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可能是人一生中智商最高的阶段，夏注觉得这句话有点道理。让一个刚高考完的学生带着记忆再学一次，她能轻松进入升华班一点也不奇怪，在短时间之内突飞猛进也不奇怪。
但是普星星明显不太相信这个说法，非要夏注老实交代是不是参加了哪个课外补习班，或者爬了哪座山，拜了哪座庙。
看看，她宁愿相信玄学也不相信科学，夏注觉得有点离谱。
但架不住前后桌缠了她一整个晚自习，夏注给他们推荐了几个自己最近正在看的学习账号，暂时把人忽悠过去了。
“热爱学习，相信科学，你们要是能把这几位贴主分享所有资料全背下来，名次最起码进五……不，进十！”
这话不算骗人，要是能把高中百十个知识点和上千份例题卷子通通烂熟于心，进步个十几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背不下来怎么办？”普星星问。
“背不下来可以抄嘛，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边抄边思考，下次遇见同样的题型肯定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神TM做题还有肌肉记忆！
这种鬼话也有人信？于支扬气笑了，回头一看，见夏注旁边围了一圈人，全是跟她要学习账号、讨问进步经验的。
这个人大言不惭地站在人堆里吹牛，没有半点心虚，笼络人心的本事倒日渐熟练。
桌肚里的手机传来嗡嗡两声响动，于支扬拔了充电头，看见屏幕弹窗上跳出一堆消息，“普姐粉丝后援团” 班群里一排新消息全是欢迎词。
【群主杨宝儿邀请夏注加入了群聊】
杨宝儿：【欢迎夏注！】
普星星：【欢迎欢迎，把那几个宝藏账号发群里快快快，大家都看看！】
&：【哇欢迎，我还以为新同学早进来了呢，怎么今天才进啊？杨宝儿你不称职哦～】
杨宝儿：【一时忘了，莫怪莫怪～】
语文课代表：【so？我发现了什么，big胆！所以你们都带手机来学校！】
杨宝儿：【那请问你？】
普星星：【那请问你？】
英语课代表：【那请问你？】
夏注：【那请问你们？】
“……”
夏注把那几个学习账号截图发到群里，然后点开群聊成员，一口气给所有人发去了好友申请。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十人通过了，到第三节晚自习，超过一半人通过了。
夏注望着上面最新通过的那个名字，略微诧异，目光落在不远处沈通的背影上……哦，原来纪委也会带手机来学校啊。
十点半放学铃声响起，付少校麻利地收拾完书包要出去，见他同桌正垂着脑袋聚精会神看手机。
“你看啥呢？”
凑过去一看，好像是些密密麻麻的例题，于支扬拇指往上一滑，付少校这才看清是夏注刚才分享的那几个学习账号。
“这玩意靠谱吗？”他问。
于支扬头也不抬道：“不靠谱，但也不算完全忽悠人。很多题都超纲了，对中下游的成绩没有多少提升价值。”
“行，让路让路，我爸还在学校门口等我吃烧烤，诶你吃不吃？一起去啊？”
“不想吃。”
付少校把书包丢在桌子上，自己从夹缝过道挤出去，再伸手把包拖出来，转身对着夏注道：“走啊夏注，吃烧烤去！”
他话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于支扬喝道：“半夜三更的要去你自己去！赶紧滚，不然鸡屁股都没得吃！”
“不去了，今天我值日，要留下扫地。”夏注也正好回答。
于支扬：“听见没？她说她要扫地！”
付少校：“……”
—
夏注去卫生间门口洗拖把回来，看见其他人都走光了，于支扬还留在教室，正埋头抄写什么。
于支扬的座位在靠门第二排，教室里的吊灯已经关了两盏，他堂而皇之把手机放在桌面，白色光线照亮他半张脸的轮廓，睫毛颤抖的幅度尤为清晰。
夏注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打扰，从第一排开始拖地。
拖到第二排，正打算绕开他时，却忽然听见于支扬问：“这些你都看过吗？”
于支扬手里的正是她分享在群里的例题讲解，他只把题目抄在纸上，后面还加了一个大括号，自己标注了考察点和解题思路，分毫不差。
“我现在看过了。” 夏注说。
“那也就是之前根本没看过。”于支扬把书放回桌面，“其中有一个账号分享的题目全部超纲了，一元函数微分学和曲面积分已经超出了高中范围，下次看清楚再发。”
“发都发了，除了你，谁会说出来呢？”
夏注微微躬下身，手臂张开撑在两张课桌边缘，把于支扬堵在中间，轻笑道：“学习上的事呢，人人都坚信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越厉害的人越是相信自己是对的，当然不会轻易采纳别人的方式了。所以与其公开自己的学习方式，不如激发对方的好胜心，让别人看看我在什么高度。两边比一比，这怎么不算一种……嗯，特有用的激励经验呢？”
于支扬沉默片刻，这才想起来朝后挪了挪椅子：“行吧，也算意想不到的角度。”
“应该是我意想不到。”夏注身体前倾，得寸进尺，几乎贴在他身上，“这都能看懂，你好厉害，是自学的吗？你分享一下呗，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就吃这一套……”
于支扬无意识地皱眉，似乎不习惯有人靠他这么近，想再挪一下位置，回头一看被付少校的椅子挡着，挪不动了。
教室里光线幽暗，夏注靠得很近，几乎就贴在他的耳边吐息，嗓音里带着蛊惑，她说她就吃这一套……
夏注的一缕长发垂落，刚好覆盖在他半截裸露的小臂上，酥酥滑滑的……鼻腔里全是女孩子身上洗发水的味道，于支扬也不敢贸然回头，就这个姿势僵着，脑子里飞速运转该不该把人推开。
“噗嗤……”
夏注忽然笑出声来，终于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在下面推了推于支扬的鞋。
“抬脚！”
于支扬老实照做，夏注把他脚下拖干净了，又去拖里面的位置，嫌他傻愣愣挡着，不好拖，干脆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
“出去，别碍事！”
于支扬倏一下跳起来，指着夏注“你你你”，你个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胡乱的抓起课桌上的手机和几张卷子，气冲冲出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注看错，于支扬脖颈到耳后一片全红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瞪了她一眼。
随便逗两下就能涨个大红脸，好玩是好玩，但也不知道留下帮她一起拖地……夏注嫌弃的撇了撇嘴，有点怀念未来那位眼里全是活的于支扬了。
—
“爸，我回来了，爸？”
