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已经把话筒对准了于支扬，开始大肆吹捧。
“于部长可是咱们海城一中的镇楼神针啊！据说校外的人第一次认识于支扬这个名字，是因为「两个传奇」。于部长，您知道那分别是什么吗？”
于支扬忍不住地皱眉，就差把「你在说什么吹牛逼不打草稿的鬼话？？」写在脸上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有无数摄像头在拍，于是又很快恢复如常。
“不知道，校外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他说。
“是两年电台直播从没被问倒过、以及五年连续第一从没掉过——两个传奇哦！”
于支扬：“……”
他一直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夸他的，像在骂他不是人。
而且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其实他每次听到这个，都有点抗拒。
于是他眼神示意让主持人换一个话题。
主持人没看见，但本来也没打算停留太久。
她低头看着后台发来的许多私信，从中挑出一个问他：
“是一个女同学们都关心的问题哦，听说你擅长很多体育项目，如果有女同学邀请你一起，你会选择什么运动呢？”
这类提问活动一向很无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问题，于支扬直白地反问：“这跟运动有什么关系？我挑人。”
“好的。有同学想知道，于部长大概什么时候参加高考？您还会继续担任宣传部长多久呢？”
“目前不考虑辞职。” 于支扬说，“高考的话，我已经报名了下个学期。”
主持人：“好的，看得出来，学弟的在校安排非常紧凑！那么你过去这一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呢？”
最大的收获吗？
于支扬停顿了，视线转移至台下，这让前排的许多人开始紧张起来……
他缓缓收回目光，再开口时，语气轻快了许多：“当然有了。我今年收获了一位，特别喜欢的朋友。”
话音刚落，观众席响起一片轩然大波。
“卧槽，谁啊？什么好朋友？男的女的？”有人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询问。
“对呀对呀，谁呀？”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于支扬把一个朋友挂在嘴边！哈哈……”
“我也是！”
主持人抓住重点，继续问：“哦？那你这位朋友今天在现场吗？”
于支扬下意识扯了扯领带，“她在，不过……”
原本坐在观众席中央的夏注忽然站起身：“于支扬同学！”
场内有许多人都是站起来听的，她现在才起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莫名引来了一堆人的目光。就连沈通也是一惊。
夏注的声音像一柄利剑，陡然划破全场喧嚣，直线刺进于支扬的心脏里。
他屏住了呼吸，扭头看去。
四面八方的嘈杂声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失了，在夏注头顶上方，有一道白光“啪嗒”一声降临，聚焦在她身上。
她旁边的那一小撮学生被灯照到，慌忙躲远了，只有沈通还稳稳坐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周围集体哗然，前排的同学纷纷扭头：“卧槽，这谁啊？吓我一跳！”
“喂，你谁呀？你要干嘛？”
“这不是夏注么？学校论坛上超活跃的那个！”
夏注挺直了腰板站着，没理会任何异样的目光。
她举起双手鼓掌，仿佛发自内心地发出赞叹：“我很久之前就开始听于支扬同学的电台直播了，由衷的佩服同学的优质口才和能力！”
“尤其是百科问答的那一期，我发现，你果然是个「天才」！”
于支扬：“……”
她这是，想玩真的啊？
“今天的活动已经到达尾声，但同学们似乎意犹未尽呢……” 夏注没有麦克风，就这么隔空望着于支扬，大声喊话：“我提议让于同学现场给我们开一次百科问答节目！”
她像一轮毫无征兆、骤然席卷入境的台风，表面无比疯狂，而内里却出奇的平静。
于支扬站在最外层的风口浪尖上，既不点头，也不拒绝，就这么定定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观众席无需沉寂太久，立刻有无数人投出支持票：“我觉得可以！可以啊！姐妹，你很勇啊！”
“对对对，我也想跟他现场互动！”
“加一加一，我强烈支持！”
“啊这？这不合适吧，姓夏的疯了你们也疯了？”
“于哥！开吧开吧！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救命啊，现在还太早了，我可不想回教室上晚自习……”
此言一出，三层大礼堂内，上上下下彻底开始轰动了，“我靠！我怎么没想到？你们好损啊！于支扬好惨哈哈哈哈……”
“服了！不要这么大声！我们班主任还在后面！”
“诶诶你们别瞎说啊！我这明明是……真心实意想看于支扬的百科问答！跟上不上晚自习没关系！”
“开播！大佬快开播！播上个三小时救救我！谢谢！”
“于支扬开播！开播！”
现场哄闹成一片，又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领导老师出面阻止。得到了领导们的默许，铺天盖地的叫好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于支扬一个人面临着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催促，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
他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把柄交托给她，却被夏注拿来这么用。
他怎么就偏偏喜欢上这么个坑人的活宝……
-
不知是谁给夏注递去了一个话筒。
她站在原地，隔空问于支扬：“只是现场开一次直播而已，难道于同学不敢吗？还是说……你怕自己答不出来？”
于支扬“噗嗤”一声笑了，笑得直不起腰。
