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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作者:乌非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宫道漫长,夜风渐起,吹得廊下的宫灯摇晃不定,也将太后凤辇周围的纱幔吹得猎猎作响。


    在这带着凉意的夜风扑拂下,似乎被风吹散了些许。太后端坐在辇上,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恢复了平日的雍容与沉静。


    风撩起她鬓边几缕华发,也露出了唇角渐隐渐显的弧度。


    “太后娘娘,奴才有一点不明白,明明需要云小主诞下有回鹘血脉的皇子,现在万岁爷对云小主宠爱有加,您怎么反而命人撤去了她的膳牌?”


    风依旧在吹,带着御花园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花香,也带了远处更漏清晰而悠长的报时声。


    太后斜睨了孙姑姑一眼,心中冷哼一声:“云嫔正值花期,皇帝尚且年轻,如此宠爱云嫔,却迟迟没有身孕,你猜问题出在哪里?”


    孙姑姑垂首思索一番,小心翼翼的回道:“云小主日日到寿康宫请安,且有魏院首为云小主请脉,想来问题并不在云小主身上,莫不是万岁爷不想让……”


    仿佛发现什么惊天秘密,孙姑姑下意识闭上嘴,有些心惊的看向太后。


    “云嫔的身体有没有毛病,魏然也不敢轻易下诊断。哀家撤去她的膳牌也不过想看看皇帝对她的态度,是不是真的如众人所见那么在意,”太后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结果不言而喻。”


    孙姑姑一脸懵懂:“既然如此,您何不借此机会主动提及让云小主侍寝,这样一来万岁爷心中也会……”


    “感激?”太后打断孙姑姑的话,冷笑一声,“云嫔迟迟未能有孕,不正因为她是哀家的人?更何况,哀家只是希望她能诞下皇子,并不想她成为第二个柳阮。”


    提及柳阮,宫道上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当年若不是柳阮的父亲,皇帝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回宫,朔儿也不会落得困守皇陵。


    一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抢走属于朔儿的一切,她只恨自己不够狠心。护甲紧紧抵在掌心,很快洇出一片红晕。


    “去凤霄宫。”太后淡淡吩咐了一句,声音在风中被吹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凤辇沿着漫长的宫道,平稳地驶向那象征着后宫至高尊荣的宫殿。太后的身影在夜色与灯影中渐行渐远,仿佛与这深宫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夜色已深,凤霄宫内烛火也已熄了大半,皇后正预备卸下钗环安寝,忽闻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宫人低声的通传:“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凤辇快到宫门了!”


    皇后心中猛地一紧,睡意瞬间全无。这么晚了,太后来做什么?惊讶之余,她立刻想到了日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小太子一事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以及自己在那其中并不光彩的角色。


    她不敢怠慢,立刻重新整理好略显仓促的仪容,带着一脸恰到好处的恭顺,匆匆迎至宫门。


    太后的凤辇落地,太后扶着孙膑姑姑的手,缓步而下,脸色在宫灯映照下,看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沉沉的威压。


    皇后连忙上前,屈膝行礼,语气带着十足的恭敬与一丝请罪的意味:“儿臣不知母后深夜驾临,未能远迎,请母后恕罪。母后此时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她低垂着头,姿态放得极低,俨然一副随时准备承受训斥的模样。


    太后目光沉静的落在她身上,并未立刻叫她起身,而是由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缓缓走进殿内,在上首坐下。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所有宫人都屏住了呼吸。


    “吩咐?”太后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讽刺,“哀家岂敢吩咐皇后?皇后如今手段了得,行事自有章法,何须哀家多言?”


    皇后心头一颤,将头垂得更低:“儿臣愚钝,不知母后何意,若有幸事不当之处,还请母后明示,儿臣定当改过。”


    “哀家才从太极宫过来,你会不知道所为何事?”太后冷笑一声,“容贵人的事,才过去几日?你撺掇着那贱婢攀咬云嫔也就罢了,偏要牵扯到太子,哀家让你亲近太子,不是让你做伤害他的事,若非皇帝顾全大局,未曾深究,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安稳坐在这凤霄宫里吗?!”


    太后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积压的怒火:“身为中宫,不想着平衡事端,和睦宫闱,反而煽风点火,行此等构陷之事!你的心胸和气度何在?!皇家的颜面又何在?!”


