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者不能抹杀目标，对吧？”
女子坐在案几边，信手拾起块荷花酥咬了一口，半人高的大黄狗就在旁边眼巴巴盯着。
“对呀！这可是我们的人性化规定！”系统哼哼两下，与有荣焉。
“没有例外？”
顾泱泱一连三夜都梦到容渊将剑刺进她心脏，痛感真实，仿若身临其境，让人不得不多想。
“也有例外……”系统说到一半，看了眼顾泱泱面前的荷花酥，意思不言而喻。
顾泱泱翻了个白眼，掌心灵力化剑就要划向黄狗脖颈。
她才不吃威胁这套。
“停停停，我说我说！”系统被吓得馋虫消失，可怜兮兮地用爪子捂住头，“如果攻略目标自愿被杀就可以！”
自愿被杀。
血染白衣的画面又浮现眼前，梦境里她的表情模糊不可见，喜怒难辨。
顾泱泱握荷花酥的手一顿，没了胃口，索性直接扔到了地上。
“赏你了。”
—
顾泱泱出门时，正遇上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的容渊。
说是摆弄也不恰当。
葡萄藤蔓架满了竹架，翠绿交缠，浓郁欲滴，中间一抹白色显得格外醒目。
容渊站着葡萄藤中，用凡人修剪枝丫的铜剪除去杂乱的常青藤，动作熟练。
顾泱泱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几日她借月华阵休养神魂，迷蒙间总被容渊杀她的梦惊醒。
他倒是好兴致，享受田园意趣不亦乐乎。
真令人不爽。
火焰自她手中腾空而起，如游龙席卷而去，直逼藤架，将要撕咬住藤蔓时却被蓝色的水墙挡住。
“下月葡萄熟透就能做葡萄煎，还能采来酿酒，不想尝尝吗？”
容渊在一片葳蕤绿意间转身，指了指大难不死的葡萄架。
“大黄想尝，师尊尽管去喂。”
顾泱泱踢了踢旁边的系统，后者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颤颤巍巍地不敢动作。
“大黄”是这个女魔头新给它起的名字。
至于她如何让它接受了这个名字……系统不愿再回忆。
被顾泱泱呛声的容渊也不恼，只是目光似有若无地在系统身上扫过。
莫名打了个冷颤的系统：？
怎么感觉更冷了？
—
宗门大比已经持续了两日。
两两对战，有不下百人已被淘汰，无缘秘境，今日是对决的第三日，也是顾泱泱对战袁不言的日子。
她到的时候，夏璃刚从比武台上下来，脸上有几道血痕，眸光却亮，正好和顾泱泱对上视线。
“泱泱！”
夏璃刚赢了比赛，身边围了群道喜的同门，她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蹭一下就到了顾泱泱旁边。
“你看，我把全部家当都拿来押你赢了！”她边说边示意顾泱泱往一旁的小摊位看去。
摊位的庄主是个入门五六年的男修，见顾泱泱看过来，有点别扭地喊了声：“大师姐好！”
宗门大比是宗内少有的热闹事，每届都有人坐庄买卖输赢，夏璃押上的筹码堆起来像座小山……各个等级的散碎灵石都有，甚至还有人间的银锭铜钱。
确实是全部身家。也确实……和顾泱泱梦中所见分毫不差。
这算什么？
预知梦？
顾泱泱心底寒意上涌，一时沉默。
她知晓位面治理署的存在，世间有攻略者、有系统，自然有可能有预知未来事的梦境。
夏璃见她不说话，有些忐忑：“我胡说的，泱泱你别紧张，我为你鼓气！”
不该给泱泱徒增压力的。
“无事。”顾泱泱摇了摇头，跃步飞向比武台。
袁不言早已到了。
—
鼓乐急鸣。
“喂，那……那只精怪怎么样了？”
为避免灵力波及围观弟子，比武台上设有禁制加以阻隔。
袁不言声若蚊吟，台外的人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这位鼎鼎大名的峰主之子嘴唇动了动。
但顾泱泱听到了。
那天她踢系统的时候就感应到袁不言躲在暗处偷看了。
顾泱泱杏眼眨成弯月，笑出了两个小梨涡：“当然是死了。”
她的声音也小到只有袁不言能听到。
台下众人不知实情，只能看见比武台上男弟子剑眉紧蹙，而他们的新晋大师姐笑得温婉。
师姐甲：师弟和师……大师姐没有爱恨纠葛的故事，我打扫漱玉峰一个月！
差点又嘴瓢说成师妹了。
师兄丁：我附议！我猜一定是师弟心慕大师姐，奈何流水有意佳人无情~若不是，我打扫漱玉峰两个月！
胸有成竹的师兄丁跺了跺脚，见无人应和，这才察觉到不对，顺着一众人的视线僵硬回头——
“师尊好！您……您也来看大比呀……”
怎么又是沧溟尊者！
“修士当心静，勿起口舌杂念。”容渊睨了他们一眼，“便打扫峰内十年，好好磨炼心境。”
有前车之鉴没敢参与讨论的师姐乙和师兄丙：万幸！躲过一劫！
—
容渊来得低调，施施然应下众弟子行礼就坐到了单独的观武台。
