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塘终于在一片颠簸流离的花轿苏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动弹,却发现手脚发软,脚踩在晃动的地面上险些站不稳,像是被人下了迷药。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还有点懵。
她就这么死了。
从某种程度沈塘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反而是极度的平静下泛起的涟漪。
上邪在识海说道:“那是因为我及时抽走了你的灵魂,让你少受些苦。”
还未等沈塘回应,他疲惫的叹了口气喃喃地说:“说来也奇怪,我给你重新找的这具躯体,意外的契合,无论是在八字还是命格上你们二人都极其相似。”
但还是消耗了他仅存的灵力,导致他连形态都变化不出来,只能乖乖待在识海里。
沈塘伸出手,迟钝的摸了下自己的脸。
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了就再也回不去。
沈塘低着头,醒目的大红嫁衣落在了地上,无不提醒现在的状况,她还没有原身的记忆,等她梳理完脑海里过往的记忆,终于弄明白了此时发生的事,这是她死后的第五年。
原主沈静姝是边境节度使的次女,和家族其他孩子不同,她娇生惯养到五岁的时候,被仇家偷走,一场高烧要了她半条命,也让她忘了从前的记忆。
直到半年前,沈静姝跟着商队路过幽都时,让守卫军认了出来,只因她在容貌上与幽都使的嫡女七八分相像。
等沈家调查清楚,她就是当年被拐走的二小姐,母亲王氏抱着她掩面痛哭,重新给她入了族谱,赐了姓,至于静姝这个字寓意不错,便被保留了下来。
起初,大家对这位嫡次女都十分宽容和好奇,但长时间相处下来了,沈静姝的乡野粗俗就显露了出来,她不会琴棋诗画,不会女儿家的针线,很多字都认不全。
在这乱世家族利益面前,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王氏虽有心护着她,但若是和嫡姐之间做选择,她往往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比如这次的联姻,戎王要的是名动京城的才女沈静闲,而不是她这个滥竽充数的赝品。
沈塘将盖头缓缓掀下,她微微挑起帘子,一轮明月升上万松山巅。
什么人出嫁会选择在入夜,有点意思。
说起来送亲的队伍和她要去的地方正好是一路,他们想要去北疆的皇都,她想要去遥远的赤北。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短短五年南荣就四分五裂,天灾人祸源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在绝望中投身了起义军,而沈家这一脉始终保持中立,即不得罪朝廷,又想拉拢敌国。
沈塘正想着出神,轿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差点没给她甩飞出去,这么长时间她手脚依旧没有知觉。
“奇了怪了,这条路不是走过了吗?”其中一个轿夫脚陷进了泥潭,他挠了挠头看着又湿了一截的裤腿,指了下不远处老槐树腰间的红布,“你们看是我做的记号。”
闻言,几人找了处干净的杂草放下了花轿,那个在前头引路的婆子不耐烦道:“不想活了是吧?要是天亮前到不了城门,就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轿夫讨好的从荷包里拿出两个铜板笑道:“阿嬷,不是我们不想走,这一直在打转,走到明日也到不了城门啊!”
婆子一把夺过荷包,数了起来,或许是心满意足,或许是前路阴霾沉沉,她终于松了口:“赶紧找个地方落脚,鬼地方冻死人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沈塘猜测这老婆子应当不是沈家人,敢光明正大的捞油水,还有那浓重的口音。
轿夫连忙转身朝破败的村庄走去,只见那一扇扇木门虚掩着,风吹着呜呜作响,就像山鬼的哭嚎。
他敲了好久,始终没有动静。
“你们愣着干嘛?一起上啊。”老婆子指挥着余下的人,冷声说:“实在不行,就把这破门给砸了。”
沈塘端坐不语。
婆子的声音很大,那老旧的门竟然自动开了。帘子被风微微吹起,沈塘耳边听见两声模糊的轻笑,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似男人也不似女人。
外头的人没发觉到这声音,应该说是除了她以外,没人能听见,他们把喜轿晃晃悠悠的往屋内抬,沈塘体内的药效散了不少,起码能活动筋骨。
黑暗中,她咬破自己的指尖,摸索着什么,然后一笔一画在金丝银线勾勒出的嫁衣上写着晦涩难懂的符文,涂涂改改,她写的很快,沾血的指尖重重落下最后一笔,帘子被人从外掀开,一具干瘪的身体探进头来。
“小姐居然醒了,就请移步吧。”话落,一股蛮力将她从花轿里拖拽出来,沈塘仰头打量起这屋子,檐上滴着水,墙壁的泥巴和木头混合在一起,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供桌的一对红蜡烛和破旧的碗,碗里装着几粒米和满满的香灰,不知为何她隐约看见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蜷缩在土炕上。
还没等沈塘理清思绪,鲜红盖头重新落下,透过缝隙她看到干枯的老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随即便被粗暴的拉扯进屋,婆子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小贱人,你是戎王的私有物,谁允许你在外男面前露脸的,想勾引谁?”
