头,萧墨挪到炕沿边,没敢挨得太近。 他从怀里往外掏东西,动作有些笨拙,鼓鼓囊囊的蓝布袍子窸窣作响。 先是一个油纸包,小心放在炕沿上,纸包展开,露出里面一块黄澄澄、蓬松松的东西,撒着星星点点的糖霜,是镇上老字号“桂香斋”的鸡蛋糕,香甜的气味丝丝缕缕飘散开来。 接着又是一个小布袋,解开扎口的细绳,滚出几颗油亮饱满、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壳上还沾着细沙和糖稀的焦香。 “路过……想着你可能爱吃。”萧墨的声音干干的,眼神落在方圆苍白的脸上,又飞快地移开,盯着她炕边磨破的褥子角。“听娘说,你这几日……胃口不好。” 方圆的目光扫过那蛋糕和栗子,鼻尖萦绕着甜香暖热的气息,喉头却像被什么堵着。 她记得刚成亲那阵,萧墨偶尔从镇上回来,也会揣点零嘴给她,一块麦芽糖,几个山里红。 那时候日子清苦,可这点心思是甜的。后来……后来就少了,没了,只剩下越来越长的沉默,和最终那句冷冰冰的“和离”。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将身上那床半旧的薄被又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嶙峋的肩胛骨。 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更显得那张小脸尖得可怜,只有一双眼睛,因为发热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显得湿漉漉的,却倔强地不肯看向他。 萧墨见她没反应,心里更慌了。 他伸出手,想去碰碰那栗子,仿佛这样就能找到话头:“还、还热着,这栗子,趁热吃才香,我给你剥……” 他指尖有些粗,捏着滑溜的栗子壳,笨拙地抠弄,剥得坑坑洼洼,栗子肉都碎了一半,显得狼狈又认真。他把那不成形的栗子肉递过去,悬在半空。 方圆依旧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两片被雨打湿的蝶翼,微微颤动。 她看到了他指尖沾着的糖沙,看到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也看到他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光。心口某个地方,尖锐地酸楚了一下,像被那碎掉的栗子硌着了。 可她想起前几日他甩门而去时决绝的背影,想起那些冷言冷语,想起自己独对孤灯、病中无人问津的凄惶,那点酸楚便被更硬的东西压了下去。 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别过脸,看向糊着旧年窗花的格子窗,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声音嘶哑,没什么力气,却字字清晰:“我不饿。你拿走吧。” 萧墨的手僵在那里,碎掉的栗子肉滚落在炕席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 他买这些东西时,心里存着一丝卑微的指望,指望这点熟悉的甜香能撬开一道缝,哪怕她骂他,怨他,也好过这样冰封般的沉默。 可她没有,她只是把他连同这点心意,一起拒之门外。 屋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被风送远的鸡鸣犬吠。 这可急坏了窗外的梁洁! 她屁股底下的垫子都快被揪破了,心里恨不得冲进去,揪着萧墨的耳朵骂他蠢,又恨不得摇醒炕上那个倔媳妇,告诉她“见好就收吧,男人都低头了”!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想从窗纸的破洞看得更清楚些,身子不由得越探越前,几乎要贴在冰冷的土墙上了。 就在她全神贯注、心里上演着无数大戏的时候,对面院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洪亮又带着讶异的招呼: “哎哟!他婶子!他赵婶子!您这是……爬那么高做甚呢?这老胳膊老腿的了,可得当心着点,万一脚下一滑摔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邻居刘婶子!她正端着一簸箕刚择好的菜,站在自家院子当中,仰着脖子,一脸惊奇又关切地望着这边墙头上、撅着屁股、姿势极其不雅的梁洁。 梁洁浑身一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垫子上弹起来。 老脸“腾”地一下烧得通红,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耳根子。她慌忙想要直起身,脚下垫着的几块砖头却在这关键时刻晃了一下! 第八十五章 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哎呦!”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墙,胳膊肘撞在土坯墙上,生疼。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心脏还在“怦怦”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偷听儿媳墙根,还被邻居逮个正着!这老脸可往哪儿搁? 屋里的萧墨和方圆也被窗外这一嗓子惊动了。 萧墨愕然转头望向窗户,方圆也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虽然隔着窗纸看不真切,但那熟悉的大嗓门和话里的内容,足以让他们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萧墨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尴尬、窘迫、还有一丝哭笑不得。 他看向方圆,却发现她依旧侧着脸,只是那紧绷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像冰面裂开一道极细微的纹,旋即又恢复了原状,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窗外,刘婶子还在那兀自说着:“我说他婶子,您要看啥稀罕景呢?