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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偏袒

作者:稚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家以及另外几个世家小姐跪在小道上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甚至连前因后果都传的清清楚楚。


    江铎素来冷厉,但众人皆没想到这次会对世家贵女动过如此重罚,几乎知情人都晓得江铎此次大动干戈是为了桑晚棠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


    连带着相府的名声也受到损害,毕竟陈相在朝中可是百官之首,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皇甫照在位时更是如日中天,谁人见了不得礼让几分?


    如今江铎却丝毫不顾及陈相的地位,可谓是让丞相府丢尽脸。


    月上梢头,银辉如水般淌过琉璃瓦,顺着飞檐滴落,在殿外青砖上洇开一片清寒。


    内侍的传话声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桑晚棠已提着裙摆踏入了殿中,衣袂扫过冰凉的地面,带起一阵极轻的风。


    殿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晕拢着案几上的书卷,将江铎的身影拉得颀长。他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坐榻上,脸庞在昏暗的光晕中若隐若现。


    桑晚棠不知道江铎怎会忽的唤她过来,殿内静得能听见外面偶尔掠过的夜鸟振翅声。


    江铎始终未曾开口,只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书册,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却也格外磨人。


    桑晚棠垂着头,立在案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白日里那些传闻还在耳边回响,江铎为她出头的举动闹得人尽皆知,此刻他突然将自己唤来,却一言不发,倒让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沉寂过后,桑晚棠正欲开口,却瞧江铎不知何时已搁下书卷,墨色的瞳仁抬起来,正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沉得像浸了夜露的寒潭,却又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他薄唇轻启,声音低而稳:“过来。”


    迟疑了一瞬,桑晚棠一步步挪到他一米开外,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眉眼。


    江铎眸中染上一丝极其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似是瞧着桑晚棠与他维持着这般距离,觉得好笑。


    下一秒,他抬手,指尖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轻轻一拉,桑晚棠猝不及防,身体踉跄着扑进他怀里,最终稳稳落在他腿上。


    “陛下?”她惊得睁圆了眼,下意识想要撑着他的手臂起身,后背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力道沉稳,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江铎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墨香与龙涎香,悦耳的声音低低萦绕:“别动。”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低声争执,又有衣袍摩擦的声响。


    桑晚棠浑身一僵,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接着,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


    守在殿外的侍卫似乎说了句什么,语气带着阻拦,似乎还有朝臣想要面见江铎,殿外传来一声声的“陛下”,脚步声并未停歇,反而越来越近,距离殿门不过数尺之遥。


    江铎修长的手指放到桑晚棠后脑,接着轻轻按到自己的肩膀,将桑晚棠藏到自己怀里,随后才开口:“让他进来。”


    桑晚棠不明江铎此为何意,睫毛轻颤几下,只能老实的待在江铎胸前。


    此话一出,侍卫放下横在门前的刀柄,陈相这才住了口,甩了甩衣袖,踏进殿中。


    陈相推开门的瞬间,目光猝不及防撞进殿内景象,整个人如遭雷击,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江铎斜倚在软榻上,姿态慵懒,而他怀中竟坐着个女子,那女子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大半身子藏在玄色龙袍之下,只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和垂落的乌黑发丝,叫人瞧不真切。


    这、这成何体!倒是他来的不是时候了。


    陈相心头惊涛骇浪,但他毕竟是三朝元老,惊惶过后迅速敛了神色,左右都已经刀架在脖子上了,只能提醒自己莫忘记闹此行的目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带着哭腔的哀求瞬间溢出:“臣此次前来是想请陛下绕过小女这一次,日后臣必定严加管教,让她谨言慎行,再也不敢犯此等过错,扰陛下清宁!”


    江铎置若罔闻,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将桑晚棠彻底护在怀中,旋即垂眸看着膝下伏跪的陈相。


    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孤还当丞相深夜到访,是有什么军国大事要禀,原来是为了一己私欲,倒是搅了孤的雅兴。”


    陈相身子一僵,连忙又磕了个头,额头撞得通红,却顾不上疼。


    只是用袖口假意抹着泪,哽咽道:“臣知罪!臣不该因一己之私叨扰陛下,可小女自幼娇憨,哪里经得住这般流言磋磨?如今流言四起,她已是茶饭不思,日渐憔悴,臣实在心疼,只求陛下开恩,网开一面,让她能在京中保全名声,安稳立足!”