沈塘没说话,从刚才路过那棵老槐树,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块地方死过很多人,原本百十来户的村庄,如今只剩下零星几户人家。
她不确定是人为,还是其他什么。
里屋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什么都没有,凑近些,还能闻到一股怪味,婆子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脱衣服,沈塘闭了闭眼,下一刻,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不紧不慢,有条有序。
随着“吱呀”一声,门从外打开,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个少女怀里抱着面饼走了进来。
少女约莫二八的年华,小脸面黄肌瘦的,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穿着的衣料也是粗糙不堪,但还在总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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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太瘦了,脸颊上的肉都快凹进去了。
“这是我阿爹让我给你们送的。”她软声说。
透过屋内的门缝,见对方是个小姑娘,轿夫们这才放松警惕,刚把门打开条缝,那婆子就两眼冒光冲了出来,她用力把人推到一边,夺过面饼就大块朵颐的吃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挠了挠头,少女见怪不怪,捂嘴轻笑了一声,“这里还有很多,你们可以分的吃,如果不够的话我到时候再从家中拿一些来。”
其中一个轿夫递了些铜板道谢,女人没推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又从家里拿了壶烧好的热水。
几人慢条斯理的坐在门框,轿夫手上拿着面饼好心劝道:“沈姑娘,过来吃一些吧,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明日几时能到王府。”
沈塘朝他笑道:“无碍,你们吃吧。”
话落,那少女直勾勾的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沈塘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没动剩下的残羹,他们吃饱喝足以后,昏昏沉沉扶着门框随意找了个稻草堆躺下。
沈塘视线落在呼呼大睡的脸上,她还在犹豫,现在逃跑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放任他们被吃掉又于心不忍,最终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到院外,大门从外闩死,根本推不开。
她索性绕到矮墙边,借着后院的枯树爬了出去,刚落地没多久,沈塘的耳边又响起“咯咯咭味”的欢笑声,寒意侵骨。一抬头,一对全身青紫的男女孩童好奇的围绕着她,金童玉女命。
沈塘没有理会,继续沿着少女的气息往前走,她先前在嫁衣画了驱邪符,这两个小鬼暂时进不了她的身。
沈塘一开始猜测的是村庄里的人多数都逃荒去了,而留下的零星几户人家,要么是步履蹒跚的老人和手无寸铁之力的妇人,可那阴气湿重的老槐树下埋葬的白骨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见被无视,那一对金童玉女拍着手,紧紧跟在她身后,行至横卧褐黑腐朽的老槐树下,少女的气息消失了,男童害怕的蜷缩在一旁,颤颤巍巍道:“快回去,快回去。”
沈塘没有再往前走了,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看了一眼那对金童玉女消失的方向,这里或许也埋着他们的骨头。
她估算了一下,那个少女是个普通人,可她身上的邪气入体,浓得化不开,俨然一副将死之人。
就在沈塘抬脚准备继续追查时,忽然间,一阵风吹过的呼啸夹杂着两声很轻的笑。
是刚开始听见的那道声音,这次更明显了,是个少年。
他说:“洗好脖子等我,收拾完这两只恶鬼,就来杀你。”
沈塘快速的在脑海翻找了一遍,原主没有得罪过人,她在沈府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更何况她不觉得那群乌合之众有这样的实力。
顿了半响,她眯起眼,心里隐约有了大概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