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也顾不上能不能看清了,循着声音朝寂未跑过去。
寂未走的很快,有几滴酒因为剧烈摇晃撒在地上,即便只有几滴也能闻出苦味很浓。
兰花精踏过的时候,苦得把脸都皱在一起,“老板,你这碗酒闻起来怎么比我的苦这么多啊?”
“这不是酒,是她这一生的眼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跟他说话的老人满头白发,正守在一口锅前搅拌着。
阿九惊奇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白发老人没搭理他的问题,只是放下木勺,走到他面前低头去嗅,缓缓摇头,“你在等一个人,可惜没有等到。那滴泪是碗里最苦的一滴。”
在嗅到寂未的碗时,老人略微停顿了下,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的眼泪可真苦,等会儿喝到嘴里恐怕会很涩。”
说完这些,她把碗从他们手里接过来,回过身去拨开柜子上的各类坛子,从最里面扒拉出一个。
寂未冷冷盯着她的背影,对身边的兰花精说:“别喝她熬的东西。”
阿九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也没多问,只是点头,“知道了。”
老人先煮了阿九的汤,端给他之后又去端起寂未的眼泪。阿九趁着她不注意,把那碗汤尽数倒进了旁边的河里。
他看老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暗自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捧着碗假装刚喝完,谁知刚放下碗就看到寂未把那碗汤给一口闷了。兰花精惊得张大了嘴,想拦又不好开口,只能心惊胆战地祈求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他们把汤喝光了,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给他们指路,“往那儿走就能过奈何桥。”随后就开始收拾东西,等待下一位需要招待的客人。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前方昏暗的光影处冒出了个人影。
“你们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传来,隐没在暗处的人走到他们面前。
阿九看着眼前的宋朝,心里有些怀疑,侧目看寂未的神情。
寂未面上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汪曾呢?”
宋朝叹了口气:“我没见到他。”
“你一直等在这里吗?”她接着问。
“不是。”对方摇摇头,避开了他们的视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只能试探着走,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了。”
他像是感觉到什么,看向寂未:“你们是在怀疑我?”
阿九抿住唇,想了想还是该解释一下,万一不是他们猜的那样,那这种想法多伤感情啊。他张开口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老板的嗤笑声,于是他自觉闭上嘴,安静站在一边。
“不然呢?”听到这个答案的宋朝显然也愣住了,紧接着寂未再次讽刺,“难道你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吗?”
从头到尾除了这具躯体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眨眼之间,寂未的手就掐在了眼前人的喉咙上,她面若寒霜,“他在哪儿?”
“你怎么还能……”汪曾简直是觉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那碗眼泪里的东西不是可以消解她的灵力吗?她现在不应该痛到站不起身才对吗?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
寂未显然没有兴趣和他解释什么,不耐烦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在哪儿?”
汪曾脸色瞬间涨红,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倒气声,竭力发出痛苦的威胁:“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这具身体也就完了!”
闻言,寂未发出轻蔑的笑。
“你威胁我?”瞳孔中倒映着那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她缓缓垂下眼皮,手上力道不减,“你可以猜猜看我会不会手下留情。”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在哪儿?”
汪曾摆头挣扎着,终于明白这人是真的要下死手。最后的筹码被击破,他只能照她的话去做,扯着嗓子喊:“我带你……去找他。”
寂未松开手,任由他跌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最好能保证他没事。”
地上的人披着宋朝的皮囊跪在地上,如此狼狈模样落在寂未眼里实在是刺目恶心。
像是读懂了寂未的心思,阿九也凑上去,抬手想拽怕脏了自己的手,伸脚想踢又怕把宋朝的身体给踢坏了。纠结半天,他抱胸昂头,语气不耐:“别在这儿拖延时间,赶紧带我们去找宋经理,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汪曾抬眼剜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他们坐上停在河边的小舟。
寂未站在船的前面,阿九则守在后面盯着汪曾的动作,眼睛一眨都不眨。
小舟穿过桥洞,岸边林立着房屋,看起来可以从里面看到行过桥上的人。他们进入一条狭窄的夹道,里面是个很大的山洞,森白的冷光从上方倾斜,墙壁粗粝起伏,把这里衬得阴寒。
山洞的最里处躺着一个人,正歪栽在地上,他的身旁的黑雾萦绕翻涌,似乎是什么禁制。
寂未快步上前将那些黑雾全部挥散,低下身子去试宋朝的魂灵,只是强行脱离身体导致有些虚弱,其他并无大碍。
阿九自动回避视线,百无聊赖地盯着周遭的环境。忽而余光被刺过道冷光,他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汪曾正举着刀朝寂未去。
再往前看寂未背对着他们,还在查看宋朝的情况,没有察觉到汪曾的动作。
“老板小心!”阿九高声呼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是宋朝的身体了,立刻朝那道身影施咒。
电光火石之间,寂未就拉起躺在地上的人闪到了一边,顺便拧着汪曾的胳膊,把他甩到了旁边。
