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生死时,其他事好像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好,我答应你。”肖思懿无法拒绝向瑶,她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软弱,转过头对着沈之南重重的磕了个头,声音哽咽,“祖母,谢谢您把我养这么大,小懿以后就不经常回来看您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之南也是满眼的不舍,可她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边是曾孙的亲生母亲,站在向瑶的立场上,沈之南完全可以理解她的要求,另一头是亲手抚养十几年的女孩。
“小懿啊~”
肖思懿慢慢抬起头,最后一次喊了声,“祖母,我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跑出厅堂。
沈之南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挽留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肖让却紧跟着跑了出去。
肖思懿憋着一口气跑到院子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出来,泪水模糊视线,周围的影子在不断后退。
整个世界像是一部被按下倒退键的老电影,树上刚冒出头的新芽逐渐褪去色彩,变成了光秃秃的枝干,枯叶从地上回到树上,又被染成茂密的绿;池塘里卷曲的荷叶慢慢沉下水下变得黄灿灿的,不一会又从水里窜出来,盛开的荷花张牙舞爪缩成花骨朵的形状,到最后脸花骨朵都不见了。
光阴穿梭,太阳不断变幻着角度,折射出截然不同的光影,冬日淡淡的暖阳,秋日干燥的煦阳,夏季炙热的艳阳,春季明媚的骄阳,在轮回中反复更迭。
肖思懿好像看见了三亚,看见了西安,看见了北京,看见了巴黎,看见了每一个她曾涉足过的地方,从三万英尺高空到海浪翻滚的沙滩,从钢铁森林到漫天的黄沙。
那是她短暂的一生。
伴随着画面的,还有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肖让的声音尤为清晰,声声入耳。
——“别哭,我是自愿的。”
——“小懿,我没事。”
——“我只是想着,能不能不要再让你的遗憾更多。”
——“别怕,小懿,有我在,别怕。”
——“小懿,这只小熊是骑士,会代替我守护你的美梦。”
——“小懿,我带你回苏州,好不好?”
——“我叫肖让,你呢?”
天旋地转间,时间仿佛回到七岁那一年的夏天,女孩独孤的背影蹲在沙滩上。阳光毒辣又刺眼,一个少年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很高很壮,几乎挡住全部的阳光。
女孩仰起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可海浪声太大,女孩听不清也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心思全部在沙坑里的那几颗贝壳上,她没理他,低着头继续摆弄那些小玩意。
没一会,少年离开了,毒辣的太阳迫使她不得不再次眯起眼睛,女孩朝着少年背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亦没有回头。吐着白沫的螃蟹爬到脚趾头上,她低头去看,再抬头时,已不见少年的身影。
人生的岔路上,曾出现过很多种选择,而命运,却悄悄将我们推向了那个看似最不可能的结局。
如果当时,肖思懿没有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搭话,是不是后来所有的结局都会变得不一样。
她不会那么眷恋,也不会如此不舍,不曾拥有过美好,此时不会撕心裂肺的疼。
人生最残酷的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而是拥有后的失去。
“小懿!”
肖让的喊声把肖思懿拉回现实,她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肖让后才相信他是真的追了出来。
她已跨出门外,而他依旧在门内,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好似隔着巨大的鸿沟。
“别再走了。”肖思懿说。她感觉自己的步子很沉,多么很想迈过那道门槛再去抱抱肖让,可同时她心里也很清楚,真的这样做了,就没有勇气离开了。
肖让停下脚步,门外那个女孩已经泪流满面,他心疼的透不过气,只希望自己还能再为她做些什么。
“肖让。”
“嗯?”
“别忘了我,好吗?”她说。
即使我们不能再见面。
纵观肖让三十几年的人生里,能让他在乎的人或事,为数不多。飞机是理想,而这个由他带回家的女孩儿,不知在何时,成了他的执念。她明明那么瘦,那么娇小,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撞进他的心里了呢?那些相处的点滴,早就和时光一起融进骨血里,想要脱离更是抽筋扒皮。
忘记,谈何容易?
