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皇陵。
宋楹从马车上下来,又一次见到了江定霭。
但与往日不同,今天看见这个人,她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从今往后,二人之间就再无关系了。
江玄聿守在四皇子身旁,看见她来,微微颔首致意:“陛下命我做个见证,二位请吧。”
江定霭垂着头一言不发,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除了三人之外,在场还有太常寺的官员。
关于今天的事情,太常寺很发愁。
他们是主管祭祀不错,但是谁知道解除先祖定下的婚约,祝文要怎么写?
不是,这根本不能叫祝文吧!
太常寺的官员愁得掉头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干活。
一行人进入皇陵。
其他人忙着布置祭品的间隙,静亲王站在一旁,盯着宋楹和江定霭。
“四殿下。”江玄聿唇角挂着淡淡讥讽,“宋姑娘就在这里,你还在等什么呢?”
数日不见,江定霭瘦了很多,也阴郁了很多。
他的目光飘忽,在四周手按着刀柄的刃卫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对面的宋楹脸上,眼神不知为何有些诡异。
没等宋楹细想,江定霭的头低了下去,垂落的发丝将他的脸遮挡在阴影之中,看不分明。
他闷声道:“宋楹姑娘,是我对不住你。”
宋楹的双眼微微睁大。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听见这么一句话。
她以为自己会解恨、释然,或是放下先前的一切……
事实上,什么也没有。
恨意并未消失,她过去三十五世的挣扎,根本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可以释怀的。
宋楹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里堵得慌,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她抬眼望去。
江玄聿轻声道:“他应当赔罪,但你未必要原谅。”
倘若不是宋楹一直坚持,死死咬住自家父兄没有贪墨这一点,想尽办法去调查此事,江定霭大概真的要一直逍遥法外了。
宋楹喉咙里那口气莫名就消失了。
“……嗯。”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的模样,也落在了江定霭眼里。
他暗暗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若不是碍于四周的刃卫,他恐怕又要翻脸控诉对方“背叛”。
江玄聿似有所感,转头过来,江定霭本能地收回视线低头,藏住自己的脸色。
恰巧旁边有人出声:“王爷,该开始了。”
高大的祭坛上,祭品已经摆放整齐,身着厚重祭服的通赞官立在一旁。
“去吧。”
江玄聿松开手。
宋楹往祭坛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江定霭突然翘起嘴角,目光隐隐发亮,像是在期待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通赞官神情复杂地拿出那篇掉了不少头发才写出来的“祝文”。
他示意二人跪在祭台前,开始念诵。
其余人肃立一旁,神情庄重。
单看这样的场景,谁能想到这场祭祀是为了告知先祖,他老人家之前定下的婚约要被取消?
江玄聿站在不远处,唇角含笑,似是心情极好。
简短的“祝文”念诵完毕,通赞官如释重负,转身将手里的木板放到祭台上。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情况突变。
江玄聿瞳孔一缩,脱口大喊:“宋楹——”
身旁袭来一道风声,宋楹虽然跪着,但还是下意识往后一仰。
雪亮的银光贴着鼻尖擦过,江定霭用的力道不小,即便一击落空,刀刃依旧在她的大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江定霭,你疯了?”
竟然在皇陵里,在列祖列宗面前杀人?
她翻身的同时想要从系统空间里拿出匕首防御,手里却是一空。
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
不好,系统空间没用了!
自从上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与四皇子解除婚约之后,系统就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但她事后试过,空间还能用。
加上以前的系统从来没有干涉过空间里的东西,以至于她一直以为,脑子里的那个系统是没办法动用这个空间的。
她从未想过,空间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失效。
耽搁的瞬息功夫,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江定霭双手高举匕首,向她扑来:“去死——”
他狰狞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飞来一道黑影,将他的手掌刺穿。
“啊!”
匕首当啷落地。
江定霭惨叫一声,却还没忘记去抓那把匕首。
好像铁了心要将宋楹弄死。
但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刃卫冲上祭坛,将他按住了。
江玄聿亲自提刀冲上来,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你怎么敢在这里动手!”
