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是一场盛大烟火。
楼内气氛昏暗而暧昧。
隐秘水声如同一场潮湿的春雨,打得人晕晕乎乎,心脏溺水般滞涩。
……李常意真的很爱咬人。
被托起后脑,被迫承受少年过于激动的吮咬时,佟露有些吃痛地想。
看来叫他“三七”真的没叫错。
他亲人的本事肉眼可见青涩,起初很是不得章法,同只初尝饴糖的小兽没什么差别,佟露甚至都想反咬回去了。
但渐渐地,他就好似观察着她的反应,找到了其中关窍。
一重三缓,三缓一重,吻得细致又磨人,佟露的脾气也被他磨成了一团糯米糍粑,便闭着眼睛,渐渐沉沦了进去。
耳畔的烟火轰鸣声变得模糊不清,时间的流速也变得不再重要。
气喘吁吁地分开时,佟露连脊背都出了一层细汗。
湿淋淋、黏糊糊,仿佛刚过一回梅雨季。
少年与她额头相抵,同样不太好受。
素来冷戾的眼眸沁出一点似有若无的水雾,于是戾气都融解了,只剩下纯得惊人的浓黑。
佟露后知后觉被他看出一点儿不好意思来,双手环住少年腰身,将整张脸都藏进了他的颈窝里。
怎么就……亲成这副样子了呢。
明明她最初的意思是碰一下就好。
她红着脸趴在少年肩头,努力忽略胸腔中那阵有如擂鼓的心跳,自顾自认定了罪魁祸首。
——都怪李常意。
是他先咬人的。
-
这夜的摘星楼之行,没有惊动第三人。
两个人在顶楼坐到半夜,直到烟花已冷了,才打道回府。
一夜好梦。
次日,去客栈前堂吃早饭时,碰到穿戴极为讲究的贺之京。
虽然他平日里已经穿得很衣冠楚楚,但今日尤甚,头发一丝不苟固定在一枚白玉莲花冠中,衣裳也是淡雅的月白云纹,乍眼望去,好似哪家读书人跑了出来。
佟露:“贺公子,你这是?”
“佟姑娘,你们下来了!”
贺之京扬起笑容,解释说,“昨天报名时,看到已有好些门派的前辈都到白日城了,所以今天,我打算替家父去拜访拜访。”
佟露关心道:“可白日城这么大,你能找到人吗?”
贺之京:“大概能吧,每位前辈在白日城的住处,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偏好,去他们以前落脚的地方碰一碰就是了。”
佟露:“那好吧,祝你一路顺利。”
贺之京笑着应承:“你和李兄是是第一回来白日城,也该趁此机会好好逛逛,特别是城南那条走马街,吃食一绝!”
佟露高兴谢过他的推荐,便目送他摇着扇子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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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催促李常意戴上面具,佟露便打算出发,去寻贺之京说的那条好吃街。
李常意跟在她后面,静静走了一会儿,突然提意见:“先去买一副新面具。”
佟露回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他要换掉脸上这副朱红色的牛头面具感到不解。
“为什么?它明明遮得很严实啊。”
李常意抱臂,黑眸清凌凌望着她:“很严实,没嘴巴,怎么吃东西?”
……是哈。
那带他去好吃街确实有点残忍了。
可要是换一副只遮上半张脸的面具,佟露又担心他会被人认出来。
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们把东西都买了,带回来吃。”
她软声哄:“忍一忍嘛,我担心你。”
李常意:“……”
他到底是没有再提换面具的事情了。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来到走马街,街上人头攒动,吆喝不绝。
无数食物香气顺着早晨微风钻进鼻腔。
虽吃过早饭,佟露仍是被勾出了馋虫,沿路掏钱,买了一只酱板鸭、一包绿豆糕、两只蟹酿橙。
路过一家蜜饯铺子时,李常意停下脚步,说要进去看看。
佟露哪能拂了他的兴,马上把脑袋探进了店里。
里面倒是没什么客人,掌柜坐在柜台后,拿着把扇子昏昏欲睡,还是洒扫地砖的店小二先发现了他们,迎上来招呼: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佟露走到货架前,扫了眼,发现蜜饯的个头和成色都不错,便问:“你家这蜜饯怎么卖的?”
小二顺溜报价:“冬瓜糖十文一碟、梨膏糖四十文一碟、樱桃煎三十文一碟……”
佟露边听边惊了,这家铺子的蜜饯卖得真贵!
难怪店里这么冷清,都没人进。
但小魔头难得想吃……
佟露心里天秤微微倾斜,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眼李常意。
谁知他竟跑到另一边货架去了,打瞌睡的掌柜也清醒了过来,站在他旁边,好像在向他解释价钱。
佟露收回目光,咬牙指着一排货柜道:“每样都包一碟吧。”
小二惊住,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应声替她打包。
提着一串油纸包去柜台结账时,李常意和那铺子掌柜也走了过来。
却是空手。
佟露便朝他晃了晃手上的战果,笑盈盈道:“我看这些蜜饯成色不错,就每样都买了点,等回去以后一起尝尝呀。”
李常意顺手把那串油纸包接过来,说:“你若喜欢,就多买点。”
佟露眨眨眼睛,觉得这话奇怪。分明是他要进店,她才买的。
难道他不喜欢蜜饯,只想进店看看吗?
这时候柜台后面的小二也算好了账,高声说:“客官承惠,九样蜜饯总计二百七十又五文钱!”
佟露便要掏钱。
铺子掌柜却急急忙忙上前,制止道:“使不得!!”
佟露:“……?”