顾泱泱余光注意到了，但没理会。
这个攻略者长得太过扎眼，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反而是和她对战的袁不言，越战越勇，手腕长剑翻转又使出一道刁钻剑招。
顾泱泱侧身轻巧躲避，水灵力化剑点地，她借力腾空跃起，剑尖直指袁不言。
她是修习暗灵力的魔修，根本不擅长水灵力，此刻又不能借暗灵力转化，从修为上讲，她确实只有练气境中阶。
但对付袁不言足够了。
此刻他避让不及就要中招，台下众人也以为顾泱泱赢定了。
“魔头，去死吧！”
袁不言突然捏碎了个玉筒，面前雷电紫光大盛，形成一面巨大的屏障，对上了顾泱泱的灵力。
天空中乌云应声聚集，笼罩住方圆几十里，浩大声势惊得众人不敢言语。
这一击绝非练气境弟子能施展出来的！
“是封雷决！”台下有弟子认出了袁不言的招数，惊呼出声打破安静，“可抵元婴境初阶修士全力一击的封雷决！”
袁不言是玄雷峰峰主的儿子，有一些高阶底牌再正常不过。但是宗门大比严令禁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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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行为。
他怎么敢！
“大师姐惨了！”
有义愤填膺的弟子见不惯袁不言的做法，直接站了起来，担忧地望向比武场。
顾泱泱也没料到袁不言有这样的后手，还敢在比武上堂而皇之的使用，只能依靠多年与人交战的习惯，尽力避开了身体的重要部位。
元婴境修士一击而已，跟神魂撕裂的疼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尘沙浮落，紫电褪去。
预想料中的疼痛并没到来，顾泱泱抬眼，面前是雪白的道袍。
空中还有未散去的乌云，将比武场分割成阴阳两处。她站在日光下，容渊融进了阴影中。
是他出手接下了封雷决的反弹。
顾泱泱站在容渊身后，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对面的袁不言看得清清楚楚。
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眸如幽潭般死寂，不似往日清冷正派的尊者，倒像是妖冶的魔修。
竟比顾泱泱那个魔女还要令人生畏！
“师尊——”
袁不言刚开口，就被一道雄浑的水灵力击中腹部，“噗嗤”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观战弟子还来不及反应，再望去，比武场上已没了沧溟尊者和大师姐的身影。
只余下众人在原地唏嘘。
负责宣判本场胜负的弟子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做好分内差事，在喧哗中敲锤宣布：“顾泱泱胜！”
袁不言大比作弊，按天启宗戒律要取消比试资格、贬为外门弟子，此场比赛理应是顾泱泱胜出。
—
顾泱泱并不知道自己赢下了这场大比，正如她不知道，容渊为什么把她带回别院却一言不发，丢下一堆东西又离开了。
这一堆东西里有各色丹药若干瓶、有薜荔乌梅果子等糕点若干碟、有《水灵力秘术大全》等修炼典籍若干本，上面还有详细的批注。
笔势飘逸、墨痕如竹，想也知道是容渊的手笔。
这攻略者是在对她示好？
可是封雷决被容渊挡下了，她根本没受伤啊，为什么带她回别院？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把她关起来了？
是的，顾泱泱发现自己出不去别院了。
整个别院都被某种无形却密不透风的力量禁锢，吞噬过七个攻略者魂魄的顾泱泱很熟悉，这是位面管理署特有的时空之力。
早前杀他时没见他用过时空之力，今日一场不痛不痒的比试却逼得他使出了时空之力。
嘁。
大概是怕她一时暴怒杀了袁不言，所以只好先困住她。
可惜顾泱泱神魂有损，没办法调动时空之力，一时半会还真被困住了。
“你了解容渊吗？”
她托腮坐在桌边没动，往地上抛了个点心果子，系统见状摇着尾巴去扑，大口吃了起来。
“不清楚，听说是挺有来头的领导……”吃果子咽到一半的系统意识到自己着了顾泱泱的道，马上改口，“你问这个干嘛？”
顾泱泱没答，又抛了一个果子砸中黄狗脑袋：“吃你的。”
系统不乐意了，咽了咽口水，忍住没去扑果子，神秘兮兮地跑到顾泱泱脚边：“我还知道容渊一个秘密，而且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