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棠被江铎那句话堵得彻底失语。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先找到他们的是侍卫,而不是那群刺客。
夜色渐浓,山风卷着林叶的清响掠过,带着山野特有的凉意,刮得人皮肤发紧。
这是她头一回这般狼狈地宿在野外,没有柔软舒适的锦被,只有身下硌人的碎石与枯黄的草屑,鼻尖萦绕着草木与烟火混合的气息。
桑晚棠低头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心头竟泛起一丝庆幸,往日里但凡落水,她总要缠绵病榻烧上几日。
此番虽浸了冷水,又经这般折腾,除了四肢百骸透着股难以言喻的虚软,倒也无其他不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侧的江铎,他已在不远处的岩石旁坐下,双目轻阖,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出利落的弧度,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桑晚棠犹豫了片刻,指尖反复摩挲着衣袖,终究是抵不过夜寒。思忖间,缓缓起身,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一点点向着火堆的方向挪去。
这样一来,她距离江铎也近了许多,肩膀几乎要挨到一起。
察觉到暖意,桑晚棠放下心来,缓缓闭上眼睛,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江铎本来就没有深眠,耳廓始终留意着身侧动静,忽觉肩头一沉,带着几分细软的重量,他下意识睁开眼。
侧目望去,桑晚棠竟睡得正熟,将那件略显宽大的外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和鬓边散乱的发丝。
不知梦到了什么,她唇瓣轻启,溢出几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江铎的目光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停留片刻,分明距离极近,但那双墨色的眼眸却看不清楚。
良久,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似纵容:“呵,如今倒真是敢在孤面前放下戒备。”
他下意识伸手,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露在外面的手指,那触感竟凉得惊人,像是揣了块寒冰,眉头微蹙,不再犹豫的长臂一伸,动作干脆利落却又带着小心翼翼,将她整个人稳稳捞进了怀里。
桑晚棠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蹭了蹭他的衣襟,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沉沉睡去,连呓语都停了。
江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安稳,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她身上的外衣,将所有寒意隔绝在外。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合上眼皮。
篝火依旧噼啪燃烧,火光跳跃,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映在岩壁上。
天边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桑晚棠颤了颤羽睫,缓缓的睁开眼眸,意识还有些不清晰。
下意识观察一下四周环境,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了,而她此刻正窝在江铎胸前,此刻的江铎正闭着眼,薄唇紧抿,面色有些苍白。
桑晚棠看着这幅场景,此刻来不及细究自己是怎么跑到他怀里的,心中一紧,慌忙直起身,指尖先探向江铎的额角,那触感滚烫得惊人。
“江铎?”她轻声唤了句,他眉头蹙着,呼吸略显粗重,却没应声。
看着洞外大亮的天色,桑晚棠不敢再耽搁,她记得幼时跟着祖父识过些草药,寻常金疮药草也记得几分。
起身时,桑晚棠小心翼翼地避开江铎的手臂,生怕惊扰了他,或者牵扯到伤处,又顺手拖过洞口两侧茂密的树枝,交错着挡在洞口,枝叶遮遮掩掩,恰好能遮住洞内景象。
以免被人发现,毕竟此刻江铎的状态着实算不上好。
桑晚棠一路放轻脚步,只在四周探寻,目光警惕地扫过附近景象,一边留意着有没有异常动静,一边低头在草丛中辨认草药,沿途看到几颗红得透亮的野果,便也顺手摘了,揣进袖中。
这个洞口距离那条河流不远,桑晚棠到了岸边,掏出随身带的素色手帕,在溪水中浸得透湿,拧到不滴水时才折好放进怀里,快步往回赶。
回到洞口,刚拨开挡路的树枝,便见江铎已然醒了。
他倚着岩壁坐着,许是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头来,晨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唇瓣却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潮红。
桑晚棠心头一松,连忙走上前,掏出怀里的湿手帕,轻轻覆在他的额角,手帕刚要放稳,手腕却被他猛地攥住,他的指尖滚烫,力道却大得惊人,攥得她手腕微微发疼。
“陛下?”桑晚棠疑惑地抬眸,这才看清那双往日里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竟有些涣散,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全然无法聚焦,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茫然。
昨夜天色昏暗,她没看清,此刻才惊觉不对,抬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江铎眨了眨眼,松开了牵制住桑晚棠的手:“孤还以为,阿棠会趁此机会,逃了呢。”
桑晚棠手上动作一顿,眸子一片清澈,若无其事的放轻了声音:“陛下烧糊涂了吗?好端端的臣妾怎么会自己逃走?”
