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汤面条色香味俱, 煎过的火腿是焦香的,特别有嚼劲,炒鸡蛋松软, 蛋香味十足,面条很筋道, 面汤酸酸辣辣的, 还点缀了青菜叶子, 让人胃口大开。
郁佳佳本来就饿, 吃着就更觉得香了,“奶奶, 面条超级好吃!”
陆沉舟也夸面条好吃。
本来郁老太还在为换孩子的事情愤怒呢, 被两人夸得咧着嘴笑:“我就随便做了汤面条, 下次我给你们做一桌子的好肉好菜。”还问陆沉舟啥时候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陆沉舟:……
郁佳佳哈哈哈哈。
程秀英让大家都回屋睡觉, 别都看着沉舟吃饭, 耽搁沉舟吃饭,就她自己留在客厅陪着两人。
郁佳佳夹了一块鸡蛋投喂程秀英:“妈,你尝尝这一大块鸡蛋!特别香!奶奶炒鸡蛋的时候, 肯定很舍得放油。”
程秀英笑开了:“我都刷了牙了, 你快吃吧。你和沉舟吃饭, 你奶当然舍得放油了。我们晚上回来的时候, 就只有菌子汤和二合面馍馍了。幸好有你们中午给我们捎的猪蹄和大虾。”
郁佳佳:“妈,你吃嘛, 等会儿咱们一起刷牙。”
程秀英就吃了鸡蛋, 还真香!那是真的没少放油。这老太太现在可是把四宝当心肝宝贝疼呢。
她很高兴, 她希望所有人都疼四宝,让四宝永远都在蜜罐子里。
郁佳佳继续投喂程秀英火腿,“这个也好吃!煎一下好香。”
程秀英:“你等会儿不够吃了。”
郁佳佳:“够!我奶给我盛得扎实, 好多鸡蛋和火腿呢。”剩下的一小半都进了程秀英的肚子里。
陆沉舟怀疑郁佳佳是吃饱了。
程秀英感动得不得了,害怕郁佳佳不够吃,准备再去厨房煎两鸡蛋。
郁佳佳没让程秀英去,“我去冲麦乳精。”
麦乳精冲得多,除了在厂里加班的郁松青,大家一人一杯。
郁老太心疼得不行,“这好东西给我喝多浪费啊,你自己喝啊。”
郁佳佳:“我也有,咱们一起喝。”
郁老太感动极了:“你这孩子,什么都要想着我们。”
外面的瓢泼大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陆沉舟借了一把伞回去,程秀英哪能让他就这么走回去,非要骑车送他回去。
陆沉舟:“婶子,真不用,没多远。”
程秀英态度很强硬,必须得送,不然陆沉舟自己骑车也行。
郁佳佳捂着小嘴打哈欠,“妈,让沉舟哥自己回去吧,确实没多远。”
程秀英就带着郁佳佳把陆沉舟送到了楼下,郁佳佳好困,整个人都要挂在程秀英身上了,还朝陆沉舟挥手:“再见。”
“快回去睡觉吧。”陆沉舟觉得好笑,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郁佳佳:“妈,回去睡觉,好困啊。”
程秀英宠溺地说道:“困坏了吧,赶紧睡觉。”
郁佳佳几乎是闭着眼睛刷牙的,刷了牙麻溜的爬床上睡觉了。
程秀英收拾郁佳佳的包,发现布包有点湿了,“四宝,我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这包都湿了,上面还有泥点子,等会儿洗洗,不耽误你明天背。”
夏天天热,过一夜,布包也能干了。
郁佳佳包里鼓鼓囊囊的,看着没少装东西。
郁佳佳努力睁开眼睛看她妈在收拾包,因为太困,眼皮子显得特别的双,“明天再洗吧,都这么晚了,你也赶紧睡觉。”
程秀英觉少,而且不能耽误四宝明天背书包,翻了包发现里面有一件白裙子,非常好看:“刚买的裙子吗?县里没见过这种款式的。”
郁佳佳看见新裙子,她觉得自己又没有那么困了,低调地炫耀道,“妈,这是莉莉她们送我的,是不是超美。”
程秀英看着裙子的款式,摸摸裙子的面料,连声道:“好看!用料也扎实。这么多布料能做两件小裙子了。”
郁佳佳点头:“对!”说完就起来试新裙子。
郁佳敏轻笑,刚刚还困呢,看到裙子就不困了,这是多爱美啊。
新裙子确实很漂亮,程秀英虽然觉得白色不好看,不过四宝穿着是真好看,这要是再打上一道光,就跟仙女娘娘一样了。
越发觉得白色也怪好看的。
程秀英一迭声地夸赞道:“真漂亮!乖宝穿什么裙子都好看!再把黑皮鞋一穿,谁看了不说好。”
郁佳敏也觉得好看,跟个小菩萨似的。
郁佳佳试完衣服,非常满意,困意都被打败了,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美得不行。等郁佳佳脱下来以后,程秀英笑着道:“快睡吧。”
郁佳佳躺下秒睡。
程秀英继续把包里的其他东西拿出来,发现了一沓子的票据!!!这不像是之前奖励的票据啊,四宝都是把票据放家里,根本不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的票据,而且里面还有一张手表票啊!!!
“四宝,乖宝,你怎么多了这么多票据啊?”
郁佳佳又被程秀英喊醒了,“陆沉舟给我的。”
程秀英看着一沓子票据有点懵,陆沉舟给的?
郁佳敏:“感谢佳佳?”
程秀英:“他该感谢,都沾了四宝多少光了。四宝简直是他和贺远征的福星,专门给他送政绩的,让他们一路噌噌噌地往上爬。还算不错,知道把这么些好东西都给四宝。”
其实不光是陆沉舟和贺远征,沾了四宝光的人太多了,她就是因为四宝才当上了副厂长。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这位置。
她慈爱地看着四宝,四宝能投生在郁家,可真是郁家的福气。
她把票据放到郁佳佳桌子上,叮嘱郁佳敏:“你可别动四宝的票。”说完又不放心,又揣在兜里了,明天再给四宝,让她藏好了。
郁佳敏翻了个白眼,“妈,你可别给佳佳越藏越少了。”
程秀英瞪了郁佳敏一眼,“我可不像你们,四宝的东西,我半分都不会贪了。”她把书包和新裙子都放到盆里,拿到卫生间里洗,她家四宝爱干净,新裙子不过一遍水是不穿的。
她洗了衣服回屋,郁宏定还没有睡觉呢,他道:“陆主任对四宝是不是太好了?”
程秀英:“我要是陆主任,我能对四宝更好,我得把四宝当祖宗供起来。”
郁宏定仔细一想,觉得这话还挺对的,但凡了解四宝的,只要不蠢,谁能对四宝不好呢。
他爸妈以前多偏心眼啊,恨不得剥了他的皮贴补大哥一家子,现在都快忘了大哥家了,一颗心都偏到四宝身上。
只要利益够大,心头宝都得换人。
次日,郁佳佳是被外头的剁馅声音吵醒的,郁老太早上去食品站割了一斤猪肉,准备包馄饨呢。
郁佳敏正在练五禽戏,看到郁佳佳翻身了,喊她起来一起练。
郁佳佳又赖了几分钟的床,也爬起来跟郁佳敏一起练了,她比较懒,但是更加惜命,五禽戏练了只有好处!但凡碰到了危险,也能多几分胜算。
如今系统已经开始给她增加力量属性,她已经开始畅想拳打恶霸了,到时候都不用别人出手,她哐哐哐几下子,就能把坏人打得找不着北了。
练五禽戏的时候,顺便把今日签到给签了,获得了茶叶蛋*5。
她空间背包里已经攒了好多好多茶叶蛋了,啥时候能往外拿啊,放在空间背包里真浪费啊。
郁佳佳练了两遍五禽戏,只觉得浑身轻松,开开心心地换上新裙子,穿上黑皮鞋,又给自己梳了一个鱼骨辫,再戴上两个粉色的小发卡,别一下碎头发。
郁老太:“乖乖哟,佳宝咋这么漂亮啊。”
郁佳佳转了一圈给郁老太看。
郁老太稀罕得不行,“佳宝穿着这一身,就跟菩萨脚下坐着的小仙童一样。”说完就赶紧打嘴,这话可不能说,封建迷信呢。
郁佳佳觉得她奶真可爱。
郁佳佳洗漱过后,也过来包馄饨,郁老太不让她干,“别把衣服弄脏了。”
郁佳佳只好快乐地坐在旁边看了。
外面敲敲打打的很热闹,程秀英一听这声音,就忍不住猜测,难道是昨天那一家子来感谢四宝了?
她趴在窗户边看了一眼,热热闹闹的队伍已经到了楼下,并准备上楼。
程秀英赶紧收拾收拾自己,确保衣服整洁,周身干净,又招呼大家赶紧收拾收拾。
郁老头一看自己身上的汗衫和大裤衩子,赶紧回屋换了衬衫和裤子,他可不能邋邋遢遢的。
等收拾妥当,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程秀英笑着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好多人,有些眼熟,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谁?是不是走错路了?我们才搬过来几天。”
为首的中年女人道:“这是郁家吗?我们来感谢佳佳同志的,谢谢她救了我孙女月牙儿。”说到这里,她眼圈就开始红了。
旁边的中年女人也红了眼眶,“佳佳同志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她都不敢想,这要是没有被发现呢?
两人是周明明的婆婆和母亲。
程秀英:“佳佳随手帮忙,你们不用亲自跑一趟。”并邀请大家进屋说话。
周明明的婆家和娘家都来了,还请了街道办腰鼓队的同志敲敲打打,屋里头肯定是坐不下的,大部分人都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郁佳佳也过来了,她谦虚道:“都是我该做的,任谁碰到了那么可疑的人,都会问上一句的。”
周明明的母亲看到郁佳佳就要给她跪下,程秀英就在旁边呢,自然不会让她下跪。
周母哽咽着:“月牙儿吃了安眠药,她不会哭,其他人不会发现篮子的异常,不会上去检查的。”
而且时间太晚了,路上都没有太多人了。
郁老太忍不住又骂道:“该天打雷劈的瘟货,这么狠毒的心,放在过去,就是做汉奸的料。自己亲侄女的孩子,都要害。”她又劝周母:“你们也是她蒙骗了,幸好现在真相大白了。”
周明明二姨换的孩子是她亲闺女的孩子,未婚怀孕,错过了堕胎的时机,等发现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堕胎也有风险了。她闺女也不舍得堕胎,就想着生了以后送给别人家养着。周明明二姨就盯上了怀孕的周明明。
万幸两孩子都是女儿。
她还做了两个一样的肚兜,给周明明女儿换上,支走了周明明母亲和陈爱国,设计爆胎,趁着周明明被外头吸引了注意力,偷偷换了孩子。
一切都天衣无缝,只要周明明二姨走出了医院,月牙儿必死无疑。
周明明的二姨没想着留下月牙儿,她闺女没结婚,哪能养孩子,他们家也不能给别人养孩子,送给别人有风险,这孩子跟周明明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掐死最安全。
她一直嫉妒周明明母亲嫁得好,她们是亲姐妹,可一个嫁到了城里,天天享福,而她嫁到了公社,公婆不慈,丈夫不体贴,被她妹妹比到了尘埃里。周明明嫁得也好,可她女儿竟然被人骗了身子,还大了肚子,用布条裹着肚子,生怕被人发现。
凭啥啊?
她要让外孙女换过去享福。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程秀英赶紧想想自己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像郁宏定,都是郁家的种,不存在被人偷换的可能性。
周明明的家人带了许多的东西,两条鱼,一只鸡,一条上好的五花肉,一网兜的鸡蛋,两瓶高粱酒,另外就是糕点、糖果等东西。
周家和陈家要把东西放在郁家,郁家哪能要啊。
程秀英把东西往外推:“这些留着给明明坐月子补身体吃,产妇得多补身体,千万要劝明明不要多想乱想,月牙儿顺顺当当地渡过了这一劫难,往后余生,那都是平安顺利,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周母和陈母试图拦着程秀英,“秀英,你们快收下。给明明补身体的东西留得有。”
陈爱国和其他人趁机把东西硬往地上放,郁松岩几人自然不会任由他们往屋里放,根本不让他们松手。
周家和陈家诚心感谢,真心送礼,郁家也是真心不收。
热热闹闹了半天,周家和陈家也没能把东西放下。
程秀英:“这样吧,我们把两瓶粮食酒留下,其他东西务必带回去给明明补身体,月子重要,必须要吃好喝好。”
一家推推让让的都出了一身的汗了。
最终,周家留下了两瓶粮食酒,又留下一些喜糖,程秀英准备了两包红糖当回礼,让周母给周明明冲鸡蛋茶。
周家人和陈家人感动得不行,这老郁家是真善良,他们做好事根本不求回报。
郁家人把他们送到了楼下,等他们离开后,才上楼。
邻居们把郁家人给围上了,问道:“佳佳怎么去医院了?是不舒服吗?佳佳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秀英笑着道:“佳佳没事,去卫生院是看别人的。”至于郁佳佳怎么看出来的,就由郁佳佳自个儿讲了。
郁佳佳:“她提这个菜篮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喊了她一声,她就要跑。这肯定有鬼啊。我立刻就怀疑菜篮子里有东西了。肯定不能让他跑了。”
厂长夫人孙玉霞唏嘘道:“以前只听说过偷孩子的,这换孩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还真吓人。这要是被换了孩子,好生养着别人家的,亲生孩子就算命大侥幸活着,也不知道在哪里遭罪呢。也是月牙儿命好,遇到了贵人,改变了命运。”
吴晓明的媳妇也感慨:“是啊,真是啥人都有,幸好碰到了佳佳。这一家子也是实在人,怕是借遍了肉票,才能置办那么多的东西来感谢佳佳。”话到了这里,那就得夸郁家了:“你们家办事敞亮,做好事不图回报。”
那么多的好东西,硬是一件都没收!