再抬起头时，他整个人都已经松垮下来，站在舞台中央，就好像刚才紧绷的神经突然舒缓，或者已经断了。
他摊开双臂，把手撑在演讲台上，直勾勾望着观众席，“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怕你会输……”
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既然这样，咱俩刚才的赌约，还算数吗？”
夏注：“算啊，如果你输了，就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
于支扬开口抢答：“那反过来，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输了，就得学游泳，敢吗？”
夏注一噎，转念一想，反正于支扬平时直播都是靠搜答案来回答问题的，这次又不能作弊，总归是输定了。
“学就学！谁怕谁？”
“好！那就开播！”
主持人特别热情地凑过去问：“那么，学弟，需要后台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现在就可以开始！”
主持人问完就退台了，于支扬独自站在演讲台上，慢斯条理地用指尖抚平了胸前卷起的一片风衣领口。
“等一下！”
夏注忽然举手打断了他，“谁说你的对手是我了？”
她放下话筒，转身看向坐在旁边的沈通，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通，你起来。”
沈通：“？”
于支扬：“？”
“叫你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起来啊！”见沈通不动，夏注直接上手去拉沈通的胳膊。
于支扬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你今天的对手是沈通呀，你又没有规定过提问的人必须是谁，那我请他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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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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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通就这么一脸震惊地被强行拽起来，听清夏注的话后，又狐疑地望着她。
夏注二话不说，把一张A4纸塞进他手里，“喏，拿着！你照着读就行！”
沈通一看，上面全是她搜罗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题目，显然是早有准备。
“不读，无聊。”
男孩子脸上又出现了一丝不耐烦，说着就把纸还给她。
“废什么话，叫你拿着就拿着！”
夏注直接把纸拍在他胸口上。
沈通被重重拍了一掌，终于忍不住拧眉，一丝不苟的表情管理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你！干什么？！”
“于支扬平时不是总压你一头吗？就今天，咱扳倒他！”
夏注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这可是在替你出气！”
沈通眼波微动，露出荒谬的神色，手里攥的A4纸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开始褶皱弯曲。他磕磕巴巴地重复，像在默念，又像是质疑：“你？你为……我？出气？”
“昂，对呀！”
这个反应让夏注觉得有点诡异，毕竟她以前在这张脸上见过的所有表情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我相信你肯定会赢的，我保证这些题目于支扬肯定答不出来！”
然后她说完，就看见沈通的耳根又红了，这次是两只都红了……
夏注：“所以你就配合一点，别扫兴，好吗？”
沈通：“好。”
-
于支扬隔着大老远看见他俩拉拉扯扯的，怒极反笑：“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什么叫“替我上场”？
沈通是她谁啊？凭什么替她上场？！
在场的其他人也很快回过味来，只不过是另一层的“味儿”。
升华班的付少校提醒道：“这……不好吧？他俩毕竟是死对头，沈通肯定会把于支扬往死里怼的！”
宣传部的杨升极其自信：“怕什么？我们于哥又不是答不出来！”
“那啥……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公平吗？” 普星星小声嘀咕：“凭什么其他人可以组队，答题的人就于支扬一个啊？”
纪律部那边有人冷笑：“那咋了？你们于神不是特别牛逼吗？舌战群儒也可以呗～”
“哦嚯嚯～看来有人今晚要跌落神坛咯～”
“竟然还有人这么期待呢？”
“喂，你们别太过分！” 宣传部这边有人听不下去了：“就想看别人出丑有意思吗？我看你们倒是丑态百出的！一群low货！于支扬也是你们能歪歪的？想看他的笑话，等下辈子吧！！”
“艹？你们还骂人？话别说的太早了！”
“等着瞧吧！”
比赛还没开始，那边两个部门已经杠上了。沈通把题目纸还给了夏注：“这个，不需要。”
“啊？为什么，你还是拿着吧？”
“不用。”
“拿着吧。”
两人一来一回，推来推去的，于支扬隔空看着，脸色彻底黑透了。
可恶！可恶！可恶！
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在他面前拉拉扯扯的！
沈通还敢挖他墙角！
夏注还帮着他！
太过分了！于支扬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他已经把沈通踹倒在地踩了一百下！
“用不着。”
沈通最后还是拒绝了那张题目，拿着话筒朝前面走了两排，更靠近舞台了。
夏注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他……真的可以吗？
沈通走到前排中央站定，跟于支扬面对面，一盏灯光打在他身上，“可以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