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31日,除夕夜。
香江的节日气氛被推至顶点,霓虹闪烁,人声鼎沸。而在无数家庭的电视机屏幕上,一场别开生面的直播正在无线电视台(TVB)的演播厅和位于观塘的“天麒游戏厅”同步进行——全港街机“拳王”总决赛。
演播厅里,主持人语速飞快,嘉宾点评激烈。画面不时切到游戏厅现场,那里挤满了狂热的孩子和年轻人,烟雾缭绕,电子音效与欢呼呐喊震耳欲聋。十六岁的白金龙是夺冠热门之一,他瘦高,眼神里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在镜头前露出自信的笑容。
决赛间隙,画面再次切回游戏厅。观众们看到白金龙似乎有些烦躁地离开了拥挤的主赛区,朝后方走去——那里是通往洗手间和维修走廊的方向。镜头无意中跟着他晃了一下,扫过昏暗的走廊入口,然后仿佛信号受到干扰,屏幕陡然一花!
刺耳的电流噪声响起,画面变成一片跳动闪烁的雪花。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皱起眉头,拍打着电视外壳。
90秒。
漫长的、令人不安的90秒。
信号恢复时,画面已经切回了演播厅,主持人正尴尬地打着圆场,说现场线路出现短暂故障。游戏厅的画面再次出现时,聚焦在另一名选手身上,气氛似乎依旧热烈,但细心的人或许会发现,工作人员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金龙,再也没有回到镜头前。
起初,人们以为这个脾气有点倔的少年只是因为比赛压力或别的原因暂时离开了。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午夜钟声敲响,新年到来,烟花照亮夜空,白金龙依然不见踪影。他的朋友、一起参赛的伙伴开始感到不安。
游戏厅经理起初试图轻描淡写,说是孩子可能自己回家了。但白金龙家境普通,家人证实他并未返家。疑虑开始滋生。
新年第一天,白的家人报警。警方介入,在游戏厅及周边进行初步搜寻,一无所获。白金龙像水蒸气一样,消失在了那个喧闹的除夕夜,消失在那90秒的雪花屏之后。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一周,香江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先是十一岁的王胜利,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平时热闹的巷子后失踪。接着是十二岁的姜富元,周六下午说去同学家玩,再也没有回来。十岁的马千里,在离家不远的公园玩滑梯,母亲一个转身,孩子就不见了。十岁的武抒田,放学后没有登上校车……
五个孩子,年龄在十到十六岁之间,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失踪。没有勒索电话,没有目击者,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如同被这座城市突然张开的黑暗之口无声吞噬。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家长和学校间蔓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各种恐怖的猜测甚嚣尘上。警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成立专案组,但进展缓慢。
——
1月8日,清晨,薄雾笼罩着深水埗一栋老旧的唐楼。
程小海踉踉跄跄地爬上狭窄陡峭的楼梯,脚步虚浮。他十四岁,本该是精力充沛的年纪,此刻却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嘴唇干裂起皮。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鼻梁上那道新鲜的血痂,从眉心斜斜划下,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再偏一点,可能就伤到眼睛。
他用颤抖的手掏出钥匙,试了几次才打开家门。
“小海?!”母亲从厨房冲出来,看到儿子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你怎么了?脸上怎么回事?你去哪儿了?急死妈妈了!”她扑上去想抱住儿子,却被他僵硬地躲开。
程小海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母亲焦急的追问、抚摸,都无法让他开口。他甚至抗拒母亲的靠近,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母亲慌了神,想去打电话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母亲透过猫眼看去,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三十五岁上下,个子不高,但很敦实,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他胸口别着一个徽章,上面隐约是“天麒”的字样。
母亲警惕地打开一条门缝:“你找谁?”