那猪肉得有五斤吧!看着是真扎实!还有那老母鸡,养得特别肥,屁股一扭一扭的,两条鱼也是看着就诱人,还有那一兜子的鸡蛋!
可程秀英没有丝毫的犹豫,说不收就真的不收,收了两瓶产妇不能喝的高粱酒,转头就回了两袋红糖,这办事多亮堂啊!
大家都在夸,人群中传出了一句另类的声音,“这孩子早不被偷,晚不被偷的,偏偏要等到有些人路过的时候被偷,就好像专门给有些人送功劳一样。啧啧,这哪里是福星啊,这是灾星,走到哪里,哪里出事。”
“之前夏婧被人刺杀也是,早不动刀子,晚不动刀子,某些人路过的时候,动刀子了。”
“我看啊,要不是某些人,这些事情都不会存在。”
“真是邪门,我想想都害怕。别是啥时候让我也给她送功劳啊,末了还得喊她一声救命恩人。”
顾雅珍和一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顾雅珍又啧了一声:“这要是放在过去,得被绑起来烧死。”
郁佳佳托腮想了想,竟然觉得顾雅珍这说法还挺有意思的,她的想法清奇,但如果顺着她的想法思考,还挺有道理的。
郁老太太怒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干架。
不过比她更快一步的是胡会计,她冲上去就往顾雅珍脸上扇,顾雅珍尖叫后退,胡会计冷声道:“一嘴一句邪门烧死?你们这是搞封建迷信呢?都破四旧了!而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可你搞错了顺序,那不是突然出现的问题,那是一定会出现的问题。有没有佳佳,事情都会发生,徐哲一定会出手的。我们运气足够好,侥幸遇到佳佳,婧婧才能被救下。”
夏科长:“青山县哪年不会死几个人?有的被淹死,有的被杀死,有的被拐卖,可能有的孩子还被换了,以前可能就死了,孩子被换就换了。但现在恰巧被郁佳佳撞见,被佳佳救了。”
胡会计和夏科长都是老好人,鲜少动手,这次也真是气狠了。
可能有些人会信了顾雅珍的鬼话,但这个时候,谁会得罪郁家人啊?也就张家这一家子眼皮子浅的,才会屡屡往上冲。
“就是心思恶毒,见不得别人好。这是巴不得佳佳没出现,让人家出事呢。”
“当初佳佳参加宣传部考核,那可是厂长专门为了佳佳增加的工作指标,佳佳成绩好,总成绩第一,张甜甜落选了。这是觉得佳佳挡了他们家路呢。”
“说不定张副会长还盯副厂长的位置了,结果没当成,这不就更加恨郁家了。”
顾雅珍脸色难看,“你们胡说八道,不许乱说。”
郁老太冷笑连连:“这是胡说吗?这不就是你想的?”她撸着袖子,就等顾雅珍再说难听的,她就冲上去厮打。
刚刚胡会计打的那一巴掌太轻了,一点都不脆。胡会计是斯文人,打人都不会。
顾雅珍和她婆婆干不过,夹子尾巴跑了。
大家的话题又转回了换孩子上。
郁老太:“以前哪会往这方面想,这有些人恶毒起来,真不是人。都多看看自己孩子,或者亲戚孩子,万一有那些长得一点都不像的,还真得多想想。”
这种八卦,说起来就没头了。
一个老太太道:“我一个亲戚家的孙子,生下来长得跟爸妈都不像,而且越大越不像,塌鼻子小眼睛,两家人都找不出这么丑的,两口子成天干架,说他媳妇不守妇道,勾搭了别人,生了别人的孩子。这孩子别是被人换了?”
几个老太太顿时精神了,凑到了一起八卦起来,郁老太:“这是被换了吧,退一步说,就算是外头找人了,也不能找个丑货吧,这哪干得起来啊。看看这孩子像谁?”
那老太太道:“老姐姐,你可说对了。他媳妇都说,对着那张丑脸喂奶,她都喂不下去。说肯定是孩子爸祖上有长得巨丑的,才生了这么丑的孩子。也不是没想过抱错孩子,但是当时医院里的男孩,就他们一家,不可能抱错孩子。”
另外一个老太太:“要是有心人故意换孩子,哪能让他们发现了。桂香啊,你快跟他们说说,别真的给别人养孩子了,自家孩子不定在哪里遭罪呢。”
那老太太赶紧道:“我等会儿就去。”
大家都没吃饭,等会儿还要上班呢,哪能一直唠嗑,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郁家的馄饨已经包好了,锅里也烧了水,等水烧开了,把一个个圆滚滚的大馄饨下到锅里,滚上三滚,就能盛了。
碗里已经调了酸辣汤汁,香油、辣椒油、醋、酱油、盐、虾米、葱段和香菜叶,大馄饨盛到碗里,那香味一下子就散开了。
一人一大碗。
郁佳佳夹了一个大馄饨,稍微晾一晾,咬了一小口,鲜肉大葱的,特别的香。就是太烫了!
剩下的半个,一口吃掉,虽然很烫,但真的超香。
郁佳佳一大碗并没有吃完,给了程秀英四个大馄饨,最后把酸汤都喝完了,酸汤特别鲜!
临上班前,程秀英把昨天拿的票据递给郁佳佳,让她藏好了,留着自己花,又嘱咐她不要太大方,要养成存钱存票的好习惯。
郁佳佳接了一沓子票据:“妈,你看需要什么,你随便花。”
程秀英:“你看你,我才嘱咐你别这么大方,你就是不听。”
郁佳佳把手表票拿出来,“妈,给我爸也买个手表吧。”
郁宏定正好听到,一脸激动。
程秀英:“你爸天天在车间里,哪需要看时间。给沉舟买一个吧,我昨天看他都没有戴手表,攒了这一张,也给咱了,咱也不能全都要吧。”
郁宏定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脖子:哎,他媳妇真的不爱他了。
郁佳佳:“妈说得有道理,这里还有好多工业券,攒攒也够给我爸买一个手表的了!你给我爸买一个嘛。”
郁宏定的一颗心都要飘了,他闺女咋就这么好呢?
程秀英也看到了旁边支棱着耳朵听的郁宏定,“爸妈先借着,以后还你。”
郁佳佳就把手表票和十张工业券都给了程秀英,“妈,你先预定着手表,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领到呢。”
程秀英小声道:“你看你爸嘴巴都要笑歪了。”
郁佳佳:“哪有,我爸超好看的!”她把剩下的票据放到了箱子里,重新锁上箱子,小声道:“妈,咱们中午去吃香辣蟹吧,我昨天没有吃过瘾。”
程秀英也小声道:“行,妈请你。”
郁佳佳:“我请!”
程秀英:“你出肉票,妈出钱。”
郁佳佳就不跟她妈争了。
郁宏定小声道:“四宝,爸下个月还给你买衣服。”
郁佳佳笑得眉眼弯弯:“好啊好啊,谢谢爸!”
大家一起去上班,郁佳佳今天就要回办公室坐班了,因为文工团要去别的厂子表演了。
这猛不丁地要坐班,还怪不习惯的。
刘卫东洗了一串葡萄让大家吃,周文斌带了两个大石榴,林梅贡献了炸花生米,郁佳佳从包里摸了鱿鱼丝,大家凑在一起唠嗑,主要聊换孩子的事情。
早上在家属院里发生的大事,职工子弟都知道,不过都是道听途说,还想从郁佳佳这个当事人口中再听一次。
郁佳佳:“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刘卫东:“没事,科长去县委开会了,估计得一上午。”把葡萄往郁佳佳跟前推:“你尝尝,最近的葡萄更甜了。”
郁佳佳揪了一个紫葡萄,现在是甜度大于酸度,非常好吃,她连连夸赞,“有个院子能种葡萄可真好。”她就把周明明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由此又引申出了其他的问题,刘卫东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我才说的啊。你们听一耳朵就行。咱们厂的何小云,你们认识吗?”
林梅直呼:“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刘卫东:“怎么不会啊?何家都没来厂里,去医院查血型了。”
郁佳佳一脸八卦:“谁啊?”
林梅一脸复杂:“你不认识何小云?”
郁佳佳:“我得认识她吗?”
林梅:“就办公室的,长得挺漂亮的,被几个人捧成了轧钢厂厂花,平时见到你,都是伸直了脖子,仰着下巴,一脸骄傲的。”
她这么一说,郁佳佳就知道是谁了,恍然大悟:“她啊。”
林梅一脸复杂,这要是让何小云知道,郁佳佳都不认识她,她估计要气吐血,自己比了半天,对方都不认识她。
周文斌:“我们邻居也去验血了,他爸妈嫌弃孩子太笨,觉得生不出这样笨的孩子,怀疑是别人家的,不过我奶说,他跟他爸小时候一样笨!我奶是他爸爸小学老师。”
郁佳佳哈哈哈哈。
大家聊了一上午,眼见着要下班了,郁佳佳立刻收拾东西,准点下班,不过没法跟程秀英一起吃饭了,程秀英也去县委开会了。
郁佳佳不好抛弃程秀英去国营饭店去吃香辣蟹,这会影响母女感情!也不是非得吃香辣虾,她只好跟郁宏定一起去吃食堂。
郁宏定即将拥有人生中的第一支手表,此时父爱爆棚,带着郁佳佳去二楼吃炒菜,点了一份水煮鱼,要了两碗米饭和两瓶汽水。
郁佳佳:“爸,你私房钱这么多吗?还是我请你吃吧?”
郁宏定:“……放心,请你吃顿饭还是够得!”
郁佳佳:“谢谢爸!”
一盆子水煮鱼刚上来,郁松青找来了。
郁宏定:“松青,你忙完了?”
郁松青点点头:“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你们。今天吃什么?”
郁宏定并不想儿子打扰,但儿子都来了,也不能赶走吧,只好道:“……水煮鱼,你再去买份米饭吧。”
郁松青不止买了米饭,又加了一个宫保鸡丁。
三人快乐干饭。
吃了一半,外面闹腾起来,一个穿着蓝色布拉吉的女生哭着跑了上来,直奔郁佳佳这边,到了跟前直接掀翻桌子,郁松青按住桌子,一桌子的汤汁洒得满桌子都是,郁佳佳赶紧拉着郁宏定就往后撤,就这,水煮鱼的油汁也溅到裙子上了。
来人是何小云。
她眼睛已经哭肿了,看着郁佳佳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你高兴了,对吧。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
郁佳佳大无语,她难能想到,早上吃的瓜,现在就报应到她身上了,她道:“……我有啥高兴的,你是不是亲生的,跟我有啥关系?反正我是我爸妈的亲女儿,我跟我爸长得一模一样!另外,浪费粮食非常可耻,掀别人饭桌非常没素质。”
郁宏定也是一脸不高兴,饭还没有吃完呢,还把四宝的衣服给弄脏了,这么漂亮的新裙子,才穿第一天!这姑娘真是没素质,没教养!“你来找佳佳做什么?想让佳佳帮你找亲生爸妈吗?那你找错人了,你应该找警察同志。”
郁松青拧着眉毛,拿出帕子想要帮郁佳佳擦擦腰上的油渍,但是他并不好动手,妹妹长大了。
何小云也知道自己没理,可是家里明明好好的,爸妈哥哥们都疼爱她,因为郁佳佳,她奶奶非说她不是何家的孩子,闹得爸妈带着她去医院验血检查,结果她爸爸是A型血,她妈妈是O型血,而她是B型血。
医生说,A型血和O型血是生不出来B型血的孩子的。
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
何小云觉得天都塌了。
她流着眼泪:“你得意了吧,都怪你,都怪你,我恨你。”她扑向郁佳佳,举着拳头要捶打郁佳佳。
郁松青真想躲开,可他不能躲开,他背后是佳佳啊,他硬着头皮攥住何小云的手腕,“你能不能理智点?现在应该解决问题,你应该找到亲生父母,看看另外一个孩子过得怎么样?你们再协商后续要怎么做。你来责怪我妹妹实在是莫名其妙,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是我妹妹把你换了?还是我妹妹教唆别人把你换了?”
郁松青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何小云彻底崩溃,对着郁松青又是踢踹,又是疯咬,手也往郁松青脸上抓。
郁松青真想把何小云扔在地上,可他面对一个女性,实在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只能狼狈躲避。
眼见着何小云要抓花郁松青的脸了,郁佳佳赶紧上前帮忙,抓住何小云的手,并喊道:“赵阿姨,赵阿姨,救命啊。”
郁宏定赶紧上前,紧盯着何小云,生怕何小云挠着四宝了。
郁佳佳发现自己力气还蛮大的,对付同龄女性,隐隐有点力量碾压的感觉了,这种感觉真好!
期待能有更多的力量属性。
郁松青都快崩溃了,冲着何小云道:“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行吗?”
赵大厨听到动静了,从后厨跑了出来,在赵大厨的帮助下,终于控住了何小云。
郁松青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这比加班一晚上更加让人筋疲力尽,看着何小云的目光非常惊悚,一个女同志怎么能如此蛮不讲理,如此撒泼疯癫?
赵大厨力气大,又同为女性,轻松按住了何小云,“同志,能好好说话了吗?”
