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热辣地烤着矿区。
工地食堂里,大风扇呼呼地转着,却吹不散那股热腾腾的饭菜香和工人们兴奋的议论声。
“薛工,您真是太神了!”
老罗端着不锈钢餐盘,一脸崇拜地看着薛澜,“那裴老头平日里鼻孔朝天,谁都不放在眼里,结果被您几句话怼得灰溜溜跑了。解气!太解气了!”
薛澜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红烧肉,神色淡淡:“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井下安全大过天,他们不专业,自然得有人教教他们规矩。”
沈欢坐在对面,看着薛澜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故意酸溜溜地说道:“老罗,我带了你也快五年了,怎么没见你这么夸过我?”
“害,沈总您那叫大智若愚,薛工这叫……叫锋芒毕露!”老罗嘿嘿一笑,眼角都要笑出褶子来了。
“刚刚您好像没这么硬气啊?”一旁的朱莉也没忍住,插了句嘴。
她看着老罗那副狗腿样,想起刚才在井下这人还想上去巴结裴军,就觉得好笑。
老罗老脸一红,立刻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凑到朱莉面前诉苦:“朱经理,您不知道啊,我们做乙方的多难!那裴军是文化局请来的大佛,要是真得罪狠了,回头给我穿小鞋,这项目还怎么干?”
说着,他还假模假样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那演技,简直可以去拿奥斯卡。
沈欢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行了别演了!这儿没外人,收收你的神通吧。”
老罗被拆穿也不尴尬,反而凑到沈欢耳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沈总,这可是甲方的项目经理,我不卖惨,回头工期延误了找谁哭去?演一演,说不定能多混几天工期呢。”
沈欢:“……”
【这老狐狸,为了公司也是拼了。】
朱莉坐在对面,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笑。
她虽然是“甲方”,但真正的甲方经理正坐在旁边喝汤呢。
刚想顺着老罗的话给点甜头,突然感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射了过来。
薛澜一边喝汤,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要是敢松口赔工期,你今年的奖金就别想要了。
这是薛家的钱,也是以后给姐姐的“嫁妆”,哪能这么随便挥霍?
朱莉瞬间背脊一凉,求生欲爆棚,话锋一转:“咳,罗工说得都懂。不过合同就是合同,工期这事儿……咱们还是得按规矩来。当然,如果是不可抗力,我们华建也会全力配合。”
沈欢挑了挑眉。
【这朱经理怎么说话前后矛盾?到底能不能做主啊?】
薛澜放下勺子,拿起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适时开口解围:“我听说,这处煤矿是华建未来十年的战略重心。工期紧张也是为了早日投产,这种压力,想必朱经理也很为难。”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朱莉立刻顺杆爬,“薛工真是懂行!”
沈欢点了点头,没再多想。
确实,当初签这个大单的时候就知道是个硬骨头。只要啃下来,公司未来五年都不愁吃喝。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裴军带着他的那群学生走了进来。
脱下了下井的防护服,换回了整洁的衬衫西裤,一个个趾高气昂,哪怕是来蹭饭,也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慢。
“他们怎么还没走?”朱莉皱眉。
“说是等车,下午才走。”老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群大爷,蹭吃蹭喝还挑三拣四。”
几人看过去。
只见裴军站在打饭窗口前,指着那个装满回锅肉的大铁盆,一脸嫌弃:“这什么肉?这么肥?不要!”
打饭的冯阿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勺子转向旁边的麻婆豆腐:“那这个?”
“全是红油,怎么吃啊?我要养生!”裴军不耐烦地挥手,“就那个番茄炒蛋吧。”
冯阿姨忍着火气去舀番茄炒蛋。
“哎哎哎!你那勺子刚舀过辣油,也不擦擦?脏死了!”裴军尖着嗓子喊道。
啪——!!
冯阿姨把勺子往盆里一摔,眼看就要爆发。
她可是宁县出了名的暴脾气,要不是沈总交代过要礼貌,她早把这盆扣裴老头脸上了。
“冯阿姨!”
沈欢突然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去,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够了?”
