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5.
装潢简洁明快的办公室内，有栖恕人捂着额头，表情痛苦地看着面前的一沓量表题目：“我觉得这个故事发展有点不对——”
“咔、”
“什么不对？”白金色的长发掠过半空，带着咖啡的香气和柔软的笑声出现在被打开的门后，“呀……是零君和有栖君来了啊。”
降谷零本来还弯腰盯着有栖恕人做题，见到来人，他立马直起身：“是、是！”
宫野明美托着下巴，看了眼紧张的降谷零，她随即又看向有栖恕人，两人不由得低头掩饰彼此脸上的笑容。
有栖恕人抓住机会，把面前刚打印出来焦虑量表推开：“宫野院长，下午好。”
宫野艾莲娜把手上端着的咖啡放在宫野明美面前：“你们俩呢，想喝点什么？”一只手将桌上的纸张转了半圈，那纸张的触感还温热，“怎么突然做这个……最近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对“职业倦怠”一事并不了解。
看见宫野明美含笑的嘴唇有瞬间被主人抿紧，有栖恕人和降谷零忽然明白那张提供给有栖恕人的诊断书是她自己动手伪造的。
在宫野院长面前，这两人总显得有那么些过分体贴。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了。
有栖恕人避重就轻：“最近比较忙，警视厅现在像是犯罪者的老巢、唔！”他在桌下伸手，给身边的降谷零的膝盖一记拳头，好悬才让这位黑暗世界的帝王把他尊贵的腿挪开了。
降谷零面不改色：“我们自己动手吧，您坐下休息——”
他仗着自己的站姿颇具优势，穿休闲装的臂弯向下探去，揽着有栖恕人的脖子，就熟门熟路地把人拖去茶水间。
宫野明美无视了有栖恕人“嗬嗬”的有进气没出气声，笑眯眯感叹：“真有活力啊。妈妈，你坐呀。”
宫野艾莲娜的眼睛还在那份没做完的量表上。她将有栖恕人已经选完的前十八道题分数心算完毕，最后两题取最大分值，再算成标准分——
“即使如此，也已经刚过轻度焦虑的范围。”她表情忧虑。
宫野明美看着没有做的倒数第二题：“‘我容易入睡，晚上休息很好’？这道我猜他会选‘绝大多数时间有’。”
“为什么？”
年轻的女孩敲敲这张量表：“因为我听说他刚刚才因为过度劳累而发烧晕倒在家里。以有栖他入睡靠昏迷的工作态度，我觉得昏迷不醒四舍五入也算睡眠质量好吧。”宫野明美拍拍自己妈妈压在量表上的手背，“别担心，他已经申请下一个星期的病休，现在正是他的休息时间呢。”
一下就将有栖恕人的休假病因倒错了。
宫野艾莲娜的脸色还是带着虑色的不佳，但终究是点点头，因为门外的脚步声正逐渐接近。
门把被再次拧动。
“明美小姐！”却是楼下的护士，“你的车被人不小心剐到了。那人进来问是谁的车，我一看怎么是明美小姐你的车——”
宫野明美站起身往外走，就准备跟护士一起下楼。
门后走近的有栖恕人端着冰饮警惕地开口道：“这么不小心，停车也能剐蹭么。”
护士小姐对这张可以出现在大堂、院长办公室、报纸头版和急诊室病床上的面孔早已熟悉：“有栖警官，下午好。没办法啦，那人伤口撕裂还以为自己只是肠胃炎，换我看应该算是他命硬，才能只是剐蹭到明美小姐的车，而不是闷头撞上。”
有栖恕人听这个实打实痛得不行的形容，心底稍微放下警惕。
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把这份警惕找回来了。
硬是一左一右陪着宫野明美下楼处理事故的有栖恕人和降谷零站在病床旁，病床上是惨白一张脸的长发闭眼睡美男。
有栖恕人：“……”对还在无语吐槽“报个保险哪里需要人陪”的宫野明美，他语重心长嘱咐，“后续跟他的沟通处理都由我来吧。”
宫野明美：“？他有什么问题吗。”
有栖恕人：“跟我撞长发男设定了。我害怕。”虽然怕的是另一件事。
降谷零也满头雾水，不得不开口为病床上的男人找回点公理：“刚在酒吧的时候我看你都挺好的啊？再说了，你怎么不说‘调酒师’跟你撞设定，我看他胸肌跟你练得一样好。”
有栖恕人：“你眼睛都在乱看什么地方。”
降谷零：“喂！又想转移话题！”
病床上的睡美人即便是接受了命运纺锤的魔法，也无法再在这样的环境下沉眠。
赤井秀一睁开眼睛，正对上掀开他病号服的有栖恕人，那尴尬的双眼。
赤井秀一：“………………………………”
有栖恕人：“………………………………咳。那个，嗯……你这个伤，要不要我替你报警。”
赤井秀一看着俯身的有栖恕人头顶那白色灯球打出的环形光晕，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上帝。
不然他怎么会听见一个东京本地的警察，问他这个干非法勾当——尤其这个警察还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不要他替自己报警……
这个笑话简直就像是：去买`假`币，结果买到了根本不能用的假`币，结果一气之下，把自己和卖家一起举报到警察局，最后还对着镜头呲起大牙爽朗地笑。
赤井秀一婉拒了：“不用……谢谢。”
有栖恕人：“不愧是跟我一样会死的男人，就是不计较得失。”
降谷零抱着胳膊揭短：“你刚刚还说害怕他。”
赤井秀一：“要不先把我的病号服放下。”
有栖恕人终于松手，让病号服盖住了渗着圆形血痕的纱布。
