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怖的尖叫声回荡在潭水周围，刹那间似有两道闪电劈到了潭边。
“铮铮”两声，两件锐器砍挡上冒着寒光的坚硬鱼头，另一人力气颇大，玄玑就着两人的合力，用佩剑将那怪鱼退回水里。
转头一看，便见刚才那怪力人手持一人高的尖细冰刺，撤回方才格挡的架势，利落地在手中挽了一个棍花，旋即将其背到身后。
至此，风波暂定，玄玑与其余弟子一道惊讶出声：“清砚？！”
顾清砚面色淡淡，刚才挡下大鱼时都未有晃动的白玉耳坠，现在却产生了轻微的震颤。
“又来了，”她与玄玑对视，“先远离岸边。”
才抓着桑靖峰掠走，轻轻泛起波纹的潭水瞬间汹涌起来，刚才那鳞片坚硬的怪鱼再一次跃出水面，早就预见它会出水，这次众人看得仔细，发觉这是一只近一丈长的铁甲大鲤鱼。
大鲤鱼从水中跃起带出大量的水花，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将金灿灿的水光反射到众人的眼里。
金光有些刺眼，蓝若雪揉了揉眼睛，待再度看向水潭时呆愣住了：“完了我眼睛坏了。”
“我怎么看见大鲤鱼长腿了呢？”
南诗柔拍了拍她的胳膊：“你眼睛没坏，它是真的长腿了。”
何止是长腿了，它还上岸了。
这怪鱼长相颇为诡异，躯干再怎么狰狞也是个大号鲤鱼的样子，鳍尾俱全，这就已经是一条标准的鱼了，可它偏偏想不开，好好的鱼不当，竟然要向人靠拢，胸鳍和尾鳍处各长出了一双肌肉贲张结实如柱的光滑壮腿。
从头到脚都是平日常见的东西，组合到一起时却让人寒毛直立。
“居然真的会有鱼长腿跑出来……”
玄玑看着这只与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猎奇生物，心中似有一万头野猪奔过，心中暗叹棠杲长老看的话本写得还是太过保守了，净写些什么凶神恶煞的上古妖兽，论可怖程度还不如眼前这条怪鱼。
怪鱼才上岸还有些不适应，碗口大又略微凸出的漆黑鱼眼却早已锁定了岸上的人，脚步踉跄着向玄玑和桑靖峰冲去。
桑靖峰吓得三魂七魄全堵在嗓眼，根本不中用，带着既不安全又是负担，玄玑借着灵力托举将他一抛，直接送到了草丛后躲着的孩子堆里。
本是想专心应付怪鱼，没成想鱼直接追着桑靖峰跑了。
原本好好躲在一边看热闹，一时间祸从天降，众弟子御剑的御剑、爬树的爬树全都散开了，云流大步上前接下桑靖峰，在怪鱼张着嘴跑到近前时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你是我恩人！”桑靖峰再一次鱼口逃生，涕泗横流地抓着云流大喊。
云流看见他的鼻涕汩汩地冒出来，使劲将他的手掰开，以免把鼻涕抹到自己袖子上，提醒道：“你快跑吧。”
这怪鱼看起来吓人得很，在陆地上行动时速度虽快却十分笨拙，眼前目标消失，它仍按着既定方向冲去好几步才停下来调转鱼头，张开内里排布着四排利齿的大嘴，奔向云流。
能看出来，山中吃人的妖兽并非那被打得嗷嗷嚎叫的妖猪，而是这头潜藏在偃山深潭里的怪鱼。
那么此次历练要降服的妖兽也就是它了。
草丛里的弟子们搞清楚状况，已然抄起武器冲了上来，怪鱼的鱼身不像妖猪，通体坚硬，就连四条腿也格外结实，寻常攻击难以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一部分人御剑飞到低空，用冰墙阻挡怪鱼的冲击，好让其他人能够靠着人和鱼之间灵活性的差异进行进攻。但这鱼太过庞大坚硬，冰墙在拦它一下之后便会被撞碎咬碎。
印瑞阳手持佩剑大力劈砍一通，光滑的鱼腿上只出现了几道血痕。刀剑攻击是可以的，只是他功力还不够。
转身躲避时，他看到怪鱼的鳃盖翕张时能够短暂露出一部分柔软脆弱的鳃丝，跳到侧方，想等鳃丝露出时送上一剑，那鱼却也跟着他转身，瞬间张开血口，印瑞阳未预料到它突如其来的灵活转身，眨眼间鱼嘴便遮挡了他眼前所有的视线。
速度太快，根本躲不开！慌乱之中他举剑刺向鱼口中的嫩肉，怪鱼吃痛地摇摆扭动起来，印瑞阳趁机向后撤步暂时避开了它。
鳃盖开始快速地开合，这或许是疼痛的症状但也绝对是缺水的表现。
果不其然，怪鱼没有再冲上去，而是掉头迈着那四条人腿冲进潭水里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上山了？”
一道男声从空中传来，紧接着声音的主人落到了地面上。
他看着地上的大片水迹：“怎么？妖猪还会游泳吗？？”
玄玑自己带着这帮孩子习惯了，看见人才想起来还有个马荣。
