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新月淡白,照不亮她脸上那抹轻微的飘忽的红色。
楼道狭窄,她每上一层阶梯,心跳便加速一分。抵至宿舍门口时,她摸了摸脸颊,依旧滚烫。她轻轻吐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推门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咖啡香。许安宁掩鼻,视线投向始作俑者:“你怎么每天晚上都要喝咖啡?这味道不是很苦吗?”
孙楠白了她一眼,回头继续搅弄着咖啡:“唉,你不懂。本夜猫子已经离不开咖啡了。”
她脸上还敷着面膜,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支架上的手机屏幕里正播放着一部电视剧,剧名叫《天若有情》。
许安宁一般不怎么追剧,目光仅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便收了回去。只觉得这剧里的男女主长得都挺符合她审美的。
她低头理了理散乱的桌面,便欲抬步走开,却忽而被孙楠叫住:“啊啊啊,安宁,这段好虐啊!”
许安宁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装,你继续装。
孙楠察觉到她不信任的目光,眨眼解释道:“真的,你快来看,这台词真的有点小虐。”
说着,她将屏幕里的声音外放出来,剧里男女主人公的对话就这么响落在空荡的室内。
“我告诉你什么是龌龊,如果今天我接受了你,我们相爱,这是龌龊。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偷窃了少女的青春,享受着她的□□,这是龌龊。明明知道你还很年轻,我却假装自己也不老,欺骗你年龄根本不是问题,这才龌龊。”
“可这世上有多少忘年之恋——”
“忘年之恋第一个字就是忘。首先,必须忘记年龄,单单这一点,我就做不到!我清清楚楚地看着你长大,在你每一张成绩单上签名,出席你每一次的家长会。你第一次用的卫生棉,还是我帮你买的,你几乎等于是我的女儿。我不能假装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少女,我们之间,怎么可能发生什么忘年之恋呢?我庆幸我不敢碰你,如果我敢就龌龊了。”
“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你会庆幸你的人生没有毁在一个自私的男人手里。”
孙楠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停留在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许安宁怔怔地看着银幕上的那两道人影,方才那点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夜风微凉,却并不清爽,反倒是让她觉得有点冷。
“怎么样,虐不虐?”
孙楠并没有注意到身侧人的异常表情,只是一面追问,一面兀自叹息:“这世界上最遗憾的大概是就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了吧。”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忽而,一道略显虚弱的女音响起。
孙楠惊讶地抬头,却见室内不知何时冒出了第三个人。
她看着坐在上铺床上的顾声,一眼迷惑:“顾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有注意到欸。”
许安宁也恰时仰头去看顾声,正好与她四目相视。顾声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无声地错开了过去。
她似乎很不舒服,额间冒着些冷汗,脸色也惨白如纸。她攥了攥被料,垂眸回道:“我很早就回来了。有些累,便直接上床睡着了。”
这句话的声音似乎比前一句还要微弱了几分。
“哦哦,”孙楠不疑有他,收回了视线,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抿了口咖啡,声调慵懒而散漫:“女主18,男主36,年龄差将近20岁。我看到这个年龄差,就觉得是一定是个badending。结局果然如此,男主始终克制不越界,女主后期成长后,放下了这段感情。”
“说实话,”孙楠又补了一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男主还接受了女主,我会立刻弃剧。”
“为什么?”顾声问。
“因为会显得三观不正,”孙楠刚要回答,便听到许安宁已经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女主才18岁,未经世事,未必分得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她对男主的感情很可能是一种迷恋或依赖,就像是一个缺爱的女儿渴望温暖的父爱一样。正如男主所说,如果他利用女主对他的这种依赖,与她相爱,这确实是龌龊。”
许安宁说这话时,眼睛始终是飘向窗外的。如墨是的夜色映入她褐色的瞳孔之中,漆黑无光,幽深而寂静。
孙楠瞅着她的表情,又联想到她曾谈及的那段感情,心底忽而“咯噔”一下。她正要开口补救,跳过这个略显压抑的话题,却又听到上床的顾声突然开口:“一定是龌龊吗?男主接受女主,就不能是情难自禁吗?他太爱女主,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爱情不该用道德来绑架,更不该用世俗的观点来评判。”
她的脸色在白色的壁灯下更显得苍白,说话时眉目一直下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孙楠看看她,又看看许安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声,动了动嘴唇,却一时失语。
许安宁的表情却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她没有回答顾声的问题,只是偏头注视着顾声的脸,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顾声别开目光,咬牙,声气有些不足:“我……没事。”
说着,她却攥紧了被料,指节近乎泛白。
始终反应慢半拍的孙楠也终于意识到顾声的不对劲。她觑着顾声的脸色,有点担忧地问道:“你是痛经吗?”
