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格外刺耳,引得不少校内学生特地走到主干道上一探究竟。附近村庄的村民更不必说,能凑热闹的都来了。
“散开,都散开,不要围观!”
现场早已拉起警戒线,但总有人试图靠近些看。警察只得不停地挥手示意围观的村民散开,眼神凌厉,语气急冲。
陈川亮坐的车刚到,还未下车,首先吩咐身边的刘智超去和学校负责人取得联系,让校方将无关的围观学生带回学校。随后,他进入现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挚。
陈川亮认得宋挚,他是邓庆生的外甥。没记错的话,他爸是华州大学的教授,他和他爸是一个学校的。
至于他身边的那位......
“宋挚,你怎么会在这?”陈川亮走过去,直接问宋挚。
“陈叔叔好,我妈这几天扭到脚,刚好朋友想学骑车,我这几天都在这。”
宋挚的手一直放在雎安的肩上,哪怕陈川亮打量,他也没松开。
“是你们俩报的案吗?”
“我报的。”宋挚答道。
“那你们待在原地,待会儿会有人询问你们一些有关现场的情况,晚些还要送你们去做笔录。”
做笔录?
雎安心颤了一下,毕竟有过一次笔录经验,不禁开始发愁,不知道会不会又要一直等。
“请问……”雎安见陈川亮要往里走去,赶忙叫住他,“我能先送他去医务室吗?他好像有点中暑了,不是很舒服。”
宋挚面无血色,额前布满汗珠,四肢无力地依靠在女生身上。
难怪刚才说话有气无力的,陈川亮还以为他是被吓得,没多在意。
“可以,不过你要先留个电话给我。”陈川亮将雎安报的号码输入手机,摁下拨出,看到雎安的手机屏亮起后才轻笑着说:“你们先把午餐吃了,好好休息一下。不过要记得多留意手机。”
“好。”
雎安乖巧地点头,转身去看宋挚,才发现有汗珠滴入他的眼睛,他难受得不停眨眼,抬手试图用手背去抹掉汗水。
“别动。”雎安制止他,将他的手强制摁下,拿出兜里的纸巾给他擦汗,“你的身上也全是汗,越抹只会越多。”
闻言,宋挚意识到什么,别扭地躲开雎安,试图保持些距离。
雎安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但考虑到他身体难受,还是坚持要上前帮忙。
谁知宋挚咬着唇往后退,掀起衣角将额前的汗擦去。
雎安被他突然显现出来的腹肌晃了眼,不自然地挪开眼后,又觉心口憋闷,“你怎么了?是身上难受吗?”
宋挚的眼睛被汗珠刺激得红红的,看雎安的眼里很是惹人怜爱。
“我身上都是汗,你别靠太近。”
雎安:?
该不会是怕身上有汗臭味,所以不让她靠近他吧?
雎安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又很合理,因为此刻宋挚逞强的表现无不在印证着这一点。
见宋挚强撑着要去扶自行车,雎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强硬的拿起纸巾给他擦眼睛,当纸巾触碰到他的皮肤时,雎安才收了很多力,轻轻的擦拭。
两人离得很近,宋挚的气息打在雎安的额头上,有些痒痒的。
“运动就会出汗,是很正常的事。”雎安抬眸看他,左肩碰到了他的右臂,“更何况,你又不臭,还是说,你讨厌我?”
“哎呀,现在小年轻可真是的。”
隐在植被里的民警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被陈川亮斜睨一眼后立即收声。
“这草长得真高。”陈川亮用手触碰另一边长得更高的甘蔗叶,“真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这类地方统称为青纱帐,发生命案的概率一直很高。”王屹正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戴好鞋套和手套,随时准备进入案发现场,“老陈,外边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好。”
陈川亮从警十五年,扎根在基层派出所,这类案件他并不常见,难免有好奇心。现在他优秀的老同学到了,他便带着他的好奇心一起退了出去。
王屹戴上口罩,提醒身边的梁询也戴上。
“多戴两层。”王屹再次提醒,“法医呢?到了没?”
离挖出尸体的地方还有100米,但附近的空气早已臭不可闻。
梁询还没见着尸体,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还没到,不过现场的地面已经做好了。勘察员说尸体周围有两处土地有被松动过的迹象,问了那帮猎奇的学生,学生说他们没动过其他地方。所以侦查员怀疑周围还有被埋的尸体。”
“那帮学生是怎么回事?”
“华州财经大学的奇闻社的社团成员,听了些传闻,就把家里的狗带出来一起探险。狗狗是一只史宾格和两只柴犬,他们说是史宾格犬对着尸体所在位置一直吠叫、不肯离开。他们虽然有些害怕,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去找住在附近同学的家里借来铲子铲土。结果铲的时候没注意看,将尸体的腹部戳破了,然后......呕......”
