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江温顺地流淌,似嫩绿色的绸缎一般,流经半个皇城,承载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也包容着子民的愁云惨雾。
温韵辞后一脚过来的功夫,便见安阳满目愤然,视线移向她对面那人,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日街上要她“认罪”的姑娘,昌福公主的婢女。
温韵辞上前的脚步顿了一瞬,眉头微微蹙起。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便听安阳的声音响起:“怎么,绿芜姑娘仗着是昌福的婢女,已经不将我这个安阳郡主放在眼中了?见到本郡主竟不行礼,当真好大的胆子!”
温韵辞只见那位名叫绿芜的婢女神情变了又变,然后低垂眼眸对安阳施了一礼:“奴婢见过安阳郡主。”
绿芜倒不是因为要在安阳面前低头而感到不舒服,而是为今日遇到的人是安阳而担忧。
若是换了旁人,即便是她先定的船,在公主面前也要退让三分。
偏偏今日遇到的是晋王府的那个小霸王。
要知道,当即陛下在众多皇室宗亲中,最为宠爱的便是小了自己十几岁,又在陛下夺位时出力最多的晋王。
而晋王,在晋王妃诞下一女离世之后,最为怜爱的便是那唯一的嫡女,可谓是捧在手心里宠。
因此,即便安阳郡主只是郡主,但论起宠爱来,也勉强能够与最为得宠的昌福公主争上一争。
今日两个自小便不对付的人竟然又遇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公主前些日子因为与安阳郡主闹了不快才被贵妃处罚,若是今日又因为一艘船而生出什么事端,绿芜莫名打了个寒颤。
主子犯错,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讨不得好。
看了一眼那艘精美的画舫,绿芜咬了咬牙,不如趁着公主人未至此,另外订一艘,就说已经别人订走便是。
“这船是本郡主先看上的,你给我一边儿去。”安阳睥睨了绿芜一眼,直接上船。
“是……”绿芜原本想顺势应下安阳的话,然后照着自己已经想好的措辞回禀主子。
可她话还未出口,便以及来不及了。
“你说是你看上的便是你的?”一道略微喑哑的声音传来,“船怎么租借,应当要问过老板的意思才是。”
温韵辞循声扭头,便见到那日偶然瞥见的明艳面庞。
美人仍旧一身如烈火般张扬的红色衣裙,将她那张本就娇艳的脸衬得越发夺目耀眼。
只是细细看去,温韵辞才发现,这位高贵的公主走起路来似乎比寻常人更慢一些。
昌福微微抬着下巴,倨傲地从温韵辞身旁走过,目不斜视,似压根就没认出自己就是那日“冲撞”她的人。
也是,堂堂公主,又怎会将她这样的平民百姓放在眼中。
温韵辞不觉松了一口气,见识过这位公主的难缠,她实在不想与之有任何牵扯。
可气才松了一半,转眸看向昌福公主径直走向的方向,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安阳那性子,也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主儿。
温韵辞蹙眉,怎么每次遇到这位公主都那么多事。
“船家,本宫出双倍的银钱,这艘画舫本宫定下了。”昌福说话的功夫,一旁的绿芜立即掏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此时的船家进退维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公主,哪个都不好惹。
“这、这……”船家左右为难,看着绿芜递过来的银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本宫要的东西,你胆敢推辞?”凌厉又不耐的声音响起。
船家吓得立即伸手。
“且慢!”安阳立即出声制止。
这时,已然来到安阳身边的温韵辞劝慰道:“今日人多眼杂,还是算了吧,咱们坐其他船只也并无不可,何苦坏了兴致。”
她看向已经战战兢兢额头冒汗的船家,同为这底层小人物,温韵辞体会到他当前的心境,一时于心不忍。
“你莫不是以为我怕她不成?凭什么事事都要以她为先,她受的苦又不是因我而起,缘何要我处处迁就她?”
安阳将自己这些年在昌福那里受到的委屈一个劲说出,语气坚决,“今日我偏不让!”
她就不信,昌福能把她怎样?
还不等温韵辞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而已。
她明白安阳的委屈,可若是这位公主确实难缠,一直这般僵持下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来。
倘若她就这般走了,又会伤了安阳的心。
可她话还未出口,便听安阳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本郡主先看上那艘船的,你给她是何意思?”
船家还未说话,便听昌福公主冷笑一声道:“是何意思?自然因为本宫乃是大景公主,而你……”
言语未尽,上上下下的无礼打量中,鄙薄之意却十分明显。
安阳气得跳脚,这个昌福不就是仗着她比自己略高一层的身份而无法无天。
“你……”安阳才想破口大骂,但想起上次就是因着她口无遮拦被父王禁足,立即止住了口中言语。
对上昌福眼中的笑意,安阳立即冷静下来,自己在此像个疯子似的上蹿下跳,倒是正中昌福下怀。
她看了看自己所在之地,视线略过缓缓流淌的江面,面色渐渐平静下来。
颇有几分得意洋洋刺激着昌福,“今日我就在这艘船上待着,看你能奈我何?”
