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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Chapter 26 遂启戎心

作者:阳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军帐内的空气停滞了一瞬,庞远先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萧芾手中的书,然后就和萧芾盈满期待的大眼睛对上了。


    萧芾的态度极为谦和,似乎在和他商量,但庞远心里清楚,皇子的命令自己可没有回绝的余地。


    “呃,既然殿下喜欢,那您……拿着吧。”


    “孤谢过庞校尉。”


    萧芾得偿所愿,他捧着书美滋滋地在营中转了一圈,脚步比起来时都轻快了不少。临走上马车时,萧芾甚至还回头朝庞远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少年的笑容在午后阳光下格外晃眼。


    独留身后的庞远在营里捂着嘴欲哭无泪,连心都在滴血。


    他的副将听见动静赶过来,不太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副将瞥了一眼离去的马车,关切道:“校尉,您还好吗?”


    “我还好,没事。”庞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奇怪。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内心无声地呐喊着。


    这本由谢翊批注过的《孙子兵法》自谢翊差人送来之后,他自己都还没看过几页,宝贝得不行,恨不得直接供起来,更别提给其他人拿来学习用。


    他本来想的是自己今晚拜读完之后,专门寻人誊抄几份,再分发到各营中供其他将士们学习,而这份原本,自然就留在他这里。


    但现在,是皇子芾开口问他要,他哪有胆子说个“不”字?只好忍痛割爱,眼下也只求皇子芾大人有大量,看完之后还能记得把这本书还回来。


    第二日上课时,萧芾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陆九川面前的,还时不时地打个哈欠。


    连魏度都忍不住小声关心他,“殿下昨夜又失眠了?需要找太医开点安神的药方吗?”


    陆九川倒是没说什么,他抬眼目光在萧芾脸上短暂停留一瞬,并没有多问什么,全当无事发生,垂下眼语气淡淡道:“两位殿下将昨日臣讲过的治国策论背一遍吧。”


    萧菁抢先举手,他脑子灵光记性也好,如往常一样倒背如流,甚至在背完之后,他还能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


    随后他略带蔑视地瞥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兄长,“孤背完了,现在轮到皇兄了。”


    陆九川也期待萧芾今日表现如何。


    可惜了,萧芾憋的满脸通红,背得磕磕绊绊,不得不停下来使劲回想。自始至终,他一直低着头,不敢与陆九川的目光对视。


    昨天得了谢翊批注的那本《孙子兵法》,他茶不思饭不想,回去看了到半夜都没挪动一步,直到照顾他的宫女进来催了好几遍,萧芾这才意识到时间晚了——要不是今早还有课程,他应该会看个通宵。


    现在勉强背出来的这几句,也是他早上洗漱时猛然想起少傅今日还要他背治国策论,用早饭的时候慌张抽空看了两眼,否则就连这样的也背不出。


    “临近陛下亲征的日子,殿下最近担心陛下,夙夜忧叹,臣能理解。”陆九川见此情景,也不再勉强,开口替萧芾找了补。


    见陆九川替萧芾说话,萧菁这下也不干了。


    他早看不惯自己的父皇将一切好的都给这位无用的兄长,明明比起兄长而言,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他都要好很多。


    “皇兄这是怎么了?父皇不过是出征在即,以父皇英武,过了几个月定能凯旋,皇兄这样,难不成是诚心父皇出事?”


    “你——”


    萧芾面色涨红,还没来得及反驳,陆九川就先一步开口制止两人的争吵,“二殿下,这是在宫中,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他的话不冷不热,听不出来到底是劝诫还是斥责。萧菁只好闭上了嘴,依旧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萧芾脑中一片混沌,课也听得心不在焉,这叫陆九川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殿下留步。”陆九川叫住了课后即将溜走的萧芾,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才开口,“殿下,恕臣冒犯,你要是还有什么心事可以给臣说,放心,臣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陛下与皇后。”


    萧芾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刚又在陆少傅的课上打瞌睡了,“与之前的事情无关,是孤自己昨晚没睡好而已。”


    陆九川:“……”


    这便是明晃晃地晚上不睡,上课不听?


    “真的?”陆九川显然不信。


    “真的,孤没事的,劳烦少傅挂念。”说完,他便像是生怕陆九川再追问下去,脚底抹油似得溜走了。


    萧芾的身影渐行渐远,随后一拐彻底消失在宫墙转角,陆九川欲言又止了好久,只好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化作一声无奈地叹息。


    “怎么觉得先生近日颇为困惑?”