何小云一脸的泪:“郁佳佳,都怪你,都怪你。”
郁佳佳一般是不会太毒舌的,她的人设是善良可爱小太阳,但何小云的脑子实在不太清醒,她只好毒舌一点了,让何小云清醒一点:“怪我救了月牙儿吗?还是怪我让你当不成干部的亲女儿了?你亲爹亲妈家境不好吗?那个真正的何小云处境很糟糕吗?你是被你亲生父母故意调换的吗?”
何小云:“啊啊啊啊,你满意了是吧?”
郁佳佳:“我才说了第一种可能,还有第二种可能呢,也许是粗心抱错了孩子,也许你亲生父母的条件更好,也许你有更美好的未来。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对着我发疯没有用啊。”
何小云的父母兄长赶来了,看着何小云被赵大厨按住,何小云的母亲心疼坏了,冲上来推开赵大厨,她哭得肝肠寸断:“阿云,你这是要让妈心疼死吗?你是我抱着长大的啊,不管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我都只认你这一个女儿。”
何小云嗷嗷大哭:“妈,我为什么不是你亲生的啊?我只想要你一个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我好难受,我好痛苦,我不想活了。”
何小云的母亲哭:“小云。”
何小云:“妈妈。”
眼前这母慈女孝的一幕,当真是真情流露,其情之深切,怕是天地都要为之同泣了。
何小云的父亲哽咽着:“小云,我只认你一个女儿,你喊了我十八年的爸爸,血缘不重要,感情才最重要。”
何小云的哥哥也是眼圈通红,“小云,你别怕,谁也抢不走你在家里的地位。”
何小云感动极了,她哭着道:“生恩没有养恩重,我只认爸妈和哥哥,我谁也不认。”
郁佳佳面无表情,什么地位啊?公主地位吗?
何小云的哥哥看着郁佳佳:“郁同志,你不要以为小云不是我亲妹妹,我们家就会对她不好了,她永远是我们家的宝贝。”
何小云的母亲哭着道:“小云永远是我最乖巧的女儿,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我永远最爱她。谁也不能把她比下去,谁也不能破坏我们的家庭。”
何小云的父亲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紧紧地握着何小云的手,意思很明显。
郁佳佳:“……”
谁来把这群脑残给拖走啊,我的眼睛脏了啊。
她现在想念郁老太,如果郁老太在,收拾他们一定很容易。
郁宏定气得脸都红了:“你们家有毛病啊?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你们家爱怎么就怎样,别来挨边!我女儿还是我们家的宝贝呢!怎么着?跟我家比女儿啊?我家俩女儿呢!个顶个的好,还都是亲生的。你女儿比不上,你女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要是气坏了,才会这么说,非常不符合他淡泊名利的人设。
郁松青也梗着脖子:“就是,我们家两妹妹,我两妹妹都非常聪明,非常漂亮,非常非常优秀。”
郁佳佳就笑了,这些话,她要讲给三姐听,三姐听了肯定很高兴。
何小云的母亲哭得更厉害了:“小云,我们回家。”
何小云瞪了一眼郁佳佳,“你算计了这么多,如今一切都落空了,我永远是我爸妈最宠爱的女儿。我永远是轧钢厂的厂花。”
郁佳佳啧了一声,“哦,说了这么多,你就想当厂花啊,你当呗。不用这么大的敌意,我不在意啊。”
她肯定是最美的,干啥非要和何小云比,那不是抬了何小云的咖位吗?
谁是‘何小云’,她不在意啊,但何小云非要这样,那她还是可以在意一下‘何小云’了。
真正的何小云呢?
如果孩子只是单纯的抱错了,也许也是健康平顺地长大,那要不要换回来,都无所谓,但如果是故意抱错的呢?
真假千金的戏码太多了,故意抱错的孩子没有几个是顺遂的。
她这一次非得刨根问底了。
何小云一家子要离开,赵大厨道:“等等,别人吃了一半的饭,差点被掀了桌子,饭菜都撒了大半了,你们就这么离开?”
何小云的父亲撂下五块钱、一斤粮票、一斤肉票,冷笑一声:“吃得还怪好,不愧是副厂长的家属。”
郁宏定:“不像你们家,这么好的饭菜,说掀桌子就掀桌子。”
至于何家的赔偿,郁宏定当然收了,但不能收这么多,他只收了饭菜钱,还让何小云的父亲写了一张条子。
郁佳佳衣服上溅上油星子,只能算了。
赵大厨帮忙重新热了饭菜,郁家人继续吃饭,郁宏定气得没了胃口,郁松青也板着脸生气,郁佳佳哄道:“咱们跟脑残较什么真啊,这不是浪费情绪吗?咱们赶紧吃饭,等会儿咱们去一趟派出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92章
‘脑残’这个词非常生动形象!
郁宏定点头:“那赶紧吃, 吃了就去!”
一家子脑残,跟他们生气,那不是白生气了吗?
郁松青:“去!必须得看看真正的‘何小云’过得怎么样!”
本来这事情跟郁佳佳没有关系的, 就像上午,当八卦听一耳朵, 可能还会再听到后续, 但听过就算了, 但现在, 这事情跟她有关系了。
如果真正的‘何小云’过得更好,那她会为真正的‘何小云’开心。
但如果‘何小云’过得不好, 她肯定不会干看着的, 能帮就帮。
现在先吃饭, 赵阿姨又给水煮鱼里加了青菜和豆芽, 依旧很好吃!郁佳佳超爱豆芽, 夹一筷子豆芽,再舀一勺子的宫保鸡丁,和米饭拌在一起, 很是下饭。
三个人快速干饭, 吃了饭就去警察局。
何家住在民生路, 正好是贺梁的辖区, 本来想要直接找贺梁呢,一进大厅, 就看到了路远, 他正在值班。
路远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 走了过来:“佳佳,你怎么来了?”
郁佳佳也很惊喜:“路哥,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路远看着好多了, 胖了一圈,人也精神了。
路远:“已经好了,梁哥非要让我坐轮椅。”
其实还是得休养,不能长时间走路,他又在宿舍闲不住,就来局里值班了。
郁佳佳:“这就好。”
路远又挨个地喊道:“叔,松青哥。吃饭了吗?我找人顶会班,带你们去吃饭。”
郁宏定:“已经吃过了,你快坐好。”
郁松青赶紧把轮椅给推过来,让路远坐下一起说话。
几个人又关心了一会儿路远的身体状况,郁佳佳开始问道:“路哥,你知道‘何小云’的事情吗?何家有没有报警?”
路远确实知道这事情,当即就把何家的事情说了。
这就要从何老太开始讲了,何老太小时候就不喜欢何小云,总说何小云不像是何家人,长得不像,脑子也笨。还多次怀疑何小云的母亲薛宁不守妇道,在外面有人了,不过跟踪了许久,实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而且何小云也没有跟薛宁相似的地方。
她根本没想过孩子还可能被人换了,这孩子是她从产房里接出来的,出来长什么样,后来就长什么样,咋可能被抱错呢?
她大妹第一时间把月牙儿的事情告诉她后,她豁然开朗,孩子很有可能在产房里就错了啊。
也许是医生,也许是护士,还可能是同样生产的妇女!
她闹腾着必须去医院验血,拦着门不让大家上班,不验血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家别想安生生活,她在家里闹完,她还要去粮站闹,去轧钢厂闹,去邮电局闹。
威胁完就在门上挂了根绳子,准备要自杀。
何老太也真怕出了事,绳子都没往脖子上套,主打一个闹腾。
她大妹趁机鼓动道:“你们既然觉得是亲生的,去验验血又怎么了?也不耽误多少时间,也能让你娘彻底放心,不然这事情永远是你娘的一块心病。”
她也是知道何老太的怀疑的,当初还跟何老太一起跟踪薛宁呢。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月牙儿的事情,就跑来通知何老太了。还跟何老太科普了验血能查血型。
何建设一个头两个大,脑仁儿都疼,他姨就是个事精儿,就是来家里裹乱的,这跟她有啥关系啊,非要来挑拨他娘。
何老太哭嚎:“你爹个不中用的走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又给你娶媳妇带孩子,现在你翅膀硬了,嫌我老了,让你验血你都不去。你这是想要逼死我啊。”骂完何建设,又骂她大孙子何耀,“你是想看着我死吗?你也想逼死我吗?我真是白疼你了。”
何建设不敢,何耀也不敢,哪怕他们觉得何老太无理取闹,那也没用。
邻居们也都过来劝,有劝何老太的,也有劝何建设的。
何老太一句都不听,还反问对方,要是孙女长得跟家里人都不一样,难道就不会怀疑吗?
当然会怀疑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不管长得丑还是长得美,总有些地方要跟父母相像,再不济也得跟爷奶姥姥有点地方一样,但何小云不同,她哪哪都跟何家不一样。
薛宁心疼何小云,想要跟何老太辩驳,但她根本干不过何老太,多说两句,何老太又寻死觅活了。
何老太一个寡妇养大了一个儿子,这要是不泼辣,得受多少欺负啊。
薛宁根本不是对手。
闹腾到最后,大家都开始劝何建设,就去查一下,让老人家安心。
你又拗不过老人,讲道理根本讲不通,不如让老人放心。而且何老太说得也不错,验验血,到底放心。
何老太得偿所愿,带着何建设、薛宁、何小云去了轧钢厂医院,直接化验。这一来,发现检查的人还挺多。
都是怀疑自家子孙不是自家的……
其实验血型也不一定对,不过血型不一致,那肯定是不对的。
等抽了血,何老太满意了。
何建设觉得自己真是白挨了一阵,抽了这么多血,得多少好吃的能补回来?他也都没多想,养了18年的孩子,咋可能不是自己家的啊!就是他老娘总是想得太多。
何建设、薛梅、何耀一直安慰着默默垂泪的何小云。
何小云委屈啊,她奶怎么能这样呢?难道因为她长得漂亮就要怀疑她吗?她长得漂亮难道不好吗?别人家长辈巴不得孩子长得好看,偏她奶巴不得她长得丑,她奶就是重男轻女!就是想要折腾她。
有觉得这事情都怪郁佳佳,郁佳佳肯定是故意的,看不得她过得好,想把她按在尘埃里。
郁佳佳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何老太一直盯着窗口,连结果都是她去取的,当然了,她也不识字,让医生给她讲。
何建设是A型血,薛梅是O型血,何小云是B型血。
何老太听不懂什么ABO,问道:“小云是我们家孩子吗?”
医生看着何老太,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但还是委婉道:“A型血和O型血的父母只能生出A型血或者O型血的孩子。”
谁懂啊,昨天的换子风波竟然延续到了今天,这已经是第七张验血单子了,幸好前面的六张都能对上血型。
虽然对上血型也不一定是亲生的,也有很大可能是假的。但血型对不上,按百分百是假的了。
何老太听懂了,但是她还是追问了一句:“何小云是我们家亲生的吗?”
何老太的大妹道:“大姐,不是啊!何小云肯定不是建设闺女,是不是薛梅的闺女,那就不一定了。”
何老太捏着单子,愣了许久,她心里难受啊,眼泪都出来了,何小云不是她孙女,那谁是她孙女?她确实不太喜欢何小云,可何小云也是她带大的啊。
这白带了?带错了?
她拿着单子就去找正在何建设四人了,把单子往薛梅脸上砸,“你给我解释解释,何小云是不是你和外面野男人生的孩子?不然你咋能这么疼她?”
薛梅:?
何建设拿起单子一看,觉得天塌了,何小云真不是他和薛梅的女儿,但他非常确信,薛梅绝对不会在外面找男人的,那何小云是谁的女儿?
何小云才觉得天塌了呢,她竟然不是何家亲生的,那她亲生父母是谁?她是母亲在外面跟人生的?不,不可能的,母亲不会这样做的。
她脑子一片凌乱,眼泪簌簌掉落,她真的好难过,她推开薛梅,朝着外面跑去。
薛梅、何建设、何耀也顾不上单子了,赶紧去追何小云。
相较于一个未知的女儿,何小云才是他们的宝贝。
何老太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家四口跑了,现在不是该解决问题吗?不是该找到亲生孩子在哪里吗?
何老太的大妹道:“大姐,这咋弄?咱们也追?”
何老太觉得儿子拎不清,她哪能拎不清啊,而且她也没有多疼何小云,心里总是有根刺,她回忆着何小云出生那段时间的事情。
其实她刚刚问薛梅有没有野男人,主要就是想给薛梅难堪,她也不信薛梅会在外头找野男人,薛梅哪有那机会啊。
何老太脑子发晕,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被气的。
卫生院的王院长听说了事情后赶紧赶过来,他把何老太扶到椅子上,冲了红糖水让何老太喝,让老太太先冷静:“婶子,您想开点,现在能发现问题,总比永远不知道的好。我想问一下,孩子当初是在哪个医院里出生的?”如果是在轧钢厂卫生院里出的事,那就要从轧钢厂卫生院开始排查。
能换孩子的地方,大概率是医院。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孩子。
何老太喝完红糖水,头脑总算是清明一些了,也能思考了,“东平卫生院生的孩子,在医院住了一天半出的院,我在病房外头等着的,从医生手里接过孩子的,我接了孩子以后不会出错,错就错在产房里,错在医生手里。”
王院长长出一口气,幸好不是轧钢厂卫生院里的问题。
何老太缓过劲以后,就拿着单子直奔警察局。
她要报警,东平卫生院弄错孩子了,让他们老何家给人养了18年的孩子。何老太这个时候根本不敢想她亲孙女在哪里呢。
这要是医生疏忽抱错了,那亲孙女能在一户富足的人家家里,那日子可能还算好过,要是故意换的孩子,她亲孙女能过得好吗?
