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紧绷身体,不安地看向扶苏。他担心长公子会对顿弱有意见,甘罗不指望嬴政能赏识顿弱,只希望长公子能给顿弱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扶苏低头看着地上的顿弱,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也在咸阳宫迷过路,只是他更容易迷路罢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总不能样样完美。”
甘罗闻言筋骨稍稍松懈,脸上僵硬的肌肉抖了下。
“先把他抬进屋子里休息,等他醒来以后,我和阿父再同他说话。”
“是。”蒙毅和蒙恬也没假手他人,兄弟俩直接一人抓肩膀,一人抓腿,把顿弱给抬回了卧房。
扶苏回头拉住嬴政的手指,笑道:“阿父,左右我们已经来了,不如进去休息休息吧。”
嬴政透过门,扫到院子里丛生的杂草,也没怎么嫌弃:“走吧。”
这次甘罗十分懂事地走在前面,为嬴政和扶苏扫除危险。
蒙恬这一下揍得可不轻,顿弱晕了一刻钟才悠悠转醒。醒来后,他揉着酸痛得脖颈,“怎么回事?”
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顿弱想到自己方才似乎误解了秦军,逃跑时还撞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才导致对方的护卫对他出手。
顿弱抓着被子,浑身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坐立难安,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已经听见屋外有人正在聊天,应该就是那位大人物。
顿弱深吸一口气,哪怕再尴尬,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道个歉才行。
他便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裳,才屏息走出屋门,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院子里。
此刻院子里的荒草已经被卫兵们给拔光了,一群黑甲卫兵站在院墙四周。
身姿修长如鹤的青年跪坐在院子里,他容貌贵气,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哪怕他膝盖下是甘罗家破烂的草席子,也被他坐出了玉席的错觉。
在青年旁边,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小娃娃正在背书。偶尔有卡壳的地方,被青年瞥了一眼,小娃娃立刻就背出来了。
顿弱感叹小娃娃的聪慧,他僵硬着身子,同手同脚小步蹭过去。
扶苏背书背得焦头烂额,一抬头看见顿弱站在门口,立马起身道:“你就是顿弱吧?”
顿弱瞄了一眼甘罗。
甘罗替甘罗引荐道:“这位是长公子扶苏,那位是王上。”
顿弱没想到自己撞到的人居然是秦王,他在心中苦笑,恐怕自己是得罪秦王了。顿弱已经开始在心里判断着,离开秦国还能去哪里。
扶苏却走过来,仰脸担忧道:“你的脖子还疼吗?蒙侍郎以为你是刺客,才打得那么重。”
正在沉思的顿弱听见稚嫩的童声,微微一怔,随即不自觉露出微笑:“多谢长公子关怀,我已经没事了。是我莽撞,差点伤到大王和长公子。”
扶苏摇头道:“不能怪你,我们来之前应该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的。”
顿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王族公子这样说话,便是信陵君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被冒犯之后还能反过来为他人着想。
顿弱的心防不知不觉有些松懈,他温声道:“多谢长公子,多谢大王。”
嬴政轻轻敲了一下腰间的佩玉,抬眼看向顿弱道:“甘罗向扶苏和寡人举荐你,你觉得自己在大秦能做什么官?”
嬴政没说要不要用顿弱,也没说怎么用顿弱,而是直接把问题抛给了顿弱。
在嬴政眼中,你若是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那肯定也是一个庸人。
顿弱没想到嬴政居然真的不计前嫌,他心中微微一暖,眉毛微扬自信地说道:“请大王予我客卿身份。”
客卿并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只是一个临时的身份,一般都是由秦王亲自选任的他国士人担任,负责为秦王出谋划策。等到客卿的谋略初见成效,至少也会被提拔为上卿。
比如张仪、范雎等都是秦国客卿,后来接连被任命为丞相。
顿弱抛弃直接任下等官的想法,直接选择当客卿,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想搏一搏上卿,甚至丞相之位。
顿所道:“我观大王乃是潜渊之龙,有朝一日必定乘风而起!而我便是能助大王的那股风。”
嬴政眸中划过惊讶,不得不说顿弱这番话还怪好听的。可他没被冲昏头脑,反而问道:“你如何助寡人?”
顿弱笑道:“如今秦国如日中天,日后势必东出函谷关。以秦军的勇武,单挑一国自然不成问题,但若是列国联盟,秦军又能奈何?”
嬴政正眼端详他:“你有何想法?”
