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收藏的书籍中不乏与鬼魂相关的资料和记载。
艾玛翻过许多,跟利利提亚曾提到的大抵相似,甚至不如他说得准确。
鬼魂是脱离了正常生命循环的异常形式,通常无法存在太久时间,就会被自然规则修正消失。
而西里斯体内的鬼魂存在时间过久,特征上亦与鬼魂常规的描述有诸多不符。
他们真的没有自主意识吗?
利利提亚对此相当肯定,而书籍中的见解仍有许多不同的版本。艾玛也感到疑问。
能量是不断流动且变化的,没有所谓的稳固不化。
看似不变的个体,也一定是内部另有一个稳定运转、彼此抵消的循环。
这个循环通常遵循某个确定的规则,为某种意识主导。
那些鬼魂遵循某种规则而长久地、稳定地存在着。
主导他们的,真的只是没有自主思考的规则,或一段不断重复、再无变化的遗言吗?
如果她也能听见那些声音,或许就可以有更清楚的判断了。艾玛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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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托芬的年底忙碌,艾玛穿行在神殿的廊檐间,最终在一处长廊找到了利利提亚。
他正跟人在交接工作,见到艾玛时,目光亮了一下。
艾玛等他简略结束了手上的事,来汇报的职员向他们行完礼告了辞。
待到四下没有其他人,艾玛用法术确认了此处的隔音,对利利提亚开门见山道:
“你有办法让我听见鬼魂的声音吗?”
“当然可以。”虽然意外了一下,利利提亚却答得很轻松肯定,“之前研究法阵的时候,就顺便考虑过其他方案,也有更简易的。您只是要‘听见’?”
艾玛点头:“我想听听看西里斯身体里那些鬼魂的声音。”
利利提亚停顿一下,露出标准的微笑:“抱歉,刚才说的话可以撤回吗?”
“我有些事想确认,只有让自己能听到才行。拜托你了。”艾玛说。
利利提亚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叹口气:“哎,既然是您的要求。”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切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刀刃压到他捏住发丝的指腹上,血珠渗进发丝间的缝隙。
利利提亚调转刀锋,将刃口朝向自己,对艾玛道:“请伸出手。”
艾玛把一只手递给他,利利提亚捏住那缕发丝的两端,绕过她手腕,打了四层结。
那结的式样不算陌生,从前闲聊的时候,利利提亚向她演示过。
古老语言里流传下来的绳结符号,代表加持祝福,一层结祝福口,二层祝福眼,四层祝福耳。
利利提亚系完结,便松了手,取出巾帕擦掉刀刃上的血,并用戒指上的魔法石治疗伤口:“这样就好了。不过形式特别简单,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如果您有更多需要,我得找其他材料花点时间准备。”
“这样就好。”艾玛点点头,当即准备离开,对他道,“谢谢,我欠你一次。”
“不客气。”利利提亚笑道,“祝您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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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很少会有人来找他,西里斯开门看见艾玛,意外又不意外。
有上一次夜晚来访的前科在前,艾玛很有诚意地先保持了距离,举起手上的绳结向西里斯解释了来意。
西里斯请她进了门。
西里斯的房间是日神神殿的客房,简洁且宽敞。
上次被拉踢开的窗户已经用法术复原了,此刻仍然上着锁紧闭。
窗帘大开,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摊着书页,看得出艾玛来访之前他正在阅读。
“该做什么?”西里斯问她。
艾玛示意彼此保持沉默,让她听听看。
没有风声的房间内寂寂,某一处角落发生的呼吸太轻,在发生回响前便消弭近无了。
面对面地,艾玛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确实听到从未听见过的响动。
来自身前,又像传自一个极远的远处,沸腾般挤挤挨挨的热闹的人声。
她只能听见那里喧哗,但相距太远,她并不在其中。
那些极相似的音节错乱地交叠着,彼此打碎而混杂,她难以从中拼出正常的语句。
艾玛向前低过头,想要靠近那个热闹的地方,拉近的距离似乎确实放大了音量。
她又往前靠了些,额头却抵在了坚实的墙壁上。
西里斯扶住她肩膀,艾玛意识到自己把头贴到了他身上。
“怎么样?”他问道。
艾玛摇摇头:“声音很多,太杂了,又太轻,我听不清楚。不过离你近一点,好像声音会响一点。”
说完之后,艾玛意识到这话像个借口。
但她想到,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由头,因此全然不露声色,仍保留有那副谈论正事的认真表情。
西里斯看了她两秒,只是说:“按你的需要来。”
声音最密集的地方是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
嘈杂的声音一层绕着一层,毫不透风地紧密包裹着内核。
艾玛想贴到西里斯胸前的位置听,但站直时她的鼻尖正好碰到西里斯肩膀,弯着腰去贴胸口太费力。
她在房间里寻思了一圈,抓起了西里斯的手腕,拉着他向前走。
西里斯的目光在她牵着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并没说话。
书桌的高度正好,艾玛帮他夹好书页,理开杂物,往桌面上一坐,向西里斯伸出双臂,很理直气壮的正经神色。
理由确实正直,但西里斯心情仍然微妙。
他往前走到桌边,艾玛双臂环过他腰腹。
西里斯想到,他近来对这个触感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想法让他心情更复杂。
艾玛偏过头,将一侧的耳朵贴到他胸口上,仍然闭上眼睛。
声音确实清晰多了。
仿佛行走到闹市的入口,满溢的喧声浪潮一样涌出,能分清几声零星的呼号。
但那几句单语并没有什么重大的特殊含义,叫人意外般,说着些极度朴实的名词。
在这个装满鬼魂的静止的地狱中,让人恍如隔世般回到另一个人间。
鬼魂的数量太多,即使是周而复始的同一句话语,在翻滚中也听不见重复,仿佛浪头里的一粒水滴,未能完整地捕捉就被卷远,再分不清踪迹。
只是那些碎片般被倾听者所捕捉到的部分稀里哗啦地一同摇晃着。
艾玛听着,有片刻置身其中的晕眩,仿佛那些话语来自许许多多生活着的、切实存在的人。
啊。艾玛突然想起一个早就知道的事实,却在此时感到心中一动的恍然:鬼魂确实原本是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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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砰一声打开,转了半圈砸在墙上。
爽朗清亮的招呼声同时响起,给窒闷的房间里通进了外来的空气。
“嗨,晚上好!”
