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自幼乖巧懂事的回春谷“小神医”,佟露在自己十七岁这年,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她要违背师训,偷偷和赤月教魔头相好。
时限一个月。
除了天知、地知,谁也不知道。
-
连日来的心结一朝解开,佟露只觉得浑身舒畅极了,看什么都分外顺眼。
身下的马儿是这样温顺,指哪打哪,也不颠簸。
四周的景色是这样漂亮,虽然荒无人烟,却散发出盎然的生机。
前面骑马的背影是这样潇洒,宽肩窄腰,干净挺拔,连晃荡的发尾都显得少年意气,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目光太热烈,前方少年也许是感觉到了。
但他没回头,只是自顾领着路,一句刻薄的话都没说。
快要天黑时,两人停下了马。
这附近尽是山野荒林,寻不到驿站,只看到一个有零星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
两人选了一户看起来房间最多的农家,敲门问宿。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听说了来意,十分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院子里:“快进快进!这天黑了外头怪不安全的。家里房间多,住得下!”
招呼两人栓了马,又说:“看你们年纪也不大,从哪里来的?这附近闹山匪,怎么也不找个商队、镖局的跟着?”
佟露谢过老妇人好意,解释道:“我们从丰都城来,要到潭州去,过几天就是武林大会了,想去凑个热闹。”
老妇人瞥向李常意腰间那把长剑,表情有了几分恍然。
“两位还没吃饭吧?厨房正好开了火,一起吃点?”
佟露当然没推拒。
香喷喷的热食下肚,浑身的疲惫感都散去不少。
又围坐在火炉边唠了会闲嗑,老妇人便为远客找了两间空房,打扫铺床。
夜深人静时分。
佟露抱着满是棉脂味的被子,却睁着眼睛,精神抖擞。
在小溪边告白过后,因为忙着赶路,她那股浑身激荡的心情被勉强压制下来,可如今万籁俱寂,压在深处的情绪便逐渐抬头。
她忍不住回想起李常意当时的神情,和他轻飘飘的一个“好”字……
他居然!
答应了和她相好!
心底喜悦不能自已,佟露裹起被子便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窗外夜色深邃,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
佟露侧着身子,望着面前的一堵白墙,不禁就想,墙后的李常意这时候睡了吗?还是和她一样,也在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越想,心里越发痒。
佟露豁地坐起,干脆卷了被褥,敲响隔壁房门。
李常意果然没睡,开门,看见她抱着铺盖卷,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你、干什么?”
佟露迟来地感到点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我想来你这儿打个地铺……外、外面有有狼叫,我睡不着。”
李常意盯着她看了眼,伸手把她的铺盖卷接过来:“去床上睡。”
一页门板“嘎吱”合上。
佟露摸黑爬到床上。
被褥里还残留着少年躺过的体温,细一闻还有股浅淡的皂香。
借着月色,佟露看见李常意在床边打好地铺,也合被躺了下来。
极度的寂静之下,她又听到外面传来兽类的叫声。
她伸手摇摇地铺的被子:“喂,狼叫,你听到了吗?”
少年回了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嗯”。
佟露:“你就不怕吗?心里连一点发慌都没有?”
李常意撑开眼皮:“为什么怕?狼而已。”
佟露好奇:“你难不成和狼也打过架?”
李常意:“没打,路上碰见就顺手杀了。”
佟露:“……”你了不起。
李常意又说:“你连狼叫也怕,是怎么从嘉州走到青州的?”
佟露脸蛋涨红,提高声气:“我当然是走大路!跟商队!住客栈!”
李常意敏锐地默了默。
“……你生气了?”
佟露一哽:“还不是你讲话太凶,你要改的。你既然答应了和我好,那就应该对我温柔一点。”
这下李常意彻底不说话了。
黑夜中,佟露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他不说话,佟露心里便有点闷,猜测他下午那个“好”字难道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是反悔了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一片沉默中,少年声音低低响起。
从前他都是张扬的、傲气的、轻蔑的,像如今这般,略带点迷茫的语气,佟露还真是第一次见。
忐忑的心落回肚子里,佟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马上安抚:“不要紧,我也没和别人好过。”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又想起回春谷师兄师姐们的经历,努力充当起领路人角色:“两个人相好,就是时时刻刻想呆在一起,让对方开心,还可以做许多亲密的事。”
“亲密的、事?”
“对,比如牵手。”
回想起什么,佟露加重语气,“是牵手,不是拽手腕!”