是腐败巨人观,画面相当冲击,气味更是令人作呕。
根据现场勘察员对目击者的简单询问,当时戳破外露在空气中的尸体后,释放出的尸气直接让一名学生昏迷了,其余的都吐了,现在那帮学生都在医院。
王屹微微皱眉,“心也有够大的。”
“梁询,刚刚你说的传闻是什么?”王屹由远及近的观察了现场,发现梁询的情况好了些,表情严肃地拍拍他的后背,提醒他向他汇报情况。
梁询仍是懵的状态,“嗯?”
“刚刚你不是说社团的人是听了什么传闻才来的吗?”王屹放慢语速。
“对,说是传闻里说这附近有哭声,那边的甘蔗林会冒出双眼睛。所以,他们打算先来这边瞧瞧,再去那边的甘蔗林。”
“报案人呢?不是说还有对小情侣吗?”
“陈叔说报案人当时是在学校外的主干道上骑车,因为男生中暑,留好电话就让他们去医务室休息了。”
王屹回想起刚刚准备进入现场时,在警戒线内见到的那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法医已到,王屹便将心思先放在眼前的尸体上。
“晚点我们要去甘蔗林里瞧瞧”
“好。”
梁询回应完,感觉自己又要呕了。
宋挚待在空调房里喝了些盐水,吃了些汤面,感觉好了很多。只是,一旦想起自己之前自信的发言,而今却柔弱的躺在医务室里,就怎么也抬不起头去看雎安,索性闭目假寐。
雎安知道他没睡,静静地在一旁陪着他,时不时看眼手机,状态有些焦虑。
“宋挚,上周日我们在校外碰面之前,我是跑向你的,你还记得吧?”雎安犹豫再三,还是想将心中所想和宋挚分享,“当时我走在小道上,还有几步就要到主干道的时候,看到身后有一个影子,影子的手里还有一把刀。”
听到这话,躺在床上的宋挚猛地睁开眼,眼里除去吃惊,还有说不出的惊愕和担忧。
雎安赶忙追加解释,“但当时环境太昏暗,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然后我又很紧张,我不确定我是真的看到,还是出现幻觉了。”
“晚点警察肯定会来问话,你觉得我要主动提起周日的事吗?”雎安拿不定主意,手上不停地转动着手机,见宋挚想坐起身,赶忙去扶他。
“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命案,警察肯定会盘问排查。我的建议是.......你不如说出来。反正警察也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会用查监控、走访之类的方法调查清楚。”
宋挚的话点醒了雎安,现在她不是要单独为了这件事报案,就算是乌龙也没事。反正待会儿怎样都要做笔录,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警察,让警察来查清就行了。
“对,没错。你们只需要将所见所闻如实相告,其他的事,我们自会去查清。”
王屹和梁询头两分钟就到了,他刚从现场过来,想着正午太阳过烈,不如先去医务室找报案人。
雎安的手还放在宋挚的肩上,歪着头思考,思绪被突然打断后猛地收回手,转身看到了王屹梁询二人,还有她的辅导员韩韵。
韩韵的语气中带着些责怪,“上周日碰见这样的事情,你该和我说的。”
雎安无话可说,医务室的门虽是开着的,但她没想过会碰见这种情况。
说实话,被偷听的感觉很不好。
王屹察觉到雎安的不快,眼睛如鹰般观察着在场者的一举一动。
当他开口提出要询问报案人几个问题时,韩韵说她要全程陪同,她毕竟是学校的辅导员,得要注意雎安和宋挚的一言一行。
王屹的眼眸一沉,平淡的神情中生出一丝冷厉,“韩老师,你是可以陪同的,但不能有任何干扰性的发言和行为。”
韩韵毕竟长期在学校这种相对单纯的空间里工作和生活,和王屹这种见惯社会阴暗面的人比,光气势都弱了许多。
雎安见韩韵占下风,心中无甚感想,反正她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只需要如实相告即可。
王屹走进医务室,想要拉张椅子坐在宋挚对面时,宋挚捂着嘴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雎安担心不已。
“你们身上的尸臭味......好重。”宋挚指着王屹和梁询,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将手放下,“对不起,我中暑后反胃严重,对气味有些敏感。”
王屹拉椅子的手顿住,梁询则有些尴尬。
“没事,那就邹雎安同学先出来,我晚点再问你。”
这样反而更合王屹的意。
分开问,要是有破绽,更容易发现。
比起雎安的放松,宋挚则感觉不安,身体的不适让他思考受限,偏他那天的记忆有限。
若是警察细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
————————
前天,热闹过后的社团活动室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在收拾物件,邓玉瑛坐在角落里用手机处理事务,一时没有注意到宋挚。
“妈,我先把你送回宿舍。”
宋挚将母亲扶起。邓玉瑛一脸懵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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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意识地将手机收好后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儿子的脸。
“待会儿我得回学校,明天早上才能过来看您了。”宋挚看了眼母亲受伤的脚,柔声道:“您上下楼梯还是得注意,得让人扶着才行。”
邓玉瑛以为宋挚是要乖乖回去学校读书,可转念一想,便知不对。除了行为不对,他的状态也不对,感觉……成熟了许多,像是平白长了五六岁。
可能,爱情就是这么神奇吧。
“好。”邓玉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尊重儿子的想法和做法。
因为,相信孩子本身就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妈,上周日你是让我给你送电脑来着,对吧?”