    都不需要谢翊凑近细致观察了,陆九川今日来书阁的时候,自一进门就是一脸的困惑和不解,直到坐下他似乎还在考虑这件事。


    谢翊的话打断了陆九川的思考,他这才猛然回过神,解释道:“哦,是关于皇子芾。最近皇子芾上课时总是精神不济,我还以为是因为陛下即将亲征,他过于担心。前几日我还开导过他,看样子似乎没什么效果。”


    陆九川说话时,谢翊抬手拎着茶壶为他斟茶,腕间的衣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说着说着,陆九川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露出来的一小段旧伤上。


    行军打仗的谁身上还没几道伤了,只是他之前还从未注意过谢翊的右臂还受过伤。


    这倒伤痕并不狰狞,比旁边的皮肤要略白一些,若是摸起来应该也会更柔软敏感一点……


    这么想着,他便感觉自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


    “先生倒是不用多虑,”从萧芾那个年龄过来不久,谢翊对他的这些异样倒表现得无所谓,“这个年龄的小孩本身就容易想得多,更别说他还是万人瞩目的皇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所以更容易钻牛角尖了。最近反正没什么事,你不如请示陛下,暂时停了两人的课业,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谢翊说着话,动作很自然地将斟好的茶推到陆九川面前,两人的指尖无意轻轻一碰,陆九川却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指。


    他飞快地避开视线,垂下眼,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为了掩饰方才的慌乱陆九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管里面的茶水是刚倒出来的,刚喝了一口,果然被烫得倒吸气。


    听到这边的动静,谢翊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眸里带着询问,“怎么了?”


    “不用担心,是我喝得太急有点烫了而已。”


    “那需要凉水吗?”


    说完谢翊就要起身去倒水,被陆九川一把拉住,“多谢,不过不必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谢翊还真说对了,此时萧芾正在自己宫里纠结这几天要不要去找谢翊,脑中一片乱麻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这几天他读完这本书后,一个想法自心底油然而升:他想拜谢翊为师,让谢翊教给自己一些领兵打仗的本事。


    不过,萧芾并没打算将这个想法告诉陆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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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因为陆九川是自己的少傅,要是将自己想拜靖远侯为师的消息告诉太子少傅,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们两人都免不了尴尬;二是萧芾觉得这个主意得他自己拿定,由自己去和靖远侯说明清楚,询问他的意见。


    而且他听说了,靖远侯最近很忙,忙着书阁的事务,忙着给军营讲书,现在马上又要领城防大营的统领的事务,三边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最近营中应该会选出去一批人随着皇帝北上亲征,所以大多时候都在为了最后的送行设宴饮酒,因此这段时间不会再有讲书的时候,如果要去拜访靖远侯,这几天就是最好的时候。


    可是……


    万一靖远侯不愿意呢?虽然在岭南的时候,靖远侯对自己很好,但他就是不愿意搅进来呢?


    萧芾焦虑地抓抓头发,哀嚎一声,“咚”一声趴在桌上,两手托着脸颊。


    少年人的眉眼皱在一起,纠结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摊开在桌面的《孙子兵法》已被他来来回回翻过好几遍,他看得格外小心,每一次翻页的动作极轻,满心虔诚,仿佛是在面对着什么稀世珍宝。


    那些不懂的地方,萧芾一一列出誊抄在纸上,此时正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案一角,却始终不敢去问个清楚。


    这书是他向庞校尉借的,谢翊也是替军营里的士兵们做的批准,自己也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才得以拜读。


    他也没问过谢翊的意见,还不知道谢翊到底怎么看这件事。


    正如萧芾所想,军营里头这几天确实没有再继续讲书了。


    受庞远与其他人的邀请,原本与此事并不相干的谢翊也来参与赴北疆将士的送行饯别宴。


    早听说了谢翊要统领城防营的消息,庞远这时候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羡慕,“哎,早知道当时应该去城防营,还能继续在君侯手下做事。”


    谢翊不以为意,他喝了一口酒,听着后头兵卒的歌声和行酒令的吆喝,“现在能在这与我共饮此杯,庞校尉还不满意?非要被我吆五喝六地才满意。”


    “这可不一样,”庞远摇摇手指,故作玄虚,“反正我们都喜欢被君侯吆五喝六。”


    “当日给你们的《孙子兵法》看得怎么样了?有收获吗?”


    “君侯千万别提,就没看。”庞远单手捂着心口,一提起被萧芾拿走的书,庞远就心痛得难以忘怀,“您那本书我还准备誊抄几份送出去,然后把原本供起来,这不还没翻几页,被皇子芾拿去了——他是在与我商量,可我又不能不给。”


    一听是萧芾将书借走,谢翊倒有些好奇,这位大皇子怎么突然看起兵书了,继续问:“你也没说这书是谁写的?”


    “就是因为我说了,殿下才要的——哎,君侯您慢点。”庞远话刚说完,见他被呛到,连忙拍了拍他后背,替他把气顺顺。


    “咳、咳……”


    谢翊被刚送进嘴的烈酒狠狠呛了一下,缓过劲后,原本还温和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微微蹙起眉。


    庞远一直在偷偷观察着谢翊态度,见他忽然变了脸色,还以为是自己莽撞把书给萧芾这事惹谢翊不开心了。


    告罪的话还没说完,被对方开口堵回去,“跟你没关系,就是好不容易消停了点,这下大概又要忙了。”


    谢翊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总没由来地有不好的预感了。


    他上辈子欠他们老萧家什么了?先是给皇帝卖命,一点好处没落下就算了,然后他儿子又得麻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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