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展望未来,规划新的方向
夜风还在吹,坡上的灰烬早散干净了。营地里只剩几盏灯亮着,守夜的人换了班,脚步声远了。
萧景珩的手已经从阿箬肩上放下来了,但他没走,她也没动。
两人就站在原地,谁都没说话。刚才那些话像火堆里的炭,看着灭了,其实底下还烧着。
“这一仗赢了。”他忽然开口,“可我不敢松劲。”
阿箬侧头看他一眼,“你从来就没真正松过。”
“不是我不想。”他说,“是不能。”
她点点头,“我知道。敌人不会只来一次。他们这次栽了,下次就会更隐蔽。北狄的人能送密信进来,就能再送刀子。”
“边关得换人。”萧景珩声音低了些,“现在的守将里有软骨头,也有看不清形势的。我要调一批自己人上去,轮岗、查粮道、盯商队,一个环节都不能漏。”
“你还想往北境派暗线?”
“不止。”他看向远处山口,“我要让人混进他们的马市,查哪些商人常年走漠北,钱从哪来,货往哪去。通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有痕迹。”
阿箬冷笑一声,“有些人表面是做生意,背地里卖的是江山。”
“对。”他点头,“所以不能只靠打。光杀几个细作没用,得把根挖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打算怎么挖?朝里有人接应吧?鹰七出事不是偶然,他的路线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有人在盯着我。”萧景珩语气没变,“而且职位不低。能拦下驿道消息,还能让杀手精准埋伏,这背后没点本事办不到。”
“那你现在怎么办?”她问,“硬刚?”
“不。”他摇头,“我现在不动手,是因为还没看清谁在动。谁跳出来,谁就是靶子。”
阿箬笑了下,“你还是一样,喜欢等人犯错。”
“我不是等。”他说,“我是给他们机会露脸。越觉得自己聪明的人,越容易得意忘形。”
她歪头看他,“那你接下来呢?边关稳了,朝廷那边你也想动手?”
“不是我想。”他目光沉了,“是他们逼我。我不争,别人也会把我当对手。既然躲不掉,那就干脆站到台前。”
“你要开始布网了?”她挑眉。
“早就开始了。”他淡淡道,“赵承业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老兵里挑可靠的,慢慢安插进各营。陈砚也联系上了几个言官,都是不怕死的主儿。只要抓到把柄,立刻就能弹劾。”
“你在朝里也有棋子?”
“不多。”他说,“但够用。一个能说话,两个能递消息,三个能搅局。等时机成熟,自然有人跳出来替我说话。”
阿箬看着他,忽然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继续装傻充愣混进府邸偷情报?还是半夜翻墙给你送纸条?”
“不用。”他转头看她,“你不用再做这些了。”
“那你要我干嘛?”她笑,“陪你喝茶赏月?”
“我要你站在我旁边。”他说,“光明正大,谁都知道你是南陵世子身边最信任的人。你不只是帮我办事的,你是让我做事时心里有底的那个人。”
她一怔。
“以前我什么事都自己扛。”他声音低下去,“怕信错人,怕走漏风声,怕一步错满盘输。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你能替我看后路,有你能帮我拿主意,我才能放开手脚去拼。”
阿箬没说话。
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怕别人说我干政?”她问。
“怕什么。”他嗤笑,“我又不是第一天被人骂。纨绔、废物、祸*国殃民,什么难听的词没听过?再多一个‘宠信女子’又能怎样?”
她笑出声,“你还真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结果。”他说,“不是别人怎么说。你说得出主意,打得过敌人,救得了兄弟,这就够了。其他的,让他们嚼舌根去。”
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其实我也不是怕别人说。我是怕拖你后腿。以前我什么都不懂,靠骗人活命。现在你要走的路太远,我怕跟不上。”
“你早跟上了。”他打断她,“从你第一次替我挡刀那天起,你就不是拖后腿的人。你是让我敢往前冲的理由之一。”
她抬头看他。
他没笑,也没夸张的表情,就是很认真地说完这句话。
风又吹过来,带着一点凉意。
“那你梦过以后吗?”她忽然问。
“梦过。”他说,“梦见我坐在金銮殿上,下面一群人跪着喊万岁。但我最清楚的是——那天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坐不上去。”
“我不是问那个。”她摇头,“我是问,你有没有想过,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会做什么?”
他想了想,“可能回南陵住一阵。那里有片湖,小时候我去过。安静,没人认得我。我想在那待几天,睡到自然醒,不用听探报,也不用看密信。”
“挺朴素的。”她笑,“我还以为你要巡游天下呢。”
“巡游多累。”他说,“我要是真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早朝改成下午开。谁爱清早就自己去,我不奉陪。”
阿箬哈哈笑出声,“你这哪是帝王理想,这是懒人宣言。”
“反正我觉得挺好。”他耸肩,“当皇帝又不是为了吃苦。该享的福得享,该省的力得省。管那么多虚礼干嘛。”
她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变了。”他说,“以前我只想活下去。现在我想让更多人活得安心。像你这样的人,不该再为了口饭去骗人偷东西。小孩能上学,老人有饭吃,兵士回家有屋住。这些事看起来小,但加起来就是天下。”
她看着他,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吗?”她轻声说。
“因为你聪明。”他随口答,“知道自己跟对人了。”
“不是。”她摇头,“是因为你说的话,做的事,让我觉得这个世道还能好起来。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留下的。我是相信你能做到。”
他没回应。
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所以别想甩开我。”她说,“你想往上走,我就陪你往上爬。你想打仗,我就帮你盯后方。你想清君侧,我就替你查名单。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不累?”
“累。”她坦然承认,“可值得。”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下一步,先稳边关。我会让赵承业接手西岭防务,陈砚带人巡查粮道,同时放出风声,说我要在边境开互市。”
“引蛇出洞?”
“差不多。”他点头,“谁急着要跟我做生意,谁就有问题。正规商人不怕查账,通敌的可不敢露头。”
“然后呢?”
“然后等。”他说,“等朝廷反应,等有人坐不住。谁私下联络我,谁突然对我示好,谁就想插手边防——这些人,我都记着。”
“你已经在动手了。”她明白过来。
“一直在动。”他看着远方,“我只是不出声而已。”
阿箬深吸一口气,脚尖又开始轻轻点地。
这是她想通事情后的习惯动作。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第二步?”她问。
“看你。”他说。
“看我?”
“对。”他看着她,“你要是觉得准备好了,我们就推一把。你要是觉得还得等等,那就再耗一阵。我不急。”
她笑了,“你现在倒是学会商量了。”
“不是商量。”他纠正,“是信任。我知道你能判断什么时候最合适。”
她没再说话,只是抬头看天。
星星很多,月亮半弯。
“其实我也梦过以后。”她轻声说。
“梦什么?”
“梦见你坐在高处,我站在你身后。下面万人朝拜,而我知道——那一路上的坑坑洼洼,是我们一起填平的。”
他看着她侧脸,没笑,也没说什么肉麻的话。
只是伸出手,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次比刚才自然多了。
她也没躲。
两人依旧站在坡上,没走。
营地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一声马嘶。
萧景珩忽然开口:“你说……咱们以后还能一块喝酒吗?”
阿箬转头看他,“怎么不能?”
“你请。”他说。
“行啊。”她笑,“这次我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