是不是您家那对燕子又孵出小崽了?还是找啥东西呢?要不要我帮您瞧瞧?” 梁洁此刻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从垫子上爬下来,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强作镇定,干咳了两声,朝着对面院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啥!我……我找、找我那跑丢的老母鸡呢!这瘟鸡,不知又钻哪个旮旯去了!刘婶子你忙,你忙哈!” 说完,再也不敢停留,臊眉耷眼地,几乎是贴着墙根,一溜烟地窜回了厨房方向,留下刘婶子站在原地,端着簸箕,望着那空荡荡的墙头和那个孤零零的垫子,疑惑地摇了摇头:“找母鸡?爬那么高找?这梁洁婶子,今儿个是咋的了……” 厨房里,赵大凤正揉着面,见她娘一阵风似的卷进来,脸色红白交加,胸口还微微起伏,不由得一愣:“娘,您这是……听到了啥?墨哥和嫂子他们……” 梁洁一屁股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拿起火钳,没好气地捅了捅灶膛里将熄未熄的火星子,溅起几点飞灰。 她心里又臊又急,还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窝火,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跳跃起来的火苗,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骂谁: “这俩不省心的冤家!一个比一个犟!……还有那刘婶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赶这时候!真是……丢死个人了!” 而东厢房里,那包鸡蛋糕和散落的糖炒栗子,依旧静静地躺在炕沿上,甜香渐渐冷却,与屋内挥之不去的药味和沉默交织在一起,诉说着这个下午,一场未能如愿的靠近,一次意外的打断,以及,那仍横亘在两人之间、尚未融化的坚冰。 萧墨转悠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方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在那家当铺干活是不是?” 方圆抬起头,一双闪亮的眸子看向了萧墨:“我不让你做的事情,你偏偏要去做,我有什么办法?” 萧墨愣在那里,他的一双拳头紧紧额攥起:“我,我又何尝不想陪在你们身边,可一旦我从那家当铺出来,我们这个家就要面临各种压迫和困难·····” 但是这些话,他只能装在自己的心里,他嘴里的话一直在打结,无论怎么说,就是无法说出口。 最后,她犹豫了半天说道:“总之,你记住,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当铺的活计,掌柜的说了,年底的福利还是可以的,再说了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活计,只能先干着。” 方圆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夫君,现在被人当人质一样关押在那家当铺做事,他虽然很想回家,可是萧墨一旦离开,那个恶毒的萧承业指不定会对这个家做出怎么样的迫害,没有办法,他只能在那里先干着,拖到萧承业没有那种心劲了再想办法离开。 萧墨的话像一块笨拙的石头,投进方圆心湖,只激起沉闷的响,却搅动了底下沉积已久的委屈与惶惑。 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她听来,都像是用“为了这个家”织成的、疏离的网,将她隔在外头。 为了这个家?方圆苍白的脸上,那双原本因发热而湿润的眸子,此刻燃起的是冰冷的火焰。她撑着手臂,从炕上微微坐起,薄被滑落,露出瘦削的肩膀。 “为了这个家?”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却尖锐,像绷得太紧终于断裂的弦,“萧墨,你告诉我,这个家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十天半个月不沾家,回来了,除了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揣点吃食,你还做了什么?” 萧墨被她眼中激烈的痛苦灼得一退,嘴唇翕动,那些压在舌尖的真相:当铺里萧承业阴冷的监视,那些隐晦的威胁,自己如同质押般的身不由己,翻滚着,冲撞着,几乎要破喉而出。 可他不能。 说出来,除了让病弱的她更添惊惧,让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直面更不可测的危险,还能怎样? 他仿佛看见萧承业那双算计的眼睛,正隔着无形的墙,冷冷地盯着这里。他只能把拳头攥得更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退那股倾吐的欲望。 他的沉默,他的欲言又止,在方圆看来,是彻底的敷衍,是无情的默认。 最后一丝强撑的冷静彻底崩解。 “小宝已经五岁了!”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起初是无声的,随即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哽咽,“别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开蒙认字了,哪怕在地上划拉呢!可我们小宝……谁教他?我大字不识一个,你呢?你在哪里?你答应过,等他再大点,就教他写自己名字的!萧墨,你答应过的!” 她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独力支撑的恐惧、被轻蔑的屈辱、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全部哭出来。 “还有……还有赵大勇!”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让她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哭声里带上了彻底的悲愤与后怕,“他前几日……带着那个穿金戴银的官家小姐,直接闯到家里来!