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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作者:苏木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桂花会的盛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夫人与儿媳薛楚楚联手,在马球场上大杀四方的英姿,成了京城贵妇圈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那些曾经对薛楚楚冷嘲热讽的贵妇们,如今提起她,语气里都带着几分艳羡和敬畏。


    “霓裳阁”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


    短短三日,订单便如雪片般飞来。薛楚楚的案头,堆满了各府送来的拜帖和订单,有的甚至附上了厚厚的定金,只求能早日排上号。


    连平日里最瞧不起商人的几位国公夫人,都托人递了话,想要预定几套“独一无二”的秋装。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侯爷,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听着管家的回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得像川剧变脸。


    “老爷,今儿个又有五家送了拜帖来,都是冲着二少夫人的。还有……”管家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顾侯爷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宫里的李公公也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想见见二少夫人,想让她进宫……商量衣裳的事。”


    “够了!”顾侯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跳。


    管家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顾侯爷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心情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瓶。


    一方面,顾家的确是挣回了天大的脸面。妻子高兴,儿子争气,整个侯府都扬眉吐气,连带着他这个侯爷,在朝堂上说话都硬气了几分。前几日早朝,就连一向看不起武将的那些文官,都主动跟他攀谈,话里话外,都是对顾家的恭维。


    这让他那颗看重家族荣誉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另一方面……


    顾侯爷的脸,又黑了几分。


    这一切的荣耀,竟然都来自于他最看不起的“商女”儿媳!


    那个他曾经认为“有辱门楣”的薛家女,如今却成了顾家最大的门面!


    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顾泽,堂堂新科探花,如今却成了个半死不活的驸马。整日被那个刁蛮公主折腾得不成样子,不是在翰林院窝十天半个月,好不容易回家连门都不敢出。


    他嗤之以鼻的小儿子顾湘,虽说如今在国子监读书,也算是洗心革面,可至今还没个正经功名,说出去还是个纨绔。


    到头来,真正撑起顾家门面的,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商人!


    还是个儿媳妇!


    这叫什么事儿?


    顾侯爷越想越憋屈,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他一连几天,脸都黑得像锅底,见谁都不顺眼。府里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走,生怕撞到枪口上。


    这天傍晚,顾夫人心情极好。


    她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还让人去请了顾湘和薛楚楚,说是要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庆祝庆祝。


    可等到了饭点,顾泽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驸马爷和公主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顾夫人也不勉强,反正她现在看到幼宁公主就来气,不来也罢。


    饭桌上,就剩下顾侯爷、顾夫人、顾湘和薛楚楚四个人。


    气氛,有些微妙。


    顾侯爷板着脸,一言不发,只顾着埋头扒饭,那张脸拉得比马还长。


    顾夫人看着他那副德性,心里就不痛快。


    她夹了一筷子菜,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我跟楚楚在外面给顾家挣脸,你这个一家之主,反倒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顾侯爷闷声回了一句,连头都没抬。


    “没有不高兴?”顾夫人冷笑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那你这脸拉得比马还长,是给谁看呢?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丢人现眼了,还是嫌弃楚楚一个商女,不配给顾家挣脸?”


    这话说得可就重了。


    顾湘和薛楚楚对视一眼,都放下了筷子,不敢吱声。


    顾侯爷终于抬起头来,眉头紧皱:“夫人,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没有?”顾夫人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顾渊,咱们夫妻几十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楚楚,看不起她商人的出身!你就是觉得,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有辱斯文,丢了顾家的脸!”


    “可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谁在给顾家挣脸?”


    “是你那个自怨自艾的大儿子吗?堂堂探花郎,如今被个公主压得连气都不敢喘!”


    “还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读了几天书,连个秀才都还没考上!”


    “到头来,真正让顾家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是我!是楚楚!是我们两个你看不起的女人!”


    顾夫人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自从嫁进顾家,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侯府主母的体面,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符合“规矩”的木偶。


    可这些年,她得到了什么?


    一个越来越冷漠的丈夫,一个越来越压抑的生活。


    直到薛楚楚的出现,她才终于找回了一点自我。


    她不想再忍了。


    顾侯爷被说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他猛地站起身来,怒道:“夫人,够了!你这是在教训我?我是顾家的家主!”