带着人打了一圈了，马荣才姗姗来迟，她质问：“我倒要问你，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马荣观察着地上的水迹，边走边看边说：“晚间回宗门办点事，太阳初升时便回来了，结果你们人去屋空，问了庄主才知道你们上山了。”
“这水迹不对啊，怎么像人掉水里带出来的？”马荣走到潭边看看潭水看看众人，除了打斗时鱼身上溅到身上的水花，大家的衣服几乎都是干的，“也没人落水啊？”
“我奉劝你赶快离潭水远一点。”玄玑道。
没看到身后潭水中的小小波纹，马荣不解：“什……”
怪鱼从水中赫然跃出，一口咬住马荣的头，瞬间将人拖进了水里。
玄玑实在佩服他这大条的神经，金丹期的修士了，连这种程度的突袭都没注意到。
她翻了个白眼，对着身后弟子们扔下一句“别乱跑”便纵身入水追了上去。
从地面上观察，这潭水的面积不算特别大，只是潭水颜色很深，入水之后发觉水深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但潭底的结构弯弯绕绕的颇为复杂。
怪鱼入水之后速度比在岸上快了一倍，也更加灵活了，它拖着马光荣在水中穿行，玄玑在后面七拐八拐地跟到了一处水流湍急的狭窄洞口。
这洞不算大，怪鱼能勉强通过，洞穴极深又没有光线，若是再往深处游事情将会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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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棘手。
马荣的脑袋还在鱼嘴里，为防误伤不可攻击鱼头和近处的鱼鳃，只能从鱼身下手。
灵力催动佩剑疾速划破水流，没有任何迟疑地剥开硬鳞刺入了怪鱼的皮肉，但只进入了一寸，剑就没有再动了。
怪鱼受惊，想深入洞穴，一枚极长的冰刺闪电般直直插入它眼前的洞壁，拦下了它的去路。
玄玑将剑召回，扭头，看见顾清砚已游到她的身侧。
“你怎么来了？”玄玑一边传音一边推她，“水下危险快回去。”
顾清砚轻轻摇头，看向她手中的剑：“攻鳃侧。”
鳃盖相比鱼鳞要脆薄一些，她的意思是擦着腮边攻击鳃丝，伤到马荣的风险要更小，得胜的可能也更高。
不知道现在马荣是什么状态，得赶紧把他救出来。
顾清砚从身后轻轻靠近玄玑，握住她持剑的右手，她托着剑柄，扶起小臂，让玄玑对准怪鱼。
“以灵力催动佩剑，也要附加内力，要想它更快……”顾清砚带着她用手掌抵住剑首，“还得加上手臂的力量。”
顾清砚的右手包裹着自己握剑的右手，水中两只冰凉的手掌相触，平白多了几分温暖，玄玑感受到她的胸脯似有若无地贴在自己的后背上，身体也温热了起来。
“要出剑了。”顾清砚捏捏玄玑的手指。
玄玑打了个小小的激灵，紧接着立马调动灵力内力，剑身周围翻起阵阵水波，她一使力，顾清砚便感受到了。
似是心有灵犀，玄玑出剑的刹那，顾清砚的手掌也爆发出了可怖的力量，玄铁打造的利剑瞬间破开水流直奔怪鱼。
怪鱼在水中对水流变化尤为敏感，利剑将至之时，竟然快速抖动闪躲，但由于剑的速度过快，并没有躲开多少。
那剑没有一丝迟疑地整根斜斜刺入了怪鱼的嘴。
怪鱼终于张开了它那紧闭的嘴，痛苦地挣扎扭动起来。
马荣紧闭着眼飘飘忽忽地从鱼嘴里流了出来，玄玑两人趁着怪鱼吃痛，拔剑拖人迅速出水。
从水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不远处一群弟子正围着火堆不知道在干什么，范小源从林中抱着一堆干柴走回来，看见了湿淋淋的三个人。
“萧先生他们回来了！”范小源大喊。
众人泪眼婆娑期期艾艾地回头，见到来人跟见了鬼一样又立马将头扭了回去，个个手里都从地上抓起什么黄色的东西往火堆里扔。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玄玑已经非常熟悉他们心虚时的表现了。
丢下不知死活的马荣大步向火堆旁走去，眼见着几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火堆不算太大，一时间吞食不下如此多的东西，一张圆圆的样似铜钱的小黄纸带着火星飘到空中，荒诞的影子映在了玄玑的眼中。
肖嘉的头顶突然被一层阴影罩住了，他和旁边几个人哆哆嗦嗦地转过头，对上了玄玑笑眯眯的眼。
“别着急啊，”玄玑咬牙切齿道，“现在没人死，可以留着一会儿给自己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