他说……说我没用,留不住男人,养不好孩子,说小宝跟着我也是受罪!他们……他们差点就要把小宝抢走!娘和大凤都不在,我在炕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听着,听着他们那样羞辱我,羞辱这个家!萧墨!那时候你在哪里?你的‘为了这个家’,就是让我和孩子在家里,任人欺凌,连自己的孩子都差点保不住吗?!” 第八十六章 开始行动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喊出来的,用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然后颓然倒在枕上,肩膀剧烈起伏,哭声变成了断续的、绝望的呜咽。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的恐惧,差一点失去小宝的恐惧,几乎让她疯狂。 萧墨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赵大勇上门抢孩子?这事他竟一点不知!萧承业竟然放任,甚至可能默许赵大勇做到这一步?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铺天盖地的后怕,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攥得他生疼。 他看着炕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妻子,看着她因病憔悴、因恐惧无助而缩成一团的身影,那个他发誓要保护的人,就在他所谓的“隐忍”和“顾全大局”之下,险些遭受灭顶之灾! 他猛地往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抱住她颤抖的肩膀,想要抹去她满脸的泪水,想要告诉她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他就在这里,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和孩子! 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 此刻的安抚有何用?解释不清缘由的保证何其苍白?他连自己何时能真正摆脱束缚、堂堂正正回家护着他们都无法承诺!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眼眶充血般赤红,张着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方圆……我……对不起……我……” “我不要听对不起!”方圆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却决绝,“你走……你回你的当铺去!反正……反正这个家有你没你,也都一样了……”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比任何嘶喊都更让萧墨心寒。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完全暗了下来。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朦。那包鸡蛋糕和冷掉的栗子,在渐浓的暮色里,成了两个模糊的、讽刺的轮廓。 而此刻,厨房里的梁洁,早已停止了捅灶火。 她呆呆地坐在小板凳上,听着东厢房隐约传来的、儿媳崩溃的哭声和儿子那不成句的辩解,手里的火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心也跟着那哭声一抽一抽地疼。 原来,大勇那个天杀的,不光抢孩子,还当着儿媳的面说了那么羞辱她的话,她竟也被瞒着,方圆这傻孩子,病成这样,心里还压着这么重的怕! 而萧墨那个榆木疙瘩儿子,到底在外头遭了什么罪,连妻儿受这么大委屈都不敢硬气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在昏暗的厨房里转了两圈,胸脯剧烈起伏。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这个家,眼看就要散了! 梁洁再也坐不住了。 儿媳那绝望的呜咽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在她心口上。 萧墨那不成调的“对不起”,更让她火冒三丈又酸楚难当。 这个家,表面看着还有个屋壳,里头却已经冷透、僵透了,再没人捅破这层冰,怕是真要四分五裂。 她一把推开厨房门,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 院子里,小宝不知何时已依偎在赵大凤腿边,懵懂的大眼睛望着东厢房的方向,小声问:“娘,娘为什么哭?” 梁洁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走过去摸了摸小宝的头:“你娘不舒服,你乖,回屋去,奶奶给你找块糖吃。”她朝赵大凤使了个眼色,赵大凤会意,虽也忧心忡忡,还是抱起小宝,轻声哄着回了西厢房。 支开了孩子,梁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没往东厢房去,这会儿进去,除了添乱,让儿媳更难堪,还能怎样? 她直直地朝着院门口走去。刘婶子那探询的声音还在门外响着呢,这家里的难,瞒不住了,也没必要全瞒了! 有些话,她这个当娘的,得替那锯了嘴的葫芦儿子说,也得替那委屈透顶的儿媳问! 拉开院门,刘婶子果然端着个空簸箕,站在外头,脸上写满了关切与好奇。见梁洁出来,她立刻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他婶子,我刚可听见了,哭得怪揪心的。到底咋回事?墨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咋还……” 梁洁没让她说完,一把拉住刘婶子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刘婶子一怔。