她拿起旁边干净的勺子,不由分说地给裴军盛了满满一大勺番茄炒蛋,直接盖在他的白米饭上,甚至还“不小心”溅了几滴汤汁在他的白衬衫上。
“裴教授,实在不好意思。山沟沟里条件简陋,招待不周。您将就吃两口,别饿坏了。”
沈欢笑眯眯地说着,眼神却冷得吓人。
裴军看着衣服上的油点子,气得脸都绿了,但碍于刚才在井下被沈欢和薛澜联手怼过,也不敢发作,只能冷哼一声,端着盘子走了。
“给他惯的!”
冯阿姨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专家,我看就是个衣冠禽兽!”
“嘘——”沈欢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姨消消气,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他们下午就滚蛋了。”
“小沈啊,你不知道。”
冯阿姨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沈欢耳边,“我刚才在后厨看见那老东西……对那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那手都快摸到人家……啧!真恶心!”
沈欢眼神一凛。
“真的?”
冯阿姨用力点头:“我还能看错?那小姑娘吓得直哆嗦,都不敢吭声。”
薛澜此时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后半句。
“姐姐,在说什么?”
沈欢没说话,只是目光阴沉地看向不远处那桌专家。
【天啊,裴军居然真的是个老色/批?冯阿姨说他对那个小姑娘……我看看是哪个孩子。】
薛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一群谈笑风生的男学生中间,坐着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她低着头,机械地扒着碗里的白饭。
裴军坐在她旁边,一边高谈阔论,一边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甚至还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
女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却又不敢真的躲开,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那个女孩……
薛澜眯了眯眼。
记得之前看过名单,那个孩子好像叫孟依然。
“啧。”
沈欢发出一声厌恶的轻嗤,把只吃了一半的饭倒进回收桶。
“阿姨,这事儿您别往外说,免得惹麻烦。我会处理。”
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薛澜放下餐盘,默默跟了上去。
姐姐这不仅是路见不平,更是……踩到她的雷区了。
*
午后的矿区,热浪滚滚。
大型钻机停了,整个工地显得有些空旷寂静。
沈欢坐在井口旁的一个小土堆上,望着远处的群山,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怎么?姐姐这样子,总让我觉得少了一杯酒。”
薛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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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她身边,也不嫌弃地上的黄土,直接并肩坐下。
沈欢侧头看她。
薛澜身上那件原本整洁的白衬衫此刻沾了不少煤灰,裤脚上也全是泥点子。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此刻却毫不在意地坐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陪她看风景。
“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沈欢轻声说道。
“哦?”薛澜挑眉,“那姐姐以前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
沈欢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飘忽。
【以前觉得你是个恋爱脑霸总,还是个疯批。】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接地气。工作认真,专业过硬,怼人的时候还特别……有魅力。】
【而且,好像还挺懂我的。】
这些心声一字不落地钻进薛澜的耳朵里。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底像是有星光点点。
原来在姐姐心里,我已经这么好了吗?
“反正就是不一样。”沈欢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投向远方,“我只是……有点难过。”
“因为那个女孩?”薛澜轻声问。
沈欢点了点头:“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本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却要忍受那种老混蛋的骚扰,甚至……不敢反抗。”
她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这世道,对女性,尤其是没什么背景的女性,真的太难了。”
“要帮她吗?”薛澜问。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笃定的力量。
沈欢惊讶地转头:“啊?”
【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路见不平一声吼?】
薛澜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是属于猎人的眼神:“裴军那种人,屁股肯定不干净。只要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而且,姐姐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
沈欢看着她,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这小妹妹……怎么这么会撩啊?】
【不过……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嘘——”
薛澜眼神一凛,一把拉住沈欢,两人迅速躲到了旁边一台停放的挖掘机后面。
“怎么了?”沈欢压低声音。
薛澜指了指前方:“看那是谁。”
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往井口方向摸去。
正是那个叫孟依然的女孩。
此刻正是午休时间,工地上几乎没人,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沈欢皱眉,刚想出去制止,却被薛澜按住了手。
“别动。看看她想干什么。”
孟依然走得很慢,一步三回头,神色慌张到了极点。
走到井口附近时,她似乎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砰——”
她重重摔在地上,怀里抱着的布包散开,几根圆柱形的金属管滚了出来。
沈欢瞳孔骤缩。
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又像是某种信号干扰器。
不管是什么,出现在矿井口,都是致命的危险品!
“对不起……对不起……”
孟依然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东西,一边捡一边带着哭腔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办法了……”
“原谅我……求求你们原谅我……”
沈欢和薛澜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个女孩,不仅仅是受害者。
她手里,握着能毁掉这里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