阿九的攻击落到山崖上瞬间在上面凿出个大洞,碎石在空中四溅,上面的石块受到波及,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兰花精措不及防被石沙迷了眼,边咳边流泪,耳朵还得注意着另外两个人的动静。他还没把眼里的沙尘弄出来,怀里突然被塞了个东西,阿九吓了一大跳,直接把沙粒给惊出来了。
他看着怀里宋朝的魂灵,又抬起头搜索寂未的身影,却发现早就消失在迷沙之间。
汪曾也被沙尘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刚睁开眼准备趁乱逃,就撞上了眼前人的视线。
“骨刀。”寂未的尾调拉得很长,不知道为什么听的人心里发毛。
汪曾空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觉往后退。
她的目光从他手上的那把刀移到他的脸上,一片了然之态,“难怪会知道这种邪术,那只畜生在哪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汪曾捏紧了手里的刀,梗着脖子否认。
寂未也不恼,轻笑出声,说出的话凉薄且淡:“既然不知道,那你就没什么用了。”
“等等!我知道!我知道!”汪曾连忙道,他白着一张脸和眼前人提条件,“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汪曾额间的汗连成片滴落在地上,他深深吸了口气,“他们告诉我,只要用水祭的方法献祭未成人的孩童,就可以把他们的命换到自己身上……”
寂未不想听这些废话,紧盯着他步步逼近,打断道:“我的问题是,它在哪儿。”
话音刚落,原本后退的人突然暴起,握着刀朝她的心口处刺去。寂未的手几乎是本能抬起攥住了汪曾的手腕,是将他的手腕对折过去,反过来朝向他的脖颈。
可就在刀尖和皮肤还差几毫米的时候,她骤然反应过来,手上瞬间松了力气。
汪曾抓住她这一秒的犹豫,用力挣脱她的桎梏,将刀刃插进了她的心口。寂未眉头微蹙,手握上那柄利刃,对方没有给她反击的机会,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
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痕迹。
寂未的身体在空中翻滚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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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后落在地上,她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了身前那个血洞,血液从指缝间淌出,将手掌全部染红。
汪曾眼见着自己成功,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大口喘着气:“你错了,我有资格。”
“这具身体就是你的软肋,所以我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格。你要是想杀我,我就把这具身体给毁了。”
“现在是你输了。”他高昂着头,走到她的面前。
听到这话,寂未垂着头,喉间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她撑着身子,缓慢站起身来,擦掉唇角的血迹。
汪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指开始颤抖:“怎么可能还活着?”
被这把刀捅进心脏的人,怎么能活得下来……
尘埃落地,两道身影再次显露在阿九眼前。
寂未抬手攥住垂落的发带,将发带解开,拉住其中一头绑在手腕上,剩下的丢给了阿九,冷声道:“给他绑好。”
阿九很快反应过来照做,未凝固的血流到指尖,最后滴落在发带上,她垂眼在上面画下符咒。
站在光下的人察觉不对劲,转身想要逃跑。寂未发觉到这一点,扯住发带疾步上前,发带在两人之间迅速变长,率先扼住他的手腕,骨刀自他手间脱落,掉在地上发出重响。
汪曾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解开,谁知手刚抬起来,就被抓住,以同样的方式绑在了身后,他拼命挣扎,口中哀嚎着:“能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可对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将最后一圈缠到了他的颈间。
阴白色的光晕下,乌色长发被带起的风吹乱,身后的人面容冷肃,形如鬼魅,令人惊心动魄。
她略微歪头,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会死。”
汪曾仍在挣扎,张口想要说话,却被缠绕在喉咙的丝带压在其中说不出。
寂未直起身子,在这具身体的背后画下印记,血红印记发出光亮,映红了那双眼睛。那条绑缚在全身的红色发带也发出血光,两相照映下,夺目到让人看不清眼前事物。”
“以吾血为祭,破魂,夺身!”随着手掌拍下,被绑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藏在其中的魂灵也不得已从身体中离开。
宋朝的身体在汪曾离开的刹那就歪向一旁,阿九眼见着要撞在那块石头上,紧赶着冲上去把人救了下来。
汪曾的魂灵摔在地上,因为那道印记痛苦的蜷缩起身体,寂未没有给他缓和的时间,冲上去拾起地上的骨刀。俯身掐住他的脖子,刀刃在她手中转了半圈,毫不犹豫捅进他的心脏。
“你我之间的账,现已平了。”她声音冷然,半张脸淹没在阴影中。
那双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漠然。
汪曾瞳孔放大,直到死前那一刻都不明白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隐隐感觉到,这人对于所谓的“账”,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寂未略微闭了下眼,松开骨刀的手轻微颤抖着。她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
她眼前有一瞬模糊,恍惚间忽然想到——凡人百年浮华,神明寿命却无尽时。
曾听闻对神明而言,情爱是猝不及防的凡俗瞬间。她并非神明,可这个人于她而言的确是始料未及的意外。
寂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她扯了下唇角,很快擦掉血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
被发带绑缚的魂灵随着发带的缩短朝着身体靠近,在身体和魂灵融合之后,发带才从上面脱落,掉在地上。
“寂未……快跑,有箭……”宋朝还没有清醒过来,口中却发出含混不清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的人身体停顿片刻,垂眼仔细盯着那张脸,半天没有动作。
阿九隐约嗅到什么味道,一瞬而过。
他皱起眉,低声自语:“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