“她刘婶,”梁洁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颤抖,“家里是出了点事,孩子委屈,大人……大人也有难处。我就不跟你外道了,眼下,有件更要紧的事,得请你帮个忙,也请你给拿个主意!” 刘婶子见梁洁眼圈发红,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焦虑,八卦之心稍敛,也正经起来:“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梁洁回头瞥了一眼寂静的东厢房,窗户纸透出模糊的昏黄,却没有点灯。 她凑近刘婶子耳边,语速又快又急:“我家方圆,前些日子病着,赵大勇那个混账,带着个什么官家小姐,上门来闹,话里话外羞辱她不顶事,还……还差点要把小宝抢走!这事,我家墨哥儿在镇上,怕是一点不知情!你说,这叫人怎么忍?” “天爷哟!”刘婶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种事?这、这也太欺负人了!怪不得方圆哭成那样……可墨哥儿他……” “他?”梁洁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和怒其不争,“他回来了,屁都放不出个响的!就知道说‘对不起’,问他在外头到底为啥,死活不吭声!我看他那样子,不是没心,是……是心里头憋着天大的事,不敢说!”她抹了一把不知不觉流下来的泪,“她刘婶,我思来想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大勇敢这么嚣张,背后没人撑腰?我不信!墨哥儿在镇上那家当铺,掌柜的姓什么来着?是不是跟赵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我老婆子没出过远门,不懂他们外头的弯弯绕,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制,儿媳受辱,孙子差点被抢!” 刘婶子听得心惊肉跳,也替梁洁着急:“你的意思是……想打听墨哥儿在当铺的真实情形?还有赵大勇的靠山?” 第八十七章 大凤喜欢谁 对!”梁洁重重一点头,眼神里透出农村妇人被逼到绝境时特有的执拗和锐利,“她刘婶,你娘家侄子不是在镇上杂货铺当伙计吗?人头熟,消息灵通。你能不能……能不能托他悄悄打听打听,‘永昌当铺’的萧掌柜,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他跟赵家,跟……跟萧墨他那个远房堂叔萧承业,有没有什么牵扯?墨哥儿在那铺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被人拿捏住了?” 刘婶子沉吟片刻,一拍大腿:“成!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明儿一早就让我家那口子跑一趟镇上,找我那侄子细细打听!这不明不白的,确实瘆人!” “还有,”梁洁紧紧抓着刘婶子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这事,千万悄悄进行,别打草惊蛇。尤其……别让墨哥儿知道是我让你打听的。那孩子,心思重,我怕他知道了,反而更缩回去。” “我晓得,我晓得。”刘婶子连连点头,看着梁洁憔悴却坚定的脸,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着急上火,身子骨要紧。家里……先稳住方圆和孩子。” 送走了刘婶子,梁洁关好院门,却没有立刻回屋。 她独自站在暮色沉沉的院子里,听着东厢房那边已经渐渐低下去的、偶尔泄出的一声抽泣,和儿子压抑的、沉闷的呼吸声。 她知道,今夜,对那屋里的两个人,注定是无眠之夜。 而她能做的,就是在外面,尽力为他们扒开一条缝隙,透点光进去。 无论真相是什么,这个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毁了。 萧墨从门缝里看到刘婶子走了,就有些好奇,小心的问道:“方圆,问你个事,你说刘婶子这婆子什么时候也搬到镇上了,而且还住在我们隔壁了?” “前一阵子,刘婶子的儿子好像也在镇上做什么生意的,而刘婶子就找娘租的房子,正好房东说他那里还有一套小院子,就顺手给租了。” 方圆的眉头一紧,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你说说,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家的事情都弄不明白,怎么还打听起别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萧墨走近了方圆,拉着方圆的手说道:“不是这样的,我这不是担心娘将咱们家的事情告诉刘婶子,然后被人家当作闲话到处给说啊。” 方圆从萧墨的手里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瞪着萧墨说道:“怎么的,你还以为我娘是个傻的,将自己的家的那一点丑事给兜出去吗?再说,我们家的这些丑事还不是因为你?” 梁洁牵着小宝的手刚好路过后院,她看了一眼方圆的炕,就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牛粪都烧出来了,她就用竹篓给揽了一些牛粪,拿推耙给填好了炕,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儿媳妇填炕呢,以前都是方圆负责烧炕的,自从方圆的肚子大了,这烧炕的事情不是萧墨就是赵大凤。 方圆听到炕洞有响声,轻声说道:“哎呀,不的了,怎么能让娘给我填炕呢,这可是大不敬的事情呢?” 只有一天的时间,萧墨看着媳妇说道:“方圆,你先呆着,我去帮着娘,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干的活计。” 赵大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好碰上了萧墨,她看了一眼萧墨,小声说道:“萧大哥,我想,我想问你个事情?” 