掌柜擦擦额头虚汗,瞥了眼李常意,赔笑道:“这、这是新来的伙计不懂事,客官勿要见怪!小店有规矩,每日第一位到店的客人,不论买什么,分文不收!”
佟露有些惊讶。
二百七十五文钱,可不是小数目,在偏僻点的地方,都够住一晚上房的了。
她指了指李常意手上那一长串油纸包,再次确认:“这些,都不收钱?”
顶着小二震惊的目光,掌柜连连摇头:“不收,不收……”
佟露:有这种经营策略,这铺子怎会如此冷清萧条?
怕是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撞了大运。
正是因为铺子冷清嘛,掌柜的才要改变策略,也许今天是新规实行的第一天,就被她撞上了!
佟露心里高兴,嘴巴也就甜了:“今日承蒙掌柜的盛情,就多谢您了,祝您生意红火、蒸蒸日上、财源广进!”
“客气了,客气了……”掌柜的又抹了一把虚汗,恭敬道,“还望姑娘能替小店多多美言,小人先谢过了。”
又客套几句,二人终于从蜜饯铺子里出来。
外头烈日正盛,拥挤的街道也仿佛变成了装满馒头的蒸笼。
佟露便不想再逛,捡了条没什么人的小路,往回走。
走着走着,脑海里又不免浮现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蹙眉沉思片刻,说:“我还是觉得那蜜饯铺子不对劲。”
她给李常意分析:“要是真有头客免单的规矩,那掌柜的怎么能不和小二提前知会一声呢?”
“不仅如此,他还应该广而告之,最次也要在自家门前立一块牌子吧?怎么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所以免单的规矩,肯定是他临时编出来的……”
“但这就更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单独给我们免掉价钱呢?”
李常意看了她一眼,说:“因为那个铺子,是赤月教暗堂在白日城的眼线。”
佟露:“……?!”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随意地说出来了吗!
难怪那掌柜的一直擦汗,连腰都不敢直,原来是遇到幕后大东家了!
佟露脚趾头忍不住抓地,也有点心虚了:“那、那你就这么带我过去,你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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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不会、不会乱想吧?”
“他们怎么想,都无所谓。”
李常意语气淡淡,含了层不化的冰,“他们只需怕我。”
佟露顿了一下,心头蓦然涌上点酸涩。
是了,魔教,和回春谷并不一样的。
她上前牵住李常意的手,换了个话题:“没想到魔教的眼线竟安插在这么繁华的地方,你找他们,是想打听那黄泉楼楼主的下落吗?”
李常意“嗯”了一声,看着她,眉眼阴霾微微散去些,说:“那黄泉楼楼主未必会以真实身份参加武林大会,有可能乔装改扮、掩人耳目,要多派些人盯着。”
“若是找到了他,也不要在白日城动手,这里毕竟是青天道的地盘。”佟露连忙提醒。
李常意:“……我有分寸。”
佟露:这可疑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他该不会真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动手吧?
这么嚣张吗?
佟露急了,一把掐住他虎口:“你先保证!”
李常意似没有痛感一般,冷静问:“你可知道,那黄泉楼楼主为什么要费尽力气,寻找冰原紫舌花?”
佟露一愣,就想起书中记载的冰原紫舌花的功效。
传说,若将此花以花蕊为药引,再服下五片花瓣,便有重塑全身经络之奇效。
佟露眼眸微微睁大:“难道,他武功和经脉都被废了吗?”
李常意道:“我猜是这样,即便他的武功没有被全废,恐怕也废了一半。此人诡诈,用毒之术独步天下,如果再让他恢复了武功,就算是我,和他交手,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佟露:“所以……绝不能让他恢复。”
李常意点头:“若他真的在武林大会拿到冰原紫舌花,我也只有尽快动手了。”
……这还真是两难。
只得寄希望于这届武林大会群英荟萃,能把那黄泉楼楼主拦在前三甲之外。
佟露叹口气,退了一步:“那你动手之前,要告诉我。还有,就算逼不得已要在城内动手,动静也尽量小一点,可以试试用迷烟。”
李常意:“对他用毒,怕是无效。”
佟露跺脚:“先试试嘛。我学了这么多年医,好歹也顶着‘神医’的名头呢,迷烟的方子,我来调!”
李常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一声不吭看她了一会儿。
佟露皱眉:“怎么?”
李常意眼角微挑,嗓音清凌,好像藏了点笑:“没怎么,就是想到一个词——”
“近朱者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佟露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话里意思,脸颊不由自主漫上红晕。
……是啊,她怎么就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偷偷和小魔头相好还不算,居然还要为了他,去研究害人的迷烟!
她真该死啊。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将你卷进来。”
李常意收敛了神情,漂亮的黑眸一错不错看着她。
“你只需按你心意,继续救人就好。至于那黄泉楼楼主……只要他功力未复,十招之内,我必能收拾他!”
这话真的十足傲气,很有那种不可一世的狠辣大魔头风范。
但在佟露看来,此刻的他更像是一颗汁甜肉脆的小甜椒。
佟露吸了吸鼻子,忽然很想咬一口。
然而小魔头戴着牛头面具,咬之前还得剥壳。
“……这面具好麻烦。”
李常意:“……?”
谁料下一刻,她就踮脚凑上来,在他脖子上狠狠亲了一记。
清脆的“啵”声。
李常意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连指尖挂着的油纸包都颤了一颤,险些掉落。
夏日清风穿堂而过。
少女鬓角发丝被微微吹散,露出发红的耳尖。
她清亮的眼眸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情意,轻声说:“我的心意,就是你平平安安,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