李常意:“……我分得清。”
佟露:真的吗,可印象中你每次都是拽我手腕,力气还很大,像要吃人一样。
佟露半信半疑伸出手:“那你试试。”
窗外云层散去,月色稍微亮了些,佟露趴在床畔,清晰看到地铺上的少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但尽管再嫌弃,他还是慢吞吞抬起手,拢住了少女柔软的掌心。
力度很轻,像团蹭上来的棉花。
佟露心脏咚地一跳。
他的手要比她大了一号,指骨修长,温度稍凉,因为平素都握着剑,内里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手背是冷白肤色,却有几道破坏美感的伤痕。虎口处,咬伤褪去旧疤,长出颜色稍浅的新肉。
佟露不禁用指腹蹭了蹭:“这伤怎么还没好?你是不是忘了涂药?”
少年指尖微微一蜷,语气硬梆梆地:“没。”
佟露就想起上次他鲜血淋漓的场景,不无担忧道:“你昨晚说,你练的不灭神功是残卷,内力每隔一月便要爆发一次,难道每个月都会像上次一样吗?就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缓解?”
“大概有吧。”
李常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睦王不就经常去玉泉庄,还抢了温神玉。”
佟露惊讶地瞪眼。
她没料到温神玉竟有这功效。
原来飞鹰寨说温神玉辅助不灭神功修炼,是这么个“辅助”法……
还有玉泉庄,之前翠微说的是,庄子里的泉水对于睦王爷修炼有好处……
过往迷雾一桩桩解开,佟露心底的气愤也随之增长。
“怎么什么好处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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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占了去?那你呢?只能硬抗着吗?”
李常意盯着她,安静了一会儿,说:“就算有了这些外物,也还是硬抗,不过疼痛会减轻一点而已。”
“能减轻一点也好呀。”
佟露攥紧他的手,“我问你,上次在衣柜里,我给你针灸,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受些?”
“……嗯。”
佟露就笑了笑:“那就对了!你下次发作的时候,要记得和我说。”
少年黑眸一闪,避开了她的注视,喉间含含糊糊应了声“唔”。
夜大约真的已经深了,连窗外的狼嚎都平息下来。
佟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低头,才发现她就这么拉着李常意的手聊了许久的天。
而他居然也没有半分不耐烦。
心中泛起丝丝甜意,佟露有些不舍地捏捏他的指尖:“你困了吗?”
“还好。”
瞧出她眼皮打架,少年将手抽了出来,释放出结束聊天的信号。
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又反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声音清凌凌地,说:“睡吧。”
佟露:“……!”
你这样是犯规的,我跟你讲。
但少年才不懂什么犯规,整个人埋进被窝里,只露出半颗乌黑的头。
-
天色蒙蒙亮时,院子里的鸡开始打鸣。
佟露被这阵声音吵醒,睁眼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厨房方向隐约传来劈柴的声响,应该是老妇人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要是等会儿被她撞见,他们从同一个屋子里出来……
不行!
佟露呼啦一下坐起,赤脚踩到床边的地铺上。
李常意还在睡,本就微微打卷的头发经过一夜磨蹭,显得更凌乱了。
他闭着眼,神态很平静,眉宇间常年萦绕不散的戾气都不见了,像个真正俊俏的邻家少年。
佟露忽然有些舍不得叫醒他。
但是,不行。
她要脸的。
佟露狠了狠心,伸手捏了一把少年的脸蛋。
后者果然被她作弄得蹙起眉头,瞬间转醒。
细密眼睫微微一颤,撑开,黑色眼珠下意识便要凝聚起凌厉之色,却在望见她后,缓缓滞住。
这副神情太可爱,佟露“扑哧”笑出声,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李常意面无表情锢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叫你起床。”
“……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但是你得起了。”佟露用另一只没被他抓住的手拍拍身下地铺,说,“这是我的床,我得趁没人发现,把东西都搬回隔壁去。”
李常意拧眉,显然对这说法不太满意。
佟露搡他:“你快让让呀。”
李常意终于被磨起身,站在一旁,看她打包铺盖卷。
她身量纤细,竹笋似的一折就断,抱着成卷的被褥,像是抱着座山,连半张脸都挡在后头,偏生还眉眼弯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她勉力向下,找到床底的鞋子,莹白的赤足趿拉着鞋尖,晃悠悠走到门边,侧身贴在门板上,仿佛在判断外面的动静。
李常意便开口:“外面没人。”
她一双眼睛就亮晶晶地望过来,声调又轻又软,夸他“好厉害”。
李常意喉头一滚,忽然十分想吃蟹黄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