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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襁褓

作者:隐舟渡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空洞要比蜀山那个大多了。”二人迅速潜行来到亮光处,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收起绝气罩,刚收起,燕过云便大步跑至常祐生处,一边环视着这个空洞一边感叹道。


    “我只是听说过那个空洞,从未下去见识过,所以并不清楚它们的区别。”听见她的感叹,常祐生如实解释道,怕她误会了什么。


    空洞,乃是以湖泊内的灵气为引,自动隔绝方圆百丈内的水体而形成的无水洞穴,千百年来,世间的灵力虽有衰减,却并不妨碍这些洞穴的存在。


    空洞的内壁由于常年的灵力滋养,常生出点点泛着微光的萤石,而那些堆积成片的萤石,也随之让空洞成了修炼或颐养的好地方。


    “我当然知道,你可是我们蜀山派中最乖巧最听话的那个徒弟了,怎么会不顾我爹那老古板两次三番的警告偷跑去西面的湖,那里可深得很啊——”她末了那句话学着她爹燕上的语气和动作,惹得常祐生笑出了声。


    说他做不出不顾警告的事情,常祐生大方承认,至于说他乖巧听话,那他就只能一笑而过了。


    二人说话玩笑之间,周围突然暗了下来,一下子堪堪只比身后的湖水要亮了些许,下意识,他们靠近了彼此,肩并肩站着一齐望向空洞深处。


    只见刚才还能瞧见萤石微光的空洞深处骤然间被一团黑气笼罩了,那股黑气渐渐朝他们的位置弥漫了过去,他们对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不加犹豫,各自皆按上了腰间的长剑,一把拔出,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


    在燕过云常祐生正苦苦对付着黑气的时候,留守皇城的上官眇与墨无疾一片岁月静好——当然,这不过是表象。


    实际上,就连坐在一起吃个早餐,两个人都不自觉皱着眉头,不是因为对面坐的人,而是因为最近得到的消息。


    皇帝竟要派遣萧寒枫去两国战事的前线,那样一来,破阵一事就少了一个重要的人参与了,况且,另外一个看管锁世阵的,是行为处事处处透露着一种诡谲的花百杀。


    一想到那个人,又不禁想到那几次上官眇同他待在一起的情景,无意识中,他拿着白瓷勺的手居然紧紧握成了拳头,用力的感觉像在忍耐着痛楚。


    出于关心,上官眇稍稍往前探着身子,一边留意着墨无疾的神色,一边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对方仿佛才从白日梦中醒来,直直盯着眼前人的脸庞,又是怔了半晌,才愣愣地开口说:“哦,刚才只是在想,等萧司长离开了皇城后,我们的行动大概会变得有些困难。”


    见墨无疾看上去确实没事,她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云和祐生他们怎么样了。”见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向来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的墨无疾难得主动开口。


    然而还没等到上官眇回话,府外的街道突然传来了一阵闹心的喧嚣声,其中还夹杂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即便是身处屋内也能模糊地听见外头有一个人大喊着,那似乎是与罗刹战事的最新消息:“不好啦——不好了——边关告急,卉城失守!”


    围绕着这一句话的是一下便涌动起来的人群与其间的七嘴八舌,屋内坐在木桌两侧的二人虽没有外头那么夸张,但也心生震惊。


    卉城失守,意味着罗刹接连攻下了两座城池,也意味着他们渐渐要逼近皇城了,过了卉城,便是死城上方的洛城,洛城虽说防守严密,可那本就是出于洛城之内地理位置不占优势的考虑。


    真要攻打下洛城,绝对谈不上比前面两城要困难,何况过了洛城就是空无一人的死城,虽说里头从前有比众人还要可怕的黑气,可现在,就连那黑气也被解决掉了。


    上官眇面上稍显惊讶,她抬起头,眉毛浅浅地揪在一起,正好撞上墨无疾看向她的眼神,二人又恰是刚要开口说话的间隙,府外又被哭喊声充斥了。


    那哭喊声惊天动地,听上去便知是一位中年妇女发出来的,二人再次相视一眼,决定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踏出府门高高的实木门槛,上官眇便远远看见十几步路外的街道上,乌泱泱的人群将之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人挤在一块,前胸贴后背往内圈探头望着。


    他们站的地方高,且因远处摊位的摆放,恰好可以从一个人潮的缺口处瞥见最里面的场景,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襁褓双膝跪在一个摊子前,她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头发如同枯草一般,双颊凹陷——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距离有些远,他们听不清那些围在内圈的人指着那女人面目嫌恶地说了什么,也听不清那女人一边恸哭着一边对摊子老板说着什么,于是上官眇朝着那边走了过去,面上带着同情生出的悲悯,但她长期以往的面无波澜又冲淡了那点悲伤。