18岁的大姑娘,结婚早点,已经嫁人生子了。
何老太回忆着同时生孩子的那些人家,已经记不清楚了,太过久远了,有县里的,有公社的,也有农村的,她闭了闭眼睛,不敢深想,只想快一点解决问题,找到亲孙女。
何老太拿着单子报了警,交代了前因后果,警察局非常重视,贺梁带队领着警察直奔东平卫生院。
这一去就没有回来,路远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郁佳佳三人从警察局出来后,也赶去卫生院。
卫生院里,何老太大杀四方,警察还得拦着何老太别动手揍人。
何老太还记着当时的产科医生呢,姓胡,当时三十多岁,现在应该四五十岁了。
这个胡医生现在已经是东平卫生院的院长了,得知事情后,直接推卸责任,斩钉截铁地说孩子在卫生院里不会抱错,“血型只能证明孩子跟父亲没有关系,不能证明孩子跟母亲没有关系,你现在应该找孩子母亲,而不是找医院。”
这年代并没有什么技术能证明孩子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何老太揪着胡院长的衣领子就是一顿乱挠,“你一个医生,胡咧咧什么呢?我孙女就是在你们医院里被调包的,你把责任推得这么快,是不是你干的?”
胡院长喊人拦住何老太。
何老太的大妹也跟着一起上了,两老太太泼辣得很,逮住谁挠谁,最后还是被警察给拉开的。
何老太试图挣脱警察,她一边蹦,一边指着胡院长的鼻子大骂:“胡院长,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把六月三号前后生孩子的资料都给我找出来,当天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护士也都给我找出来。我要是找到亲孙女还好,我要是找不到,我跟你没完,我那个假孙女是从你手里接的,那就是你的错。”
何老太的大妹也嚷嚷着:“你一个劲地推诿,是不是你干的?一个产科的医生,竟然干起了偷换别人家孩子的缺德事,这得换了多少孩子了?现在竟然还成了一个医院的院长了,真是没天理了。”
既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就直接逮着胡院长骂。
郁佳佳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觉得何老太姐妹俩还是很有智慧的,别看他们胡搅蛮缠,但她们真的是句句在理,揪着胡院长不放。
胡院长如果是清白的,她只能追查到底。如果不是清白的,何老太会追查到底。
胡院长一脑门的汗,还在推卸责任,并不想认下这事情,“你媳妇生下来的孩子,包好就给家属了,问题不可能出在医院里。”
郁佳佳上前帮腔:“既然不是卫生院的问题,那就查啊,查清楚了,卫生院不就清白了。”
又来一个帮腔的,胡院长皱眉:“十几年前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查清楚?而且卫生院十几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当初的资料都烧了七七八八了。”
何老太一听,顿时怒了,“好啊好啊,换了孩子不算,还把资料给毁了,问题就出在你们卫生院里,就在你这个院长的身上。”
胡院长:“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你也不能把责任往卫生院里甩吧?你以为这样就能找卫生院要赔偿了吗?”
何老太一下子就怒了:“你个丧良心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要赔偿了?我们现在只想找到我那可怜的孙女呐,她在哪里啊?她有没有被人好好地照顾着长大?她有没有遭罪啊?”
她的哭腔一句高过一句,那真是伤心啊。
胡院长:“老太太,我看你可怜,才一直好言相劝,但你执意如此,那就拿出证据来。卫生院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
郁佳佳盯着胡院长,她在撒谎,虽然她隐藏得极好,但是她慌了。
何老太和何老太的大妹又要上去干胡院长,保安赶紧拦在中间。
郁佳佳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资料没了,那就找人,当初值班的医生护士都有谁?能记住多少事情?胡医生这么不配合,是不是害怕了?你不用怕,真相到底如何,一定能查出来的。”
何老太看着郁佳佳,一脸感谢,她擦擦眼泪:“我就是要知道真相,我就是要找到我亲孙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那是何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头受苦受难。”
至于那罪魁祸首,别想好过。
贺梁拿出警察证,让医院配合。
胡院长:“我也想配合,但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护士长也道:“18年前,我还是小护士,当时我可能也在上班,也可能在助产,但医院里年年月月都差不多,每天都有生孩子的产妇,我记不住。”
实在是过去了太久了。
郁佳佳皱眉,那该怎么寻找?
何老太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她努力的回忆着薛宁生孩子的事情,她记忆力极好,那么久远的事情,在努力回忆下,还是逐渐的记起来了一些。
她指着护士长:“助产的护士不是你,是一个圆脸小姑娘,姓,姓沈,叫,叫萌萌。”
护士长也很想帮助何老太,她努力回忆,“那时候确实有个小姑娘,叫沈萌,不过她因为给病人打错针被开除了。”
何老太追问:“沈萌现在在哪里?”
胡院长皱眉:“你记错了吧,我怎么不记得这事情了,卫生院没有什么叫沈萌的护士。”
护士长改口道:“那可能确实是我记错了,时间太久了。”
何老太盯着胡院长,一个鲤鱼打挺冲到了何院长跟前,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把她脑袋按在地上:“就是你!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你把我亲孙女换哪了?你还我亲孙女。”
胡院长哪里被这么对待过啊,都要被气疯了,“警察,警察,快把她拉开。”
何老太要找沈萌,也许沈萌知道什么呢。
但整个卫生院里就没人记得沈萌了,仿佛真是护士长说错了话。
事情就陷入了僵局,进展不下去了。
贺梁强制调查资料,十五年前的资料都被毁掉了,根本就找不到。
郁佳佳道:“奶奶,我看你记忆力特别好,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或者能记着那两天生孩子的产妇吗?咱们挨个找,也比满世界乱找效率高。”她鼓励道:“奶奶,你肯定能记起来的。”
何老太竟然能记得医生和护士的名字和长相!这记忆力真的超强了。
十八年前来医院里生孩子的并不多,很多人都是请产婆在家里生的。
医院里生孩子的人家应该不多。
何老太深吸一口气,继续坐在地上,郁佳佳蹲在她旁边,看着她想事情。
胡院长盯着这死老太太,说道:“既然没事了,就别在卫生院里耽误我们工作,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郁佳佳‘嘘’了一声,“别吵,何奶奶正在想事情。你不会是害怕何奶奶想到什么了吧。”
何老太的大妹盯着胡院长,觉得这院长有猫腻!
其他人也看着胡院长,这人怎么回事儿?没有一点医生的热心,只有推卸责任!不是心狠就是有问题!
何老太坐在地上想了许久,接着就兴奋的说道:“我儿媳妇一个病房的产妇是肉联厂的,她生了个儿子,她婆婆一个劲地跟我炫耀是个带把的,还让我看小鸡鸡,那有啥好看的,我又不是没孙子。肯定不是她,性别都不一样。但她出去炫耀孙子回来的时候,说了隔壁病房的寡妇出院了,一个村妇还来医院里生孩子,关键还是个女儿,真是有钱没地方造了。小河村,对,就是小河村。”
她越说越激动,自言自语道:“小河村在哪里?”
郁佳佳:“何奶奶,你太厉害!你好聪明啊!你再想想,那寡妇姓什么,你知道吗?”
何老太:“姓曹,她夫家姓曹。”
姓曹的小河村,关键线索就有了,接下来就是调查了。
郁宏定:“向阳公社倒是有个小河村,村里有不少人都姓曹。”
郁佳佳看向胡院长,见她脸色发白,觉得这事情有谱!
郁佳佳:“何奶奶,我认识向阳公社的干部,走,我带你找人!”
去村里,警察还没有公社干部说话管用,得找公社干部,公社干部再找大队长。
何老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握住郁佳佳的手,感动道:“姑娘,谢谢你帮我,等我找到了亲孙女,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郁佳佳道:“奶奶,是你厉害,自己就记起来了,不然谁也帮不了。”
郁佳佳带着何老太去革委会找陆沉舟,他之前就是向阳公社的干部,他对向阳公社最了解!
何老太这会儿都变得拘束了:“姑娘,你带我找陆主任啊?陆主任能管这事情吗?”
郁佳佳:“只要人民群众的事情,陆主任肯定管!”
没一会儿,陆沉舟就过来了,郁佳佳简单地把事情说了,问道:“能找到这个人吗?”
陆沉舟道:“如果小河村有这么一个人,那就一定能找到。我带你们去。”
郁佳佳又道:“你是不是刚开了会?吃了饭了吗?你先吃饭。”
陆沉舟眼尾染上了一丝笑意:“吃了。”
郁宏定和郁松青没有跟着一起去小河村,两人还得工作。
郁佳佳让郁宏定帮她请个假,她要一块儿去看看。
郁宏定还是很放心陆沉舟的,四宝跟他一块出去,也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陆沉舟开车载着郁佳佳、何老太和何老太的大妹一起去向阳公社。
郁佳佳坐在了副驾驶上,后排让两老太太坐。
何老太和何老太的大妹都很激动,没想到陆主任竟然这么好说话!二话不说直接帮忙,还开着小轿车。
两人第一次坐小轿车啊,还是陆主任开车。
很快就到了向阳公社,公社干部都跟陆沉舟熟悉,以前都是一起工作的同志,听说了这事情后,刘寻也是一脸愤怒,安抚何老太:“大娘,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肯定查清楚。”
何老太感动啊,这些干部真好。
刘寻直接上车跟着陆沉舟一起去小河村。
郁佳佳还是第一次来向阳公社,发现这个公社发展的真好,石板路很宽敞,路边的房子都是砖瓦房,路上时不时地就有自行车路过,还有三个很有规模的工厂,肉联厂、养猪场和窑厂!
一下子就把向阳公社的经济给带上去了。
团结公社就远远不如这里。
等往村里走,那不同就更明显了,这里通往村里的路修得很好,有些地方是石子路,有些地方竟然是石板路!
要想富先修路!
路能修得这么好,向阳公社就穷不了。
郁佳佳问道:“以后其他公社能有这样好的路吗?”
她去姥姥家的那一条路,非常不好走,跟这里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沉舟笑了,并肯定道:“能。”
郁佳佳:“你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能力强,能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陆沉舟:“谢谢。”
何老太其实不太懂郁佳佳这话,她们并不知道陆沉舟以前是向阳公社的干部,不过听到郁佳佳吹捧陆沉舟,也跟着吹捧!
刘寻一脸自豪:“你们说得太对了,陆哥有本事有能力,以前向阳公社过得是啥日子啊,现在可完全不同了,社员们过得好,每个月也能吃上油荤,也能攒钱盖房子娶媳妇了。别的公社的姑娘都想往向阳公社嫁。向阳公社的姑娘都不舍得嫁出去呢!”
何老太以前也是穷苦出身,听到刘寻这么一说,她打心底里佩服。
路边都是庄稼,庄稼地里社员们看到小轿车路过,都跑到路边看,看到陆沉舟和刘向阳后,越发的热情,大队长从地头跑了过来,问道:“陆主任,刘书记,你们咋来了?有啥事吗?”
陆沉舟笑道:“确实有些事情想让大家帮个忙。”
那中年男人咧着嘴笑:“陆主任,你可别这么说。你让干啥,俺们就干啥。”
小河村以前过的是啥日子啊,现在过的又是啥日子啊!在这里,陆主任说啥,那就是啥。
前些日子,陆主任去县里当革委会主任了,向阳公社那是一万个不舍得啊,生怕陆主任以后不管他们了,幸好陆主任虽然走了,但是刘干部当书记了!
刘书记也是个好干部!
陆沉舟看向何老太:“婶子,你把事情告诉大家,大家会帮忙的。”
何老太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讲了,这还真让人同情,养了十八年的孙女,突然就不是亲孙女了。
有几个妇女红了眼眶,“怎么不见孩子爸妈?”
难道是没了?
那就更惨了啊。
第93章
何老太咬着后槽牙, 觉得儿子儿媳妇真是拎不清,把个冒牌货当宝贝,连自己亲生的不管不问。儿子以前多好啊, 都是被薛宁给带坏了,连着大孙子也给带坏了。
她孙女要真是被那个小寡妇抱走了, 这日子得多难熬?
她此时想要找到亲孙女, 又害怕找到亲孙女。
她希望孙女被一家有钱人家抱走了, 爹妈疼爱, 生活无忧,不用遭罪。
她不好直说, 只好抹眼泪撒谎, 在心里权衡了一下, 最终道:“她妈一下子病倒了, 他爸在医院里守着呢。请大家帮帮忙, 村里有没有一个寡妇十八年前去县里生了女儿的?卫生院的胡院长交代了,她把孩子交给大河村的曹寡妇。”她捂着脸绝望痛哭,“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啊, 为了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 就让我亲孙女去遭大罪, 我的孙女啊。”
曹寡妇伙同卫生院院长一起调换别人家孩子?
这……
几个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没有说话,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何老太当即跪下了, “你们再想想, 十八年前六月份, 有没有谁消失两天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女婴?”她从兜里掏钱,“请你们再想想,这些钱请大家吃糖了。”
她兜里钱也不多, 差不多十来块,不过这些钱在农村,也是一大笔了。
大队长赶紧把她拉起来,又把钱塞她兜里,“大娘,你是陆主任和刘书记领来的,你这个孙女,我们小河村一定帮你找。”
这要是换个人来,大队长不把人撵走,也不会配合的。
但是陆主任和刘书记都来了,那无论是什么事情,小河村都会办的。
何老太太哭着道:“我孙女是六月三号出生的,个子应该不高,眼睛应该也不大,她是我家的孩子,她肯定跟她养母长得不一样,没有她养母漂亮。乡亲们,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她还要下跪,不过被大队长几人给拉住了。
何老太的大妹也求道:“求求你们了,这要是找不到亲孙女,我这大姐也活不下去了。”
大队长:“大家不用犹豫,有线索就说。”他想了想道:“草儿是不是五月份出生的?”
