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看清内容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扁了扁嘴，非常识时务地，整个虚拟影像一点一点往门外挪。
试图悄无声息地飘走。
秦屿还沉浸在“铁树开花老板发福利”的喜悦里，美滋滋地点开接收到的文件——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也裂开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奖金到账通知或休假许可，而是一份某高端健身中心的电子会员登记表，以及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定制训练计划。
计划最下方的备注栏里，还有陆斯年标注的一行小字。
要求：手持稳定性专项强化，训练量，加倍。
秦屿捏着终端，抬头看向已经重新投入工作的陆斯年，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无比哀怨的嚎叫——
“……老板，你这福利，它能退吗？”
此刻，已经成功“飘”到门口的小呆，悄悄回头，对秦屿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鬼脸，然后飞快地从门缝溜了出去。
陆斯年头也没抬，只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健身记录每周同步我一次。缺席，扣工资。”
他没空去看秦屿抱头嚎叫，连续的物质材料失败让陆斯年开始思考更前沿的身体方案。
一番数据比较后，他决定尝试一种高风险的技术。
理论上可以用纯能量塑造一个可交互的力场，让物体材料漂浮在上面。
灵感来自磁悬浮列车。
“老板，这、这能行吗？听着有点悬啊……”
秦屿看着那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参数，心里直打鼓。
小呆却异常兴奋：“能量身体！好酷！是不是可以随时变形状？”
陆斯年冷冷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你以为自己是鼻涕虫吗？”
小呆：“……”
经过一天一夜的精密计算和调试，设备启动。强大的能量在特定区域汇聚，发出刺眼的白光……
然而，能量流极不稳定，疯狂地扭曲、闪烁着。
最终，光芒中，一个难以名状的扭曲虚影逐渐显现——它似乎有好几条不断蠕动的发光触须，一个不断膨胀又收缩的不规则主体，上面还随机闪烁着令人不安的色彩斑点，并发出滋滋声。
整个形象充满了不可名状的诡异。
像极了低配版的克苏鲁降临。
陆斯年眉头紧锁，立刻试图调整参数。
他绝对不允许这么没有美学的东西诞生于自己之手！
“老板，呆姐，歇会儿喝点咖……”
就在这时，秦屿端着两杯滚烫的咖啡推门进来（其实第二杯是给他自己的，小呆已经为此控诉了好几次）。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秦屿看到了那个还在实验室中央疯狂扭动，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扭曲能量虚影。
“……鬼啊！”他浑身一个激灵，两杯滚烫的咖啡精准地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烫烫烫烫烫！！！”
秦屿惨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溅满咖啡渍的衣服。
那边的虚影因为陆斯年掐断能量供应，猛地一阵剧烈闪烁，在发出一种像无数玻璃摩擦的刺耳噪音后，“噗”地一声，彻底消散了。
于是空气中留下一股淡淡的臭氧味和浓郁的咖啡香。
小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我的新身体又消失了吗？”
那个……看起来不太像能通过相关部门技术审核的样子……
陆斯年回头瞧一眼一身狼藉，嗷嗷叫唤的秦屿，又看了看能量消散后空荡荡的实验区，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计划终止。秦屿，去换衣服，然后写一份‘关于实验室安全准入与突发情况应对’的报告，五千字。记住不能用AI写。”
秦屿：“……”
他觉得自己不是来搞科研的，是来参加真人版《死神来了》兼《职场PUA》的！
陆斯年环视实验室。
扑鼻而来的是材料焦糊的臭味和咖啡混合的诡异气味，加上地面那个被陶瓷样本砸出的小坑……格外刺眼。
这一片狼藉让陆大博士眉头紧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呆的身体需要更广阔的思路和更可靠的技术。
他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虚拟光屏上飞快地划过，同时启动了数个通讯频道。
第一个接通的是他在MIT时的同学艾琳娜·罗西。
屏幕上的女子一头利落的短发，笑容爽朗，背景是堆满各种奇特材料的昏暗实验室。
“陆？真难得！你居然会主动找我？”
艾琳娜的声音带着笑意，“是不是终于想通，要加入我的仿生人项目了？”
“我需要你的材料。”
陆斯年无视了她的调侃，开门见山。
“触感接近人类皮肤，弹性良好，生物相容性高，最关键的是——稳定性必须最强。不能轻易被激光灼伤，恒温环境下不能变质，电磁干扰下性质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
“预算不限。”
“哇哦~”
这番豪横兼财大气粗的发言让艾琳娜吹了声口哨。
