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漓从众弟子里走出来,清亮的眸子睁得圆圆的,神情既讶异,又难为情。
“掌门,”她朝陈寒云行礼道:“弟子不胜惶恐,自以为配不上内门弟子的身份。”
陈寒云负手而立,静静凝望她,儒雅的面庞上并未有任何表情,一派风轻云淡,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王儒倒是知道掌门师兄在想些什么,毕竟慕容朔那天向陈寒云提出要让段清漓进内门的时候,他也在。
头回听见慕容师侄为什么人说过话,更别提对方还是一少女,很难不叫人往深了想。
是以,掌门师兄现在是在观察段清漓。
他想知道,段清漓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得了慕容朔的青睐。
少女躬身,不卑不亢,十分谦逊地说道:“营救慕容师兄的事情是秦若芙姑娘提出来的,也是她顶着莫大的危险引走邓元羿,交给我灵符让我去救师兄,我没出什么力,资质也很差,实在不配入内门。”
陈寒云稍稍柔和了神色,略一抬手,一阵清风扶起段清漓。
她的心性不错,倒也是个好孩子。
高岱懂得师兄意思,朝段清漓爽朗一笑,说道:“不必多言,这决定是长老们一致认可的。”
段清漓本仍有些犹豫,但看着他们鼓励的眼神,终于重重点头,“多谢掌门,多谢各位长老。”
她抬眸,目光越过众长老,直直望向他们身后站着的白衣男子。
对方恰好也在看她,目光沉静,眼底隐约有一抹温暖的笑意。
段清漓的心漏跳一拍,慌忙别过眼,站到内门弟子中去了。
旁边,秦清妍将两人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忍不住皱眉,略带嫌弃地给慕容朔传音道:“正殿里能不能别眉目传情?又不是在你卧房。”
“……”
秦清妍也没指望慕容朔能给她什么回复,又讥讽道:“一年多前我听见宗门里的流言时,还觉得令人发笑,而今再看,可笑的是当时我居然还不信。”
半晌,慕容朔终于传音过来,询问她:“什么流言?”
“你和那少女有私情呗。”
“……没有。”
秦清妍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个敢做而不敢当的男人,那我真为若芙感到不值。”
慕容朔貌似没听懂,半天才传来一句:“什么?”
秦清妍觉得他倒不像装的,而是真的是个榆木脑袋,更是刚开花而不自知的铁树。相比之下,掌门也是修无情道的,对待感情一事看得却比他要透彻。
“闭嘴,不准问了。”
慕容朔没再传音给她。
内门弟子确定好后,很快又轮到六位长老遴选亲传弟子。
陈寒云回身,笑眯眯地问道:“几位师弟师妹,谁先来?”
柳知节扶了扶金边单镜,率先开口,“今年我不打算收徒了。”
高岱挖了挖耳朵眼,问:“前年说是腿被打,哦不,是摔折了,去年说是头晕恶心,听不得‘徒弟’二字,今年又是什么理由?”
柳知节试图嘴硬,“哪有什么理由,就是不想收了。”
李韵饱含深意的眼神在他与秦清妍这对师徒之间来回游走,挑眉笑道:“师弟,是不想收,还是不敢收?”
柳知节干笑几声,顶着背后某道极具威慑力的视线,语气弱弱道:“那个……前些日子答应过小妍,她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加上我眼睛也不大好了,便不收了,叫她来收。”
“不错,有长进,肯说实话了。”庄修竹哈哈笑道:“让小妍收徒也好,免得你这个瞎子误人子弟。”
王儒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先来……”
话未说完,白清兮已经先他一步,飞身来到阶下,走到秦若芙面前,问道:“愿意跟为师走吗?”
“愿意。”秦若芙眼眸弯起,粲然一笑,毫不犹豫地跪下行礼,“师尊。”
白清兮颔首,唇角挽起浅浅弧度,明显是极满意的。
“唉。”李韵哀叹一声,摇摇头,“我也想要若芙,可惜被白师妹抢先了。”
“说的好像师姐你去了就能让人跟你走似的。”王儒小声嘀咕。
说完,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低头一看,幽影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师姐我错了!”王儒吓得连连告饶,“求你给师弟个面子,这么多弟子瞧着呢。”
“嘴欠。”李韵冷笑,有意想叫王儒被蛇缠着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等到最后再挑徒弟。
那厢,白清兮麾下纳一大将,却不急着走。
她踱步至沈寂面前,问道:“给了你两年时间,考虑得如何了?”