“程太太是吧?”男人声音有些沙哑,他朝屋里瞥了一眼,看到了站在母亲身后、瑟缩着的程小海,“我是游戏厅的维修工,姓宫。程小海昨天在我们那儿玩,不小心磕到了鼻子,流了不少血,我们简单处理了一下。他可能……吓着了,有点感冒症状。孩子没事,休息两天就好。别太担心,也别……到处去问。”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解释,语气却平淡得近乎冷漠,尤其是最后那句“别到处去问”,隐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
说完,他没等程母回应,点了点头,转身就下楼了,脚步声很快消失。
程母关上门,心里更加不安。游戏厅的维修工?怎么会特意上门来说这个?小海脸上的伤,真的只是磕碰?她回头看着儿子,程小海已经缩到了房间角落,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起来,肩膀还在轻轻颤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海……你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宫师傅……”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小海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或者,不敢说。
母亲心痛如绞,暂时不敢再逼问。她打来温水,想给儿子擦洗一下,换掉脏衣服。程小海起初很抗拒,但母亲温柔的坚持下,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在帮他脱掉那件沾着奇怪污渍(像是机油和别的什么混合)的外套时,母亲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到了几支用短了的铅笔头,和一小盒几乎磨平了的蜡笔。
接下来的两天,程小海一直沉默,吃得很少,睡不安稳,经常在睡梦中惊叫醒来。但母亲发现,他开始画画。用那些铅笔头和蜡笔,在能找到的任何废纸、旧报纸的空白处,画一些极其扭曲、令人费解的画面。
母亲起初看不懂,只觉得那些画面阴森恐怖。直到她将儿子几天来画的所有碎纸片拼凑起来,才渐渐辨认出一些连贯的意象:
一个昏暗的房间,墙上挂着很多小小的、方形的、像是照片的东西(Polaroid?)。
房间一角,有一个巨大的、冒着冷气的铁柜子(冰柜?)。
柜子旁边,有一台老式的、闪着红点的录像机。
天花板上,垂下来一个巨大的、弯曲的铁钩子。
地板上,似乎有一些深色的、不规则的污渍。
还有一些扭曲的、像是人体形状的线条,被塞在铁柜子里,或者挂在铁钩上……
最后一张画,是一个男人的侧脸阴影,看不清五官,但他的右手……母亲惊恐地捂住嘴——那右手的手指,似乎异常粗大,或者戴着什么金属的东西,在画中被程小海用暗红色的蜡笔重点涂抹,像一个狰狞的铁爪。
一股寒意从程母的脊梁骨窜起。她想起那个上门来的、姓宫的维修工,他那平淡却令人不安的语气,还有儿子鼻梁上那道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伤疤……
她不再犹豫,将所有的画仔细收好,拉着依旧沉默但眼神里似乎有了点不一样光芒的儿子,直奔最近的警署。
——
香江总署,王平安的办公室。
连环少年失踪案已经让他连续多日寝食难安,压力巨大。程母带来的这些画,虽然抽象,却像一道撕裂迷雾的闪电。
他仔细审视着那些用稚嫩笔触描绘出的恐怖场景:铁钩、冰柜、录像机、宝丽来照片……还有那个手部特写。这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年凭空能想象出来的噩梦,细节太具体,组合太诡异。
“宫润柏……”王平安念着程母提供的名字,“天麒游戏厅维修工。”
他立刻调取了宫润柏的档案。记录很干净,甚至有些过于干净。早年学过机械,有轻微盗窃前科(已过追诉期),一直在不同的游戏厅、录像厅做维修,技术不错,性格孤僻,独居,没什么朋友。外号……档案里没写,但王平安让手下走访,很快反馈回来一个令人心悸的外号——“铁钩”。据说是因为他右手早年受过工伤,手指不太灵活,有时会戴一个自制的、带有辅助抓握功能的金属手套,形状有点像钩子。
“铁钩……”王平安看着画上那只暗红色的“铁爪”,眼神锐利起来。
他迅速申请了搜查令,亲自带队,直奔宫润柏位于九龙城寨边缘的出租屋。
那是一片即将拆迁的旧楼区,鱼龙混杂。宫润柏的家在一栋楼的一层,有个独立的后院小棚屋。
敲门,无人应答。王平安示意破门。
屋内景象,让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警察也感到一阵反胃。混乱,肮脏,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败气味。但与程小海画中相符的细节,一一呈现:
天花板上,确实垂下一个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钩。
墙角,有一台老旧但擦拭得很干净的录像机,旁边散落着一些空白录像带。
墙壁上,贴着几十张宝丽来快照,内容……不堪入目,全是不同少年被捆绑、折磨、处于极端恐惧状态下的特写,有些面容依稀能辨认出正是失踪的孩子!照片背景,就是这个房间!