萧墨哦了一声,打量了一下赵大凤,发现她身上穿着那件梁洁给她改制的衣服,身体好像也瘦弱了不少,缓缓的说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给我说?” “萧大哥,虽然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去当铺打工,但是我知道的,那家掌柜的就不是个好东西,那日,我跟娘去给我嫂子赎手镯,幸亏娘,才帮着那么多人将东西和银子都要了回来,一看就是个坑老百姓的奸商,对了,就是因为娘那日要写万民信,他们才怕了,改了名字,原来就叫那个皇家当铺的。” 萧墨惊愕:“哦,真的有这回事吗?你怎么也没有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是这家当铺,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这家当铺打工的,对了,这段时间,我不在,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你嫂子,就算是大哥我摆脱你了。” 赵大凤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怎么的,萧大哥,现在是终于承认了,你是喜欢我大嫂的,是不是?” 萧墨的脸噌的一下子通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家里人我都喜欢。” 赵大凤转移话题:“对了,萧大哥,你知道柳青去了哪里?” 萧墨沉吟了一下,同样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绯红,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后就摇头:“不知道,那个混账小子好久都没看见了,怎么了,大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 “哼,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在我们家这么长的时间,走的时候都不说一声,转身就走,害得我们担心。” 萧墨没有想到赵大凤竟然喜欢柳青,而且还是偷偷的喜欢,柳青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爹娘,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确实有这么个想法,想要给柳青找一个姑娘,让他们成家,没有想到一向踏实勤奋的赵大凤,竟然喜欢上了柳青。 “哦,还有谁担心柳青了,娘和你嫂子好想都没有啊,就是你在担心?” 赵大凤瞬间从萧墨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意思玩味:“你,你敢戏弄我,信不信我给嫂子·····” 萧墨尾巴拽住了赵大凤:“别这样,我这样给你说,你有什么话想给柳青说的,告诉我,我可以转带,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但是,前提是你要照顾好你嫂子和娘!” 赵大凤扭捏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萧大哥,你,你赶紧辞了那当铺的活计吧,咱们这个家,没有你万万不行的,早点回来,如果看见了柳青,就让他给家里写,写个信吧?” 萧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关系? “好吧!等好消息!”萧墨说完转身就朝着后院走去,梁洁正好从后院出来了,打了一个照面,看见了萧墨脸上爽朗的笑容。 第八十八章 动我干儿子 萧墨压低了声音:“娘,我给方圆说一声,我就回去了。” 梁洁有些迷糊了,刚才她明明看见萧墨跟赵大凤两个说得很开心,她很想知道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好,你去吧。” 正说着,刘婶子站在矮墙对面,咪着一双小眼睛招手:“她,她婶子,你过来!” 看到刘婶子再次的出现,梁洁就知道了萧墨的事情有了眉目,她快步的走了过来。 两家中间就隔着一道小矮墙,刘婶子小声说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走,到我家来说。” 梁洁老胳膊老腿的,一个小矮墙差点都没有翻过去,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有些扫兴的说道:“真的没有想到,这身体实在是没用的很。” 刘婶子却搀扶着她,翻越了小矮墙,来到了她家的小院子,院子里大嫂的干干净净的,就包括地上连个扫把都看不见,梁洁好奇:“奇怪了,你家的扫把呢?” 刘婶子哈哈一笑:“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媳妇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样子,竟然将所有的家具都归类了挂在那个小屋子里,让你见笑了,快坐下。” 梁洁在一个小木凳上坐下,刘婶子端过来一盘子小瓜子,放在了她的面前,搓着自己的手说道:“边吃边说吧,咱们看起来隔着一堵墙,却一天没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你也是忙前忙后的,我想聊天也找不到你的影子啊。” “对啊,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也多,如今,萧墨又神神叨叨的,我确实是放心不下。”梁洁捧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瓜子,一边说道。 倒是刘婶子家的变化可不小呢,以前的刘婶子是一个人带着一对儿女过日子,现在女儿是嫁人了,儿子却在镇上做起了小生意,这家里一下子就像个样子了。 “我帮你打听了,萧墨确实是在他叔叔那里干,可是你或许不知道,萧墨的这个叔叔是个狠辣的,他将萧墨留下来就是想让萧墨给他做个免费打工的,还有一点,萧墨也是为了你们,他在屈身在他那里干活,他怕他叔叔找你跟方圆的麻烦,所以答应他叔叔留下来在当铺做工?” 梁洁手里的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变得铁青。 “好一个萧承业!”