拉神采奕奕地招呼。
就像大晚上突然闪现的太阳,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地点的不合时宜的人。
西里斯很久不用这个比喻,但看见拉时不禁想起俗语里那句“活见鬼了”的形容。
拉看了看西里斯,看了看探过头来的艾玛,看了看两人的姿势,以宽慰人的态度摆摆手,闲庭信步地走进房间:“没事,我不会误会的,我知道你们还没进展到这个地步,氛围看起来也不对。所以你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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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
“在闯进别人房间之前,不应该先解释你来干嘛吗?”西里斯语气不善地说。
“哦,我工作做到一半突然好想见艾玛,感觉到艾玛在这边,所以就过来了!”拉轻快地说。
“倒是去把工作做完。”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西里斯近来被迫习惯了她的作风,一时竟懒得针对其他方面发言了。
艾玛向她解释:“我想听听看西里斯身体里鬼魂的声音,这样听比较清楚。”
“诶——鬼魂的声音!”拉眼睛一亮,很好奇地兴奋道,“我也想听!怎么听到的?”
艾玛向她点了点手腕上的绳结:“系着这个,所以现在听得到。”
“我来试试!”
拉伸出手,扣住艾玛的五指,另一手压住西里斯肩膀,耳朵往他背上一贴。
沉默了数秒,拉惊讶道:“真的有声音呢!”
她翻翻手腕,好奇地望向艾玛手上的绳结:“我还从来没见过鬼魂,真有意思,这绳子是——头发?”
艾玛想了想,坦诚道:“是利利提亚的。他体质比较特殊,能够看见鬼魂。你知道没关系,不过这件事需要保密,让其他人知道很麻烦。”
“了解。”拉回应了会尽缄默的义务,又牵着艾玛手腕看了看绳结的式样,“‘祝福耳’,‘只听见’吗。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种有趣的体质。”
西里斯说:“你听够了没?”
“可能是绳结不在我手上,效果有削弱吧,太轻了听不清啊。”拉说着,仍然靠在他背上,亲切地拍拍西里斯的背,“身材不错兄弟,靠着挺舒服哈。”
“谁是你兄弟。”
“塞利法斯和菲尼克斯都有鸟类的血脉,往上算的话我们说不定有相同的先祖,四舍五入就是远亲!是吧兄弟。”
“你如果找不到医生,我可以给你配治癔症的药。”
拉进房间后没关门,房门敞开着。这间客房位置僻静,倒是吵不到其他人。
廊上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姗姗来迟地抵达门边。
“殿下,您还没——”
吉尔伯特扶着门框,刚歇了口气,还没判断清是不是该向谁道歉,疲惫的呼唤声刚出口半截就卡住了。
房间里的人看向他,吉尔伯特看向他们,一时也沉默了。
吉尔伯特是联想能力正常的常识人,在看到拉和艾玛一前一后把西里斯夹在中间后,感觉到的已经不是疲惫和歉意了。
“抱歉,”吉尔伯特谨慎而客气地做出离开的准备动作,“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西里斯不想说话了。
拉却这时松开了手,转向他,若有所思道:“吉尔,这个时间,你是不是该下班了?”
吉尔伯特一时很有些大脑无法转弯,多年的合作默契让他对拉这话习惯性给的反应是:“是快下班了……但这部分今天得处理完,您不躲懒的话——”
“好!应该还来得及。”拉打一个响指,回头对艾玛道,“这个时候,利利提亚应该也还没下班,我去月神神殿一趟,找他借点头发,一会儿就回来!”
西里斯听懂了,西里斯用沉默表达了支持。
艾玛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向她挥挥手:“注意安全。”
吉尔伯特听到了关键词,但不明白理由。
吉尔伯特茫然,困惑,震惊,恐慌。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您是说月神神殿的神谕祭司,诶……不是,等一下!”
拉风风火火地出门了,吉尔伯特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哀嚎,“不是——这是外交问题啊!!!求你了再想想……神啊……”
吉尔伯特追着拉崩溃的声音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