“这要求……听起来像是要给超人做伪装？你要投资拍复仇者联盟么？不过有意思，等我几天，我调动几个项目组一起攻关。晚点给你消息。”
刚结束与艾琳娜的通话，陆斯年立刻又接通了另一个频道。
这次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他在加州理工实习时认识的学长拉杰什·库马尔。
背景是充满金属感的航天器部件测试场。
“拉杰，我需要一种结构材料。”
陆斯年没有寒暄。
“极限轻量化，但抗冲击性能必须优异——常规跌落不能自身损坏，更不能对跌落面造成结构性破坏。和其他材料的粘合度还要足够好。”
这种最适合做骨架。
“轻，却砸不坏地板？”
拉杰什摸着下巴，显得十分感兴趣：“陆，你这个要求非常……别致。我们实验室最近正好有一种为火星探测器研发的新型缓冲纳米材料，或许可以给你一小块初级样品。但你知道我们不能出口。”
“我找个机会来你们这开个会好了。”
紧接着，陆斯年拨通了表哥陆予彻的私人线路。
陆予彻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那极具设计感的办公室。
显然，他已经返回A国了。
“斯年，”
陆予彻脸上带着惯有的，慵懒而精明的笑容。
“遇到麻烦了？”他轻笑一声。
“需要我再给你介绍几位‘业内’朋友，处理点‘技术难题’？”
“不需要。”
陆斯年直接否定。
“我要你‘星海漫游’最新一代体感交互设备的全部技术资料，特别是全身动态捕捉技术。”
陆予彻的笑容不变，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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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锐利了几分。
“哦？这么具体？这不是你的研究领域吧。能告诉我具体用途吗？毕竟这涉及公司核心知识产权。”
“私人医疗辅助项目。”
陆斯年面不改色地随口胡诌。
“为行动不便者开发高度拟真的远程交互界面。”
陆予彻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好吧，谁让你是我表弟呢。资料和部分权限可以给你。不过……”
他当然也知道这是搪塞。
“如果这个‘医疗项目’有了什么有趣的‘进展’，记得告诉我。”
最后，陆斯年的手指落在个备注为【Dr.EvelynReed】的通讯录上停顿了片刻。
最终，线路接通，屏幕亮起。
画面先是晃动了一下，像是摄像头被不小心碰歪了，随即稳定下来。
背景是一个看起来既像高级实验室，又像热带雨林后花园的房间。
各种奇形怪状，甚至有的颜色诡异，一眼看上去像有剧毒的植物挤满了架子。
操作台上散落着一些透明的培养皿，里面装着难以名状的组织。
一位金发美女出现在屏幕中央。
她的头发有些蓬松地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脸颊边，增添了几分随性的活力。
她刚放下手中的东西，笑得牙齿洁白，配合鲜艳的珊瑚色口红，身上的白大褂没完全扣好，露出里面一件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亮黄色T恤。
整个人像加州的阳光一样扑面而来。
“Wow！陆？”
伊芙琳蔚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罕见的物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热情。
“Holymoly！你居然会主动打视频电话？还是打给我？今天是世界末日吗？”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美式英语特有的流畅和一点点夸张，笑容灿烂夺目。
“Evelyn，”陆斯年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平静无波。
“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
“Shoot！”
伊芙琳很干脆，顺手拿起旁边一个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培养皿，对着镜头晃了晃，像是在展示又像是在打招呼。
“正好，我刚给我这些‘睡美人’宝宝们做完每日唤醒按摩。说说看，是什么难题能困住我们MIT的传奇天才，居然需要来问我这个专业‘按摩的’了？”
她的调侃直接而友好，带着点自来熟的热情。
也不乏对陆斯年昔日言语的记仇。
陆斯年忽略了她语气中的戏谑，尽量用她能快速理解的表述方式。
“你那有没有那种已经没救的人？”
屏幕那头的伊芙琳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秒，手中发光的培养皿都忘了晃动。
“陆。”
她放下培养皿，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蔚蓝色的眼睛里调侃褪去。
“你这个问题……听起来可不像单纯的学术探讨。‘没救’这个词在我们这行可是禁忌词汇——得看你怎么定义‘没救’。”
伊芙琳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你是指脑死亡？持续性植物状态？还是那种……连最新型fMRI都扫不出半点皮层活动的身体？‘没救’的边界可是因人而异，只要有新技术，随时能改变。”
陆斯年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依旧平稳。
“假设。最坏的那种。常规医学判定已无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