顿弱一字一顿吐出八个字:“远交近攻,连横破纵。”
嬴政在心中默念两边,倒是对顿弱有些刮目相看了,“你的想法与范雎相似。”
顿弱道:“有识之士的想法自然相似。如今秦国的敌人不是齐国、燕国,它们与秦国遥隔千里;也不是楚国,楚国盘踞南方吴越之地,与秦国相隔江河巴蜀。都不会轻易与秦国成为敌人。”
“大王应该落眼韩国、魏国、赵国,它们与秦国毗邻,彼此之间向来是你盛我衰、你强我弱。这三国永远不可能与秦国和平共处,也必定是秦军东出最大的障碍。尤其是赵国,国力强盛,还有大将李牧。”
嬴政道:“所以你认为寡人应该连横齐国、燕国和楚国,辖制韩、魏、赵?”
“大王所言不错。”顿弱道,“不仅要连横,也要破纵。大王可找细作以重金贿赂、用手段威胁各国高官贵族,使其国从内分裂,不仅能削弱该国国力,同时也能杜绝列国合纵联盟。”
“更重要的是,这些细作混入各国还能刺探情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嬴政沉思良久,看向顿弱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他收敛起轻视:“先生请详说。”
顿弱听见嬴政对他改了称呼,心里便安稳了不少,开始与嬴政仔细分析如何连横破纵。这个主意说起来很容易,甚至有其他人也能想到,但具体如何操作就是难事了。
末了,顿弱主动请缨去各国寻找合适的细作。
在旁听了许久的扶苏忍不住提醒道:“很危险的。”对顿弱来说,不仅寻找安排细作这件事危险,单单是认路都危险至极。
顿弱想到自己路痴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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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脸上微红:“请大王为臣派一名引路人,再给臣一些金银。”
嬴政见顿弱神情认真,便颔首:“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嬴政也不怕顿弱卷钱跑了。
“多谢大王信任!”顿弱笑得更开怀了,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扶苏心思一动:“我也想去周游六国。”他听仙使讲了好多有关六国的风俗地理,也想去转一转,说不定能捡到不少其他人才。
嬴政对扶苏招手,温柔地问道:“来跟寡人说说,为何想去周游六国?”
蒙毅和甘罗见嬴政如此反常,心道不好。他们往前迈了半步,想去阻止扶苏的脚步。
但扶苏已经快乐地跑到嬴政旁边。
果然不出蒙毅和甘罗所料。下一刻扶苏就被嬴政按倒了,啪啪啪地被打了好几下屁股。
“阿父!”扶苏挣扎着想要逃走,却又被按着揍了两下。
嬴政咬牙冷笑:“还想去周游六国?寡人看你是想上天。”如今六国皆知他重视扶苏,恐怕扶苏前脚刚出秦国,下一刻就被人捉走了。
在其他国家当质子的滋味可不好,嬴政是当过质子的,绝对不会让扶苏再去吃这个苦。
扶苏被打得哇哇大哭,可嬴政铁了心要让他长长教训。嬴政算是看明白这孩子了,四岁就敢离开咸阳,去泾阳修好几个月的水闸。
若是现在不把扶苏教育好,嬴政怕他再长大一点,就真的自己偷偷摸摸跑出去周游六国了。
想到扶苏未来被关在某个国家,可怜巴巴地吃糠咽菜。嬴政就觉得自己打轻了。
刘邦觉得孩子不能娇生惯养,始皇帝有些过于担忧了。他摇头对扶苏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你阿父糊弄过去,以后再琢磨出国的事。”
扶苏闻言抽抽搭搭地开始道歉,并保证自己肯定老老实实呆在咸阳。
嬴政这才收手,也心疼孩子挨揍,把扶苏抱在怀里,默默为他擦眼泪。
顿弱见父子和好,这才开口道:“长公子不必难过,臣若是在六国见到有趣的东西,会让人给您捎回来的。”
“谢谢顿弱先生。”扶苏嗓子沙哑地道谢,他揉着红肿的眼皮。
嬴政也没心思继续待下去了。他让蒙恬准备车架,带扶苏回咸阳宫抹药。
扶苏在马车里一直抽气,也不像来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半晌后,嬴政把扶苏拉到怀里,用手指转圈儿揉着他的眼眶,低声道:“知道为何挨打吗?”
扶苏道:“因为阿父怕我出国后被捉走,到时候可能会被六国用来威胁阿父。”
嬴政沉默良久,一手把扶苏的脑袋按过来,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呢喃:“寡人从不畏惧六国的威胁。”
他只是不能承受失去扶苏的痛苦。嬴政这一辈子放在心上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扶苏、成蟜,还有......王太后而已。
如今王太后已与他反目,成蟜随着年龄增长也与他疏远。
嬴政坐在秦王的位置上,倒是真的尝到了什么叫寡人。
所以他不愿再失去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