百密一疏,就算是他也没有预料到,江定霭竟然会在皇陵里动手杀人。
“咳咳……”
江定霭被刃卫按住,仍在挣扎:“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他像是跟宋楹有什么生死大仇,神情几近癫狂,眼中看不见任何其他事物。
江玄聿对这个疯魔的侄子没有兴趣,转头将宋楹搀扶起来,看着她裙子上明显的血痕:“伤得严重吗?能不能走路?”
另一边,江定霭突然想起什么,开始“砰砰砰”地用头砸向地面。
不多时便砸得满脸是血。
宋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猜测,一把抓住江玄聿:“别让他死了!”
到了这个地步,江玄聿不可能还觉得她是对这个疯子余情未了。
他并未多问,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刃卫打了个手势。
很快,后面的动静消失。
江玄聿皱着眉头,低头查看她的伤口,确定只有腿上有伤,略微松开几分。
他将手里的剑扔给下属,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将宋楹抱了起来。
宋楹惊呼一声,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一旁的太常寺官员战战兢兢地凑近:“王爷,这,这祭祀……”
“就这样吧。”
江玄聿转身,宽大的衣袍掠起一个弧度,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嗓音冰冷。
“列祖列宗也看见自家晚辈有多疯了,会理解婚约解除的原因的。”
刃卫提着被堵住嘴、五花大绑的江定霭,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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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太常寺官员看着一地的血迹,摇摇头,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宋楹心里想着事,没注意竟被江玄聿一路抱进马车。
从皇陵出来这么长一段路,静亲王脸不红气不喘,像是抱了件衣服似的轻松。
守在马车四周的王府下属眼观鼻鼻观心,等那二位上了马车,不必吩咐便启程出发回京。
亲王府的马车里东西一应俱全。
江玄聿从暗格将绷带和伤药取出。
“我,我自己来就好!”
宋楹堪堪制止对方即将触碰到自己裙摆的手。
伤在大腿上。
一方面她自己就可以包扎,另一方面就算如今比前朝风气开放,想到包扎时要撩起裙子,她还是觉得有些局促。
江玄聿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失礼了。”
他将药和绷带推到她面前。
宋楹伸手去拿,刚准备松口气,却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转眼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等会儿?
她神情空白。
合着刚刚他那三个字是预告?
掌心一沉,宋楹低头一看,竟是被身后人塞进一把匕首。
江玄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连带着靠在他胸膛的后背都能隐约感觉到震动:“若是不愿,拿它捅我便是。”
宋楹五指一紧。
没等她开口,裙摆被人挑开。
长长的伤口彻底暴露在外。
刚刚没注意,居然拉了这么长一道,江定霭下手真是狠啊。
她垂着眼,看见被血糊成一片鲜红的腿,感觉自己先前的矜持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这幅惨况,谁能生出什么旖旎心思?
身后的江玄聿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疼在了他身上。
宋楹不由道:“其实伤口不深……”
刀刃落到腿上时已经卸力,眼下只是看着吓人,倒也不是很——
“疼!”
江玄聿的手掌按着腿侧伤口,力道不小,硬生生又按出一串血珠,疼得宋楹面色狰狞,本能地用手里的匕首狠狠往后一捅。
匕首虽未出鞘,这一下还是让静亲王发出一声闷哼。
他没在意,低声道:“幸好没毒……本王真后悔让你跟这个疯子见面。”
解除个婚约而已,就算是先帝定下的又如何?
倘若事先知道江定霭竟然打算在皇陵动手,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宋楹来这一趟。
说完,他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给她擦拭伤口上药。
宋楹这才知道他刚刚那下是在按什么,对自己本能的回击心生歉意,暗自将手里的匕首丢开,不自然地动了下腿:“我自己来就好。”
江玄聿却没松手。
他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轻声道:“宋楹姑娘,本王想求娶你为妻。”
宋楹僵住。
马车还在山路上行驶。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猝不及防地听见这样一句话。
江玄聿拿着纱布在伤口上裹好,放下裙摆,将人挪回原位放好。
他一手撑着宋楹身侧的坐席,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不知宋姑娘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