肖让有预感,那份执念会让他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备受折磨。
修长的腿,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仿佛跨越时间,跨越山河,跨越世俗,也跨过自己心里那一关。他将肖思懿拉进怀里怀里,紧紧拥抱,不带一丝犹豫,低声呢喃:“小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也永远是你的依靠。”
分离是为了重逢,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即使不知道这天何时会来,但我已不再迷茫。
*****
三年后
“这一季的新品,还是延续往年的设计风格,在剪裁上我融入一些流行元素,面料上也做了些改进,更便于大理。”肖思懿坐在会议桌的一头,打开了正对着她的投影仪,“我把设计稿做成了PPT的形式,你们先看一下。”
十来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分坐在会桌两边,齐刷刷抬头看向幕布,上面播放着一张张手绘稿,都出自肖思懿之手。
“老板,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传统的设计里加入更多的时尚元素,今年很流行流苏和蕾丝,如果加入到设计里的话,肯定会更迎合年轻人的市场。”其中一个短发的女生提议道。
肖思懿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的敲着,片刻后,她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赞成。”
“为什么?”
肖思懿看向她,“我知道这几年很流行欧美风和韩系,但是既然我们的品牌主打的是中式,那就不应该去迎合那些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客户群,这样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不仅失去了品牌调性,也会流失原有的老客户。”
下面的年轻人,有些认同点头,当然也有吃保留意见的。
“可是你看其他店铺一个月销量几十万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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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万单,这差的也太远了。”另一个女孩也说道。
肖思懿笑了笑,不置可否,“怎么?怕我发不出薪水给你们?”
一句调侃的话,让会议气氛瞬间轻松不少。
那女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年前的那场发布会后,那个品牌一夜之间就火了。但肖思懿还是向陈溪提出离职,陈溪极力挽留过,肖思懿心意已决。因为她始终觉得能支撑一个品牌走的长远的,是做产品本身,而不是靠桃色新闻,她不想自己的私人生活影响到品牌形象。
她也给媒体发了一封书面澄清,大致意思就是说,发布会也是因为当年自己提出离婚,前夫怀恨在心,蓄意报复,而自己的哥哥之所以出手打人,完全是因为前夫曾家暴过自己,并对给现场造成的混乱以及占用公共资源仍感到抱歉。
出于对肖让隐私的保护,她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也没有正面回应关于他们之间的传言,算是比较聪明的做法,因为多说多错。那封申明之后,她在网络上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离开上海和林薇薇一起出国散心,索性将这事冷处理到底。
至于肖家那边,她在离开老宅的第二天,将那50万打给肖让,不过他没有收又退了回来,只说家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肖思懿也没再坚持,因为她知道这笔钱无论是打给沈之南还是打到向瑶那,最后都会被肖让如数退回。况且,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没有工作以后,确实也需要有点钱傍身。
那几年,正好赶上电商兴起,肖思懿便带着存款开始自己创业,开起了网店。她成立了自己独立的品牌,做的是纯中式的服饰。除去系统的学习中国传统服饰的制作外,她依旧会兼职做平面模特,所以在网店不赚钱的那段时间里,也刚好能维持收支平衡。期间,陈溪也出了不少力,又是拉着她做联名,又是给她介绍供应商。
后面,肖思懿慢慢做出口碑,累积了一群忠实客户后,才开始拓展团队。
日子好像也就一下子这么熬过来了。虽然赚的没有以前多,但肖思懿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如今的年轻人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对老板不会盲从,而她也不喜欢摆架子,能和她们打成一片。
手机在桌上响起,打断会议,肖思懿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喂?哦,好,你放门外就行,谢谢。”肖思懿挂上电话就指挥旁白的人,“阿雯,你去外面拿一下,我给你们点的下午茶到了。”
会议室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肖思懿眯起眼睛笑,刚想喊她们安静,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又叫起来,她翻过来看,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对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愣了好久。
“老板,你怎么不接电话?”离她最近的女孩小声提醒。
手机还在响,肖思懿收回视线,强装镇定地对着下面的人说:“对不起,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去接个电话。”说罢,拿着手机离开会议室。
在走廊上,肖思懿接通电话,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喂,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