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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施粥

作者:成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见状,县民们更是发了狠。


    一个个再也顾不得朝廷的威严,全都往里挤。


    见状,禁军和内侍对视一眼,默契地捂上耳朵。


    一个禁军则站到搭好的高台上,用大锣鼓猛地敲了一下。


    “嗡——嗡——”


    大锣鼓的声音刺穿耳膜,离得近的人耳朵瞬间失去听觉。


    县民纷纷哀嚎,捂着耳朵翻滚。


    “啊!”


    好一阵才停下。


    内侍清清嗓子,大声道:“众位乡亲,我们是朝廷派来救灾的,这些米粥是为你们熬得,你们不要抢不要乱,我们就挨个发给你们。”


    县民稍微恢复一点清醒,这次米粥的分发就有秩序多了。


    降了些温的米汤,还是烫的。


    百姓端着碗,小心地沿边喝着。


    浓浓的米香,粘稠的汤,微微甜味,软糯的米粒,一抿就化开,抚慰着他们受惊多日的心。


    可这米粥来得太晚了。


    他们闻着米粥的香气,鼻尖同时蔓延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


    那是数不清的尸体,在炎热的天没能及时下葬后腐烂的味道。


    而这个味道。


    弥漫在整个端溪。


    有点百姓小声地抽泣,有的人放声大哭,还有的人连哭都哭不出,只是麻木地喝着。


    喝了没几口,就有人归家,等再来时又求上一碗。


    “大人,大人,”头发花白,但看上去不过三十的汉子讨好地捧着碗。


    “再给一碗罢,家里婆娘和娃还没吃上,她们病了起不来,我给拿回去。”


    汉子瘦得两颊凹陷,嘴唇发青,身体哆嗦,唯有捧着碗的手一动不动。


    禁军没有多说,立马给他打上了满满一碗。


    汉子捧着碗欢天喜地地往家中走去。


    但刚走到半路,他不知哪条腿软了一下,连人带碗摔在地上。


    一个小童急忙跑来,跪在地上舔着散落的粥。


    汉子又急又怒,挥手让他滚。


    “走开!走开!不准喝我的粥,这是要给我妻儿的!”


    小童不理会,一直舔着。


    汉子艰难地爬起来用了多久,他就舔了多久。


    等汉子再想拢起粥时,除了小童吃掉的那些,就只剩下土地上深了的痕迹和零星的米粒。


    汉子怔怔地拿着碗,半晌说不出话来。


    内侍不忍,见禁军在忙,自己打了碗粥送了过来。


    他把粥放在汉子面前。


    “给,你拿着快回去吧,别怪这孩子了。”


    小童咬着手指,有些胆怯,含糊着声音。


    “不用给他,陈阿叔家里没人了。”


    他稚嫩的脸庞仰起,看着内侍,声音不大不小。


    “陈阿叔家的人早死了,他非不认,自己找到点吃的也不吃,都放在家里搁着,别给他,会浪费掉的。”


    小童的声音唤回了汉子。


    汉子恍惚着爬起身,拿着空碗的手不自觉地颤抖,颓然踉跄地往家中走去,没有理会内侍也没有管小童。


    他只是一步深一步浅地走了。


    内侍看着他远去,什么都没说,回到了施粥队伍。


    等千把个县民都喝上米粥,内侍才宣旨。


    百姓们听不懂,但努力地辨认着话。


    “...这是要打仗吗?”一个县民忧心忡忡地问。


    “不是吧,是叫那些老爷把粮食拿出来给我们,不拿就要压了他们。”另一个县民答。


    前一个人立马苦了眉眼,“那不就是要打起来?”


    “那些贵人老爷怎么可能把东西分给咱,还是会闹起来。”


    县民们陷入一片低沉。


    他们距离南郡实在太远了。


    他们只认得这方圆十五里的乡亲。


    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最有钱的就是那些豪强老爷。


    纵使听过几嘴女帝如何如何,可那些不过是闲嘴几句。


    他们对朝廷的归属和信任何其淡薄。


    如同一辈子没出过大山的人,突然听到高楼大厦汽车高铁,你让他信,他穷极想象也是不敢相信的。


    内侍也不恼。


    “...陛下下令,已革除林文朴郡守之位,参与迫害端溪县民的一应人等,无论官职身份,皆按律法处置。”


    “另有医者将至,一应所需药材和粮食也会一并送来。”


    现在带来的粮食不算很多,但内侍强硬且泰然自若的态度稳下了局面。


    而其他的内侍也到了各自该去的地方。


    广信县,跪在地上的林文朴深深地闭上眼。


    内侍声音一停,他便沉声开口。


    “罪臣林文朴接旨,谢陛下圣恩,谢天使。”


    他双手接过圣旨。


    偌大的郡守府已经乱作一团。


    禁军正在四处搜寻,是抄家,也是在清扫隐患。


    但是,一个禁军皱眉跑来。


    “木黄门,后院无人。”


    木德闻言眉头一紧,看向地上低着头的林文朴,“林大人既认罪,此际却将亲眷藏起,是要抗旨吗?”