    这一顿疾言厉色的斥骂,如同冰雹般砸在皇后头上。她跪伏在地,不敢辩驳,只能连声道:“儿臣知错,儿臣只是一时糊涂,受了那贱婢蒙蔽,险些酿成大祸,儿臣知错了,请母后息怒。”


    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唯有认错,才能平息太后的怒火。


    太后看着她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却未全消,但语气稍缓:“哀家知道她那张脸,你瞧着不舒服,可当初央求让她入宫的是你,如今她得了皇帝的喜爱,你该高兴才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后,母仪天下,不是那等争风吃醋,手段下作的姬妾!若再让哀家知晓你行差踏错,哀家断不轻饶!”


    “是,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皇后连忙应声。


    太后又冷眼扫了她片刻,才站起身:“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多看皇后一眼,扶着孙姑姑的手,转身离去。


    直到太后的凤辇消失在夜色中,皇后才在绣雀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全然没有方才卑躬屈膝的模样,眼神冰冷,带着一丝嘲弄。


    “贱婢之身,若不是亲子登基,她连求本宫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慎言。”绣雀看向四周,轻声提醒。


    宫闱秘闻,无人敢提。


    皇后敛了神色,太后话虽说的难听了些,可有句话说的在理,只有云栀尽快诞下皇嗣,她才有一争之希望。


    秋意渐浓,庭前的梧桐已开始落叶,太液池的荷花也早已惨败,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草木气息。


    没了太后的督促,贺兰烬愣是三个月没踏足后宫。


    整整三个月,无论前朝大臣如何委婉进言皇嗣为重,还是司礼监太监如何颤颤兢兢地递上那缺了一块的膳牌,贺兰烬要么置若罔闻,要么便是眉头一皱,吓得司礼监的人连滚带爬的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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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免不了一顿无声的斥责与自身难保的恐惧。


    除了小太子在跟前的时候,皇帝的脸上几乎寻不见一丝暖意。


    然而,一旦小太子离去,那片刻的温情便如同被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无踪。贺兰烬的脸会迅速恢复成一贯沉郁与冷峻,周身散发着低气压比殿外的秋风还要凛冽。


    宫人们更是苦不堪言。贺兰烬虽未再如之前那般频繁要水,但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却是显而易见的。龙榻之上,常常到了后半夜还能听到压抑的翻身声和沉重的叹息。


    太医院院首亲自诊脉,开了几副上好的安神散。起初几日,贺兰烬服下后尚能勉强安睡两个时辰,可没过多久,那药效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压不住他心头那无名火气和翻腾的思绪。


    更让人忧心的是,时令明明已入秋,早晚甚至需要添一件薄衫,贺兰烬却常常在批阅奏章时,莫名的感到一阵阵燥热难当,烦躁的扯开领口,甚至命宫人撤去殿内刚刚添上的炭盆,口中直嚷着热。


    这种由内而外的热,并非暑气,太医院院首诊断为“心火亢盛,肝气郁结”,是长期思虑过甚,情绪积压所致,非寻常药物可解。


    这一夜,贺兰烬又一次从浅眠中惊醒,胸口窒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掀开锦被,赤足踏在冰凉的金砖地上,行至窗前,猛地推开窗户,任由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拂在他燥热的身体上。


    惊得高良儒忙要去闭窗:“万岁爷,当心着了风寒。”


    “热……还是热……”贺兰烬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却没有焦点。


    高良儒尚未触碰到窗棂的手凝滞在空中,一时不知该不该闭上窗户。


    伺候贺兰烬多年的高良儒也拿不准主子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先前昭贵妃在时,皇帝向来和顺,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昭贵妃离世,皇帝虽然颓废,却也因小太子而慢慢恢复。


    云小主来了,皇帝虽然发脾气,心情确实好的,也不至于这么……难伺候。


    贺兰烬就那样站着,任由冷风吹拂,仿佛像这次冷却那灼烧着他五脏六腑的无名之火。他知道这热源自何处,并非身体,而是心里。


    安神散无用,冷水亦无用。


    能解这热的,或许唯有那能窥见他内心焦灼,并能给予一丝真正宁静的源头。


    那个女人,明明长的只有七分像柳阮,性格上却大不相同,为何浮现于脑海的是她的脸,是她低眉顺眼抬头退出他衣裳时飘过的暗香,是她欣赏《千里江山图》时眼里的殷切,是她不在意生死,却又为了生自毁其身时的决绝。


    ……


    贺兰烬再次忆起她含着毛巾,明明惧怕,身体都在颤抖,却不肯退缩的模样,也就在那一日,他宠幸了她……


    心火躁动,再不疏解,他怕是要起了杀了那个女人的心。


    “高良儒。”


    “奴才在。”


    “召林昭仪过来。”


    高良儒一怔,随即喜笑颜开,慌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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