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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章

作者:三十叁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之南特意准备了一壶新酿的米酒,温了一下,给每人倒上一碗。


    “这是我第一次来中国,谢谢你们的招待。”罗伯特是客人,站起来敬酒,然后端起碗咕咚咕咚喝,这酒糯香微甜,很好入口,他没喝过,以为是类似于起泡酒之类的果酒。


    肖思懿见状赶紧去夺碗,“慢点喝,这酒后劲很足的。”


    碗里的酒只剩小半碗了,罗伯特感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便疑惑地看着肖思懿,“这酒比啤酒还甜,真的会喝醉?”


    肖思懿摁着他的肩膀坐回座位上,没好气地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之南笑呵呵看着两人的互动,“小懿,你别对他那么凶,喝醉了就睡,冯妈已经把客房准备好了。”


    平时基本上都是肖思懿说什么就是什么,罗伯特都顺着她,这会回家了终于又有人能治她了,罗伯特感觉自己有人撑腰了,好不得意,用手肘拱了一下肖思懿,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肖思懿睨了他一眼,转头对沈之南说:“祖母您是不知道,他酒品不行,喝多了爱耍酒疯。”


    头一回来,罗伯特想给肖家人留个好印象,哪听得了肖思懿说这些,慌忙去捂她嘴,肖思懿就咬他,咬得罗伯特嗷嗷叫。


    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餐桌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了。


    罗伯特跟沈之南告状,“祖母您看,思懿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肖思懿不服气,反问:“那我也没冤枉你,上次是谁喝多了非要拉着学校里的那条狗跳探戈的?。”


    罗伯特没辙了,被爆了糗事,羞得脖子都红了,耳朵像要滴出血,可他又吵不过肖思懿,只好不断往她碗里夹菜,边夹边说:“你快吃饭,吃饭,别说了,别说了。”


    肖思懿的碗里很快垒起一座小山,她端着碗伸长手臂,举到罗伯特够不到的地方,“你想撑死我啊?”


    罗伯特得了便宜,嘿嘿一笑,这才收手。


    年轻人总归闹腾些,相比之下,坐在对面的肖让和向瑶就显得安静多了。


    向瑶低着头在剥虾,剥好一只放到肖让的餐盘里,然后开始剥第二只。


    在第三只虾放进盘子里的时候,肖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吃你的。”


    向瑶笑了笑,说好。


    肖让剥了只放进嘴里,其实他不爱吃虾,但剥虾的动作很娴熟,每次都是完整的一只,因为肖思懿爱吃虾,从小到大,只肖让在家,她碗里的虾仁都是他剥的。


    到后来,肖让的速度甚至赶上了肖思懿吃的速度,她会鼓着腮帮子对他说:“够了,够了,吃不下了。”


    肖让抬头看了眼肖思懿,她小口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却始终没有碰一下那盘虾,罗伯特又给她夹了些别的菜,这回不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出自体贴照顾。


    “够了,吃不下了。”肖思懿说。


    肖让恍惚了一下,原来这句话已经不再是对着他说的了,他端起手边的酒碗,一饮而尽。


    晚饭后,雪停了。白皑皑的积雪,挂在枝头,堆在假山,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堂。


    罗伯特还是没抵住这米酒的后劲,出门风一吹,整个人身子一软,就往地上躺。


    肖思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回客房,但她还没有睡意,便裹了条厚厚的毯子,蜷坐在湖心亭里赏雪。


    上次苏州下大雪,还是肖让航校毕业的第一年。


    漫天飞雪像鹅毛。


    肖思懿从小在南方长大,哪见过这么大的雪,拉着肖让就要去院子里堆雪人。肖让让她戴手套,她偏不。结果没几天,手上就冻疮了,又疼又痒,原本细长的手指粗了一圈。肖让不知道哪寻来的土方子,每天拿生姜片往疮口处搓,搓到发热才算好。肖思懿嫌疼,不配合。肖让就吓唬她,说这冻疮,冻了第一年,如果不护理好,往后每年都会冻,好好的手就会变得又粗又肿。小姑娘从小爱漂亮,也只好忍着疼配合。


    后来,第二年冬天来临前,肖让给她买了一副羊绒手套,又薄又保暖,是漂亮的婴儿蓝色,肖思懿爱不释手。


    那副手套现在还在衣柜的抽屉里放着,只可惜,已经戴不下了。她早就不再喜欢堆雪人,手指也不会再冻疮。


    肖思懿长长地叹了口气,呼出一团热气,身后有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没有回头。


    “困了就回房间去睡。”肖让以为她是困了,在打哈欠。


    肖思懿曲着腿,别过头把侧脸贴在膝盖上看他,“过完零点再去。”


    “不冷?”