    于是她走前去时,摊子后方有一个正看着热闹的地痞流氓,竟瞧她刚来,凑到她身边热情地同她说道:“这人啊,是卉城跑来的难民,罗刹那些畜生,一进城就要屠杀男女老少,所以知道消息的全逃了。”


    上官眇没有转头去看那个人的长相,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皱了皱眉。


    那个人继续说着他知道的小道消息:“她呢,好几天没吃饭了,身上也没钱,刚刚胆大包天去偷了这摊子里的几个馒头,那摊主肯定不干了,这世道谁又比谁活得容易?”


    说到这里,上官眇终于瞥了他一眼。


    他见对方听着,说得更加兴奋起来:“你猜她怎么跪在这儿哭?要吃的啊,跪下来又是求老板不要送她去衙门又是求别人好心给她点东西吃,唉,可怜也是可怜,可惜是个偷东西的贼,要是她品行端正,说不定我就帮她了。”


    “要是不偷东西?呵。”一个声音从上官眇后上方传过来,她不必转头就知道那是墨无疾的声音,“你要真能如你所说,现在大可去城门口看看,那里多是还未饿到去偷去抢的流民,而且,换作是你在其中,你未必不会这样做。”


    地痞哑口无言,上下扫了墨无疾一眼,瞧见对方的精细的衣着打扮,不像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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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撇了撇嘴,嗤笑了一声便灰溜溜离开了。


    而他则低头看向上官眇,问道:“你想去帮她吗?”


    上官眇没有再犹豫,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她穿过人群,朝人堆包围的中心,那个仍在哭着苦苦乞求的妇女走去。


    周围无数条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个恸哭的妇女也抱着瘦小的孩子扭头看向她,还挂着眼泪灰蒙蒙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亮,她用膝盖朝上官眇前进了几步,粗糙的布料刮在地上,还带着迟钝沉重的触肉声,更令上官眇心生同情。


    她急忙弯下了腰,伸出双手要去扶她起来,奈何女人的膝盖就像粘在了粗糙的地板上一样,她怎么拉她,她都不肯站起来,还在她面前哭着点头摇头,说:“大人,帮帮我们吧!要是再不吃东西我的孩子就要饿死了......”


    女人单手托着襁褓中的孩子,空出了一只手顺着她磕头的动作拍在地上,她把人群中走出的上官眇当成了庙宇中的神明一样在跪拜。


    也许这对天对地对神明并不公平,一个小小的年轻的女子,被一个妇女摆在了与他们同样的位置上,随后用尽内心的信仰去祈求只为换得一个狼狈地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对一个已经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天地神明和路边的稻草变得别无二致了,若是有区别,若是真存在,那为什么会让她与她出生还没有三个月的孩子落到这个绝境?


    “你先起来,我带你们去吃东西。”上官眇没有去阻止她的行为,她知道,那对于求助的人来说,多少算是一种慰藉。周围人看着他们,议论纷纷,可那些话她似乎全都听不见,只专注于眼前。


    得了对方的保证,这下子死死跪在地上的妇人膝盖才有了松动的迹象,她躲开了上官眇伸过来的手,生怕弄脏了干净的对方,撑着地试图自己站起来,奈何由于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又跪了许久,妇人刚站起身,便头晕眼花、一阵摇晃。


    就在她险些要晕倒在地时,上官眇眼疾手快,率先扶住了妇人紧紧抱着孩子的双臂,也拖住了襁褓的底部,而原先站在人群中的墨无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妇人的身后,右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背。


    “我带她回去。”


    “那我抱着孩子。”上官眇点了点头,笨拙地抱紧了襁褓,那块襁褓的布比妇人身上的衣服厚实许多,而且干干净净,没有一处补丁。


    “好。”说完,墨无疾便打横抱起瘦削的妇人朝府门走去。


    上官眇刚想跟上前,突然想起什么,脚尖转了个方向,对一旁的摊主说道:“你算算今日的损失,去那处的府上找管家,我们替她补上。”


    她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其他意思,纯粹是想到这桩事,所以说完那些话,便急急走了,没有听见那摊主在上官眇离开之后嘲讽道:


    “......有钱就是善良,有种去把那些溜进来的难民都救济了,大户人家在这假惺惺给谁看呢?你们说对吧?”


    “就是啊......就是......”周围看戏的稀稀拉拉应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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