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娘子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上,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之中。
张器看到娘子终于恢复平静,这才松开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转身看向在场的几位捉鬼师,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悲伤:“道长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娘子会突然变成这副骇人的样子?不是已经给了可以安神的香囊了吗?怎么还会如此?”
他用力揉着发痛的眉心,显然这一夜的折磨让他身心俱疲。
宁辰清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之前被张娘子挣扎时踹到角落的香囊,仔细检查了一下,解释道:“香囊本身没有问题,安神依旧有效。”
“如若没有这个香囊提前护住她一部分心神,你娘子刚才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甚至可能心智彻底被夺。”
他抬起眼看向张器:“是鬼娃娃在作祟,而非普通的小鬼。她是被隔壁罗家供养的那个鬼娃娃控制了心神,看刚才的情形,像是被强行上身借体行事。”
“鬼娃娃?”
张器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个词。
宁辰清进一步补充:“是罗家,为他们那不幸溺亡的孩儿罗小儿,私下请养的。”
张器本就体型微胖,此刻激动地猛地站起,肚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他冲到宁辰清面前,声音颤抖:“你是说这一切,我娘子受的这些罪,都是罗家造成的?!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养这种东西害人?!”
宁辰清看着情绪濒临失控的张器,正欲开口说些安慰的话语。
这时,床上的张娘子发出一声痛苦而虚弱的呻吟。
张器听到声音,立刻抛下所有疑问,转身扑到床边,紧紧抱住昏睡中依旧不安的妻子,声音含着哭腔:“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你醒了是不是?别吓我啊.....”
夜巧灵闻声也立刻上前,悄然将手指搭在张娘子的腕间,细查她的脉象。
“道长,道长!”
张器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望向宁辰清和夜巧灵,声音里是全然的无助与恳求,“我真的求求您们了,救救我娘子吧!她跟着我吃了半辈子苦,好不容易日子才好过一点,我不能没有她啊!”
夜巧灵再次摸了摸脉象后,收回手,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张掌柜,您先别急,冷静一下。张娘子的脉象虽虚,但已趋于平稳,没事了。”
她话音未落,张器怀中的张娘子眼睫颤动了几下,竟真的悠悠转醒。
张器见状,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了实处,抱着妻子的手臂收得更紧,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屋外的月色再次被云层掩蔽。
视线转回屋内。
裴念则静静倚在门边,不再继续看朦胧的月色,而是望着傲气少年游刃有余的模样,又见夜巧灵容不迫神态。
宁洵听着对方条理清晰的推断,眼中掠过赞许,不时地颔首。
他也注意到门边的裴念,悄然走近,在她身旁停下。
“你叫裴念,对吧?”
宁洵忽然开口,语气温和:“我记得你。阿清眼睛不适那段时日,你帮了他不少。”
裴念没料到他突然搭话,怔了怔才答:“嗯.....不过算不上帮忙,只是送了几次饭而已。”
“哎~真的吗?”宁洵挑眉,似想起什么略带感慨,“阿清如今这性子,可不像是会轻易让人接近的。”
“或许那时他独自一人也闷,我去送饭总比他一个人待着强些,当给他解闷罢了。”
裴念说得轻松,心下则想,若在饭菜里动手脚也算的话,这话她自然未说出口。
但也正是这番对话,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宁洵话中的异样:“现在的性格?他以前难道不是这样?很好相处吗?”她话语带着疑问,顺势接过话题,又隐隐透着为之前遭遇抱不平的情绪。
宁洵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那点小情绪,眼底闪过笑意,摇头道:“不是的。他小时候其实很活泼,跟现在判若两人。”
裴念顺着他的话,望向门外的月色,努力想象了一下,片刻后还是蹙眉放弃:“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而且,我和他现在关系也不怎么融洽,为何与我说这些?”
宁洵闻言,故作不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反问道:
“自然是因为我注意到,他总会不自觉地,悄悄将目光投向你在的方向。”
“没有吧?”