宫野明美把自己的手机拨号界面调出，送到赤井秀一面前。她再次确认病床头的卡片：“赤井先生，你留下电话吧。是这样的，你刮的是我的车，不过你现在好好养伤，我会跟保险处理这件事，你休息好之后再联系保险确认处理方案。”
有栖恕人阻拦未果的手微微颤抖。
这就是行动力啊！因为我的“横生枝节”，反而让她对赤井秀一可能存在的目的感兴趣了吗？
……如果跟我说，明美她进白鸠没有除了赚钱外别的目的，至少我本人是绝不相信的。
同为行动上的巨人，有栖恕人再次为这群巨人们的行动力感到痛苦。
等保险公司的人记录完现场情况，月亮都爬上三人的肩头。
步行去找宫野艾莲娜吃晚饭的路上，降谷零和有栖恕人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站在中间的宫野明美：“……是‘不太会闲话家常’吗？”
“咳咳咳咳……”两个身形高挑的男人齐齐呛咳起来。
有栖恕人找回自己的声带：“你最近在哪里上班？”
宫野明美：“嗯，是‘不太会闲话家常’。”
有栖恕人：……看来是卡普空。
拌了一路嘴，三个人像在说群口相声。临到餐厅门口，宫野明美才大发慈悲透露一点工作内容：
“没错，我最近在白鸠上班。你们两个扭扭捏捏地是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吗？”
宫野明美向左看有栖恕人：“是白鸠有人犯事了？”
宫野明美又向右看降谷零：“还是你有吞并的打算？”
有栖恕人和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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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双双惊恐不已：“都能帮得上忙？”
宫野明美微笑着推开餐厅的玻璃门：“看来是两个都要啊。”
她没有说可不可以，径直走向预定好的座位。
宫野厚司发现今天餐桌上的两个年轻人格外拘谨，吃饭途中还轮流去看自己的大女儿眼色，在自己的小女儿警告似的清了清嗓子后，两人才眼观鼻鼻观心地埋头吃菜。
宫野厚司：……这是怎么了？
宫野艾莲娜装作没有发现这群人的眼神大战，转而对有栖恕人关切地问起家里人的事：“莉莉女士最近怎么样？”
有栖恕人的筷子停住，嘴里还叼着一块大葱。桌上几人看着他硬是整块咽下，纷纷回忆起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步骤。
“莉莉女士……”有栖恕人迟疑，“最近没有办法联系得上她——”
自从之前在餐桌上听过有栖恕人的孤儿大冒险，也许是同样因为发色遭到过排挤，宫野艾莲娜和降谷零对于那个拉了小有栖一把的莉莉女士，都非常感兴趣。
降谷零也停下筷子：“趁休假回去看看？”他露出安抚的笑容，“不过你也说过，莉莉女士光用肱二头肌就可以、夹、夹爆讨厌的人的脑袋……应该只是看在你太忙的份上，自己享受不用养小孩的生活去了吧。”
降谷零的舌头打起结，他是真不明白有栖恕人是怎么一副风光霁月地说出“所以她就用肱二头肌把人家夹爆了”这样的话。
想起这个，降谷零的脑海里总会按有栖恕人的描述，自己想象出一个缩小版的有栖恕人——面无表情的大眼白娃娃，跟在满头花白的肌肉老妪身旁。
肌肉老妪胳膊卡得来找茬的猎人目眦尽裂，无表情的白娃娃在脚边竖大拇指：“莉莉女士，如果他们管这个叫野蛮和粗鲁，那它们百分百是赞美您的褒义词。”
有栖恕人举着筷子的手又开始颤抖：“我也希望她身体一切都好……吃饭、吃饭。”
餐桌上另外五人：……好可疑！
宫野明美：“……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睡眠还好吗？”
他的焦虑该不会是因为莉莉女士最近身体不好？
有栖恕人目光幽幽：“睡眠？挺好的，倒头就睡。”
宫野志保：“听起来像是‘哐当’一下倒地上，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还真是这样……
有栖恕人非常失礼地在吃完饭就逃也似的跑走了，留下身后一众担忧的目光。
餐桌上的五人面面相觑。看姐姐和妈妈脸上显眼的担忧，宫野志保随口提醒：“我最近的研究已经按计划达成了目标，可以休息一下。你们要是担心，我可以去他老家看看。”
降谷零想想收购白鸠股票的计划，又想想部里成山的事情，最后想想有栖恕人额角那块结了痂还一片青紫的伤口：“……我跟你一起去！”
……
有栖恕人觉得自己鼻子发痒，还以为自己因为疲劳免疫力下降，感冒复发了。
有栖恕人倚靠在房内人离开医院的必经之路上。月光盈盈的照下，赤井秀一乍一看到路旁的有栖恕人，差点以为自己又见到上帝了。
有栖恕人声音轻柔：“医药费付了吗？”
“……放了现金在前台。”赤井秀一的脸色还是苍白，动作间却十分稳健，“来警告我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吗。”
有栖恕人不说话，注视着赤井秀一用划燃的火柴点了根烟。
有栖恕人声音平静：“方便了解一下你未来三至五年的职业规划是怎么样的吗？”
赤井秀一：“？”
有栖恕人：呵呵，来上班吧！上班了我看谁还有力气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