于支扬刚到楼下就看见家里亮着灯，掏出钥匙进门后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他走到客厅刚放下手机和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啪嗒啪嗒下楼的动静。
楼梯口窜出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烫着一头栗色大波浪，项链耳环闪闪发光，浑身上下全是最新一季最时髦的搭配。
女人在看见于支扬那一刻顿时两眼放光，“小扬扬！”
“爸，我刚才……”
于支扬一回头，刚入口的温水险些喷出来，忙不迭转身就跑，连水杯都来不及放下。
后者踩着高跟鞋也丝毫不受阻，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猫捉老鼠似的朝他身上扑。“我的妈呀你总算回来了！想死我了！快来快来让我抱抱！”
“尼玛你怎么又来了啊！”于支扬没跑掉，被她扑个正着，杯子里的温水撒了一地。
“别跑！”
“放开劳资！救命啊！”
女人把他抱在怀里翻来覆去的看，掐掐脸蛋，又揉揉头发，要不是男孩子的身高在那，她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架起来检查。抱着抱着，有些郁闷道：“你这怎么光长个儿不长肉啊？硌得我骨头疼！”
于支扬咳咳两声：“那你松手啊，我怀疑你要谋杀我！”
女人后退两步，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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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控诉道：“大宝贝，你再这样说，我会生气的啊？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这么欢迎我？还有没有良心啊？”
于支扬坐起来把杯子放回原位，鼓起腮帮子单边出气，一脸不服气但打不过所以不跟她计较的表情。
“快说！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勾搭其他小姑娘？有没有在下雨天嗷嗷哭？”
这是又戏精上身了。
于支扬坐在沙发上整理领带，不动声色道，“行了小姨，年纪一大把了，成天对着我嗲声嗲气的，戏路走窄了哈。”
支瑶是他妈妈的亲妹妹，出道十年忙得脚不沾地，在他母亲离开后，过来照看过他一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拍戏。演员日常就爱随地大小演，于支扬可以理解，小姨时不时就爱冒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神经台词，于支扬也习惯了。
“臭小子！你说谁年纪一大把？”
支瑶冲过来毫不留情地揪起他一只耳朵往上提，跟夏注揪的位置一模一样。
“怎么跟小姨说话呢？你欠揍是吧？”
于支扬不得不跟着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你都33了怎么不是年纪一大把？”
支瑶：“胡说！离33还差两个月呢！”
于支扬：“差两个月也没差多少，你就是年纪一大把还单身狗！”
支瑶：“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年龄和生日不能有一丁点的误差吗？”
于支扬：“你算哪门子的女孩子？打架比我都狠……”
“是吗是吗？大侄子你再说一遍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服谁，支瑶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于支扬疼得嗷嗷叫：“疼疼疼！有毒吧，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揪我耳朵？”
支瑶闻言突然挑眉，收回右手，有些纳闷道：“谁还揪你耳朵了？？”
于支扬赶紧后撤，背过身去揉耳朵：“没有！”
“不会是跟同学打架了吧？”
支瑶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轻轻摩挲着下巴，忽然握拳拍打掌心，十分激动道：“那你应该把他们都打趴下！你的散打可是我亲自教的！乖乖需要帮忙吗？揍小屁孩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于支扬：“……”
这脑回路是跑到哪个犄角旮旯赛道去了？
支瑶仍在摩拳擦掌：“敢欺负我侄子？看我左勾拳一下，右勾拳两下……嘿咻！”
于支扬无语扶额，没理她，转身进了厨房，心想半年不见，这人越活越幼稚了……
他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可乐，其中一罐隔空丢给小姨，问：“怎么突然回来了？回老家度假吗？”
“我专门来看你，不行吗？”
“别扯淡了，你什么时候专门来看过我？”
支瑶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好吧，我说实话，我最近接了个戏，就在这边取景，就在你家小区外面那条街。我这不是太忙了么，没时间照顾你，我也没办法……”
“那不需要。”于支扬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照顾。你平时该忙就忙，我白天都在学校，不用太care我。”
他走到沙发跟前拿起手机和卷子，“你自己找个房间睡吧，我还有作业，先上楼了。”
他爸今天晚上估计值夜班，不会回来了，于支扬发了个消息过去，然后把手机和可乐卷子一股脑全扔床上，自己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十一点半，楼下传来电视的声音，音量开的很大，时不时伴着奇奇怪怪的尖叫，她小姨就是这样，看自己演的剧就总会咋咋呼呼。
于支扬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手机，他爸给他回了个“好”字，后边一段语音全是叫他好好招待小姨之类的客套话。
正打算关掉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校园论坛的推送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本次月考难题解析一类的内容，他平日里一般都是直接忽略不看。
但此时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想起白天付少校跟他说的那句 “最近校园论坛上全是你俩的帖子！”
什么帖子？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