    “家主?”顾夫人冷笑。


    “家主就了不起?家主就可以看不起自己的儿媳?顾毅,我告诉你,楚楚现在就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要是敢给她脸色看,别怪我这个老婆子,跟你没完!”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顾侯爷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可理喻?那你可理喻?”


    顾夫人站起身来,与他针锋相对:“你整天把''士农工商''挂在嘴边,可你看看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哪个给你争气了?倒是你看不起的商女儿媳,让顾家的名声响彻京城!”


    “连皇后娘娘都要召见她!你说,是你的''士农工商''有用,还是楚楚的本事有用?”


    这一句,彻底戳中了顾侯爷的痛处。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他能说什么?


    说她不该去抛头露面?可人家给顾家挣了天大的脸面。


    说薛楚楚一个商女,不该抢了顾家男人的风头?可顾家的男人,有哪个比得上她?


    这些话,要是说出来,不仅理亏,恐怕今晚,又得被赶去睡书房了。


    顾侯爷憋了半天,最后只能甩袖而去,留下一句:“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砰!


    书房的门被重重摔上。


    饭厅里,一片寂静。


    顾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情绪。


    “湘儿,楚楚,你们别介意。你们父亲他……就是那个臭脾气。”顾夫人叹了口气,“不过,他心里其实也知道,是他错了。”


    薛楚楚轻声道:“母亲,是儿媳让您为难了。”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顾夫人握住她的手,“是他自己转不过弯来。不过没关系,让他憋着去吧,憋久了,自然就想通了。”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了,等过几天皇后娘娘召见你,到时候圣眷一降,我看他还敢不敢摆脸色!”


    顾湘在一旁看着,心里既好笑又感动。


    他从没想到,自己那个一向温婉的母亲,竟然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薛楚楚。


    他看向身边的妻子,眼中满是柔情。


    楚楚,你真的是,改变了整个顾家啊。


    晚饭草草结束。


    顾夫人心情虽然不错,但到底是跟丈夫吵了一架,也有些疲惫,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薛楚楚照例去了书房。


    桂花会带来的后续效应,远超她的预期。京城各大府邸的订单,让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潜力巨大的市场——高级定制。


    那些贵妇们要的,不仅仅是漂亮的衣服,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独一无二”的尊贵感。


    她正在起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准备在“霓裳阁”总店的二楼,开辟一个专门的“雅间”,只接待VIP客户,为她们提供一对一的、从设计到制作的全套服务。


    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


    但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商机所在。


    她需要考虑的细节很多:如何筛选客户?如何定价?如何保护设计的独一无二性?如何培训专门的设计师和裁缝?如何打造出一种“奢侈品”的概念?


    每一个问题,都需要她仔细筹谋。


    她正专注地在纸上勾勒着雅间的布局图,顾湘端着一杯热茶,悄悄地走了进来。


    “还在忙?”他把茶杯轻轻地放在她的手边,声音温柔。


    “嗯,有点新想法。”薛楚楚头也没抬,继续在纸上勾勒着。


    “我在想,既然那些贵妇愿意花大价钱买''独一无二'',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概念做到极致?”


    “怎么做?”顾湘来了兴趣。


    “开一个专门的高级定制区,只接待最顶级的客户。”薛楚楚放下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之前我们虽然有定制,但是并不是极致。我想要每一件衣服,都由专人设计,专人制作。从面料到款式,从配色到绣花,全部按照客户的喜好和身份来定制。”


    “最重要的是,每一件衣服都只做一件,图样用完就销毁,绝不重复。”


    “这样一来,那些贵妇们穿出去,就真的是''独一无二''了。她们愿意为这种尊贵感,付出更高的价格。”


    顾湘听得眼睛一亮:“妙啊!这样不仅能赚更多的钱,还能提升霓裳阁的档次!”


