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棠浑身一僵,回头看去,檐下鎏金宫灯的光晕落在来人身上,正是萧姒茹。
她鬓边斜簪一支点翠嵌珠步摇,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柔婉笑意。
萧姒茹缓步走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亲昵的拉住桑晚棠的柔荑,轻轻拍了拍:“多日不见,晚棠近来可好?”
桑晚棠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指尖悄然蜷缩在袖中:“一切都好,劳夫人费心。
此刻桑晚棠甚至没有称唤“母亲”,而是生疏的唤了“夫人”。
不过萧姒茹也并不在意,闻言笑意愈发浓厚,瞧了瞧一旁的青黛:“母亲倒是有许多体己话想要与你说。”
桑晚棠听出萧姒茹话里的暗示,无非是想支开青黛,单独与自己交代事情。
垂眸沉吟片刻,神色已恢复如常,桑晚棠侧目看向青黛,语气平稳:
“你先去瞧一瞧为蓝星留的野味如何了。”
青黛谨慎细腻,自然也懂得二人要独自说话了,行了一礼便缓缓离去。
萧姒茹脸上那抹惯常的笑意陡然敛去,眼角眉梢的淡笑尽数沉淀,化作一抹深不见底的沉静,低声道:“晚棠可还记得你我先前达成的协议?”
桑晚棠今日堵在胸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气团,此刻骤然消散,她便知道萧姒茹是为了此事,断不会是为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
敛去心绪,桑晚棠面不改色,连语调都平稳得无一丝起伏:“母亲今日特意寻我,又是要我做什么?”
萧姒茹闻言,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快得让人无从捕捉:“我要你想个法子,让陛下彻底消除对奕儿的芥蒂,重新恢复他的官职。”
提及桑奕,桑晚棠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桑奕那日醉酒误事,虽事后查明是遭人设计陷害,可终究是暴露了他不堪重任的短板。
江铎虽未曾深究罪责,只将人放归府中,却一道圣旨免了他的职务。
但没了官职的宗室子弟,与圈养在府中的废物,又有何异?
若说起为何萧姒茹会忽然对桑奕上心,桑晚棠大抵能猜到一些,因为桑奕生母原本是其身边的贴身丫鬟。
萧姒茹膝下无男丁,若是想巩固地位,便只能将重心放到桑奕身上。
且不说此事难办,萧姒茹要求她做的事情越来越肆意,若是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必须想办法了结。
桑晚棠垂眸沉思,修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脑中想起和江铎有关的一幕幕,一个大胆的念头如藤蔓般在心底肆意生长,缠绕着她的思绪,让她几乎要按捺不住。
倒不如赌一把。
找回几分思绪,强行压住那股冲动,桑晚棠刻意面露为难,柔声道:“兄长的确行为有失,此事有些难……”
萧姒茹却不以为然,似乎没了耐心,进而威胁:“难道你就不怕你偷渡药材的事情败露,陛下转而厌恶你?还有叶妹妹如今尚在府中,你也希望她的日子能够过的舒心吧?”
桑晚棠故意又迟疑了几分,像是在权衡利弊,随后才缓缓点头:“我只能试一试。”
萧姒茹却没有就此松口,这件事关系到她未来的谋划,关系到桑家的兴衰荣辱,更关系到她在府中能否真正站稳脚跟。
表露出来的面色愈发严肃,眼神如刀般锐利,低声道:“这件事只许成,不许败,我知道你能做到。”
单凭桑晚棠偷渡药材,还劝服了桑娩帮助她,萧姒茹便不信桑晚棠是个心思浅的!
桑晚棠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只是垂下了眼眸。
萧姒茹见状也不打算多停在此处,面色缓和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多留了,记得尽快最好。”
桑晚棠看着萧姒茹毫不掩饰的模样,离去时随意的背影,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恰巧此时,青黛也回来了,走到桑晚棠身边笑了笑:“美人现在可要回房?”