沈寂羽睫垂敛,并未抬头,向她作揖,“抱歉,白长老。”
白清兮的唇角压低,说道:“连我这个未来的掌门都瞧不上眼,你很嚣张啊?我倒要看看你最后挑谁做师尊。”
言语之间,似乎有想要硬抢的意思。
“……”
沈寂抬起脸,轻轻笑了笑,“可能要让白长老失望了。”
白清兮深深看他一眼,领着秦若芙旋身离开。
随后,李韵拾级而下,不紧不慢地端详着这群弟子,挑选出几个心仪的后,步伐忽而一转,来到沈寂面前。
“有兴趣来我玉守峰么?可以用炫灵鸟的鸟羽织件七彩羽衣,还可以去看看小天刚下的蛋。”
沈寂想到那只会咬人的杀马特大鹅,以及吞个人只能当做塞牙缝的恐怖巨蟒,婉拒道:“多谢李长老,还是不了。”
李韵也不可惜,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也强求不来,点点头便走了。
庄修竹与好不容易挣脱幽影蛇的王儒依次挑选弟子,兜兜转转,竟也都来问了沈寂一遍,皆被沈寂拒绝。
秦清妍则直接略过他,奔着拥有木火灵根的弟子而去,若论炼丹,五行里亲近木火属性的人才是上上之选。
最后是高岱。
五大三粗的肌肉猛男几步就跨到沈寂面前,大手一拍他的肩膀,仰天朗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在等我!乖徒儿!我高岱也是终于收到弟子了,天不亡我连栖峰啊!”
沈寂被他拍得肩膀发麻,愣是站住不动,礼貌地朝他微笑道:“抱歉,高长老。”
高岱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眼,笑声戛然而止,顿了一两秒,虎目圆睁,另一手也拍上沈寂的肩,抓住他摇晃道:“你说什么?!”
“我说……”
两边肩膀平等地开始发麻,沈寂神色不变,一字一句说道:“抱歉,高长老,我不想当你的亲传弟子。”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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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浑身一震,仿佛石化了般,伫立原地动也不动。
“高长老?”
高岱回神,捂着胸口后退几步,看表情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忽然间他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向陈寒云。
“呜呜呜掌门师兄!”
底下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人高马大的高长老缩起来,以一个小鸟依人的姿势哭倒在陈寒云的肩膀。
“我今年又没收到弟子!”高岱抽抽嗒嗒道。
“师弟。”陈寒云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好言安慰:“别哭了,那不是还有其他弟子吗?你再问问。”
这诡异的一幕,像极了母亲安慰还没断奶的孩子。
铁汉柔情。
不知怎地,沈寂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词来。
他开始怀疑,灵霄宗真的是他该待的地方吗?
高岱抹了把眼泪,依陈寒云所言,走到那群内门弟子面前,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想当我的亲传弟子?”
众弟子非常有默契地齐齐摇头,好似拨浪鼓,“不想。”
恶语伤人六月寒。
高岱终于承受不住,又要冲到陈寒云身边狂掉小珍珠,其余几位长老实在见不得他如此丢人,将人拽到后面安慰。
“师尊。”
慕容朔行至陈寒云面前,不待他表明来意,陈寒云便摇摇头,眼神里多出一抹严肃。
慕容朔剑眉轻蹙,动了动唇,仍想再说些什么。
“朔儿。”陈寒云平静地道:“你要收亲传弟子可以,但你的徒弟,只能是拥有金系灵根的弟子。”
此言一出,底下的弟子沸腾起来。
“慕容师兄要收徒了?”
“天哪……”
“怪不得掌门今年没有要收徒的意思,原来是轮到师兄收徒了。”
好似听不见下面那些喧闹的声音,慕容朔面对着陈寒云,沉默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固执。
陈寒云透过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练剑练得一身伤的孩子。
从稚嫩的脸庞,到现在成熟稳重的青年,他以为慕容朔从未变过,执着于修炼,执着于剑法,执着于将师尊的言语付诸行动,誓要成为一个千仞无枝,以浩然正气屹立于天地间的人。
可如今再看,慕容朔所执着之物,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悄然变化了。
陈寒云微微叹息,说道:“你在剑法上的造诣极高,若能将之传授更多弟子,是件好事。可有些弟子,并不适合修习剑法,倘若你硬要纳其为弟子,那并不是在帮她,反而是在害她。”
良久,慕容朔终于低头,“……是。”
“今日到此为止吧。”陈寒云一锤定音,“收徒之事不急于一时,你再慢慢相看。”
按照惯例,他又说了些勖勉之言,收亲传弟子的事至此便算结束,众人可自行散去。
“我怎么听着掌门和慕容师兄的对话,好像师兄有看得上的弟子啊?”
“我也觉得,但那人不是金系灵根的,只能作罢。”
沈寂混迹在弟子堆里,耳边诸多浮言掠过,他权当一阵风。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却看破不说破,毕竟与他无甚关系。
“沈寂,你留一下。”
陈寒云的声音叫停了他的脚步,沈寂转过身,看见陈寒云正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