    薛楚楚微微一笑:“不止如此。一旦我们把''高级定制''这个概念打出去,其他的成衣店就算想模仿,也模仿不来。因为她们没有我们的设计能力,也没有我们的客户资源。”


    “这就是……壁垒。”


    顾湘看着她,眼中满是崇拜。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个天才。


    不,不仅仅是天才。


    她是个,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商机,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策略的……商业奇才。


    顾湘也不打扰她,就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拿起自己今天在国子监没弄懂的一篇文章,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书房里,一灯如豆。


    一个在勾画着自己的商业帝国,一个在啃读着圣贤的文章。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温馨,在空气中静静地流淌。


    窗外,秋风渐起,吹得院子里的桂花簌簌作响。


    屋内,灯火温暖,照着两个年轻人专注的侧脸。


    过了许久,薛楚楚终于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


    她一转头,就看到顾湘正蹙着眉头,对着书上的一段话苦思冥想,那副认真的模样,倒是少见。


    “哪里不懂?”她随口问道。


    “这里。”顾湘指着书上的一段,有些苦恼,“先生今天讲《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又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就纳闷了,这两句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是个很经典,也很刁钻的问题。


    薛楚楚看着他,忽然起了几分考较的心思。


    “那你觉得,为什么会矛盾?”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顾湘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民为贵'',说的是治国之本。一个国家,如果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社稷和君王,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迟早要完蛋。”


    “而''君要臣死'',说的是为臣之道,是忠诚。臣子要忠于君王,这是天经地义的。”


    “这两者,在太平盛世,或许不矛盾。君王英明,为百姓着想,臣子忠诚,辅佐君王,大家都好。”


    “可若是……”顾湘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若是君王昏聩,他的命令会损害百姓的利益,那臣子,是该听君王的,还是该为百姓着想?”


    “听君王的,就是''忠'',可百姓会遭殃。为百姓着想,就是''仁'',可就违背了君命,就是''不忠''。”


    “这……这不就是死局吗?”


    薛楚楚的眼睛亮了。


    她没想到,顾湘这个昔日的纨绔,竟然能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连李祭酒都说他有天赋,看来,真不是客套话。


    这小子,是真的开窍了。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她继续追问道,想看看他能想到哪一步。


    顾湘被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苦恼:“我……我不知道。书上说,要''死谏''。可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百姓还是要遭殃。不死,不谏,就是不忠,对不起君王。太难了。”


    他说着,竟然有些丧气:“楚楚,你说,这世上的事,怎么就这么难呢?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薛楚楚看着他那副苦恼的样子,忽然笑了。


    笑得很温柔,也很无奈。


    “你啊,读书读傻了。”她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啊?”顾湘愣住了。


    “谁说,只有''听''和''死''这两条路可以选?”薛楚楚拿起桌上的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轻轻一放。


    “你看,下棋的时候,遇到死局,是不是就只能认输?”


    “那倒不是……”顾湘若有所思,“还可以弃子求生,或者……”


    “对,或者,把局面搅乱,重新开局。”薛楚楚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她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时才会有的神采,“君王的命令,是''势''。百姓的利益,是''本''。当''势''与''本''发生冲突时,聪明的臣子,不会硬碰硬。”


    “那他会做什么?”顾湘追问道,眼睛越来越亮。


    “他会,借力打力,顺势而为。”薛楚楚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摇曳的桂花树,缓缓说道:“他会想办法,让君王自己改变主意。”


    “怎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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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王自己改变主意?”


    “方法多了去了。”薛楚楚转过身来,“他可以引导舆论,让百姓的声音传到君王耳中。他可以联合其他的臣子,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可以找一个替代方案,既能保全君王的颜面,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甚至可以,故意把事情搞砸,让君王看到后果的严重性,从而主动收回成命。”


    “总之,他要做的,不是''死谏'',而是''活谏''。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君王的一时感动,而是用智慧去改变整个局面。”


    “就像……做生意一样。”


    顾湘听得入了神。


    “做生意?”


    “对。”薛楚楚走回桌边,重新坐下,“一个好的商人,在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时,不会直接宣战。那是找死。”


    “他会先分析对方的优势和劣势,找到对方的软肋。然后,从对方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比如说,对方资金雄厚,我就打价格战,拖垮他。对方渠道广,我就搞创新,抢他的客户。对方势力大,我就联合其他商家,孤立他。”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关键是要灵活,要会变通。”


    “政治,和商业,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


    “而博弈的关键,不在于你有多强,而在于你有多聪明。”


    顾湘听得目瞪口呆。


    他从没想过,治国安邦的大道理,竟然可以用做生意来解释!


