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工地门口已经是一片肃杀。
“神力施工队”的几个人正垂头丧气地卷着铺盖,周围的工人们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求情。
沈欢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姐姐好魄力。”
薛澜站在她身侧,看着那辆载着被开除工人的破面包车驶离,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不过,一下开除这么多人,工程进度怎么办?耽误了工期,违约金可不少。”
沈欢耸了耸肩,眼神坚定:“工期可以赶,钱可以赔。但我的队伍里,绝不能容忍这种把下流当有趣的垃圾。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种风气一旦开了头,以后队伍就没法带了。”
她转过头,看着薛澜,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再说了,有你这个‘大专家’在,我还怕赶不上进度?”
薛澜被那声“大专家”叫得心头一跳。
明明是调侃,怎么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一股莫名的宠溺味儿?
“姐姐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她轻笑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的井口。
巨大的绞车正在轰鸣运转,钢丝绳绷得笔直,将一批批包裹严实的木箱运送上来。
那是从井下清理出来的文物。
而在井口周围,围着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井口,那眼神里既有对深井的恐惧,可更多的却是渴望。
那是对开工的渴望,是对养家糊口那份薪水的渴望。
“停工一天,他们就少赚一天的钱。”沈欢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而且看这架势,那帮专家还是没打算收手。再拖下去,别说一个星期,半个月都够呛。”
她拍了拍手,扬声喊道:“各位师傅!这几天大家先休整一下。当班的工资照发,不当班的,我也按窝工费给大家算补贴!都别愁眉苦脸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咱们再干!”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沈总大气!”
“谢谢沈总!”
站在一旁的朱莉听得肉疼,忍不住小声嘀咕:“窝工费……不会是要算在我们甲方头上吧?”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利剑般刺来。
朱莉一激灵,对上薛澜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瞬间闭嘴。
【完了,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大小姐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薛澜收回目光,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昨晚发给她的资料都白看了?
遇到文物发掘属于不可抗力,虽然工期可以顺延,但这种因为甲方管理不善造成的窝工损失,当然得由甲方买单!
这不仅是商业规则,更是……她想给沈欢的一点补偿。
“朱经理说什么呢?”沈欢没听清,转头问道。
“啊?没、没什么!”朱莉求生欲极强地摆手,“我说沈总真是仁义,仁义!”
沈欢没再多问,指了指井口,示意老罗拿装备。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那帮大爷到底在磨蹭什么。”
老罗递过来一顶白色的安全帽。
薛澜顺手接过,熟练地扣在头上,调整好下颌带,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生涩。紧接着,她拿起旁边的防尘口罩和自救器,三两下佩戴完毕,甚至还顺手帮旁边手忙脚乱的朱莉调整了一下系带。
老罗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哪里像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这架势,比有些干了几年的老工人还利索。
沈欢也有些惊讶:“以前经常下井?”
【原文里霸总不是都在办公室指点江山吗?怎么这技能点点得这么偏?】
薛澜戴好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桃花眼,声音闷闷地传来:“姐姐不信?我大学可是实打实在矿上实习过的。那时候条件比这差多了。”
沈欢竖起大拇指:“厉害。”
一行人坐上猴车,缓缓向井下深处滑去。
昏暗的巷道里,只有头顶的矿灯晃动,空气逐渐变得潮湿闷热,夹杂着煤尘和机油的味道。
朱莉第一次坐这种简陋的“缆车”,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抓着吊杆。
沈欢看出了她的紧张,随口问道:“朱经理第一次下井?”
朱莉刚想点头,突然感觉到旁边射来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薛澜幽幽地开口:“一看就是坐办公室坐多了。以前那个王胖子,可是连井口都不敢靠近。”
朱莉瞬间get到了大小姐的点拨,立刻挺直腰杆,故作镇定道:“咳,是啊。以前在总部都是喝茶看报表,哪有机会来这种一线。这次也是赶鸭子上架。”
沈欢点了点头,没再怀疑。
【也是,华建那种大集团,高管确实没必要天天钻矿井。】
四十分钟后,终于到达了工作面。
原本轰鸣的掘进机此刻静静地停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着防护服、拿着小铲子刷子的人,正围着一处坍塌的土层忙活。
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绣花。
“照这个速度,别说一个星期,一个月也挖不完。”
薛澜环视了一圈,眉头紧锁。
她走到岩壁旁,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壁,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朱莉看着那群磨洋工的专家,忍不住吐槽:“这是来搞……搞考古还是搞心态啊?”