草儿跟她妈长得可不像。
何老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草儿?她在哪啊?让我看看,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一个中年妇女看了一眼陆主任,想到自家在养猪场上班的儿子,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草儿今年18岁,五月份生的。她妈是六月初三那天下午抱着草儿回来的,我老公公就是当天晚上咽气的,我印象很深刻。”
另外一个老太太道:“草儿跟她妈长得不像,大家都说草儿可能随她爸。”
草儿的娘曹美玲年轻时很漂亮,被城里人看上,嫁到城里去享福了,不过她命又不太好,丈夫是个混不吝的,结婚没几个月,就在醉酒后失手杀人被抓起来枪毙了,婆家觉得曹美玲克夫,肚子里又是个闺女,把大着肚子的曹美玲给赶走了。
曹美玲又没有地方去,只好回娘家了。
后来,生孩子的时候,曹美玲又去了一趟县里,几天后,抱着草儿回来了。
曹美玲长得漂亮,就算是二婚,也有很多年轻人抢着要娶她,隔了半年,她就嫁给了大河村里家境比较殷实的江全了,婚后生了两儿一女,二婚的日子过得还算圆满。
不过草儿的日子就比较苦了。
她连个姓氏都没有,曹美玲给她起名草儿,她就是一棵卑贱的小草。
草儿的父亲是被枪毙的杀人犯,她的母亲对她也不好,改嫁的时候,把草儿丢给了娘家。曹美玲的母亲是个瞎眼婆婆,饥一顿饱一顿的把草儿给养到了六岁。
没有饿死那真是她运气好。
但她日子很不好过,不光是吃喝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她是杀人犯的孩子,村里人都厌恶她,孩子们讨厌她,看到她就要拿石头砸她,瞎眼姥姥也没法保护她,谁让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呢,只能让她忍忍。
草儿六岁的时候,瞎眼姥姥去世了。
曹美玲一看草儿长大了,能干活了,就把草儿接走了,家务孩子都交给草儿,对她也是非打即骂,草儿命贱,就该这么卑贱地活着。
等草儿更大一些,能下地挣工分了。
不过她吃穿永远是最坏的,还是弟弟妹妹们的出气筒。
草儿也是傻,被打被骂了,只会跑,也不知道反抗。
大家都说草儿脑子不灵光,是个傻子,她就又多了一个外号,傻草,曹美玲都觉得这外号适合草儿。
前两年的时候,草儿的日子就更苦了,她是杀人犯的孩子,也跟着被打成了黑五类,也亏得这里是向阳公社,大家日子好过,一心搞生产,没有什么批.斗的歪风邪气。
但草儿也干起了村里最脏最臭的活计,这真没办法,她命不好,她是杀人犯的孩子。
何老太听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苦命的孙女啊。竟然被那恶妇这么对待。她哪是杀人犯的孩子,她根正苗红,爸妈都是工人,我当初还掩护过受伤的八路军呢。”
何老太的大妹也跟着哭:“竟然给起了这个贱名,连个姓都没有,这可怜的孩子竟然被这么糟践。”
郁佳佳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能偷换别人孩子的,又怎么可能善待别人的孩子。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疯都是心理强大。
大队长赶紧领着人去大河村了。
跟小河村挨着的,距离不远,过了桥就是了。
陆沉舟就把车停在小河村,跟着大队长走着去大河村。
两个村子是一个大队,大队长的话同样管用,大河村和小河村的日子都很好过,每个村里都有十几个人去公社当工人了,当不成工人的,日子也过得极好,月月有肉吃,月月有钱分。
那些懒婆娘懒汉不想多干活的,也确实拿不到多余的工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说饿不死。
一路上,陆沉舟都在询问大队长兴无大队的情况,任务猪养得怎么样?池塘里的鱼苗怎么样?大队里的基本情况怎么样?乡亲们过得好不好?
这些都是大队长最想说的,他道:“大队里的六十多头任务猪养得特别好,吃得好长得壮,前两日刚到公社领了一百斤的油渣饼,拌着猪草给猪吃,噌噌噌的长肉。再过阵子,就能有一批肥猪能出栏了。”
“池塘里的鱼也养得好,上个礼拜天捞出来一批鱼,都是两三公斤重的大草鱼。”
“乡亲们的日子好过,家家户户都能分到鱼肉吃呢,不少人家都找我批了砖头,说是要攒砖头起房子呢。”
大队长提起这些,大队长容光焕发,言语间满是自豪。兴无大队如今的好光景,放在几年前,他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
六十头猪都是小型养猪场了,大队里还有个池塘呢!这都是大队的集体经济!
大队长觉得明年还能养更多的猪,养更多的鱼。
他们最感激的就是陆主任了,没有陆主任,就没有现在的一切。
陆沉舟笑道:“不错。”
旁边的社员道:“陆主任,咱们村还能再干点啥吗?我们现在下了工都没啥干的,在村里唠嗑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有这精力,还不如再干点啥呢,比如弄个果园,养一群鸡和一群鸭?”
隔壁大队弄了个果园,那漫山遍野的苹果树,那真是稀罕人啊。
陆沉舟轻笑一声,“乡亲们不怕累,那咱们就干。至于究竟做什么,后面让刘书记给你们规划。”
大队长可高兴坏了,“哎哎哎,陆主任和刘书记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郁佳佳落后一步,看着陆沉舟和大队长说话,难怪陆沉舟来了这里,群众那么欢迎,这财神爷,谁不欢迎啊。
说话间,就到了大河村。
大河村的社员看到陆沉舟等人,一个个都很热情,喊着:“陆主任,刘书记。”
还有的赶紧去通知小队长过来。
大队长道:“草儿在哪里啊?先带我们去找草儿。”
正事可不能忘。
老汉扛着锄头道:“傻草?这会儿在挖粪吧,这两天要施肥,找她干啥?”
何老太的眼泪又出来了,她苦命的孙女啊。
大队长道:“什么傻草?怎么喊人呢!先带我们去找草儿。”
那老汉就不多问了,在前面领路,带着大家去找草儿。
草儿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正蹲在树底下削木头,地上一堆的木屑,听到脚步声,她也没有抬头,继续削木头。
老汉喊道:“草儿,你过来一下。”
草儿抬头,看到一群人走来,就把木头和小刀给塞到了兜里,走了过来。
她被晒得黢黑,特别的消瘦,一米五的个子,剪了个寸头,衣服裤子都短了一大截,空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衣服上都是补丁,有些地方破了洞没有再缝补。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姑娘。
何老太看着逐渐走过来的草儿,她盯着草儿的脸,试图从这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很黑,很瘦,眼睛不大不小,鼻子挺翘,嘴巴很薄很淡,可能是因为太瘦了,颧骨突出,看上去有点丑。
让她过来,她就过来,站在老汉旁边也不说话,思绪似乎已经飞走了。
何老太嗷的一声大哭:“我苦命的孙女啊。”伸手就把草儿给抱住了。
这就是她亲孙女,简直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草儿立刻伸手使劲推开何老太,并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何老太。
何老太的大妹也哭了,这简直就是小时候的大姐啊。
何老太哭着道:“草儿,我是你亲奶奶啊。”
草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何老太凄凉地喊道:“草儿,我是你亲奶奶啊,对不起草儿,我来晚了。”她伸手去拉草儿的手,再次被草儿给推开了。
郁佳佳道:“草儿,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她从兜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了草儿,“请你吃糖。”
草儿看着郁佳佳手心的糖,“你想干嘛?”
郁佳佳:“占用你一点时间。”
草儿,“一颗就够了。”她张开手心,让郁佳佳放糖。
她的手上布满了茧子和伤疤,实在不像是一个18岁小姑娘的手。
郁佳佳很难过,草儿不该生活在这里,她应该跟何小云一样,有个好家庭,有个好工作,有光明的未来,可她的人生被窃取了。
郁佳佳要把所有的糖都塞给草儿,草儿往后退:“我要一颗。”
郁佳佳只好给了她一颗糖。
何老太赶紧掏兜,要给草儿钱和票,她哭着道:“草儿,我是你奶奶,亲奶奶。你和我长得很像,特别像。”
她情绪很激动,不过这一次,没有再拉草儿,只是看着草儿。
草儿也就没躲了,听着何老太说话。
何老太拿着帕子擦泪,哽咽着道:““好孩子,你才是我们何家的骨血啊!都怪那毒妇勾结卫生院院长,把你们调了包!她拿自家的孩子,替了你,在何家享尽了福,却这般作践你。我苦命的孙女,你不叫草儿,你爹更不是杀人犯!你姓何,你该叫何小云啊!””
草儿怔怔地看着她,听着她的话,“所以,她不是我娘。”
何老太:“那毒妇不是你娘。”
草儿:“那我娘呢?”
何老太更伤心了,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啊,“我是你奶奶。”
草儿:“我亲娘死了吗?我有爹吗?我爹娘成分好吗?”
她很冷静,不伤心,也不高兴,只是在探究新爹娘的成分。
何老太:“咱们家根正苗红,都是工人阶级。”
草儿没有再追问爹娘有没有死了,她这会儿高兴了:“那太好了,我不用挖粪了。”
挖粪太臭了。
何老太没忍住,伸手抱住了草儿,草儿再次推她,“我身上太脏了,把你衣服弄脏了。”
何老太嗷嗷大哭,“草儿,奶不怕脏,奶想抱抱你,你让奶抱抱你。”
这一次,草儿没有再躲开。
何老太抱着草儿,她的孙女好瘦啊,全是骨头,没有一点肉,抱着很硌手,她的草儿个子这么低,才到她鼻子,她的草儿受了大罪了啊。
草儿是第一次被人抱,姥姥没有抱过她,娘更没有抱过她,弟弟妹妹也没有抱过她。有些男人倒是想偷偷抱她,都被她打跑了。
现在被何老太抱着,好奇怪的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涩。
她好像要哭了。
她把糖剥开,放进嘴巴里,好甜啊,原来糖竟然这么甜,她一点也不想哭了,笑弯了眼睛,对着郁佳佳笑。
郁佳佳朝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可心里特别的难过。
草儿被何老太抱了许久,一颗奶糖都吃完了,何老太松开她:“咱们不是草儿,你是奶的珍宝。咱们以后叫何珍珍,珍宝的珍。”
草儿重复道,“珍珍,何珍珍,何珍珍!真好听。”她拿着棍子在土地上写下了何珍珍三个大字,“奶,是不是这三个字?”
何老太看着规规矩矩的三个大字,她扭头问郁佳佳:“佳佳,这字对吗?是珍宝的珍吗?”
何老太不识字啊,她不认识。
郁佳佳看着端端正正的三个大字,点头:“对,珍珍写的字很漂亮。”
何珍珍第一次被夸奖,心里很高兴。
何老太高兴:“我的珍珍识字啊,比奶强,奶不识字。”
何珍珍:“学校里学的东西,我都会。我以前天天爬树上偷看老师上课。”
说完就看着何老太。
何老太心里酸涩:“我的珍珍真好。”
珍珍想要学习,得爬树上偷听。
何小云呢,她不爱学习,要一家人哄着去上学,就这也只是勉强读完了初中,高中都没有考上。
郁佳佳也夸赞:“珍珍很聪明,很厉害。”
何珍珍觉得不可思议,“我爬到树上偷听,你们不骂我吗?”
何老太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谁骂过你吗?”
何珍珍:“所以人都骂我,我是杀人犯的孩子,我爬树偷听是旁门左道,我不配学知识。”
何老太握着何珍珍的手:“你不是杀人犯的女儿。”
郁佳佳也很认真地说道:“若为旁门左道,自然万不可取,但为求学进步,其心当嘉。珍珍,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你。那些骂你的人,是害怕你进步,害怕你走出去。你只上了小学,还有初中高中,咱们可以继续上学。”
何珍珍好开心啊,“我还能读初中高中吗?”
郁佳佳点头:“当然可以!”
何老太也道:“奶明天就送去上学。”
何珍珍是找到了,但何老太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她道:“那勾结胡院长换走了我孙女的毒妇呢?”
何珍珍的18年太苦了,她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而造就了这一切的是曹美玲。
曹美玲知道县里有人来找草儿后,就开始恐慌不安,为什么要来找草儿?草儿从来没有出过大队,怎么会有人认识她?
除非……
那件事情暴露了。
曹美玲越发恐慌,忍不住过去看,她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看,她认出来了,那是小云的奶奶,她怎么来了?
她攥紧了拳头,怎么办?
她的小云怎么办?
她怎么办?
打死也不能说出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何老太正要找那毒妇呢,一转身就看到了树后头躲着的曹美玲,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这贱人跟何小云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变老了!
何老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扯住曹美玲就揍,抓头发扇巴掌踹肚子,殴打起来一点也不手软。
何老太的大妹也认出来,冲上去一起殴打曹美玲。
“你这该千刀万剐的活畜生!你调换我儿,让你那孽种在我家享福,却把我的孙女当草芥践踏!你这毒妇嫁那杀人犯,正是蛇鼠一窝!
你不是人,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啊!
你这该千刀万剐的活畜生!我恨不得活剐了你!”
大河村的人都在旁边看着,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
怎么拉架啊?
换成别人,也得把曹美玲给打一顿。
难怪曹美玲对草儿这么恶毒,原来不是亲生的。
曹美玲可不是重男轻女的,她对小女儿江露可是很疼爱的。
曹美玲护着脸哭:“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得罪过你啊。”
她长得很漂亮,别看一把年纪了,其实也没有下过地,家务活干得都少,都是何珍珍干的,她可宝贝自己的脸了。
何老太扒开她的手,给她脸上抓了一巴掌,曹美玲尖叫着,“救命啊,领导,救命啊。”
小队长和大队长瞥了一眼领导,也不知道该不该管。
曹美玲尖叫着:“草儿,你就看着我这么被人打吗?”