这本是一个很合理的猜测。顾声听了却有如坠入冰窟,整张脸变得煞白。
孙楠看着她这么强烈的反应,心里突然有一个不详的预感。
她求助地看向一侧的许安宁,却没得到她的半分眼神。她只是沉默地站着,望着顾声的方向。
短暂的僵持过后,许安宁才出声:“那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又对一侧的孙楠笑了笑:“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孙楠凝着她的笑容,忽而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她又看了一眼顾声,却见那人一直低着头,鼻梁间不断有冷汗滑过,薄薄的唇畔几乎被她咬破,现出几抹鲜血来。
同寝三年,孙楠和顾声并不熟悉。顾声和许安宁一样,都是从小地方考出来的。但有些不同的是,许安宁待人还算平和,顾声的性子就有些冷傲,平常总是独来独往的。
孙楠属于比较爽朗的性格,跟谁都能迅速打成一片。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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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她也尝试着与顾声结交,但最后发现——你要允许别人与你不同。
顾声的性情就是如此,不太喜欢搭理人。所以孙楠也不强求。后来,大概是大二的时候吧,很多个晚上,顾声都彻夜不归。
孙楠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想细究。她的思想算是比较开明的,毕竟她可是初中就开始早恋的人。万千尘世,男女之间,也就是那点事。只要互相都成年了,你情我愿,并且知道注意安全,那就OK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
如今的事态,似乎超出了她的观念所在,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趁她愣神之际,许安宁不知是什么时候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了上铺的顾声:“喝点热水可能会好一点。”
“谢谢……”顾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杯热水,有点意外。正要伸手去接,却忽觉腹内一种绞痛,甚至有一种呕吐的欲望。
她猛地用手合住嘴巴,躬住身子干呕了一声。胃里的酸水涌入喉咙口,泛滥出食物糜烂的腥臭气息。
酸水和食物的残渣混在一起,从手掌的裂隙间滴入床单。
顾声看着脏乱的床单,眼神有一瞬的呆愣,随即变得十分惊恐。
孙楠看着这样的情状,心里也慢慢明了过来。纵使早有猜测,她还是觉得有些恐慌,连指尖都忍不住发颤。
她从小散漫调皮惯了,做了不少逾矩的事情,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彼此情浓时,不是没有尝试过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她一直都记得,要注意措施。
有些底线,是不可以逾越的。放宽之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孙楠看着虚弱的顾声,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如同含有千根寒刺,卡不出一个字来。
许安宁比她要冷静一些,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迅速将纸杯放下,抽出几张纸递给顾声,声线依旧平稳:“你先擦一下手,缓一下神。床单等一下我帮你换。”
孙楠看着许安宁有条不紊的动作,不由心生佩服。她又想到如今的情况,心里更是乱得发慌。
而顾声自始至终都像一个木偶一样,呆坐在那儿,如白纸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麻木而绝望。
孙楠望着顾声,好几次想开口。却又生生克制住了。
该怎么说呢?
你例假有多久没来了?你验过吗?你知道自己……
还有,那个男人是谁?到底是谁将你毁成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问不出口。她们今年才大三,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经历过最大的事情,或许也就是考研保研失利、考试挂科、实习失败等等,诸如此类。
所以她是真的恐慌,也很害怕,害怕这样的问题会刺痛那个与她相同年纪,却经历着比她更深的痛苦的女孩。
许安宁现在心里也很乱,但她不敢去深想。她踮脚,帮顾声擦干净了手,拿着废纸,正要离开去找垃圾桶,却被顾声叫住了:“安宁——”
许安宁停下了动作,与孙楠一齐望向她。
顾声凝着两道视线,微垂的睫毛微微颤抖:“你能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