差点一句“搞我的吧”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刹车。
但她的话却点醒了薛澜。
工程中遇到古墓是常事,为了配合建设,文保部门通常会抢救性发掘,效率极高。像这样慢吞吞地拖时间,显然不正常。
这背后,有人在搞鬼。
沈欢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看向朱莉,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朱经理,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和前任王经理,是不是有些过节?”
朱莉一愣,随即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过节?哼,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倒是有了几分豪门斗争的真实感。
沈欢瞬间了然。
原来如此。
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王胖子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是专门用来坑继任者的。而她这个倒霉的乙方,不过是这场权斗中的炮灰。
“各位专家。”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巷道里响起。
薛澜站在工作面最前方,摘下手套,眼神冰冷地扫过那群还在“绣花”的人。
“如果你们再这么挖下去,不用等到下午,这口井就要被淹了。”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专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震惊地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老罗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上去想捂嘴:“哎哟我的祖宗!您瞎说什么呢!这可是裴教授的团队,得罪不起啊!”
沈欢却一把拉住了老罗,眼神坚定地看着薛澜的背影。
“让她说。”
她相信薛澜。
不仅仅是因为那份没来由的心动,更是因为她在薛澜身上看到了那种只有顶级专业人士才有的自信和笃定。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摘下口罩,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正是这次考古队的领队,裴军教授。
“胡说八道!什么淹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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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在进行抢救性发掘,你在危言耸听什么?!”裴军气得胡子都在抖,“你是哪个单位的?懂不懂规矩?”
薛澜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退让。
“规矩?井下的规矩只有一条:安全第一。”
她指着岩壁上渗出的细密水珠,语气平静却让人心惊:“这里的岩层原本有支护,但因为你们的挖掘,支护结构已经被破坏。更重要的是,你们没发现这里的温度低得不正常吗?”
“温度?”裴军一愣。
薛澜看向老罗:“测温仪。”
老罗连忙跑过去看了一眼挂在岩壁上的温度计,脸色瞬间惨白:“沈总……降了五度!比昨天降了整整五度!”
井下温度异常降低,通常意味着——
附近有巨大的地下水体正在逼近。
透水事故的前兆!
薛澜走到岩壁前,侧耳贴在石壁上静静听了一会儿。
那种沉闷的、如同闷雷般的水声虽然微弱,但在她敏锐的听觉下无所遁形。
“有水叫声了。”沈欢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脸色凝重。
薛澜点了点头,站直身体,目光如刀锋般刺向裴军:“裴教授,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主墓,出土的文物加起来也不值多少钱。为了这点东西,让你和你的学生们冒着被几千吨地下水吞没的风险,值得吗?”
“还是说……”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为了王家那点见不得人的回扣,您打算把命都搭进去?”
裴军瞳孔骤缩,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裴军色厉内荏地吼道,但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教授,我不想死!”
“裴老师,这里真的很冷……要不咱们撤吧?”
那些年轻的学生们早就被吓坏了。他们是来考古的,不是来送命的。听到“透水”、“淹井”这些词,一个个脸色煞白,纷纷扔下铲子往猴车方向跑。
大势已去。
裴军看着四散奔逃的学生,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没用了。
“撤!都撤!”他咬牙切齿地挥手。
“慢走不送。”沈欢抱着手臂,笑眯眯地补刀,“裴教授,回去记得把复工签字补上。不然这误工费,我可得找您报销了。”
裴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经过薛澜身边时,忍不住压低声音威胁:“年轻人,太狂了没好处。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薛澜侧过头,口罩上方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她凑到裴军耳边,用那种轻描淡写却让人骨髓发冷的语气说道:
“裴教授,我不介意您参与到薛家和王家的内部斗争里来。但前提是……您得有命活着出去。”
“薛家?!”
裴军猛地停住脚步,惊恐地看着薛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你是……”
薛澜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知道太多,可是会死的哦。”
看着裴军连滚带爬地逃上猴车,沈欢凑过来,一脸好奇:“你跟那老头说什么了?把他吓成那样?”
薛澜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淹死的人,是没法花钱的。”
沈欢:“……”
【信你个鬼!】
【不过……刚才那样子,真帅啊。】
薛澜听着她的心声,嘴角微扬。
姐姐,这才哪到哪。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