何珍珍沉默地站在旁边。
曹美玲嗷嗷惨叫:“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何老太打得更凶了,“你还有脸骂人,你个贱人,你个畜生,你怎么没有被雷劈死啊。”
曹美玲被一顿胖揍后,终于被人拉开了。
何老太呼哧呼哧地喘气,指着曹美玲道:“我告诉你,胡春梅已经被抓起来了,把你也给供出来了,她都说了,是被你威胁的,你就等着跟你那个杀人犯前夫一样被枪毙吧。”
曹美玲眼前一黑,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可这事情根本没有证据,她打死也不能承认,她哭着道:“什么换孩子?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前夫杀人,跟我没关系,他已经死了。我们的婚姻早已经结束,我现在清清白白的啊。”
何老太继续诈她:“你不承认也没用!到了警察局,不说也得说。”
曹美玲哭哭啼啼:“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你既然说草儿是你孙女,那你就带走好了,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我都不稀罕,也不想要。那杀人犯的孩子,我早受够了。”
何老太真的恨不得立刻把小云给弄过来扔给曹美玲。
小云简直跟曹美玲一个样,哭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她又冲上去把曹美玲一顿揍。
曹美玲拒不承认换孩子的事情,“如果真的被换了孩子,那我也是受害者,既然孩子都长大了,那就把草儿给领走,我亲生的孩子,我也是不认的。”
何老太眯着眼:“你想让小云在我们家继续享福,呸,你别做梦了。”
曹美玲握紧了拳头,依旧是楚楚可人那一套。
她的丈夫江全和两个儿子回来了,江家父子三人皆身材高大,江全将妻子护在中间,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眼神凶狠地剜着何老太。
何老太自然不怕他们,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狗崽子看什么看,怎么着?还想打我?你打我啊,你来啊?”
第94章
曹美玲的二儿子江海把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你她妈是谁?凭什么打我妈?你要不是个老婆子,我的拳头早就落在你的头上了。把你儿子喊过来,我和他打一场。”
江家人父子三人都是身材高大, 江海才15岁,个子已经有一米七了, 长得也壮实, 这么凶神恶煞的, 看着很吓人。
何老太越看越恨, 他们倒是吃得好穿得好,她可怜的孙女却被这么虐待, 她恶狠狠道:“就你妈干的那些缺德事, 我恨不得撕了她。不用我儿子, 有本事你就举起拳头往我这里打。”她往前两步, 把自己的脑袋伸到江海跟前, “来啊,你要是不打,你就是个鳖孙。”
大队长赶紧上前组织, 江家这一群蠢货, 闹腾什么啊?
虐待别人家孩子, 还有理了?
在这件事情上, 曹美玲可不占理。
她有没有换孩子,大家确实还不清楚, 虽然说何老太口口声声地说曹美玲和卫生院的院长一起偷换了草儿, 并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
可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曹美玲虐待草儿是事实,要不是草儿命大,早饿死了。
曹美玲生产的时候, 特意去了县里生产,这也非常可疑。
十八年前,谁生孩子会去县医院啊,都是找接生婆婆帮忙,给两个鸡蛋就行了。
就是这两年,大部分孕妇也都是在家里生孩子的,有那些疼媳妇的人家,才会去公社卫生院。
反正这么多年来,就曹美玲一个人去县卫生院生孩子的。
曹美玲活该挨打,换一家人,得把江家都给拆了。
曹美玲伸手拉住江海,柔弱地咳嗽:“阿海,我没事。我理解她,她就是恨我抱错了孩子,可我也是受害者啊。如果草儿能长得漂亮一些,也不至于送养给别人也送不出去。”她看向何老太哭着道:“草儿蠢笨如猪,容貌又丑,我养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啊。”
何老太气得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隔着大队长要揍曹美玲,被江海给推得一个踉跄,她气得要死:“你个不要脸的死贱人,你怎么有脸说啊啊啊啊。”
郁老太的大妹朝着曹美玲疯狂吐口水。
曹美玲被丈夫护着,一点吐沫星子都没有喷在她身上。
郁佳佳的火气也噌噌噌地往上蹿,也想按着曹美玲给她一顿揍,孩子一定是被曹美玲故意换的!别嚣张,事情干了就是干了,总能留下线索。
胡院长为什么答应帮忙换孩子?是有把柄在曹美玲手中,还是曹美玲给了足够的利益?
曹美玲没钱,给不了利益。
那是把柄?跟曹美玲被枪毙的前夫有没有关系?
这些都能查!而且还有被开除的沈萌的!
一定有证据的。
她伸手抓着何珍珍的手:“珍珍,你不笨,也不丑!你很聪明,很善良,很勇敢。”
何珍珍抿着唇:“我手脏。”
郁佳佳僵了一下,“不脏。”
何老太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要找到证据,必须要让这死贱人付出代价。
江全看着何老太:“你要是礼貌客气,我也就让你把草儿给带走了。但你辱骂殴打我妻子,这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养只猫儿狗儿十八年也得花费不少,何况是个人?
草儿已经18岁了,眼见着就能嫁人了,你现在要把人带走,我也不多要,一年五十元,十八年就给九百元吧。如果不给。”他冷笑一声:“草儿只能待在江家。”
何老太一口气憋在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死不要脸的一家子,她冷笑连连,“一个被窝里真是睡不出两种人,曹美玲前一个被窝里睡得是个杀人犯,现在这个被窝里……我呸。”
江全眯着眼:“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想不想带走草儿?”
何老太:“珍珍是我孙女,我想带走就带走。”
江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草儿是你孙女?我就知道草儿是我继女。”
何珍珍:“奶,我不是。我没有户口。”
何老太又是一阵憋闷,18岁的孩子了,户口都没有上,她冲上去厮打江全,小队长赶紧拉架,可不能让江全动手。
江全虽然嚣张,但他也是忌惮小队长的,愣是被拉偏架给恼了脖子,血渍拉杂的。
小队长隔开两人,他说道:“珍珍已经18岁了,让珍珍选,她愿意跟着老太太走,那以后就是何家的亲孙女。她要是不愿意,就还是江家的继女。”
何珍珍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选什么了,“我跟奶走,我要上学。”
何老太握着何珍珍的手,红着眼眶道:“珍珍,奶没法给你出气了。”
何珍珍不在意,“我能上学吗?”
何老太:“咱明天就去上学,从初中开始读。”
何珍珍用袖子给何老太擦泪:“奶,能让我上学,比什么都好。”
何老太流了更多的眼泪:“我的珍珍这么好这么好学,是个好孩子。”又盯着曹美玲,诅咒道:“怎么不来一道闪电劈死曹美玲一家子啊。”
郁佳佳鼻子酸酸的,眼睛都模糊了,是啊,怎么不来一道闪电劈死曹美玲一家啊。
现在再待在大河村其实也没啥意义,拿不出证据,没法把曹美玲送去警察局。
何老太要带着何珍珍先走。
何珍珍回江家拿东西,她住在柴房里,放着一个破门板,上面铺着一层稻草,旁边放了一个硬邦邦的破被子,日常用品更是少得可怜,何老太又看哭了,“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到了县里,奶给你买新的。”
何珍珍从门板下面拿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根快用完了的铅笔,其他的东西就都没带了。
临走时,又从兜里摸了半个二合面的馍馍,给了一个光头的半大小子,“定金还你了。”
那半大小子眼巴巴地看着何珍珍,“你啥时候回来的时候,再把木枪给我。”
何珍珍摇头:“我要上学,我不回来了。”
天空突然转阴,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已经有了厚厚的云层,还刮起了风,很快就落起了小雨滴。
这就不能走了。
大队长赶紧领着大家先去村里避雨,招呼着社员们也赶紧带着农具避雨。
天上瞬间电闪雷鸣。刺目的闪电撕裂乌云,滚滚炸雷当头轰下。
雨越下越大,根本来不及跑村里了,赶紧躲在村口的农具房里。
农具房挺大的,不过大河村人也多,很快就挤满了人。
曹美玲柔弱无力,被江全背着往村口跑,等到了农具房时,已经挤不进去了,只能站在屋檐下。
坐在屋里的何老太撇嘴,“一个老女人,装什么装啊。”
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呸。
何老太的大妹道:“呸,还跑不动道了?来到雷劈死她,让她真的跑不动道。”
郁佳佳也挺希望的。
曹美玲从江全背上下来,她大儿子江涛赶紧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曹美玲背上,江涛往屋里看看,“大家让让,让我妈进去躲躲雨。”
大家都当没听到,让你妈进来躲雨,那别人在门口淋着啊?
又是几道闪电,仿佛要贯穿天空和大地,似是近在咫尺,看着非常吓人。
曹美玲尖叫一声,往江全怀里躲。
江涛和江海已经在往屋里挤了,起码要把她母亲给挤进去。
挤不进去,就揪着别人衣服,把别人往外拉。
屋里的人当然不愿意了,江家怎么就这么霸道?你们来晚了,那就在门口待着,别人来晚了,不也是在门口?
难怪能干出换别人家孩子的缺德事。
直接就打起来了。
江全一看儿子势弱,赶紧上前帮忙。
柔弱的曹美玲没有了倚靠,直接就被推搡了出去,她没有站稳,趴在了地上,滂沱大雨哗啦啦地淋在身上,冻得她打了一个激灵,她回头看到:“全哥。”
江全哪里还顾得上打架,赶紧去扶娇弱的妻子。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再次袭来,直直的劈中了江全两口子身上,两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众人:……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能被闪电劈中啊!
这没被劈死吧?
也没人敢去扶,害怕再有闪电劈过来。
江海惨叫一声:“爸,妈。”正要冲出去,又是一道闪电贯穿了天空,幸好没有再劈过来。
不过江海也怂了,不太敢冲出去了。
但躺在地上的是他们的父母,怕死也得上啊,他们还是冲了出去,一人拉着一个,把人给拖到了屋檐下。
江海一摸鼻子,没气了,他哭嚎着:“爸,爸,你醒醒啊。”
大队长:“工农兵急救法,赶紧的!”
这个他在公社学过,又教给了大家,强调过,大家都要学会。
江海、江涛赶紧给他们爹娘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才几下子,江全就醒了,曹美玲隔了一会儿也醒了。
曹美玲是真害怕,她差点被劈死啊。她不就是换了一个孩子,有没有杀人放火,就算雷劈,也不该劈她啊。
一家四口抱在一起痛哭。
何老太:“人啊,就不能做缺德事,不然,早晚得被劈死。”
何老太的大妹也嘟囔着:“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
不过不敢大声,这话是封建迷信,现在可是说不得的。
不过大家看曹美玲一家子的目光都非常复杂,再不想跟江家来往了。
郁佳佳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哈哈哈哈,活该被雷劈!让你们坏!
陆沉舟低头看郁佳佳,她笑得真灿烂,眉眼弯弯,没了刚刚的气闷。
大雨又下了半个多小时,声势渐歇。乌云散尽,天空如洗过般碧蓝澄澈,一道彩虹斜挂天际,特别清晰漂亮。
大家都仰着头看彩虹,真好看。
路上虽然铺了石子路,但还是很不好走,有些地方积了水,走进去,鞋子都要灌水了。
人太多,陆沉舟也不好当着社员的面背起郁佳佳,对她名声不好。
结果转眼就看到,郁佳佳提着裙子在踩水玩,水洼漫过她的脚踝,踩一下,就是一个小水花。
一群孩子也跟在旁边跑,有的穿着鞋子,有的直接光着脚,小水花都要溅在大家衣服上了。
小队长喊道:“慢点慢点。”
他的话还是很有威信的,一群孩子不敢跑了,快快地走过去后,这才重新跑起来。
等郁佳佳到了前面的岔口时,发现这群孩子在玩滑滑梯。
这里有一大片空地,是麦场,地势比较高,有个很大的坡,那坡跟个滑滑梯一样,大概有两三米高,孩子们坐在上面往下滑,哧溜一下,滑进小水洼里,溅起一地的水花。
滑下来以后,就得赶紧跑,因为下一个孩子也滑下来了。
旁边的家长喊道:“铁蛋,你这裤子刚补得,赶紧给我滚下来。”
其他家长劝道:“玩吧,破了不给他补了,让他露着屁股蛋。”
铁蛋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地疯玩。
村里的孩子从小玩到大的,但何珍珍并没有玩过,其实孩子们思想单纯,哪知道杀人犯的孩子啊,都是曹美玲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地告诉小孩,不要跟草儿玩,她是杀人犯的孩子,她以后也会杀人的。
那孩子们肯定就要害怕了。
何珍珍没有丝毫的留恋,跟着何老太一起走出了大河村。
她再也不想回来。
等到了车边,陆沉舟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郁佳佳先上车,刘寻和何老太太四人坐在后排,这年代没胖子,珍珍还特别瘦,坐得下。
在兴无大队社员的注视下,小轿车逐渐地驶远了。
看着远去的小轿车,小队长有些踌躇,“陆主任会不会因为江家就对大河村印象不好?影响明年的任务?”
大队长也不太确定:“应该不会吧,陆主任还说要重新规划咱们大队,多给咱们大队安排任务呢。这个江全真是又蠢又坏,还想跟何家要钱!活该被雷劈,回头让江家去挖粪。”
也幸好被雷劈了!