    而且,还解释得如此清晰,如此透彻!


    那些他在国子监里听得云里雾里的大道理,经她这么一说,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看着眼前的薛楚楚,那张在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此刻仿佛在闪闪发光。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他只看到了她的美貌,看到了她的商业天赋。


    却没看到,在这副纤弱的皮囊下,竟然藏着如此广阔的胸襟,和如此深刻的洞见!


    她不仅仅是一个会赚钱的商人。


    她分明就是一个天生的纵横家!


    如果她是男人,如果她能入朝为官……


    顾湘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来。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爱慕,有敬佩,有折服,还有一丝丝的……自卑。


    他看着她,眼神里除了深情,又多了一层深深的敬畏。


    他想,他这辈子,恐怕都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她站得太高了,看得太远了。


    而他,还只是个刚刚开始读书、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纨绔。


    “楚楚……”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涩。


    “嗯?”


    “我……我觉得自己好没用。”顾湘低下头,“你这么厉害,而我……我连个功名都没有。”


    薛楚楚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顾湘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又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自卑。


    她的心,忽然软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顾湘,你听我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不是没用。你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路。”


    “可是……”


    “没有可是。”薛楚楚打断他,“你知道吗?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所谓的''聪明人''。他们有的天赋异禀,有的家世显赫,可最后,真正能成事的,却寥寥无几。”


    “为什么?”


    “因为他们缺少一样东西——真心。”薛楚楚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做事,要么是为了名,要么是为了利,要么是为了给别人看。唯独不是为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可你不一样。”


    “我能看出来,你现在读书,不是为了应付你父亲,也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你是真的想读懂那些书,真的想明白那些道理。”


    “这份真心,比什么天赋都珍贵。”


    顾湘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楚楚……”


    “而且,”薛楚楚忽然笑了,“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懂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薛楚楚摇摇头,“我只是比你多走了几年路,多吃了几年苦,多见了几次人心险恶而已。”


    “我也有很多不懂的东西。比如那些之乎者也,那些诗词歌赋,我就一窍不通。”


    “比如今天你问的那个问题,其实我也没有标准答案。我只是把我在生意场上学到的东西,套用到政治上而已。”


    “说不定,我说的都是错的呢。”


    她说着,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几分俏皮。


    顾湘忽然笑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女子,其实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而这份不完美,让她变得更加真实,更加可爱。


    “那……我们就一起学,好不好?”他握紧了她的手,“你教我做生意的道理,我教你读书写字。我们一起进步。”


    薛楚楚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好。”


    两人相视一笑。


    窗外,秋风又起,吹得桂花簌簌而落。


    屋内,灯火摇曳,照着两个年轻人紧握的手。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


    从生意经,到治国策,从人情世故,到家国天下。


    两人的思想在碰撞,灵魂在交融。


    顾湘发现,原来跟楚楚聊天,比读任何书都有意思。


    她总能用最简单的例子,把最复杂的道理讲清楚。


    而薛楚楚也发现,顾湘虽然读书时间不长,但悟性极高,往往一点就通。


    而且,他提出的问题,常常能让她也陷入思考。


    两人就这样,在深夜的书房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直到三更时分,薛楚楚才发现,顾湘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大概是太累了。


    白天在国子监读书,晚上还要赶来接她们,回来又陪她聊到这么晚。


    薛楚楚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里涌上一股温柔。


    她轻轻地,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袍。


    然后,她也没叫醒他,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是京城第一纨绔,如今却为了她而努力改变的男人。


    看着这个,明明自己还在努力,却总是担心配不上她的傻瓜。


    她忽然想起,婆婆今天说的那番话。


    “一旦心冷了,再想捂热,就难了。”


    她的心,从来没有冷过。


    因为从一开始,顾湘就用他笨拙却真挚的方式,把她的心,捂得暖暖的。


    她轻轻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傻瓜,”她低声说,“你已经很好了。”


    窗外,夜色渐深。


    屋内,灯火未眠。


    两个人,两颗心,在这个秋夜里,贴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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