“是啊,怎么了?”
“那我当时.......”宋挚想了想,换了种说法,“怎么很多小车都不进我们学校啊?”
邓玉瑛解释道:“毕竟这附近成天施工,不是封路是绕道,很多司机都不进来的。不然妈妈也不会让你搭公交,谁知道你半路把电脑给摔了。”
哦,原来他是搭公交来的。
也对,不然他该出现在校门口,而不是来学校的路上,那他大概率是和搭公交的雎安一起走了段夜路。
宋挚思考着,眉头轻皱,试图捋清楚来龙去脉,以防止雎安好奇问起,他会回答不上来。
邓玉瑛见他很认真的模样,话语中还隐约有试探之意,遂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宋挚回过神,扯唇一笑后不再多言。
————————
见宋挚眉头紧蹙的靠在床头板上,手指一直在敲击手机屏幕。
王屹和梁询结束了对雎安的问询,轻手轻脚地进入了医务室。
“好多了?”王屹问道。
宋挚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摁息手机屏幕,“好多了,您有话就请问吧。”
“在看什么?还是在和人聊天?”王屹语气柔和,目光却是相当锐利地看向宋挚的手机。
韩韵站在一旁,感叹王屹的变脸速度,刚刚明明还是和蔼可亲的模样,现在却是审讯犯人的气势。
宋挚捏紧手机的手松了力,试图让自己的肢体放松下来,“在搜我周日坐的公交线路,我猜想您会问我,想提前回忆一下。”
“周日才坐的公交车,怎么就忘记了?”梁询此刻冷酷得像个机器人。
“我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晰。”宋挚摆出痛苦状,“而且我平时不搭公交,以往出门大多是打车,要不是我家人提醒我,说附近很多地方施工,车辆需要绕行,不熟悉的司机会走错路。周日那天我也不会坐公交。”
王屹点点头,在附近拉个把椅子坐下,只是距离明显比之前要远。
“你舅舅是邓庆生?”
话题太跳跃,宋挚一时没反应过来,“没错,邓庆生是我舅舅。我妈妈是邓玉瑛,在华州财经教商务英语。”
是想问他为什么在华州财经,而不是在自己学校的原因?
宋挚这样想着,却被王屹出乎意料的套近乎给打断。
王屹热络地说着自己的邓庆生曾是同学,还抱过小时候的宋挚。
宋挚浅笑着倾听,却没把这些话当一回事。他猜想这是王屹企图让他放下心理防备的一种方法。
事实确实如此,王屹不是喜欢寒暄的人。
两人一问一答,相当顺利。
宋挚全程配合,每次王屹问到很细节的点,他就一副思考状,皱皱眉,摩挲摩挲下巴,回答得模棱两可。
毕竟,谁要是能事无巨细的回想起所有不起眼的细节,那才真的可疑。
“好了,先这样吧。谢谢你的配合,请你收拾收拾,和邹同学一起去趟市局,做份正式的笔录。”
王屹回头去看韩韵,朝靠在门沿上的雎安点点头,随后又示意在旁记录的梁询,“韩老师有车吧,麻烦你将两位学生送过去,我们还要去趟现场。”
韩韵颔首,随后开车将他们送去警察局,并且一路都在交代雎安一些注意事项,诸如不要在网络上和学校论坛上乱发言之类的叮嘱,还说已经联系了她的父母。
“什么?!我爸妈知道了?”雎安愣了几秒,担忧的心情多于惊讶。
车辆抵达市局,韩韵边倒车边回应,“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和你父母说,晚点他们会来接你回家。还有宋同学,你爸说会来接你回家。”
宋挚平静地朝韩韵应谢,转而担忧地看向雎安。他从未见过她的父母,但从她的话语间感知到的几乎都是不好的回忆和情绪。
由于案件重大,全局上下都对此案很上心,处理起来也很谨慎。宋挚和雎安等了半小时,还没有人带他们去做笔录。
雎安心里有数,宋挚却是第一次经历,和第一次经历的雎安般看着人来人往,期望警察能早些叫到他们。
“雎安,邹雎安!”
熟悉的声音让雎安打了一激灵,父母激动的叫声似要将办案大厅的墙面震出一道裂痕来。
雎安生无可恋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