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接过任务卡左看右看,完全看不出这和苏悯有什么联系。
但这世上梨花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除了宁皎月,她什么都不在乎,喊着“苗苗”就追了上去。
女君的乳名其实不是苗苗,是“月苗苗”,月亮的意思。
梨花很自然地慢宁皎月半步,眼睛在宁皎月左侧手腕上的银白绑带上停留了一瞬,轻柔的银丝被风吹起划过梨花的右手的指尖,梨花抬头看了看玉京山的天,白昼如常。
宁皎月缓步停在宿舍前,吩咐道:“收拾一下东西,半个时辰后我们下山。”
梨花点头:“去礼村吗?”
灵石换来的消息中有一条就是苏悯要陪那个师妹去礼村做任务。
宁皎月点头,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梨花得到回复,立马就去收拾行囊,收拾的过程中分神看了一眼坐在门外的宁皎月,心中复杂。
昨日那些人将苏悯和那叫胭棠的师妹的关系说的有鼻子有眼,听得她心里都不是滋味,更何况女君。
但其实宁皎月没有想那么多。
结合昨日得来的消息,苏悯应该是失忆了。
失忆了,她让他恢复记忆就好了。
说实话,她不太在乎一个失忆的苏悯做的事情。
左右她一定会让他恢复记忆。
灵力流转在少女眸间,纯净的冰霜蔓延指尖,宁皎月又一次尝试算卦卜算母亲的方位,只还不等一套术法掐完,灵气已经中端,卦象随机破裂。
宁皎月收起手,回身见梨花站在身后。
梨花小心问:“我打扰女君了吗?”
算卦作为最精密最需要纯净灵力的术法之一,轻微动静都可能都会打扰施法者。
宁皎月摇头:“同你无关,是我学艺不精,走吧。”
一路御剑,半日后两人抵达礼村。
说是礼村,其实是一个半大的县,宁皎月和梨花到的时候,许多人正聚集在集市一侧,一具年轻少女的尸体赤|裸横在马路上。
周围人议论纷纷:“是王员外家的小女儿,听说前两月在议亲了,这......唉,畜生。”
“苍天无眼啊,快来人收了这狐妖吧,害了多少人了。”
“快别说了,也不怕被记恨上,玉京门前前后后都来了多少仙人了,有一个能收服这狐妖吗,要我说趁早逃命。”
宁皎月穿过人群走到前方,梨花随着,她们已然是伪装过的模样,有些狼狈前来寻亲的外乡人。
“梨花。”宁皎月轻出声,梨花立刻明白,但不等梨花将衣裳从包裹中拿出来,一娇小女子解下身上外衫盖在了赤|裸女尸身上,她跪在地上,手小心颤抖地将少女的尸体好好盖住。
宁皎月停住了梨花的手,轻声说:“不用了。”
王家人此时终于姗姗来迟,王夫人哭天抢地,家奴们将小姐的尸体抬上担架,宁皎月看着刚才那为女尸盖衣裳的女子被家奴们毫不留情挤到一旁,她所到之处镇民也退避三舍。
宁皎月眼眸深了深,快步上前扶住快被挤摔倒的女子,或者说少女,她看上去年纪很轻,眼睛是圆圆的杏眼,身形娇小,出口的声音也有些稚嫩。
“谢谢你!”阿珠开口,声音清脆明亮,明明才被人排挤了却一点没受到影响,看清宁皎月和梨花的脸和装束之后迟疑道:“我没在镇上见过你们,你们是路过此地吗?”
宁皎月开口:“家乡前些日发了洪水,家中就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人了,来这里寻亲,今日才到。”
阿珠点了点头:“是哪家,什么名姓,方圆几里的人我都认识,我带你们去......不,我给你们指路。”
梨花听宁皎月随意编了一个:“苏家,是我娘的兄长的妻子的弟弟,叫苏大农。”
阿珠完全没理清关系,但思考间鼓起了脸,半晌间脑海中的人一个个对了一遍后说:“镇上好像没这个人......”
宁皎月和梨花对视一眼,当然没有这个人,有才奇怪。
梨花看着宁皎月一脸正经地瞎编,虽然不知道女君要做什么但是觉得很可爱,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梨花面上还是配合做出了一副焦急不知所措的模样。
阿珠一直看着两个人,见到两人眸中不掩失落,阿珠手指动了一下迟疑说:“你们别着急,可能在周围镇子上的,我没那么熟,可以、可以让我夫君去打听打听,就是天色晚了,镇上最近不安全,你们......”
宁皎月接上阿珠的话:“我们一路逃难至此,手上银钱不多,镇子上哪里有可供人休憩的破庙吗?”
阿珠忙摇头:“不安全,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一起回去......我家有几间客房,你们住,住多久都没关系,就是......”
阿珠欲言又止,最后声音低了下去:“我夫君身体不是很好,院子里面都是药材味,你们,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嫌弃,多谢夫人的收留。”宁皎月温声说着。
这一句“夫人”将阿珠唤的脸红了,她有些扭捏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我家夫君人很好,他人很好的,他只是身体不太好,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咳血的病,但是他人真的很好。”
宁皎月和梨花听阿珠絮絮叨叨了一路“我的夫君人超级好”,一直到三人走到一朱红门前,高高的墙,红红的门,这在镇上肯定算大户了。
门口的家奴们见了阿珠,都俯身行礼,阿珠一个个抬手:“不用不用我都说了不用了,长生也答应啦。”
大门从里面打开,宁皎月和梨花看着阿珠笑着扑到一清瘦青年怀中,青年有些吃力将阿珠搂住:“欢迎回家。”
阿珠其实没有用什么力道,但青年还是咳嗽起来。
“长生,长生!”