虽然她先前的确有过想要逃离京城的想法,但此刻她还是没有想过要将江铎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毕竟他那一身伤,也算是有一部分为了她。
这般说着,桑晚棠就将兜着草药的衣襟散开,随后找了一块石头,开始研磨:“臣妾找了些治疗外伤的草药,陛下先休息一会儿。”
江铎倚着岩壁,目光追随着桑晚棠忙碌的身影,看着她正蹲在一旁,手里握着块光滑的石块,细细捣着摊在几片大叶子上的草药,动作娴熟又专注。
此刻他脸上已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静,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底的涣散尚未完全褪去。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身前地面上摆着的几颗色泽鲜艳的野果,江铎盯着看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桑晚棠闻言回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知他问的是那几颗野果。
心中微动,看来江铎的眼睛并非全然看不见,只是视物模糊、范围有限,昨日夜里天色昏暗,光线不足,才没能察觉这异样。
这般想着,她心头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至少他还能看见些许,不至于全然陷入黑暗。
“这是臣妾方才在附近采的野果。”桑晚棠浅声回应,语气平和,“陛下若是饿了,不妨先尝尝垫垫肚子,味道清甜,应该合口。”
说完,便转回头,继续专注地捣药,石块与叶片碰撞,发出“咚咚”的轻响,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江铎却没动,只是依旧盯着那几颗野果,眉头微蹙:“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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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的果子……阿棠就不怕毒死孤?”
桑晚棠捣药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记起她先前为了接近江铎,似乎就送过一次有毒的果子,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怕是就成了她蓄意谋害。
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桑晚棠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记起来,不过很快便压住了心底的情绪,抬眸看向他。
眼底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陛下放心,这果子无毒,臣妾方才在路上已经尝过。”
洞口的晨光被枝叶筛得细碎,映出斑驳的光影,桑晚棠蹲在江铎身前,手里捏着撕成条的干净布条,指尖还沾着些许草药的青苦气息。
一时间这片狭小的洞口里只剩石块捣药后残留的余韵,以及桑晚棠小心翼翼缠绕布条的细微声响,安静得能清晰听见两人交叠的呼吸。
江铎倚着岩壁,身姿依旧挺拔,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额间覆着的湿手帕已有些温热。
虽没有说话,目光里带着几分涣散,但眼神始终落在近在咫尺的桑晚棠身上。
草药的清凉透过布条渗进皮肤,缓解了些许灼痛感,桑晚棠专注地处理着最后一处伤口,指尖动作轻柔,好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待最后一个结系好,桑晚棠才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下意识抬起眼眸。
这一眼,恰好撞进他的视线里。
桑晚棠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才猛然想起,他此刻视力受损,怕是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
这般想着,她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眼底的慌乱也悄然散去,嘴角还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阿棠好似松了一口气?”江铎的声音忽然响起,却依旧清冽,眉峰微微一挑,那双眼眸竟真的精准地锁在她的双眸上。
仿佛能将她所有细微的情绪都看得一清二楚,全然不像视力受创的样子。
桑晚棠脸上的笑意一僵,心头又是一动,下意识反问:“陛下看得见?”
江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拂过她脸颊旁的一缕碎发:“看不太清,直觉。”
桑晚棠哑口无言,干脆垂下眼睫,闭了口。
如今江铎还在高烧,着实危险,没有药物,桑晚棠只能不停的来回去外面的河流换洗帕子,只希望可以早日脱离危险。
日头渐渐爬到中天,江铎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额间的温度降了些,脸色比清晨好了些,但依旧苍白。
他呼吸平稳,神情淡然,仿佛不是身处危机四伏的山林,而是在这里歇脚一般。
桑晚棠瞧着日影西斜,晌午都快要过去了,外面依旧静悄悄的,连半点人声都没有,不免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他们会找来这里吗?”
若是暗卫们迟迟找不到,江铎的伤势怕是会拖得更久,更何况,若要平安离开这里,怕是只能依靠江铎了。
江铎闻声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那层雾霭似乎淡了些,他看向桑晚棠的方向,语气平静无波:“孤来的时候,沿途留了记号,只有他们能辨认。”
桑晚棠闻言,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
刚想要也歇上一歇,外面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像是鸟儿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