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爪子。
那是两片从虚无中探出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黑暗。
它们巨大,遮蔽了涂山幺幺所有的视野,每一根指节都比青丘最高的山峰还要巍峨。上面没有鳞片,没有皮肉,只有纯粹的、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物质,边缘处,空间因为无法承受其存在而扭曲出细碎的涟漪。
狂暴的意志从那两只巨爪上倾泻而下,不再是之前那种针对神魂的咆哮,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原始的物理性压迫。
涂山幺幺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山脉死死压住。骨骼在呻吟,内脏在挤压,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将肺部撕裂。
她甚至无法抬头,只能从眼角的余光里,瞥见那两片黑暗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又无可抗拒的速度,向着她和渊皇所在的位置,缓缓合拢。
它们不是要拍死他们。
它们是要将这片空间,连同里面的一切,重新捏回最原始的“无”。
涂山幺幺的心,沉入了比噬魂渊更深的谷底。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之前的幻境,她还能靠着一股不甘的怒火,用自己都不理解的方式强行打破。
可现在,这是实打实的,无法理解的伟力。是能从空间裂缝里伸出爪子的,真正的怪物。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渊皇。
他会怎么做?
他会像刚才那样,再轻描淡写地挥一挥手,让这两只遮天蔽日的巨爪也化为齑粉吗?
然而,渊皇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衣袍在巨爪带起的能量风压下猎猎作响。他甚至微微仰起头,用一种近乎欣赏的姿态,打量着那两只正在合拢的巨爪。
“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没有被那恐怖的压力影响分毫,清晰地传进涂山幺幺的耳朵里。
“它生气了,所以它把自己的‘力量’,具现化了出来。”
“它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你,在它的领域里,它就是法则,它就是天。”
涂山幺幺听着这些风凉话,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混蛋还有心情在这里现场教学!
“那你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也是法则,你也是天!你快动手啊!”
“我?”渊皇终于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淡漠。
“我若出手,这场戏,就不好看了。”
戏?
涂山幺幺被他这两个字噎得浑身发抖。
她在这边被压得快要变成一张狐狸皮地毯了,他居然觉得这只是一场“戏”?
“你……”
她还想骂点什么,但合拢的巨爪带来的压力骤然增强,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回了喉咙里。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神魂因为过度虚弱和巨大的压力,正在被一点点地挤出体外。
不……不能就这么死了。
死在这个疯子面前,死得这么窝囊,这么像个笑话。
强烈的求生欲,再次压倒了身体的痛苦。
涂山幺幺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对渊皇的任何指望。她强迫自己那几乎停转的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
渊皇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具现化”。
“它的领域”。
“它就是法则”。
什么意思?
这些爪子,不是它真正的身体,而是它力量的“具现化”?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猛地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幻境!
这还是幻境!
不是之前那种作用于心灵,勾起恐惧的心魔幻境。而是一种更高阶的,将虚幻与现实混合在一起,几乎无法分辨的“真实幻境”!
这两只爪子,既是假的,也是真的。
说它们是假的,因为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那个祭坛上的“东西”用自己的法则凭空捏造出来的。
说它们是真的,因为在这个“领域”里,在这个怪物制定的规则下,它们拥有真实不虚的,能够抹杀一切的破坏力!
怎么破?
用蛮力打破这个“领域”?那是渊皇才能做到的事。
自己唯一能用的,只有红线。
可是,红线要怎么对付这种东西?
连接?斩断?
涂山幺幺的脑海里,闪过自己之前打破心魔幻境时的那一幕。
她将“幻境”与“破碎”的法则连接在了一起。
她定义了幻境的“结局”。
那现在呢?
她要怎么定义这两只爪子的“结局”?
涂山幺幺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两只巨爪探出的地方——那两道深邃、混乱的空间裂缝。
它们从那里来。
那它们……就该回到那里去!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这简直是疯了!
她要去定义一个由太古凶兽创造出来的“真实幻境”?这无异于一只蚂蚁,妄图告诉大象应该往哪里走。
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渊皇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像最后的催命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涂山幺幺猛地一咬牙。
赌了!
她不再压抑自己,而是任由那股庞大的压力将自己的神魂向外挤压。在意识彻底离体的前一刻,她将这股被挤压出来的,残存的,混杂着天缘之力的神魂力量,全部凝聚在了自己的指尖!
一根前所未有纤细,却又无比明亮的红线,颤巍巍地,从她指尖延伸而出。
这根红线,几乎耗尽了她的一切。
在它成型的瞬间,涂山幺幺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但她的意志,她那不甘就此死去的执念,全部寄托在了这最后一根线上。
去!
她没有将红线射向那两只巨爪。
攻击它们,就等于是在对方的规则里,用对方的力量去对抗对方,毫无胜算。
她要做的,是修改规则!
那根明亮的红线,在昏暗的空间里划出一道绚烂的轨迹,一端,连接上了那只正在压下的,巨大的左爪。
另一端,却绕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狠狠地,钉进了那只左爪探出的,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之中!
她要连接的,不是实体。
而是“因”与“果”!
“爪子”是“果”。
“裂缝”是“因”。
她要把这个“果”,强行送回到它的“因”里面去!
她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这片不属于她的领域里,强行下达了一个定义:
“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嗡——
红线绷紧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只正在合拢的左爪,猛地一顿。
它那纯黑的表面,开始出现一丝丝不稳定的波动,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
祭坛顶端,那两轮血月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似于“错愕”的情绪。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创造出来的“力量”,会突然开始不听使唤。
渊皇那一直平淡无波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他看着那根连接了巨爪与裂缝的红线,那双幽深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成了!
涂山幺幺的意志,在感觉到那只巨爪停顿的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狂喜。
她立刻如法炮制,调动最后一点意志,控制着红线分出一道分支,用同样的方式,将另一只右爪,也与它探出的那道空间裂缝,连接在了一起!
“回去!”
当两条红线同时生效的刹那。
那两只遮天蔽日的巨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不再缓慢,而是猛地,不受控制地,向着它们来时的裂缝,倒缩了回去!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两片足以毁灭一切的黑暗,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塞回了原来的口袋。
随着巨爪的消失,那两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也迅速合拢,消失不见。
压在涂山幺幺身上那股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压力,烟消云散。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方式,再一次,破解了这个怪物的攻击。
然而,还不等她从这劫后余生的狂喜中回过神来。
祭坛之上,那两轮血月,因为自己最强的攻击被用一种如此屈辱的方式破解,彻底暴怒了!
“吼——!!!”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愤怒,更加狂暴的咆哮,轰然炸响!
笼罩着祭坛的浓郁魔气,被这声咆哮猛地炸开。
魔气散去,祭坛顶端的景象,第一次,完整地,清晰地,暴露在了涂山幺幺的眼前。
那里,没有怪物。
只有一颗巨大的,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血色纹路的,不规则的心脏。
第二块混沌之心碎片。
那颗心脏,正被无数扭曲的黑色血管连接在祭坛上,有力地,搏动着。
而那两轮血月,根本不是什么眼睛。
它们是那颗魔化心脏搏动时,从两条最粗大的主血管断口处,喷涌而出的,沸腾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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