她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说他怎么突然‘好心’收留墨儿,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拿捏我儿子,还想拿捏我们娘俩?做梦!” 让梁洁更加不知道的,其实,萧承业就是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一天被皇上得知,有萧墨在可以拿捏皇上,这才是重头戏。 刘婶子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忙劝:“她婶子,你可别冲动,那萧承业在镇上……” “在镇上怎么?吃了人不成?”梁洁打断她,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精光四射,竟有种逼人的锐利,“刘婶子,多谢你告诉我实情。这事,我自有分寸。” 她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回走,步伐竟比来时利索了许多。 回到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又换上了一身半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靛蓝布衫,头发抿得一丝不苟。 对着水缸照了照,她深吸一口气,径直出了门,朝着镇子东头的“永昌当铺”走去。 永昌当铺门面不小,黑底金字的招牌,高高的柜台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 伙计见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人进来,眼皮都没抬:“当什么?死当活当?” 梁洁没理会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我找你们东家,萧承业。告诉他!” 伙计一愣,打量了她几眼,或许是被她眼底那不容置疑的神色镇住,嘀咕着进了后堂。 不多时,萧承业摇着一把折扇走了出来。他四十出头,面团团的脸,穿着绸衫,看见梁洁,脸上立刻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哟,这位婆子,你有什么事?里面请!”萧承业虚让着,将梁洁引到后堂一间摆设着红木家具的厢房。 梁洁也不坐,就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如钉子般钉在萧承业脸上,开门见山:“我就是上次怂恿百姓在你这里闹事的老妇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为啥要将我们萧墨留下?我老太婆今日就在这里,你休想利用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婆子威胁我们家萧墨!” 萧承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扇子也忘了摇:“论亲疏,倒是我跟萧墨更亲近一些,你,不过是他在这里遇到的村妇而已,我是他正儿八经的三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事?” “三叔?”梁洁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在京城,到底是谁得罪了你,你惹不起,如今倒用三叔来拿捏他儿子!萧承业,你那当铺里几分利、几成黑,你这镇子上欺生压熟、盘剥孤寡的名声,真当没人知道?” 萧承业脸色沉了下来:“刁蛮村妇,要不是看在萧墨的份上,岂容你在这里说话放肆,我萧承业做生意,向来公道。” “公道?”梁洁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子常年操劳却磨不掉的刚硬气势竟让萧承业下意识退了半步,“你对墨儿公道吗?我今天来,不是求你,是来要人。萧墨是我的儿子,我必须要带走!” 萧承业稳住心神,重新摆出倨傲的神色:“他是你的儿子?说这话也不怕京城那位砍了你的脑袋?白纸黑字,走到哪儿都说得通。再说了,他在我这里,好歹有口饭吃,学点‘见识’。你们那个家,能给他什么?让他回去跟你一起喝西北风,还是跟着那个没出息的方圆瞎混?” 他刻意加重了“没出息”三个字,想戳梁洁的痛处。 “哈哈,京城那位真的拿萧墨当人,萧墨如今又何以被他的三叔扣押下来做苦工,如今,我老婆子只是捡了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而已,有什么过错?倒是你这位三叔,难道不是想利用萧墨来拿捏皇上?” 第八十九章 救出萧墨 梁洁不气不恼,反而慢慢展开一直紧攥在手里的油布包,取出里面一卷微微发黄、却叠得整整齐齐的厚纸。 她枯瘦的手指抚过纸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凛然的穿透力: “萧承业,你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不是字据,是你萧承业的口碑!是这十里八乡,受过你盘剥、晓得你手段、忍着你霸道却又敢怒不敢言的乡亲,一个个亲手按下的指印,写下的证言!从你压低价钱强收李老汉的传家玉佩,到你用破损理由昧下王寡妇救急的金簪;从你利息滚利逼得张家小子差点跳河,到你伙同街痞故意找茬低价收店……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证、物证,清清楚楚!” 她将厚厚一沓纸“啪”地拍在旁边的红木桌上,纸张散开,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按满了红褐色的指印,有的还盖着歪歪扭扭的私章。 萧承业的脸瞬间白了,他扑过来想抓那叠纸,梁洁却更快地一把收回,紧紧抱在胸前,像护着最珍贵的武器。 “这……你这是诬陷!聚众闹事!”萧承业声音发颤,指着梁洁。 “是不是诬陷,你心里清楚。这东西,我叫它‘万民书’!”梁洁挺直佝偻的背脊,字字铿锵,如同掷地有声的磐石,“我今天敢来,就没打算偷偷摸摸!墨儿我带走,咱们两清。你若不放,我就揣着这‘万民书’,先去镇上茶楼酒肆念上一遍,再敲锣打鼓送到县衙门口!我一个老婆子,烂命一条,不怕丢人现眼。