青年这才发现阿珠身后还有人,又咳嗽了两声才轻声说:“是阿珠新交的朋友吗,请进。”
阿珠笑着在一旁说今天的事情,只在说到女尸的时候脸耷拉了下来,但很快又强颜欢笑:“阿月和阿花来镇上寻亲,但还没找到,天色晚了我就带了回来。”
祝长生宠溺看着阿珠:“嗯,好,我让管家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晚上,宁皎月和梨花留了两个傀儡人后溜出祝府,到了今日出事的刘员外家。
刘家一片冷寂,宁皎月和梨花分头查探了一番,在一间被封上的院子里相聚。梨花先开口:“没有查探到狐妖的气息,只西边的池塘里有一只水妖,周围的荷花染了些杂气。
宁皎月推开门,这是死去的刘家小姐刘霞的房间。
刘霞年芳十七,是刘家最小的女儿,平日极受宠爱,在刘员外的宠爱下,连只招收男子的学堂都破了例。
房间里处处珍宝,虽在宁皎月面前不算什么,但在凡间一小镇里已算富贵异常。
宁皎月停在首饰盒前,轻声道:“空的。”
梨花唾弃道:“就知道这刘员外在装模作样,还宠爱,女儿死了人都不去一下,回来半日了也没见刘府搭灵堂,果然都是假的,哪家正经小姐首饰都没有。”
宁皎月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没纠正梨花。
房间里处处富丽堂皇,宠爱应该不是做戏,独独首饰没了,应该不是装模作样,而是被人拿走了。
只是被谁拿走了?
刚刚,刘家在东边的祠堂里焚毁了尸体。
祠堂里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值得探究,刘员外冷着脸,刘夫人一直在哭,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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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看戏的姐妹和兄弟。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比起因为刘霞的死伤心,更像是解决了一桩麻烦。
宁皎月盯着那个空了的首饰盒,又看了看房间其他地方,对梨花说:“先回去吧。”
隔日,清晨时分。
宁皎月停下修炼,望向东方。
院子里面嘈杂起来,脚步声不断,阿珠的哽咽声掺杂在其中,宁皎月起身推开门,走过长廊到了院子里面,就看见阿珠正蹲在院子一处抹泪,来回的仆人和大夫像是已经习惯了这场景。
死气从屋子内蔓延出来,其实见到长生的第一面宁皎月就感受到了,她甚至掐了一卦,凡人的卦很好掐,长生的卦象显示他早就该死了,不知道怎么活到了现在,只也时日无多。
修仙之人不能参与凡人因果,宁皎月凝眸看向阿珠。
阿珠见到宁皎月,第一反应是抹眼泪,但眼泪还是一直掉,哭着抱歉:“对不起是不是吵醒你了,长生他又犯病了,我就哭一会。”
宁皎月蹲下,递过去一方帕子,轻声道:“没有,我醒的早。”
阿珠用帕子抹眼泪,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哭,梨花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她们身后。几个人一起等大夫出来,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开了,阿珠飞扑进去,宁皎月拉住要跟上去的梨花。
“女君......”
“苗苗。”宁皎月平静地纠正。
“我们不能帮帮阿珠吗?”梨花低声道。
宁皎月安静看着梨花:“我的灵根是冰,你的灵根是火,我们两个的灵力对于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来说和毒药无异。”
“而且,他命数已尽。”
梨花听着房间里面阿珠的哭声,不忍地背过身。
宁皎月在她身前,神色平静,左手手腕间银白的丝带随风飘摇。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同她说,修仙之人一定要冷漠,她问父亲“为什么”,那时父亲冷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人间生老病死无数,你就是剜了你的灵根都救不回来。”
祝长生被救回来了。
大夫精疲力尽,最后,一片百年人参被塞在祝长生嘴中。
此时已经日暮,半个时辰前宁皎月和梨花从外面查探归来,重新回到院子里,祝长生睁开眼一瞬间,梨花张了张嘴,看向宁皎月,却见宁皎月只是淡淡看着阿珠。
在她们进门的那一刻,阿珠扑在病骨支离的青年怀中,青年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却还是勉强抬起手一遍一遍安抚着阿珠。
“女君......”梨花用灵力传音。
宁皎月没有回复,只看向阿珠的背部,凡人之眼只能看见少女平坦的背脊,修仙之人捕捉灵气,在阿珠平坦的背脊之上,血色横蔓,灵体虚弱显现出本形,阿珠还剩两条尾巴。
心月狐。
阿珠就是这个镇上那一只狐狸。
两个人前面,阿珠笑着对清醒一些了的祝长生说:“生辰快乐!”
祝长生也很浅地笑了笑,温柔看着妻子。
房间里面还有许多人,两个人眼里却只有彼此。
“今日是祝公子的生辰吗?”梨花问一旁的仆人。
仆人摇头,低声说:“公子身体不好,夫人便说,以后从大病之中熬过一次,便算过了一岁生辰。”
梨花又看向宁皎月。
从始至终,宁皎月一直淡淡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只在离开时,手中法决翻动,覆了一层术法在阿珠身上,暂时抹去了阿珠身上的血气。
梨花跟着宁皎月离开,回头看,阿珠正依偎在祝长生怀中,才从一场生死中缓过来,两个人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又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像阴云笼罩在两个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