    这话倒是实情,府中那二小姐,向来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骄纵惯了,如今已经让各式流言编排得抬不起头,在房里摔碎了无数珍宝,哭得天昏地暗。


    陈相疼女心切,却也知晓君心难测,女儿的生死荣辱,全都在江铎一念之间,今日就算颜面尽失,也要求得陛下松口。


    可江铎像是全然没将他的哀求放在心上,腾出一只手,指尖捻起桑晚棠耳侧的一缕发丝,轻轻缠绕着,他慢悠悠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陈相为朝廷效力多年,劳苦功高,这份舐犊情深,孤倒是瞧在眼里。”


    陈相听闻此言停止了抹泪的手,悄悄的抬了抬头,江铎此意是准了?


    岂料下一刻江铎的声音便又漫了过来,字字敲在人心上:“可是孤的爱妃今日也同孤闹了许久,毕竟陈二小姐说出的那些话,可比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要犀利得多,也伤人得多。”


    江铎墨色的眸子看不真切情绪,却偏生带着无形的威压,话音落时,微微向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反问:“陈相以为,孤该如何处置才好?”


    桑晚棠闻言,指尖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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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攥紧了衣袖,呼吸也下意识地一重,温热的气息掠过鼻尖,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意。


    所以江铎今日演的竟是这一出?


    陈相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青白交加,他悄悄将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斟酌着字句,躬身回道:“臣……臣回去之后,定当好好责罚小女,让她闭门思过,再亲自登门,向桑美人赔罪请罚,绝不敢再有下次。”


    “如此甚好。”江铎应的轻巧,漾开一丝笑。


    此刻的确不是与陈相撕破脸的好时机,但在给出这颗糖前可以多扇几个巴掌。


    陈相离开后,桑晚棠还在思索今日的事情,有些出神,一时竟忘了自己此刻还坐在江铎怀中,瞧起来倒是适应了。


    江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桑晚棠身上,薄唇微勾,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纵容:“阿棠今晚这是打算在孤身上赖着了?”


    桑晚棠被这带着浅淡笑意的嗓音拉回神思,方才因他护短举动而纷乱的心绪还未平复,闻言几乎未有半分犹豫,手撑着软垫迅速站起身来。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的复杂神色,轻声问道:“陛下今日为臣妾如此出头,就不怕日后朝臣在朝堂之上一起谏言吗?”


    若说江铎留她在身边是为了日后的报复,又何须做到如此地步,难免让她觉得江铎对她还有着其他不一样的心思。


    江铎的目光微微错开,似乎是察觉了桑晚棠的试探之意,暖黄的光晕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方才眼底的些许暖意尽数褪去,面色冷了下来。


    可指骨却不由自主地抬起,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桑晚棠鬓边那缕因方才起身时不慎凌乱的发丝:“今日局面不是阿棠想要的吗?他们敢将窥探的目光放到你身上,便是没将孤放在眼里。”


    桑晚棠心口微滞,缓缓抬眸望去,他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半分波澜,她的确是想着将事情闹大一点,没想到江铎竟看了出来。


    心头那点方才因他指尖触碰而泛起的微澜,渐渐平息下去,化作一片清明的了然。


    言外之意便是,江铎今日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她,而是这皇权之后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权力关系。


    她不过是恰好被卷入其中。


    桑晚棠微微低下头,乌黑的发髻垂在肩侧,衬得脖颈愈发纤细白皙,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分波澜:“臣妾明白了,陛下若再无他事,臣妾便先告退。”


    话落,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背影纤细而挺直,渐渐消失在殿门那道光影交错的缝隙里。


    江铎静立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离去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的眉目愈发深邃,如同藏了万千沟壑的夜,无人能窥探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拂过她鬓发时的微凉触感,与此刻殿内凝滞的空气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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