桑晚棠神色不似刚刚那般惬意,反而带着一丝沉闷,看了看远处明明灭灭的亮光:“不必,去陛下殿中。”
青黛虽然有些惊讶,不知为何,但也没有多说,只是应了下来:“好。”
二人踏着月色往回走,远处尚飘来宴席散场的喧闹人声,桑晚棠刻意绕了条僻静的抄手游廊,廊下灯笼昏黄,影影绰绰映着两侧翠竹,倒也避开了往来的宫人,不惹多余注目。
行至江铎殿外,屋内已经烛火通明,暖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泄出,殿中只有几个轮守的宫女垂手侍立,鸦雀无声,唯独不见江铎的身影。
“陛下此刻还未归殿吗?”桑晚棠目光落在阶下侍立的宫女身上,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只瞧宫女低垂着眉眼,老实回应:“回美人话,陛下此刻有要事处理。”
桑晚棠闻言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下一小片阴影,继而问道:“陛下可有说几时回来?”
宫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未曾听闻陛下吩咐。”
桑晚棠眸中暗淡几分,心头暗自盘算,此刻天色已晚,还不知江铎几时能回,此事虽紧要,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倒不如明日再来。
桑晚棠旋即侧身对一旁的青黛温声道:“无妨,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吧。”
说罢,桑晚棠便提着裙摆转身,刚要抬步跨出殿门,眼角余光却瞥见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
心头微顿,抬眸望去,正好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阿棠寻孤?”
此刻江铎薄唇微勾,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磁性。
桑晚棠倒没想到会这般巧,愕然一闪而过,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是。”
江铎凝着桑晚棠眼底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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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过的讶异,又瞥见她紧抿的唇角,几乎瞬间便看穿她心中藏事。
旋即大手一挥,看向屋内的众人沉声道:“都退下吧。”
殿内宫女们见状,纷纷敛声屏气地福身告退,脚步轻得宛若踏在云端,青黛瞧着这阵仗,也识趣地跟着退出殿外,顺手轻轻合上门。
江铎率先迈步向内室走去,桑晚棠亦步亦趋地跟着,许是心中藏着事,掌心不知不觉悄悄沁出一层薄汗。
内室安静,暖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交织在紫檀木地板上。
越是这般清静,桑晚棠胸腔里的心跳声便愈发清晰,虽然早已经斟酌了言辞,但心中也只有六成把握。
但与其受制于萧姒茹,倒不如赌江铎会帮她。
烛火映照在桑晚棠的眸中,显得那双桃花眸愈发清澈,眼尾微微上挑,漾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软意。
“臣妾有一事相求于陛下。”
江铎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似是未曾料及桑晚棠会这般直白,指腹擦过她的眼尾,晕染上几分淡淡的粉:“阿棠尽可说与孤听。”
桑晚棠看着江铎噙着笑的唇角,心头微颤,微微侧过脸避开视线,缓缓开口:“臣妾的姨娘身患心疾,在府中颇受萧夫人打压,并且以此要挟臣妾为她做一些事,恳请陛下派人为臣妾姨娘诊治,这般,至少明面上,萧夫人便不会在府中为难姨娘了。”
江铎指尖摩挲着玉扳指,指腹碾过冰凉的纹路,眸色沉沉地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应下,反倒话锋一转,抛出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所以阿棠先前的心疾,是来源这里?”
桑晚棠神色一顿,反应极快,缓缓垂下螓首,长睫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赧然:“臣妾……先前其实没有患心疾,是为了臣妾姨娘……”
左右此时也被萧姒茹捏在手中,不妨她主动承认。
桑晚棠微微抬眼,眼底凝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望进江铎深不见底的眼眸,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此事是臣妾欺瞒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阿棠如今倒是肯与孤坦白了。”
江铎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坦诚认错的模样,尾音带着几分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仿佛早已看穿了她先前的算计,却偏要这般逗弄着她。
桑晚棠看着江铎这般反应,心中了然,知道他是知晓此事的了,一时心下有些复杂。
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指尖泛着微凉,说不清是因为江铎早就知道松了口气,还是因这份被全然掌控的感觉而有些发紧。
所以她此前担心都是白费的……
许是桑晚棠此刻头低垂着,江铎修长的指骨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对上视线,声线悦耳:“所以……阿棠是觉得孤可信了?”
这个问题让桑晚棠不知该如何应答,一时间殿内只余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