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骤然失声，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粘稠，如同被拉长的蜜糖，每一秒都化作一道悠长而沉重的音符，缓缓流淌着。
空气、光丝、尘埃……
一切都慢了下来。
那位女士，是咒灵啊。
在趋近于无限的时间与空间中，霜川一琉后知后觉的想。
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容易产生咒灵，尤其这种汇聚了工薪族与学生怨念的场所。身体被推向轨道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对方掩藏在长发下扭曲的面容。
倒是没有被吓倒，只是有些惊讶。
——猜对了方式，但是没有猜对凶手诶。
咦……？等等。
霜川一琉神色凝重起来。
她，不会做出了恶意揣测别人这种事吧？
说到底，除了被用眼神威胁过，夏油先生好像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万一对方只是因为眼型问题显得凶了一点，又恰巧和她一样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吧？
正想着，一只手忽然穿过黑暗，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空间的隔断被打破，时间恢复了原速。
电车从身后呼啸而过，霜川一琉被重新拉回了站台。
头顶响起男人愉悦的轻笑声：“呵，果然是这样啊。”
——救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夏油杰。
他的视线从两人相触碰的手上扫过，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霜川一琉立刻主动松开手，且掏出进入车站时从商店购买的消毒湿巾：“谢谢你，夏油先生。”
……怎么突然有自知之明了，吓开智了么？
夏油杰接过湿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尖，面上仍是一贯的笑容：“我不太习惯和别人接触。”
毕竟会沾染上猴子的气息，令人厌烦。
但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了后，女生忽然露出了一种类似于愧疚的微妙表情。
被一个猴子这么看着，好像更不爽了。
夏油杰微笑着，额角蹦出几根青筋，不过想到一会要做的事，他完美的将情绪收好。
电车消失后，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所笼盖，只有他们二人所站之处投下了聚光灯。
“这是……”霜川一琉四处张望着。
他们被拉进领域了。
“和狭雾的情况差不多呢。”夏油杰低声说着，“以前经历过这种事么？”
因为涉及到五条悟，霜川一琉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听男人又道：“说起来，帮他处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件趣事。”
勾起了女生的注意后，夏油杰擦完手，朝原本放着垃圾桶的位置走去。那道自上而下的聚光灯跟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痕迹。
湿巾被丢进了垃圾桶里，迅速被黑暗吞噬掉，夏油杰的声音随之传来。
“他说，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什么？
霜川一琉愣了愣。
“不如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经历一次。最开始只是噩梦而已，去寺庙拜一拜就能解决。但从去年开始，越来越严重，噩梦的内容愈发清晰，直到影响了现实生活……轻微的磕碰、擦伤、骨折……”
他走到霜川一琉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似乎能将她完全看透。
“是啊……就是从你出车祸后开始的。很惊讶吗？要不要猜一猜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虽然这么问，但夏油杰并没有给她思考回答的时间。
“是三年前哦。”
那双琥珀色眼眸静静地、无声地落在她身上。
“那段时间……他，狭雾莲生认识了你。”
*
“和霜川……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神情疲惫、额头上缠着绷带的狭雾莲生下意识否定了坐在高位上的男人的话。但他无法否认在男人挥手后，一直纠缠在自己身边的那股冰冷、阴暗的感觉的确消失了。于是语气又软了一些：“……只是碰巧而已。”
夏油杰的手把玩着普通人类所看不到的咒灵玉——这是刚刚从狭雾莲生身上收伏的一只一级咒灵：“随便你怎么想。不过如果再接触下去……下一次可就不止从楼梯上摔下去那么简单了。”
夏油杰无所谓的笑了笑，笑容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阳光，但吐出来的字却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会死的很惨呢。”
“……”
狭雾莲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
“自从三年前遇到她后，身边就时常会发生一些用科学难以解释的诡异事件……不仅发生在你身上，其他人也遭遇了同样的经历。”
“但那些人都比你机灵得多，他们懂得及时抽身，远离这场不可思议的漩涡。”
“而你……”
夏油杰故意停顿了片刻，这种片刻最为窒息。
“对方年纪小，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很可怜，只有你可以依赖——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哈…哈哈哈……”
夏油杰低声笑了起来，笑声由低变高，回荡在大厅内，最后戛然而止。
他撑着头的手食指敲了敲太阳穴，眼中是不再掩饰的冰冷。
“同情心和生命相比，究竟哪个更重要呢？”
……
……
“他得知后，没有犹豫多久，便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女生眼中闪过的情绪被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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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无遗。
夏油杰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霜川一琉，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的叹息：“你没有察觉到自己特殊的体质吗？这种力量，可是会源源不断地给你身边的人们带来灾厄与不幸。”
“你所重视的、寥寥无几的朋友……”
“全部都会死。”
轻飘飘的几个字，沉重的压在了心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手机不合时宜的发出‘叮咚’一声，夏油杰十分体贴地从兜里替她拿出来、在女生的面前晃了晃，解锁后，他的手指点向位于顶端的、来自【编辑先生】的未读短信。
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
【与您共事的这段时间十分愉快，但很抱歉，由于我个人原因……】
后面的话被垂下的睫毛挡住了，霜川一琉没有去看。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夏油杰并没有强迫她去看下面的内容，他见手机随手一丢，继续道：
“据我所知，与你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只有狭雾莲生。”
“被抛弃的滋味如何？很难过吧？”
夏油杰弯起眼眸，话锋却忽然一转，语气也随之温柔起来。
“毕竟人类，就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懦弱，无知，又愚蠢。”
“你的栖身之地，不应该是这里。”
霜川一琉被他抬起了下巴。
脆弱、不堪一击的苍白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和我走，我会带你去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抛弃你、背叛你的地方。”
*
最开始是学校的教师。
接着是医院的护士、商场的工作人员……
这些看似没有关系的职业，有且仅有的唯一相同点，是在被诅咒缠上前，他们都接触过同一人。
——霜川一琉。
早些时候夏油杰便注意到了她，但‘能够引来咒灵的普通人’这个概念过于荒唐，直到甜品店亲眼所见。
她颈后的标记，其他人可能不太了解，但同为咒灵操使的夏油杰却是再清楚不过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操控霜川一琉，便可以获得更多为他所用的咒灵。
但这样的体质有一点麻烦——吸引强大咒灵的同时，也会引来咒术师。
比如……悟。
如果被发现，即使不了解这个标记，以悟的个性也会探究到底——那对于他的计划来说，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要更早的收入囊中。
一个没什么朋友的孤儿，稍微刺激一下，给点甜头，就能轻松控制。
她只要松口，束缚便会成立。
霜川一琉将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操纵她，使用她，直到失去价值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