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看着从没这么凶过的陆竞野,半天后才能说话。
“对、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不起哥…哥我、我…我到现在都还有点糊涂,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地下赛车。”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陆竞野抓着他摇晃两下追问。
叶然抬起一只手,抓着陆竞野手臂支撑自己。
“他们没跟我说是、是…是地下赛车,只说是一场…一场小型比赛,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侯松靠过去,拖住往下跪的叶然。
“真的,是真的哥,叶然没撒谎,如果一开始我知道是地下赛车,就算打断他的腿,我也不会放任他去的。”
陆竞野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变得空白。
松开叶然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变得很难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没来得及抓住。
“他们是谁?比赛谁邀请你去的?”陆竞野问道。
叶然抽抽搭搭说:“平时一块玩的车友,他们经常会组队一块骑行,或者自发性参加一些小型比赛,挣点奖金。”
“我、我…我有空的时候就跟他们一块玩,认识快一年,人都挺好的,我…”
陆竞野抬手打断他,什么都没再说,掏出手机拨通沈澜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没等陆竞野说话就先给他传达一个消息:“有点麻烦,出事的那个赛手死了。”
陆竞野失声。
沈澜说:“我已经交代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尽量把叶然痕迹擦干净,最坏的结果,也争取到他是受害者之一。”
那边深吸口气继续说:“我个人建议,最好是自首。”
“不行。”陆竞野有点慌神。
沈澜声音很沉:“阿野,你之前在这个圈子那么多年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出事儿怎么都没事,一旦出事儿就是麻烦。”
“他才24,我不能让他进去。”陆竞野嗓子堵的厉害,半天后才稍微正常。
“我刚才问过他,确确实实是被人坑了,具体这些人是谁,为什么坑他,目的是什么,还需要查,我会联系一下陶哥。”
“行,我这边帮你盯着,你尽快联系一下陶哥。”
“好。”
陆竞野挂掉电话,没时间跟侯松还有叶然说什么,拨通陶华辉的电话。
第一遍对方没接,打到第三遍对方才接。
“陶哥。”
对方声音很大:“怎么了阿野?”能听出来对方背景很嘈杂。
陆竞野问他:“你在忙吗?”
“对呀,这次纳塞比赛由我负责,我这会儿在现场。”
“这么早。”陆竞野有点意外。
陶华辉笑了笑:“这次比赛,汇聚全国顶尖赛手,三年一次,场面相当宏大也很重要,谁敢怠慢呀。”说完这些就转移话题。“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儿?”
“对。”陆竞野喉咙发干,舔了舔唇瓣,“我这边出点小状况,想让你帮帮忙。”
“你说。”
陆竞野其实很愧疚,他这些年当缩头乌龟躲着这些人,好不容易联系上,每次都是为了找人家帮忙。
调整好半天才把发生的事儿跟陶华辉简单说了一遍。
陶华辉那边沉默很久:“你怀疑得没错,他所谓的这些车友应该是故意的,但他被人算计也是他没脑子,掉到坑里是事实。”
那边语气很严肃,“现在对方死了一个,整件事性质都变了,不出意外,他跑不掉。”
“你也别急,我这边帮你找找人,你听沈澜的,警察上门就积极配合,他说的如果都是真的,叶然确实是受害者之一,问题不大。”
“好,我知道了。”
“别慌知道吗?你这边有任何控制不住的情况给我打电话。”陶华辉又交代一句,重在安抚。
陆竞野长呼口气,轻松很多:“谢谢哥。”
“少说屁话。”陶华辉笑斥一句挂掉电话。
陆竞野转过来冷着脸:“我能做的都做了,也拼命去做了,但事实是,有些问题躲不掉,你要为自己的无知承担后果。”
叶然还在掉眼泪,用手臂快速擦了一把,不断点头。
他这会儿已经冷静很多,没那么害怕了,尤其是听到陆竞野打电话求人,心里的难受远远大过害怕。
他该承担的都会承担。
“哥,对不起。”叶然很愧疚。
陆竞野沙哑声道:“我再说一遍,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没用。”
叶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不再说话。
侯松站在他身边也红了眼,他比叶然还大两岁。
发生这种事儿他也有责任,他应该拦着的,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比赛,他都应该拦着的。
“我也有错。”侯松小声说。
陆竞野瞪他一眼,懒得再因为这件事发作。
三人呈三角形方向站着,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只有叶然偶尔吸鼻子的声音。
陆竞野先有动静,扭头看着叶然满脸心疼:“他这个伤口太深,不缝合肯定不行,回头发炎会很麻烦。”
“我也这么想的。”侯松也是满脸心疼。
陆竞野说:“去医院。”
“现在?”侯松意外,“能行吗?不是说暂时最好不要出去?”
“那也不能让他脑袋这么烂着吧?还在出血,这要不缝合,什么时候能好?”
陆竞野带着侯松跟叶然去了就近一家医院,说白了,就是个小诊所。
好在虽然小,但设施齐全,这种伤口能给处理。
伤口确实很大很深,缝了三十多针。
叶然出来的时候,脑袋已经被纱布包裹住,疼得五官都皱起来,脸色发白,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侯松扶着他,看他满头大汗,顺手给他擦了一把,才发现在发烧。
陆竞野坐在长椅上,看到他们俩出来站起身。
侯松说:“哥,他在发烧。”
陆竞野往前两步俯下身,打量着叶然:“难受得厉害?”