    林文朴伏地:“罪臣不敢,家中妻儿老小前些日子去了武陵郡探亲,正巧不在府中,求黄门明鉴。”


    探亲?


    木德微微一笑。


    他转头向禁军道:“将此事飞书告知齐将军,陛下之令不可违背。”


    他也不管林文朴的说辞,探亲是真是假都无妨。


    广信既然也被拿下,那林文朴送走的人除非往南,否则往北的每一步,都是朝牢狱前行。


    而在高要西北的坞堡内。


    连同李三爷在内,共五位当地豪强坐着。


    前几日,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意了唐宽千的提议,毕竟谁也不想当孙子,说听陛下的话就听陛下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半辈子白活了。


    有坞堡,有良田,有庄园,还有私兵。


    先听听女帝到底如何说。


    唐宽千坐在大堂主位看着内侍一步步走近。


    等人快到跟前,他才施施然起身行礼。


    “天使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请上座。”


    其余豪强也站了起来,皆沉默着。


    内侍身后跟着的几个禁军扫了一眼他面上的微笑,暗下眼神。


    看似恭敬,实则轻慢。


    内侍也不多说废话,站到最前,转身看向所有人:“陛下有旨,请各位跪接。”


    唐宽千自然地下跪,并无二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端溪、高要诸县豪强,恃坞堡之固,拥私兵之众,竟挟郡守而蔽天听。无名之疫横行之际,不思救民于水火,反锁县门以绝生路,弃百姓如草芥,视王法如无物。此等恶行,上干天和,下虐苍生,朕痛心疾首,岂容姑息!”


    “着,即查抄涉案豪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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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家资,充公赈民。凡愿捐尽家产粮储者,三族罚徭役三载;若有抗旨不遵者,夷其七族,皆下诏狱,择日问斩。郡守同罪,削职羁押,候司理部复核。”


    内侍的声音落下,屋内寂静一片。


    唐宽千沉下脸,并不应声。


    其余几个豪强同样满心不爽。


    捐献全部家资,还去服徭役。


    这是把他们当傻子吗?


    轻飘飘一张圣旨,女帝还真敢想。


    见无人应声,内侍压沉声音:“怎么,各位皆要抗旨不尊吗?”


    他环视屋内,只见几个豪强纷纷起身,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李三爷站在内侍左侧,唐宽千扫过来一眼。


    李三爷便开口道,“天使莫急,草民等不敢不敬,只是时疫是天灾,并非人祸,草民等何能改变,此事当中恐有误会,望天使传达天听,饶恕草民等。”


    他说完微微拱手弯腰。


    其余几个同样如此。


    内侍心中冷笑,面上犹豫。


    唐宽千一个眼色,一旁站着的女使立马捧着东西向前。


    他摸着胡子靠近内侍,“天使远道而来,何必着急办事,且先好生修整一下,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他说着手指向女使手上的东西,“这是一点心意,全当孝敬您的。”


    内侍轻咳一声,面露为难。


    唐宽千立刻心领神会,抬手打开了匣子。


    顿时,一片金光亮起。


    竟是满满一匣子的金砖!


    能随意拿出这么多,想来这些豪强不是一般富啊。


    内侍又扫了一遍禁军,手指摩挲了一下。


    唐宽千笑意加深,抬手示意,更多的女使走上前,每个禁军身前都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使,并一匣子金砖。


    只是他们的比给内侍的略少一些。


    但仍是叫人心动了。


    “各位禁军大人辛苦,这是草民等孝敬诸位的,这里偏僻地方,乡下人粗野,叫这些女使伺候大人们休息,大人们莫嫌。”


    真是周全呢。


    内侍挑眉,围着唐宽千啧啧作响。


    “您还真是机灵,行吧,收了东西,也不能白拿不是,我会替你们说些好话,不过——”他有些为难地叹息。


    “陛下实在生气,这该罚的还是得做个样子。”


    李三爷双眼一亮,“那是那是,劳烦天使多费心,我等本就该帮衬着乡里一点,是该如此。”


    唐宽千藏住眼中的讥讽。


    什么天使,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


    呵,女帝那丫头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


    内侍暂住在坞堡里,同禁军过了几天潇洒日子。


    唐宽千等人是真想招待好他们。


    连日的美酒美食美人,从早到晚的宴饮,叫人玩得忘记了一切。


    等到要走了,还不忘再送些东西到马车上。


    “唐老爷留步,留步,”内侍抬手止住。


    唐宽千假装热情,不舍地挽留,“天使英姿,唐某叹服,只愿将来还有得见日。”


    “哈哈哈哈哈哈,唐老爷放心,你们在后面来的救灾队伍之前先做做样子,别的自有我来说。”


    内侍面上笑意融融,上了马车。


    等马车行了老远,他才收起笑意。


    禁军同样面无表情,“已经去信了,我们等在端溪南郊,明日晚,齐大人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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