最令人心寒的是屋子角落那个巨大的立式冰柜,正在发出低沉的运行声。王平安示意手下小心打开。
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尸体。
但冰柜内壁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底部有一些冻结的、浑浊的液体。更深处,似乎塞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全部带回去!仔细检查!”王平安沉声命令。
然而,当警察正在仔细搜查时,宫润柏本人却回来了。他看到门口的警察和破碎的门锁,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阿Sir,什么事啊?私闯民宅?”他声音沙哑,右手下意识地缩在工装裤口袋里。
“宫润柏,我们怀疑你与多宗少年失踪案有关,这是搜查令。”王平安亮出文件,“请你配合调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宫润柏被带回警署问话。他表现得异常配合,甚至主动出示了一份“证据”。
“阿Sir,你们搞错了。”宫润柏坐在审讯室里,神情坦然,“我这个人是不太干净,喜欢拍点……刺激的照片,小孩子不懂事,给我点钱,就愿意让我拍,你情我愿嘛。但杀人?绑架?我哪有那个胆子?”
他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录像带盒子:“这是无线电视直播‘拳王赛’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录的母带。我自己也爱看比赛嘛。你们看时间戳,从晚上八点直播开始,到凌晨一点结束,我全程都在家看录像。白金龙失踪是直播时候的事吧?我在家,怎么去游戏厅抓人?”
技术人员当即将那盘母带播放。画质一般,但确实是12月31日晚无线电视台的“拳王总决赛”直播内容,时间码连续,从开场到结束,中间虽有广告和主持人串场,但节目内容完整。更重要的是,在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左右——正是白金龙失踪、电视信号出现90秒雪花的那个时间段——录像带的画面里,游戏厅现场一切正常,没有中断,白金龙也一直好端端地坐在选手席,直到比赛结束才离开镜头。
宫润柏的“不在场证明”,似乎无懈可击。
“那些照片呢?还有冰柜里的东西怎么解释?”审讯警官追问。
“照片?我都说了是爱好,那些孩子自愿的,给了钱的。冰柜?我用来冻肉和啤酒啊,阿Sir,你们不会以为里面是尸体吧?那也太扯了。”宫润柏摊摊手,一脸无辜,“至于那些污渍……可能是冻肉的血水吧,我没清理干净。”
初步检验结果也让人沮丧。冰柜内提取的污渍,化验结果显示只是普通的动物血液和油脂混合物。那些黑色塑料袋里,是些腐烂的肉类和杂物。墙壁上的宝丽来照片虽然内容变态,但无法直接证明与失踪案有关,宫润柏一口咬定是“付费拍摄”。
程小海的画?一个受惊过度孩子的幻想,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宫润柏被暂时释放,但限制离境,严密监控。
案件似乎走进了死胡同。宫润柏有可疑之处,但关键的“不在场证明”录像带,将他与白金龙失踪案撇得干干净净。没有尸体,没有直接证据,仅凭一些变态照片和一个孩子的恐怖图画,无法将他定罪。
王平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宫润柏太镇定了,那份录像带出现得太“及时”了。真的是巧合吗?
他反复观看那盘录像带,尤其是白金龙“失踪”的那个时间段。画面流畅,毫无破绽。但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信号本应中断的90秒里,录像带里的游戏厅画面中,有一个快速掠过的、模糊的影子,投射在角落的玻璃反光上。那影子很淡,几乎看不清,但轮廓……似乎有点像宫润柏戴着那顶常见鸭舌帽的侧影。
王平安立刻找来电视台当天直播的原始母带(作为重大事件,TVB内部有存档)。对比观看之下,发现了决定性的差异!
TVB存档的原始母带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那90秒的雪花屏和电流噪音!而在宫润柏提供的那盘“自录”母带上,这90秒被完美的、无缝衔接的游戏厅现场画面替代了!