“疼。”
陆竞野狠心说道:“活该。”直起身,看向后面诊室出来的医生,拽着叶然走过去,“他这会儿在发烧,要打针吗?”
医生说:“刚才已经给他肌肉注射过,他伤口那么大,发烧是正常现象。”
“回家后不要碰水,不要吃刺激性食物,按时吃药,如果一直持续发烧,就再过来。”
陆竞野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
侯松搀扶着叶然,手里还拎着一大袋药。
等医生说完道声谢,跟陆竞野带着叶然离开。
他们回到修车行就打算把门关起来,在沈澜跟陶华辉给出结果之前,陆竞野都不打算营业,直播也必须暂停。
“侯松。”陆竞野喊住要送叶然上楼的人,对方停下看过来,“一会儿用工作号发布通知,告诉大家,最近家里有重要事情处理,暂停直播。”
“好。”
侯松打算把叶然送上去就发。
可他们都没成功上楼,店铺外面有人开始砸门,声音不算很大,却很有节奏。
三个人心脏都是一颤,同时回头。
响过几声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喊话。
“里面有没有人?请立刻把门打开,我们是西山城区派出所的民警。”
说完之后安静几秒,又响起一阵砸门声,跟前面的节奏力度一样。
“有没有听到?我们是西山城区派出所的民警,现在有一件地下赛车的案子牵扯到一名叫叶然的嫌疑人。”
“不要跟我们耍花招,刚才有目击者看到他出现在附近医院,请立刻开门,进行配合调查。”
咔嗒—
电动防盗门从下往上升起,到达一大半就能清楚看到外面四个民警,还有停靠在不远处的警车。
陆竞野三人站在一起。
叶然脸色惨白,抓住陆竞野的衣服咬着唇瓣,手指不断发力。
他脑袋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因为发烧,头重脚轻。
陆竞野主动上前:“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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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我叫陆竞野,叶然是我的学徒,也是我弟弟。”
几个人分别亮出证件,中间的抬起逮捕令,给陆竞野看了眼就收起来。
“哪位是叶然?”没有一句废话。
叶然已经丢了魂愣在原地。
侯松在他后腰戳了一下。
叶然清醒过来往前一步,哆嗦着说:“是…是我,我是叶然。”
“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叶然眼眶一红看向陆竞野,眼里都是哀求跟恐慌。
陆竞野心脏像是被人抓住搓揉拉扯。
表情紧绷走到叶然跟前,用手给他擦了擦掉出来的眼泪。
声音特别小:“别害怕,问你什么就老实交代,咱也是被人骗了,问题不会太严重。”
“相信哥,哥跟你保证,不会不管你,会尽快让你出来。”
“哥。”叶然哭出声,抓着陆竞野衣服特别用力,“对不起,对…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但还是要说对不起。”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敢…不敢乱来了,对不起。”
陆竞野把他抱到怀里,用手压着他脑袋,反复搓了搓:“没事的,有错咱们就改,人生还很长,来得及,真的能来得及。”
这些说给叶然的话,也像是说给他自己。
叶然被带走,陆竞野跟侯松也不敢闲着。
陆竞野要出去一趟,索性就让侯松不要再闭店,顺便通知新店的各位员工销假。
该来的都来了,躲着也没用,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吃饭。
但还是交代侯松,暂时不要直播,最近也不要在微博更新,网络的力量实在可怕。
陆竞野一走,店铺正常营业。
侯松坐在办公桌后盯着黑屏电脑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叶然恐惧又眼泪汪汪的样子。
他想,那小子脑袋上那么长,那么深一条伤口,肯定疼得要命。
还在发烧,就这么被带进去,会不会变得更严重?会不会烧傻?会不会受很多苦,很多委屈?
越想侯松越难受,鼻子一酸眼窝发烫,一只手盖住自己脸,另只手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他现在真的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叶然拦住。
叶然被带走后,陆竞野就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连家都回不去到处跑。
跟着沈澜一块找了很多能帮上忙的人,不管欠人情也好,花钱也罢,他都要把叶然弄出来。
在这期间,陆竞野去看过叶然两次。
人很憔悴,好在没受什么苦,伤口在里面也能换药,不再发烧。
等叶然这边有了足够证据,证明他确实比赛前不知道比赛性质,念在初犯,最后给予两万罚款跟拘留七天,作为最终处罚结果。
陆竞野大大松口气,回到家后瘫在客厅沙发上,给靳迟打电话。
今天正好是靳迟比赛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比赛早都结束。
他因为叶然的事儿错过靳迟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连直播都没看。
他这会儿只想跟靳迟好好说会儿话,不管对方什么成绩,在他心里都是最棒的。
连打几个没人接,陆竞野有点诧异。
看眼手机继续打。
他想着,靳迟从来不会不接电话,除非真的很忙,所以很有可能在开庆功宴,那是不是说明成绩很好?
想到这,陆竞野脸上有了笑容,心跳都快了几拍。
可手机里,一直都是嘟嘟嘟,然后就是冰冷的机械音。
陆竞野放下电话嘴里嘀咕:“什么情况?没带手机出门?”随后换了程啸鹰的电话打过去。
“喂。”
陆竞野赶忙坐起来:“程哥,你跟靳迟在一起吗?”语气带笑。
“什么情况呀,我给他打五六个电话都没接,比赛应该结束了吧?你们现在在哪?他是不是没拿电话?”
陆竞野过于激动,一连问了好几句,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阳台,推开门感受夜晚的风。
“我…”
程啸鹰打断他:“我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