江家被雷劈后,那小姑娘一下子就高兴了。
小队长也很赞同,可不就是又蠢又坏,陆主任带着何老太来的啊!江全就没睁眼看看?这也就是没有证据,但凡有了证据,江家可就完蛋了。
可不就是三代贫农的好成分了。
路上,郁佳佳从包里抓了花生、瓜子和糖果递给后座的珍珍几人。
珍珍不肯要,她已经吃了郁佳佳给的一颗奶糖了,好甜。
郁佳佳就都塞给了何老太:“何奶奶,你们分着吃。”
何老太不贪嘴,但她想给珍珍吃,她捧着零嘴,“谢谢佳佳。”
郁佳佳笑着又给刘寻也抓了一把。
她自己也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陆沉舟。
陆沉舟看了一眼她白嫩嫩的小手,低头吃了。
刘寻震惊无比,陆哥竟然吃了吃了吃了……他赶紧低头剥瓜子。
郁佳佳也吃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不爱吃瓜子花生,剥着太麻烦啦。
何老太把一颗糖和一些花生瓜子给了她大妹,剥了一颗糖塞何珍珍嘴里,剩下的都往珍珍兜里装。
何珍珍看着鼓鼓囊囊的衣兜,有些无措,又掏出来给何来太。
何老太不要,何珍珍并不擅长推来让去的,只好收下,剥开一颗糖喂何老太吃。
何老太又想哭了,她的孙女真好啊。
何老太的大妹道:“珍珍可真孝顺,是个好孩子!”
可比何小云好,她可没见过何小云跟她大姐亲亲热热过。
何老太搂着何珍珍,心疼得不行。
陆沉舟从网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郁佳佳,“擦擦。”
郁佳佳的裙边有点湿,不碍事,但皮鞋里湿答答的,脚泡在皮鞋里很不舒服,她接了毛巾,看了一眼陆沉舟,“那我真擦了啊。”并翘了翘皮鞋,意思很明显。
陆沉舟唇角上扬,点头。
她当即脱了皮鞋和袜子,用毛巾把脚擦干净,擦了皮鞋,毛巾也变脏了。
不过她的脚舒服了!
她与何珍珍聊天,“珍珍,你会雕刻木枪吗?”
何珍珍,“我给他们做木雕,他们用吃得换,能吃饱。”她又道:“你喜欢木枪吗?或者拖拉机?自行车?我给你雕。”
郁佳佳:“好啊,我也想要木枪。”
何珍珍:“我给你做一个最好的。”
郁佳佳:“谢谢珍珍,不着急,你有时间了雕刻,不要耽误上课。”
何珍珍想到明天就能上课,她就更开心了,“县里的老师厉害吗?是不是什么都会?”
郁佳佳:“肯定会比小学老师厉害。”
等到了公社,陆沉舟停车,让刘寻下车。
等回到县里,已经五点多了。
郁佳佳:“沉舟哥,咱们把珍珍送回家吧。”
她很喜欢珍珍,觉得珍珍很可爱。
她从何珍珍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的戾气,相反的,珍珍很单纯,做事情也一板一眼的,不贪心,很善良。
何珍珍的生活环境实在太糟糕了,生活在无尽的淤泥了,她却活成了一朵莲花,她见识过所有人性的黑暗,可眼里仍然是清亮透彻的。
她有千万个理由堕落,疯狂、极端、自卑……
可她偏不,她是积极向上的。
一般情况下,郁佳佳提出的要求,陆沉舟是不会拒绝的,他点头,“好。”
何老太感动不已,革委会主任亲自接送珍珍,那是完全不同的,以后谁要是想要欺负珍珍,那就得掂量掂量,珍珍背后可是有靠山的!
尤其是她那缺心眼的儿子和儿媳妇,分不清到底该跟谁亲。
还有小孽种小云,也被姓何了,她配吗?
别说小云只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她一点也不无辜,她是既得利益者,她就是有错的。
何老太指路,小轿车一路开到了家属院楼下。
一行人刚下车,就碰到了不少下班的人。
看到陆主任竟然开着小轿车送何老太回家,都吃了一惊,这车好像是革委会的车?那个长得极好看的年轻人,似乎是革委会主任啊。
旁边的小姑娘好像是郁佳佳。
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格外的热络:“陆主任,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粮站的吴主任。
陆沉舟:“我帮着何奶奶接回了亲孙女珍珍。”
这就很郑重了。
吴主任大吃一惊,他要是知道何家的事情的,说是怀疑孩子不是自家的,请假去医院化验血型了,他当时还很无语,怎么可能不是自家的,老太太这不是瞎搞吗?
没想到竟然真不是,血型不一样!
如今何老太还在陆主任的帮助下,找到了亲孙女!
他看向何老太牵着的小孩,脸色黝黑,瘦的皮包骨头,穿的也破破烂烂,这要是再端个破碗,他都得心软给顿饱饭。
再想想何小云,两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幸好陆主任帮忙,找到了孩子。”他唏嘘不已,从车筐里拿出两个鸡蛋糕,塞给孩子:“好孩子,以后就不用再外面遭罪了。”
何珍珍不要,何老太让她接着,她擦了擦泪:“谢谢吴主任。珍珍在那家遭了大罪啊。”接着就把珍珍的身世给秃噜出来了,“那恶妇怀的是遗腹子,孩子爹是个杀人犯,那恶妇不想自己孩子遭罪,就去东平卫生院里伙同胡春梅换了我家的孩子,我可怜的孙女啊,被那毒妇虐待,不给吃不给穿不让上学,还让我孙女小小年纪就下地挣工分。”
她不是想让大家同情珍珍,她是想让大家知道,何小云的亲生父亲是个杀人犯。
何小云别想清清白白的。
她才是杀人犯的女儿。
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的人,大家越听越震惊。
“杀人犯的孩子!!!”
“竟然还有这事情?胡春梅是不是胡院长?她竟然干这事情?报警了吗?”
“她们真是该死!”
“太过分了。”
何老太痛哭流涕:“我当初亲手从胡春梅手里接出来的孙女,接的就是何小云。不是她故意换的,又能是谁换的?我今天想要找亲孙女,胡春梅一个劲地阻挠,资料也拿不出来,说是失火毁掉了。还有,当时助产的护士也被开除了。胡春梅她是毁了所有的证据啊。她这个恶毒的医生,竟然还成了院长。可我没办法啊,我没有证据。以后大家都留个心眼啊,这东平卫生院是个吃人的卫生院。”
陆沉舟轻咳一声,“何奶奶,没有证据的事情,您不要乱说。”
他没有责怪何老太的意思,不过嘛,该说的话,他确实是要说的。
何老太哭得撕心裂肺,“我怎么就没有证据呢。”
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里钻出来,她脸色不太对劲,她拽着何老太的胳膊:“大娘,你刚刚说什么?”
何老太道:“东平卫生院是个吃人的卫生院呐”
中年女人喃喃自语,“吃人,吃人。”她将何老太的胳膊抓得更紧了,“你说的是哪个东平卫生院啊。”
何老太:“玉华啊,咱们青山县,统共就一个东平卫生院啊,就是人民路西的卫生院啊。”
夏玉华崩溃大哭:“我的一双儿女出生时,我听到两孩子的哭声。可等我醒来后,她说,我儿死了,尸体都埋了。我儿真死了吗?”
何老太一惊,都是一个家属院的,她也是有印象的,她当时可羡慕了,这也太厉害了,一胎得两。后面儿媳妇怀老二时,她也希望是个双胞胎,等肚子大一些,只有一个。
后来夏玉华生孩子时,儿子死了,只活了一个女儿。
她还唏嘘了很久,觉得很可惜。
此时把事情联想到一起,她大骂道:“狗日的胡春梅,她不仅换孩子,她还偷孩子啊,她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
夏玉华腿有些软,几乎站不住,她的儿子被偷了?
何老太赶紧扶住夏玉华:“玉华啊,你得坚强,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先找孩子。看胡春梅把孩子卖到了哪里。”又与大家道:“还有谁家在东平医院生的孩子出事的,赶紧通知一声,孩子不定是被偷走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么个走向,胡春梅真的罪该万死啊。
第95章
其实何老太也不知道夏玉华的孩子到底是死了还是被卖了, 但胡春梅不是个好东西,有换孩子的前科,这说不定真就偷孩子转卖了。
而且何老太希望把事情闹大, 让警察局严查胡春梅。
胡春梅绝对有问题!
夏玉华情绪太激动,剧痛、愤怒、不甘, 可又带着一丝期待, 她的孩子或许还活着, 她是不是可以找到自己的孩子?
何老太赶紧掐夏玉华的人中, “玉华,你坚强点啊, 你儿子还等着你去找呢。”
夏玉华战斗力太低了, 这听到消息就要晕了, 还怎么跟胡春梅干仗啊, 到了以后, 得先把胡春梅打一顿。
光哭没有用!
何老太赶紧托人去通知夏玉华的丈夫,一起去东平医院。
夏玉华的丈夫在食品站上班,卖猪肉的, 他长得五大三粗, 力气大嗓门洪亮。
何老太扶着夏玉华往卫生院走去, 一直劝她坚强, 不能倒下啊,她是孩子的母亲, 她要是倒下了, 谁为孩子讨回公道啊, 还怎么找回孩子啊。
郁佳佳牵着何珍珍跟在后面,她道:“你要是饿了,先把蛋糕吃了。”
何珍珍把油纸袋子打开, 让郁佳佳拿一个吃。
郁佳佳笑:“我不饿。”
何珍珍就又把油纸袋子揣进了兜里,“我也不饿。”
陆沉舟也让人去报警,并通知革委会,事情越来越大,必须得调查清楚。
很快就到了东平卫生院,何老太嗓子一开,张嘴就骂:“胡春梅!你个黑了心肝的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你个挨千刀的毒妇!你拿杀人犯的闺女换走我家亲孙女,转头还把别人刚生下来的大胖小子偷走卖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卫生院里藏了个贼啊!偷孩子的贼。
胡春梅你不得好死!你丧尽天良,要断子绝孙的啊!”
两保安赶紧来阻拦:“你们想要干嘛?赶紧走开,再耽误卫生院工作,我们就报警了。”
“呸,不用你报警,警察等会儿就来了。把你们医院的胡春梅给我喊出来。”何老太的大妹双手叉腰,骂声响天动地:“胡春梅!你个生儿子没□□的毒妇!心肠比蛇蝎还毒!你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的声音很洪亮,吐沫星子满天飞,把试图来阻拦的保安喷的满脸口水。
保安赶紧用袖子擦脸,这也太恶心了。他们不想退后,院长说了,不许这两老婆子靠近医院,可怎么阻拦啊?
这老婆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跟真的一样。
另外一个保安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让开了,拦什么拦啊,拦不住啊,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事情有点靠谱啊。
难不成胡院长真的干了这缺德事?
何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拍着地面,“这吃人的院长,吃人的医院。”
何老太姐妹俩战斗力很强,骂人很脏,保安都不敢靠近,赶紧去喊胡院长了。
夏玉华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她就是在这里生的头胎,等到二胎时,她就不愿意来东平医院了,怕想起来自己那个去世的孩子。
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从没有再来过。
何老太就知道夏玉华不中用,哭有什么用啊,得骂啊,得嚷嚷啊。
办公室的胡院长都气死了,这死老太婆有病吧,不就是换了她孙女吗?那都是命,不然她怎么不换别人家孩子?
现在竟然扯出了其他的事情。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水,压下心中的火气。
保安跑了上来,“胡院长,怎么办啊?人太多了,赶不走,报警吗?”
胡院长的手都是颤的,“我去看看。”
其他医生和护士也到了大门口,试图把何老太姐妹俩给扶起来,“大娘,有什么问题,您好好说话,您堵在这里,影响病人们休息。”
何老太劈头盖脸一顿骂:“等你儿子女儿被人偷了换了,你再让我好好说话。你们这家吃人的卫生院啊,那该千刀万剐的毒妇,这里要不是医院,我就拿着棍子进去打砸了啊。”
那劝人的医生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恶心得她都想要吐了,赶紧后退:“我们这是正规医院,怎么可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有误会,有问题就坐下来好好解决问题。”
何老太拽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按在地上,“你上午可没有这么说,你不是说我儿媳妇外面找人了吗?别以为我没有听到!我现在找到我那命苦的孙女了,她跟我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个嘴上长疮的贱货,换孩子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功?”
何老太的大妹也去掐她。
医生抱头尖叫:“啊,救命啊。”
何老太打够了,把她丢开,“胡春梅个老王八羔子,你给我滚出来。”
其他医生护士没人敢上来了。
夏玉华不太顶用,但夏玉华的丈夫郝斌非常顶用,他身材高大,非常壮实,胳膊很粗,拳头很大。
夏玉华眼睛已经哭肿了:“我当时听到两孩子的哭声了,我真的听到了,我没有做梦,也不是幻想,我真的听到了。”
郝斌当然知道,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他刚好回家做饭,提着饭回来,医生就说孩子出生了,但男孩生下来就没气了,没有抢救回来,他盼望了那么久的儿子没了,他难受得要命,他要去看看那个刚出生就没了的孩子,但他还没有掀开白色的被单,医生就抱着嗷嗷大哭的女儿跑了过来,还说夏玉华状态很差,在哭闹,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大出血,要没命的。
医生还劝他想开些,大人和女儿更重要,又让人帮着把孩子埋到后山。
他竟然还很感激那个医生。
他的儿子哪里死了,不过是被这些人给卖了。
他瞪圆了眼睛,满身戾气:“胡春梅,你个毒妇给我滚出来,你还我儿子!”
等胡春梅一出来,郝斌就冲了上去:“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弄哪了!”他一拳头砸了上去,胡春梅尖叫一声躲开,拳风就擦着她的耳朵。
胡春梅是真的惊恐,这要是落在她的头上,还不得把她打死?