    肖思懿摇摇头。


    肖让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走进亭子里,在肖思懿旁边的美人靠上坐下来,他刻意保持距离,离得不算太近。


    “你还不回去睡?”


    “还不困。”


    “喝多了?”


    “有点。你呢?”


    “还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肖思懿发现,和肖让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心平气和说过话了,要么针锋相对,要么索性不沟通,也许是新年,抱着家和万事兴的念头,肖思懿倒是愿意多聊几句。


    “祖母今天挺高兴的。”肖思懿又说。


    肖让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栏杆上,神情放松,“嗯,老人家喜欢热闹。”


    肖思懿抬头望了一眼皎洁的月色,语气有些失落,“可惜我们都没时间好好陪她。”


    “祖母会理解的,你现在当以学业为重。”


    肖让的本意是想安慰,可许多事早就物是人非,这番话落到肖思懿耳朵里,也有了别样意味。她轻笑一声,“呵,也是。祖母现在有人陪了。”


    肖让知道她指的是谁,没有接话。


    见他不说话了,肖思懿也不说话了。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冷,她想回屋,弯着腰刚准备起身,肖让又开口了,“你看上他什么了?”


    肖思懿顿了顿,转过头看着他,表情茫然,像是没有听懂。


    可肖让知道她听到了,也听懂了,所以他没有再重复,只是静静的看着肖思懿,等着她的答案。


    肖思懿站了一半又坐回去,不假思索说:“喜欢哪有为什么的啊?”


    “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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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让半信半疑,“那个假洋鬼子?”


    肖思懿皱了皱眉,略显不满,“罗伯特不是假洋鬼子,你对他客气些。”


    “他连中文都说不好。”


    肖思懿看着肖让,他的脸酒后泛着红,看起来像是,愤怒?


    “那又怎么样?”肖思懿提高音量,“我没找个真洋鬼子就不错了。”


    肖让被气到,一下从靠背上坐起来,他不喜欢肖思懿维护那个假洋鬼子,更不喜欢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企图用哥哥的姿态说教,可倔强如她,肖思懿偏偏不受教。


    “你……”


    肖让刚想发作,又被肖思懿打断,“别忘了,是你把我送去国外的。”


    是啊,是他亲手把她送出去的,今时今日,她走到这一步,也都是他肖让一手铸成。烧了一半的怒火,硬生生被掐灭,肖让感觉到无力。他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复又抬头,语气恢复平静,“小懿,我们之间就非得这样么?”


    夜晚格外安静,肖让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就非得这样么?


    肖思懿似乎是被他这句话触动,态度软下来,她思索了几秒,问:“你不喜欢罗伯特。”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她下午就看出来了,又或者说,肖让的态度实在反常,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我只是觉得他看上去不靠谱,不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面对质问,肖让解释。


    “哦。”


    肖思懿淡淡地应了声,望着池塘上结起一层薄冰,借着月光,几条锦鲤在冰层下依偎在一起一动不动,尾巴还保持着摇曳的姿态,像是被定格了死亡的瞬间。但是她知道,春暖花开时,它们又会活跃起来的。


    它们没有死,只是为了生存进入了休眠状态。


    人,也是一样的。


    “肖让,我不喜欢你了。”


    肖思懿突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肖让猛地转头看她,肖思懿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说完那句后,她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鞋子敲击青石砖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鼓声击打在心上。


    肖让听见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


    肖思懿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将脸凑近他的,这回,肖让终于看清她的脸了,没有任何表情,发丝缠在面颊上,像是鬼魅,眼神里却有着刺痛人心的勇气。


    “肖让。”她很郑重地喊他名字,“你不喜欢罗伯特是不是因为,觉得我还喜欢你,所以不能喜欢上别人?”


    肖让看着她,脸贴的那么近,口齿间的酒香和体香萦绕在鼻尖,说出的话却又那么的冷漠。他张了张嘴,企图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冰冷的空气滑过喉咙,没能发出声音。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肖思懿直起身子,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肖让,“所以,过去那些事,你也忘了吧。”


    自始至终,她都很平静,说完,没有任何停顿,离开了。


    肖让往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折桥,消失在假山,最后彻底不见。


    夜深露重,起了些风。


    像是在提醒,曲终人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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