既然她如此跋扈,那谁都不要坐船游江。
若是换做旁人,她看在同为皇室中人的份儿上让了便让了,可唯独她昌福不行。
闻言,原本还因压了安阳一头的昌福公主立即阴下了脸,怒气冲天。
“来人,给我把她扔下去!”昌福公主冷声下令,竟敢挑衅她,这个安阳,简直找死!
这船她还非坐不可。
“公主,这……”绿芜想要规劝,话未说完脸上却狠狠挨了一记。
“闭嘴!”昌福公主看向身后的成群奴仆,一声令下,“还不赶紧动手,今日若是出事,一切后果皆有本宫承担!”
昌福公主身后的一群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迫于公主淫威,缓步上前。
他们知晓,若是今日真的将安阳郡主扔下来,他们一群人绝对逃不过一场责罚,但公主的性子他们也也了解,言出必行,最是护短,处罚逃不过,性命应无忧,事后或许还能得到一笔补偿。
今日安阳因为约的是温韵辞,所以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
眼看那群气势汹汹的侍卫一步步上前,安阳看着深不见底的江水,心中有一瞬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她知晓昌福不容人忤逆的性子,今日若是她被昌福所害,即便是昌福再得宠,也必定得掉一块皮,这样的报复,也值得。
温韵辞见状,毫不犹豫挡在安阳身前,“公主,一艘画舫罢了,何须闹到如此地步?画舫确实是……”
安阳没想到温韵辞会忽然说话。
明明人微言轻,明明十分不想沾染昌福这个大麻烦,却还是会坚定的站在她这边。
她知晓她是想要帮着自己,但昌福有的时候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
她作为晋王府的郡主,昌福会忌讳一二,可对上温韵辞这种家世不显的人,她可不会管那么多。
温韵辞,本郡主还真是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但安阳有自己的计划。
她一步上前,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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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地轻拍了一下温韵辞以示安抚,打断她的话,对那群上前的侍卫道:“大胆,你们胆敢动本郡主一下试试!”
昌福并不理会安阳的叫嚣,而是看向挡在她身前的单薄身躯,不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还不掌嘴?”
“敢动她一下,我要你小命。”
不想昌福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安阳忽然凌厉起来,将正欲上前的绿芜生生吓在原地。
昌福身旁的侍从在其身旁耳语一番,闻言,昌福看着温韵辞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
她道是谁呢,竟敢有胆子跟着安阳那丫头冒犯她,原是那天冲撞自己的贱民。
那日让她侥幸逃脱,今日竟还敢撞上来,动不了安阳,那就别怪她对她不客气。
昌福忽然和蔼下来,颇为耐心地对安阳道:“安阳啊,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怎么就喜欢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有损皇室颜面。”
“瞧瞧,一个贱民而已,都敢冒犯本宫这个公主,今日姐姐就教教你,对待贱民该是何种态度。”
她大声宣布,“今日,画舫我要,她本宫也不会放过。”
昌福看向温韵辞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劣,“新账旧账,一起算。”
“把她给本宫扔下去。”昌福笑眯眯伸指一点,指向温韵辞的方向。
原本被安阳弄得阴郁的心情忽然转好,毕竟百无聊赖的今日,忽然有了一个可供自己玩乐的小玩意。
对面的安阳听到昌福的话,有一瞬疑惑。
她跟温韵辞哪里有什么旧账?
安阳扭头看向温韵辞,无奈之下,温韵辞只得告知自己就是最近坊间传言中,差点被昌福公主鞭打的人。
安阳闻言,担忧和恨意齐齐上涌。
这个该死的昌福,当真是目无王法了。
“昌福,你今日若是敢动她半分,我就是拼死,也得去御前告御状,绝不放过你!”
昌福嗤笑,她这个妹妹果然天真,她一没杀人二没犯罪,只是稍稍惩戒一番冒犯自己的刁民而已,父皇能说她什么?
精致华美的画舫上,孤立无援的两个姑娘神情严肃,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高大侍卫,略显可怜。
但只要细细看去,便能看到两人眼中的坚毅,和彼此护卫后盾的无畏。
“别怕,我已命人知会父王,她不敢如何的。”安阳安抚着温韵辞,一时间游移不定,不知该不该继续行事。
今日若是只有她,她定然不会犹豫,可身边还有温韵辞,一个处理不好,那疯子在之后的日子里便会疯狂报复温家。
以温家的家世,可经不起昌福的折腾。
见昌福那副模样,即便此刻她后退一步,她也不会放过温韵辞。
“要是早知道你跟她有私怨,我便不那么冲动了。”就算是不能轻易拱手相让,也不会让温韵辞卷入其中。
温韵辞看着安阳有些后悔的神色,心中倒是没有害怕。
她知道,若是不能让昌福公主出了心中之气,怕是日后还有的麻烦。
身份悬殊之下,温韵辞知道自己只能忍。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中也不免掠过一丝悲凉。
有权有势者,果然能够颠倒是非黑白,在这世间为所欲为。
此刻,温韵辞不禁想起了曹誉那张郁郁寡欢的脸,似乎与在官场无力的曹誉感同身受起来。
听闻安阳已经命人知会了晋王,温韵辞又不免抱有一丝希冀。
只是两人期盼的晋王没到,倒是听到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哟,这是什么热闹值得咱们小郡主和公主一道观赏啊,说与我听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