赶紧往警察身后躲。
郝斌双眼血红,满身戾气:“我儿子呢?”
夏玉华害怕郝斌真的把胡春梅打死了,她拽着郝斌的衣服,“胡春梅,我儿子没死,你还我儿子。”
胡春梅都不认识两人了,哪里还记得他们的儿子是谁。
她现在非常没有安全感,“警察同志,他要杀我,你们把他抓起来!”
贺梁安抚郝斌:“同志,局里已经派人去棉城东丰县找沈萌同志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有消息了,你再耐心等等。”刚刚郝斌那一拳头就不是往胡春梅头上砸的,不然胡春梅也没法站着了。
胡春梅心里咯噔一声,警察局找沈萌了?
棉城可不近,坐大巴车都得五六个小时!警察竟然跑了这么远。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沈萌那贱人回来,也是没有证据的!当初的所有证据都被一把火烧完了。
何老太见郝斌没有揍胡春梅,还是决定自己去揍人,她真是恨死了这个毒妇,她从地上爬起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胡春梅的头发,“你个毒妇,你用杀人犯的女儿换走了我的亲孙女,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你知道我孙女这些年的日子有多难过吗?你个贱人,那杀人犯是你爹啊,还是你情夫啊,你这么帮他?还是他帮你一起贩卖孩子了?”
她手劲大,拽住胡春梅的头发就使劲薅,脚也不闲着,往胡春梅身上踹。
贺梁拦着,“老太太,您冷静啊。”
他光喊着,但出工不出力,等把何老太拦下来了,又来了几个婆子冲了上来,对着胡春梅就是一顿撕扯殴打。
这两家也是在东平卫生院里生过孩子的,且被通知婴儿生下来就去世了。
至于孩子的尸体,并没有见到,都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卫生院帮着埋了尸体。
旁边的医生护士想要拉架的,也都跟着一起挨了揍。
最后要不是警察拉架,胡春梅都要被打残了。
那中年女人:“你说啊!我孙女呢!”
胡春梅吐了一口血,“你孙女死了,生下来就死了。”
事情越闹越大,已经不是胡春梅能控制的了。
在东平卫生院里生了孩子,并且孩子一出生就死了的家属都来了,来的一共有8家,最早的是夏玉华和郝斌两口子,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其他人家有的是十几年前,有的是几年前的,最近的一家是去年发生的。
胡春梅拼命解释,可没有人听她的。
连东平卫生院都差点被人砸了。
革委会的同志暂时封了卫生院,病人转移到了其他卫生院,医生护士也都看管起来,单独待着,不允许出入。
又给大家发了纸笔,让大家把可疑的事情写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大家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有的实在不知道什么可疑的,连卫生院里的八卦都写了。
郁家人也都过来了,程秀英到了地方,先看看四宝,看见四宝啥事没有,心里也放了心。
郁佳佳小声道:“妈,你都知道了吗?”
程秀英知道一些,刚刚又听了一些,也算是明白了,她又仔细看了何珍珍,这孩子确实跟何老太长得像,可怜见的。
革委会的副主任领着人把卫生院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资料室和胡春梅的办公室,搜得非常仔细,地板都挨个的敲了,就怕里头还有暗格之类的。
反正革委会过一遍,就不存在什么漏洞了。
办公室里放着不少的报纸和医书,还有各种笔记和病人病例,单看着这办公室,胡春梅真是个好医生。
接着又搜了胡春梅的家。
胡春梅家庭幸福,丈夫杨和平是个老师,顾家体贴,一双女儿懂事孝顺,大儿子杨晨13岁,小女儿杨曦10岁,都在上学。
革委会来搜家的时候,杨晨挡在门口,不让人进来,胆小的杨曦缩在父亲背后。
杨晨阻拦也没用,革委会还是要搜的。
胡春梅的丈夫杨和平很冷静,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就看着人搜寻。
何老太的眼睛盯着胡春梅的两孩子,长得可真好啊,穿的也漂亮,一水儿的新衣服,脸上肉乎乎的,可见吃得也好。
杨晨大眼睛高鼻梁,长得很好看,拦不住革委会的人搜家,他就去护着妹妹,把妹妹挡在身后,低声安抚妹妹不要害怕。
杨曦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里含满了泪水,看着特别惹人怜爱。
何老太越看火气越大,她的儿女竟然过得这么好,“我呸!”冲上去殴打胡春梅的丈夫。
一个被窝里睡着,别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何老太的大妹一向是跟着大姐走,也冲上帮忙,把杨和平一顿乱揍。
杨和平挨了揍也不喊不叫不反抗,任由拳头落在身上,反倒是两孩子冲了上去,保护爸爸。
何老太按着杨晨,抬手往他脸上拍,“你个小畜生,你妈换了我家孙女,偷别人家孩子卖出去,做了这么多的缺德事,怎么没有遭报应啊。你这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妈卖孩子的钱。”
杨曦吓得不得了,哭得更可怜了。
何老太看着她,就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孙女,她孙女那么惨了,都没有落一滴眼泪。
程秀英也盯着两小孩看,“这长得不像那俩吧?”
何老太一怔,也不揍杨晨了,认真地看了又看,又看向杨曦。
这一家人长四个样子。
兄妹俩不一样,兄妹俩跟爸妈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像不像姑姑舅舅之类的。
程秀英怀疑道:“那畜生不能生?偷了别人家的孩子?”
杨晨梗着脖子:“你胡说!我头上有三个旋,我妈头上也有三个旋。”
程秀英:“我头上还有三个旋呢,难不成你是我的孩子?”
杨晨气急,“你胡说。”
杨曦哭:“阿姨,我妈妈呢?”
程秀英:“乖孩子,不想挨揍,就别提你妈妈了。”
何老太怀疑这两小孩不是胡春梅的孩子,对他们的敌意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又开始揍杨和平了。
程秀英小声跟郁佳佳道:“这大娘准能跟你奶玩到一起。”
郁佳佳深表赞同,“两人肯定能一见如故。”
胡春梅和丈夫是分房睡的,她很爱美,光是皮鞋就有四五双,还有一柜子的衣服,上海牌手表也有两支。
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胡春梅是院长,工资蛮高的,穿得起衣服和鞋子,戴得起手表。
杨和平房间里平平无奇,最多的就是书和报纸了,两身衣服两双布鞋,非常简朴。
杨晨和杨曦的房间布置得都很温馨,衣服鞋子也比较多。
存折上的钱有一千多元,双职工家庭,当然能拥有一千多元的存款的。
革委会副主任薛劲又领着人翻了一遍胡春梅的房间,郁佳佳等人也一起帮忙,这一次就更认真了,一寸寸地摸索,房梁都爬了,床板都掀了,最终薛劲在大立柜的暗格里,搜出了一摞子的日记本。
旁边是零零碎碎的金首饰和现金,金首饰有个半斤重,现金有两千多。
郁佳佳大致地翻看了笔记本,发现里面竟然都是日记。
胡春梅竟然很爱写日记!
等把这屋子查完以后,又重新翻了一遍,没有再发现什么,就把胡春梅的日记本、黄金首饰和两千多的大团结都整理在一起抱了出来。
杨和平看着革委会副主任抱着的一沓子日记本,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他突然就笑了。
春梅啊春梅,你怎么就这么爱写日记呢?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些能写出来啊。
他说了许多次,不让春梅写日记,把日记本全都烧了。
春梅答应得好好的。
原来,都藏了起来啊。
大势已去,杨和平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木讷,看着杨晨和杨曦:“他们都是春梅抱回来的孩子。春梅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把我抓起来吧。”
杨晨和杨曦瞪圆了眼睛,杨晨不可置信:“爸,你在说什么啊?”
杨曦跑了过去,抱着杨和平的胳膊:“爸爸。”
众人:!!!
何老太撇嘴:“刚刚怎么不说,证据找到了,你自首了。就你们做的这些缺德事,你们就等着被枪毙吧。”刚刚真是打轻了!
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似乎是很好的家庭,其实内里肮脏腐败,令人恶心。
郁佳佳点点头,“那可不!”
杨和平看着两孩子苦笑:“晨晨,曦曦,我不是你们的父亲,春梅也不是你们的母亲。”他伸手摸摸杨曦的头发,掰开了杨曦的手。
杨曦大哭:“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啊。”
杨和平:“晨晨,曦曦,下辈子我想当你们的亲生的爸爸。”
何老太的大妹:“呸,装什么装!你这样的畜生,得下十八层地狱,没有下辈子了。”
杨和平苦笑,“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哪还能有下辈子呢。”
杨晨年龄大一些,他已经很清楚整件事情了,但是他根本无法接受。杨曦才十岁,还是个小姑娘,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说,“爸爸,你不要开玩笑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革委会副主任薛劲抬手,让人把杨和平带走,又让杨晨照顾好妹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革委会,“我们会尽快为你们找到亲生父母的。”
杨曦要去追杨和平,被杨晨拉住,“曦曦,咱们在家。”
杨曦抱着哥哥哭,“哥,爸爸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杨晨也很崩溃,早上还好好的,一家人还一起吃了早饭,怎么到了晚上就变了呢?他爸妈成了偷孩子卖孩子的坏人,连他和小曦也是偷得?
天都塌了,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以后,这一切都消失了。
妈妈是个工作狂,一心扑在医院里,善良又热爱工作。
爸爸是个好父亲,一家人一起看书,一起学习。
他和小曦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的话。
可他不能崩溃,他还得保护小曦。
郁佳佳有些不忍,如果他们是胡春梅的孩子,那么享受着胡春梅带来的一切,或许还能算是某种罪有应得。
可他们不是啊。
如果他们是被拐卖的,他们的家人一定很痛苦,也许每天都活在寻找孩子的绝望中。
如果他们一出生就被骗走了,那他们的家人一样会很难过,就会是夏玉华那样绵延一生的痛,每当想起那个一出生就逝去的孩子,心便像被再次撕裂,永无痊愈之日。
胡春梅真该死。
每一个人贩子都该死。
陆沉舟看着杨曦,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是她母亲的朋友,他询问道:“杨曦,你有没有照片?能给我一张吗?”
杨晨忍不住道:“你见过小曦的亲生父母?”
陆沉舟:“我可能见过。”
杨晨忍不住又问:“那我呢?我和他们像吗?”
程秀英心道,要是一个母亲先后失去了两个孩子,那这个母亲可能活不了了。
陆沉舟没有回答,杨晨牵着杨曦去拿了相册,从中抽出了一张杨曦满月的照片,小姑娘是从小美到大的,小时候胖乎乎的,非常可爱。
又找了一张年初拍的照片,都递给了陆沉舟。
他道:“请你帮小曦找到亲生父母,拜托了。”
杨曦抓着杨晨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和哥分开。”
杨晨:“咱们永远不分开。”
大家离开了杨家,拜托邻居照看一下两孩子,这两孩子可不是那对坏种的孩子,不能被欺负了。
如今真相大白了,可谁也高兴不起来,太沉重了。
胡春梅作恶多端啊。
陆沉舟几人出来的时候,何老太正在拉着革委会副主任说话:“领导,如今罪魁祸首是找到了,可换了我家孩子的曹美玲还在外面逍遥法外!你们可不能放过她啊。”
薛劲:“大娘,你放心。”
等陆主任出来了,薛劲和何老太一块走了过来。
薛劲:“主任,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情,得陆主任坐镇啊!
陆沉舟看了他一眼,他还能不知道怎么办?“按规矩办。该抓的抓,该办的办,别放掉一个。”
陆沉舟与郁家告辞,程秀英都在呢,郁佳佳很安全,他和薛劲就先走一步,事情牵扯得太多,胡春梅一个人办不了,她还有上线。还有那些等待着结果的家庭,怕是要彻夜无眠,必须要尽快解决。
程秀英道:“陆主任快去忙啊。”
等陆沉舟两人走远了。
何老太道:“佳佳,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可能猜到那杀人犯的孽种竟然不是我家亲生的。要不是你,我的珍珍可怎么办啊。你的大恩,我和珍珍永远铭记。”
就凭她,到了大河村,根本不可能如此简单地把珍珍从江家带回来,后续也可不能这么顺利。
是佳佳帮忙,带着她找了陆主任。
何珍珍:“佳佳,谢谢你。”
郁佳佳握着何珍珍的手:“珍珍,我希望你未来平顺幸福,再也不要回头看过去,咱们好好学习,以后就是过不完的好日子。”
何珍珍重重点头,她被如此对待,心里热乎乎的,眼睛也酸酸的,很高兴。
郁佳佳又看向何老太:“何奶奶,你可要保护好珍珍,不要让珍珍受欺负。”
珍珍是回来了,但何家还有个何小云呢。
还有脑子不清醒的何建设、薛梅和何耀呢。
对于珍珍而言,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呢。
“佳佳,你对珍珍真好。”何老太咬了咬牙:“我非得把何小云那个孽种赶走不行!至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我现在还没老呢,我能收拾他们,不让珍珍受一点委屈。”
郁佳佳看着何老太,觉得以何老太的战斗力,护着珍珍还是绰绰有余的。
程秀英听出来了,这要是回了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她道:“今天来我家吃饭,吃了饭,我和佳佳送你们回去。小丫头也得好好拾到拾到,让我家佳敏给珍珍理理发,咱珍珍也是个利索小姑娘。”
何老太感动了,她抬手擦泪:“太谢谢你们了,你们都是好人。我儿子儿媳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我还是能当家做主的,他们不敢不听我的。等事情安排妥当了,我必须得带着珍珍登门感谢。”
郁佳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握着何珍珍的手:“珍珍,我明天早上去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