“直播信号被干扰的90秒,是真实发生的。”王平安在专案组会议上指着对比画面,“但宫润柏的录像带里,这90秒被替换成了事先录制好的、没有白金龙离开镜头的‘正常’画面。这不是直播录像,这是精心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他怎么做到的?”有警员疑惑,“替换实时直播的录像?这需要非常专业的视频剪辑技术和设备,而且要对电视台的直播信号了如指掌。”
“他不是一个人。”王平安眼神冰冷,“有一个精通电视技术的人,在帮他。甚至……这个人可能就在电视台内部。”
他立刻下令:“重新彻查宫润柏的所有社会关系,尤其是可能与电视技术相关的人员!同时,调查最近是否有电视台内部人员异常接触过直播母带或相关设备!还有,重点重新检验宫润柏家冰柜,我怀疑死亡时间被低温篡改了!”
技术部门对宫润柏家那台冰柜进行了更精细的检测。果然,在冰柜的温控系统内部,发现了被改装过的痕迹。有人调整了温度传感器的参数,使得冰柜的实际运行温度,比显示面板上的读数低了整整12摄氏度!长期保持在这种超低温下,会显着延缓尸体的腐败和僵硬过程。
法医根据这个新的环境参数,重新推算了如果尸体曾存放在此冰柜中可能的死亡时间偏差。结果令人震惊:尸体实际死亡时间,可能比根据常规环境推断的时间,早了10到14个小时!
“如果白金龙是在直播开始前就被杀害,尸体放入冰柜冷藏,那么直播时他‘失踪’的90秒,就只是凶手制造的一个转移视线、同时也是为伪造‘不在场证明’提供时间窗口的噱头!”高彦博分析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失踪的不止白金龙一个,还有其他四个孩子。”王平安沉思,“如果宫润柏是凶手,其他孩子在哪里?还有,程小海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画上的那些景象……”
就在这时,鉴证科对宫润柏家进行第二次更彻底搜查时,在后院棚屋地下,有了骇人听闻的发现。
他们使用穿透雷达探测,发现棚屋地板下有异常空洞。小心挖掘开后,里面是一个用水泥粗糙浇筑的大桶。破开水泥,里面是……混杂着泥土和石灰的碎骨!
经过X光扫描和初步拼合,法医确认,水泥桶内至少包含五具未成年人的骨骼残骸!与失踪的五名少年年龄大致吻合!
铁证如山!
宫润柏再次被逮捕。面对水泥桶中骸骨的X光片,他之前的镇定终于崩溃,但依旧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警方加强了审讯力度。与此同时,对宫润柏社会关系的调查也有了突破。一个名字进入了视野:彭家辉,三十二岁,香江电视台(TVB)技术部的高级助理,专门负责直播信号的后期备份和部分设备的维护。有人曾看到他在案发前与宫润柏在茶餐厅有过接触。而且,在直播母带存档室的管理日志中,彭家辉的名字在案发后第二天异常地频繁出现。
彭家辉被传唤到警署问话。他起初表现得有些紧张,但解释说是正常工作,检查设备。然而,当警方出示他和宫润柏的见面证据,并指出直播母带被篡改的技术可能性时,他的防线开始松动。
“是……是宫润柏逼我的!”彭家辉脸色惨白,声音颤抖,“他抓住我以前……以前帮人私下拷贝过一些未播出节目素材的把柄,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处理那盘录像带,就让我身败名裂,在电视台混不下去!我……我就是帮他替换了那90秒的画面,用之前录好的备用素材覆盖上去……我不知道他会杀人!我真的不知道!”
他痛哭流涕,一再强调自己只是被胁迫的技术帮凶。
案件似乎即将告破。宫润柏是变态杀人狂,彭家辉是协助伪造证据的帮凶。动机?宫润柏的变态性癖和杀人欲望。
但王平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彭家辉的恐惧,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协助篡改录像。而且,宫润柏一个游戏厅维修工,如何能精准地抓住一个电视台技术人员的把柄?他们之前的交集点在哪里?
他下令再次深入调查彭家辉和宫润柏的财务状况,以及他们近期所有的通讯记录。
这一次,一个隐藏得更深的名字,如同深海怪兽般,缓缓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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