但你萧大老板‘永昌当铺’的招牌,还要不要在这地面上立?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公道’,经不经得起官家查,经不经得起千人指、万人骂?” 厢房里死一般寂静。 萧承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梁洁怀里那卷可怕的纸,又看向梁洁那双燃烧着豁出一切火焰的眼睛。 他毫不怀疑,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吞甚至有些懦弱的老妇人,此刻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拿来的不是纸,是能让他身败名裂、生意垮台的催命符! 权衡利弊,不过瞬息。 生意人最懂算计,尤其是算计自身的得失。 萧承业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那层虚伪的强硬和倨傲彻底垮塌,变成了强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老妇人,竟然就这样轻松的将他拿捏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竟然要栽倒在一个老妇之手吗? “您,……您这是何必呢?”他声音干涩,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既然是萧墨的岳母,那论起气来,不就是一家人吗?何必闹得这么僵?我……我让萧墨跟您回去就是了。字据……字据我这就拿来,当面撕了!以后绝不纠缠!” 梁洁紧紧抱着那卷“万民书”,直到亲眼看见萧承业抖着手找出萧墨画押的那张纸,嘶啦几声扯得粉碎,又亲耳听到他吩咐伙计去叫萧墨过来,那紧绷如铁的后背,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分。 但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对付萧承业这样的人,一刻的软弱,都会前功尽弃。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她最后看了面如死灰的萧承业一眼,声音不大,却带着沉甸甸的警告,“人在做,天在看。这‘万民书’……我会好好收着。” 说完,她转身,迎着门外匆忙跑来的、一脸惊愕与担忧的萧墨,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了出去。 夕阳将她和她怀中那卷“纸”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副褪了色却依然锋利的铠甲。 萧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娘,您,您这是?” 梁洁上前,尾巴拽住了萧墨的手臂:“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被你三叔吓唬两句,你就怕他杀了我老婆子还是说会对方圆不利?” “娘······”萧墨的一双眼睛泛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了? “好了,相信娘,有娘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走,跟娘回家!” 萧墨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不敢相信萧承业就这样会放他走,他必须要征得他的同意,不然,就这样跟着娘回来,万一他又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想到这里,萧墨却摇头:“娘,您等一下,我去问问我三叔!” 萧承业站在二楼的台阶上,一张乌黑泛青的脸,绷了好久终于绽放出了难言的笑容:“萧墨,回去吧,跟你岳母回去,三叔也想过了,学手艺不在这一时,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如果因为你在这里做工,让你媳妇不高兴,三叔还真的担当不起!” 梁洁冷哼一声:“没有想到,这个恶心的玩意,好听的话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自己那些阴暗的事情,难道真的以为萧墨全然不知?” “老妇在此谢过萧掌柜了!以后,在芙蓉镇,说不定还能成为生意伙伴呢?” 萧承业一脸的冷峻,双目看向远方,全然没有再看梁洁和萧墨一眼。 萧墨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好像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嘴唇颤抖了两下:“娘,您是用什么办法让萧承业同意您带我离开的呢?” 梁洁看着萧墨:“你别管了,这件事之后,你给我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跟我说,跟方圆说,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万不能再自己独立做主了,和离的事万不可再说,如此令人伤心的事情你觉得对你好吗?” “娘,我,我这是担心萧承业丧心病狂,会伤害到您跟方圆,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梁洁轻叹一声,目光看向了萧墨:“娘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可是你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被人当作苦工来用,说实话,我自己的儿子我都没有舍得让你干一把粗活呢。” 萧墨的心里隐隐的一阵开心,在京城,虽然也有亲人,可他们对他,只有仇恨和冰冷,没有一点点的温暖,而芙蓉镇的这个家,倒是让他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温暖! “走,我们顺便去看一下赵大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