裴念下意识地否认,她不觉得那个对她冷傲的少年会暗中关注自己。
又细细思量了那-44的好感度,不,她甚至不忍心去深究。
宁洵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神情,悠悠道:“没有吗?或许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应当不错才是,看来是我误会了。”
“要说我先前也有些误解。”
裴念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有些尴尬,便顺势转移了话头。
“我见宁辰清与你们刚见面时,气氛似乎有些....冷淡?还以为你们兄弟之间关系不怎么融洽。现在看来,其实你们还是挺关注他的。”她坦言道。
若非宁洵此次主动与她交谈,她恐怕也会如同前世一般,一直保持着那种先入为主的看法,恰好借此机会进行询问。
宁洵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
裴念见此情形便不再打算追问,可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宁辰清,恰在那一瞬间,与少年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不知道从何时起,便侧着身子,注意力似乎分了一缕在她与宁洵的交谈上。
在与裴念视线相接的瞬间,他又迅速而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无意间一瞥。
这会儿,张氏夫妇也已经从最初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大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与前因后果。
捉鬼师们在屋内留下了几道符咒,以确保张氏夫妇短期内不会再受侵扰。
事不宜迟,众人不敢再耽搁,立刻动身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夜色笼罩下的罗家宅邸。
这次,他们直接来到了前院厢房。
然而,房内空无一人,不见宁观澜和裴逸以及罗家人的踪影。
厢房内桌椅凌乱,地上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划痕,显然不久前经历过一番打斗。
“人呢?”宁辰清环顾空荡的四周,脸色微变诧异地低语。
一直在一旁静观的宁洵,神色也严肃起来,走上前扫过房间,最终在不起眼的桌角内侧,发现了一个隐晦的印记。
“安心,他们已经留下信息了。”
宁洵沉声道,语气冷静可靠,“跟我来。”
说罢,他率先走到院子,翻身轻盈地跃上屋檐。
夜风呼啸着刮过,吹起几人的发丝。
宁洵为首,其余人紧随其后,在连绵的屋顶上快速地移动,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脚下瓦片偶尔发出的轻微咯吱声。
移动途中,宁洵还不忘抽空向身旁的宁辰清低声解释:“大哥心思缜密,担心两边同时出事,来不及汇合,在离开前特意嘱托了我,会留下记号。”
“刚刚桌角那个印记指明了方向,只不过看那刻痕的力道和潦草程度,他们当时的情况应该相当紧急。”
宁辰清平日里并不常与他们合作行动,不知该如何回应兄长这安抚意味的解释,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而指引的方向,赫然指向长安城外。
不久,一座破旧的小庙轮廓在月色下逐渐显现。
这小庙或许是因为位置过于偏僻,早已无人问津,长时间缺乏修缮,庙宇顶上都破了个大窟窿。
几人没有犹豫,进入后纷纷警惕地拔出佩剑。
清冷的月光正好透过那个窟窿,直直地落在庙内那尊斑驳的神佛雕像脸上,投下一片静谧而诡异的白光。
只是还未等众人仔细探查这小庙内部,庙宇后方便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兵器交击与呼喝之声。
众人没有片刻迟疑,立刻循声冲向庙宇后方已然荒废的院落。
只见院落中,之前失踪的裴逸与宁观澜正在其中,正与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激烈交手,剑光符纸纵横。
此外,那名黑衣人腰间悬挂的,竟是先前在罗家的鬼娃娃。
而在他们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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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三口正无知无觉地昏迷在地,生死不明。
黑衣人眼见裴念、宁辰清等人赶来增援,忽然虚晃一招,逼退裴逸与宁观澜的夹击,向后飘退至数丈之外,拉开了安全距离。
他站定身形,并未立刻逃离,而是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扫视着众人。
目光尤其在夜巧灵身上停留了一瞬,倒像是在辨认什么,带着难以言喻的探究。
夜巧灵注视着对方,眼神讶异,她刚微微张嘴,似乎想说一个“二.....”字,话未说完,便被裴念急促的声音打断!
裴念看到黑衣人后退时手部微不可察的动作,联想到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心中大喊不妙,立刻用尽全力惊呼道:“闭气!快!”
时机稍纵即逝,早一分无人会信,晚一分则恐难防范。
好在裴念的提醒足够及时,他们在听到警示的瞬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果然,那黑衣人左手猛地向上挥洒,无数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粉末如烟雾弥漫开来,粉末似乎经过特殊处理,无色无味,混在夜风中极难察觉。
宁辰清自现身起,眼神就未曾离开过对方腰间的鬼娃娃。
此刻见对方意图脱身,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关键物件。
他与兄长宁观澜眼神交汇,默契十足,趁着对方撒药的刹那般同时抢上,一左一右,凌厉的攻势直取鬼娃娃。
电光石火间,嗤啦一声轻响,那悬挂鬼娃娃的绳索被割断,娃娃朝着宁辰清的方向落下。
黑衣人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对方配合如此默契,目标如此明确。
或许是担心继续缠斗下去对己不利,他当机立断,决定不再继续纠缠。
不成想,虽防住了这不知名的药粉,但没能完全避开黑衣人紧随其后,如同疾风骤雨般密集的暗针。
细如牛毛的毒针覆盖面极广。
他们因躲闪不及,肩臂处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冰锥刺入,那寒意瞬间窜向四肢百骸,
还有后招?
料想此前他们算计他人,终有一日亦会遭他人后手反算。
望着对方的背影,裴念转头看向身旁那位同样艰难挣扎着试图站起的同伴,暗骂对方出手阴险毒辣。
她记得,眼前的黑衣人同样是来自湘疆,随即意识陷入昏迷。
裴念再次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口中淡淡的血腥味,这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才发现自己和同伴们都被移动到了破庙内部,众人围坐成一个圈,中间生着一堆篝火,驱散了些许夜寒。
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是夜巧灵独自一人的身影,她背对着众人,正低头专注地忙碌着什么,在清冷月色与温暖火光的交织中,显得有几分孤寂。
裴念默默无言,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与眩晕,夜风拂过,不禁让人瑟瑟发抖。
她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少女的身后。
可是,眼前所见的一幕,则让裴念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只见夜巧灵用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纤细的手腕,让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入面前一个陶罐中,那里面似乎盛着已经温热的草药汁液。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道从何而来。
前世亦是如此。
众人因为躲闪不及,中了那黑衣人的药粉昏迷过去,但过了很久后,又都陆续醒了过来。
当时他们只以为是普通的麻沸散,药效过了便无碍,唯独这个温柔的少女,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解释。
夜巧灵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猛然转身,发现是裴念,脸上瞬间掠过慌乱。
然而,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声音依旧温柔如常:“你醒了?还觉得难受吗?你们中毒昏迷后,我不得不先将大家拖到这里安置。一个人拖你们几个,实在是太累了。”
“幸好在这破庙里找到了陶罐,院中的井水也尚存,我身上恰好带有能解毒的草药。”少女若无其事地解释着,并不希望裴念注意到她刚才的慌乱。
“你.....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