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姜月问什么,这个黑水若的青年半个字也不曾吐出来。姜月冷哼了一声,还是个硬骨头。
一边的人伸手就要抽他,姜月伸手制止了:“士可杀不可辱。”
阿斡那抬眼看了姜月一眼。
姜月也看着他。这人眼神坚定而凶狠,跟狼一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投降或被收服的。如今他们立场相悖,真是可惜了。
“动手,”阿斡那始终不低头,“中了陷阱,我认输。但你要问出什么,不可能。”
一边的张先却有些急,凭他的脸面和家世,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就怕人冲动行事。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生怕这黑披子惹怒了姜月,这无知小儿一生气连他也宰了。
这叫话姜月正眼瞧他几眼,既不能为己所用,她已经打算给阿斡那一个痛快。但这人一心求死,姜月反而不想杀他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姜月问。
“我们黑水若盛行火葬,只几木枝一把火便够。”
“之后你骨灰撒哪里?”
姜月问出这句话,阿斡那面上终是有些触动,道:“如果你真的能做到,就请将我送回我的故乡丰城。”
阿斡那正面直视姜月的眼睛:“但是,就只有此时此刻,我的一点感激之心,别的什么我也给不出。”
姜月嘴角勾起,转身甩手道:“成全他。”
“是!”
张先以为自己也要被烧死,急忙上前膝行几步:“等一下,这厮可是黑水若的一员大将,留着还有大用。我……我同他有接触,让我来说服他!”
姜月没回头,只是打了打了哈欠:“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此时的谢斐还在大门附近徘徊,看似手里拿着一本书,实则视线不住地朝门外去。
姜妹妹今天到庄子上有事,他知道,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本来是想等姜月回来后后,让她歇一会,然后两人一起出去玩的。
他给她准备了礼物。
鹤庆风风火火地从西门一路冲进谢斐的云水院,却扑了个空,半点没见自家公子的影子。
随手抓了个搬书的小厮问:“见到公子了吗?”
小厮点点头,还不等他说话,旁边不远的秀晨就道:“公子还不好找?一般来说,如果在家找不到公子,姜小姐在哪,公子就铁定在哪。再不济就是在附近。”
“快别卖关子了!”鹤庆急得跳脚,“我有急事找公子!”
见鹤庆脸色真急透了,小厮赶忙指向大门:“今早姜小姐出去了,这会儿估计公子在正大门那边等着呢。”
鹤庆心想也对,赶紧快跑去正门那边,果然在附近廊桥底下的一个小亭子里见到了正在看书的谢斐。
“公子!”
鹤庆是得了谢斐的令负责监视张先的,见他如此慌张,谢斐一下站起:“出事了?”
鹤庆点点头又摇摇头,缓了一会气才道:“张先生果然有点问题,手底下的人发现他确实和什么人有联系。今天张先生出了门,有几个人跟着,他是进了晴毓阁。我原本已经派信让人赶紧过来,就怕有个什么错过了,结果姜小姐突然跟着出现了!”
那勒缰下马的少女,虽然很快就带上帷帽,但鹤庆怎能不认得。
谢斐眼睛睁大,催促道:“后面呢?”
再喘了几口气,鹤庆继续说:“姜小姐,她直接把人给绑了!除了张先生还有另一个人,悄悄从后门走了。反正是姜小姐,底下人直接去问她要做什么,姜小姐说要到郊外林子里把人给烧了!”
谢斐知道姜月也在查张先,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痛下杀手,还是火烧?
谢斐抬脚就走:“备马。”
“回来的时候都吩咐下去了,马已备好。”
兰城北边郊外的一处荒林里,不少人正在拾砍树枝。凛冬刚过,今春来迟,还剩有不少去年的干柴残枝,倒是方便了。
“烧之前你要不要净个身洗个脸什么的,”姜月问道,“我让人帮你吧?”
毕竟不能放开他的手脚,跑了怎么办。
阿斡那看着这架势,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是打算活烧?”
这话让姜月没反应过来,身边有人道:“小姐,这会不会有点残忍了。”
姜月歪了歪头,不是他自己要选这种死法的么?
此时,跟上来的秋水倒是明白关节在哪,对姜月说:“小姐,黑水若那边盛行火葬,火葬火葬,既然是葬礼,那必然烧的是死人啊。”
此时姜月才恍然大悟。
忘了这茬,原来还有前置步骤。
“那,你们那边,面对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规矩?”姜月接着问,“这个我也可以让人帮你,你喜欢一剑封喉还是捅穿脏腑,我推荐前一种哦。”
阿斡那不再理她了,只是看着渐渐搭起来的木架子。
过后不久,南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姜月转头看去,笑着对来者挥了挥手。
谢斐一拉缰绳,翻身下马,见姜月安然无恙放下心来,问道:“妹妹,这是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打断。
“贤侄!”
张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你可来了!这位小姐恐怕是有些误会于我,还望贤侄能解释一二啊!”
这张先本身长得粗犷,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竟一副哭哭啼啼的架势,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滑稽。
“吵死了,”姜月皱眉,一个甩袖,“把他的嘴堵上,拖到一边去。”
张先急得要再说话,旁边侍卫已经拿了布团将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拖到林子后面去了。
谢斐打量面前这个也被绑起来的人,肤色颇深,且眉眼看着也不似汉人。
谢斐聪明,把最近的蛛丝马迹联系起来,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莫非是张先生和外敌私通密谋,被你发现了?这人是个黑水若?”
姜月点点头:“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
“那也没必要现在就下杀手啊。”
姜月指了指阿斡那:“张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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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亲戚,我不动,不过是这个人一心求死,要求火葬罢了。”
闻言谢斐看着阿斡那,眼中流露赞许之色:“是条汉子。”
阿斡那有些无语,干脆闭上眼睛,一副任刀任剐的样子。
“还是妹妹有能耐,没叫他们跑掉,”谢斐凑到姜月身边,由衷夸赞道,“妹妹应该是对兰城粮船等生意运作了熟于心,才能料敌于先。古人云绝知此事要躬行,果然不假。”
姜月摆手道:“别奉承我了,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黑水若不但对兰城有所图谋,甚至还和人里应外合,看来是对兰城志在必得。”
谢斐一时沉默,几日前,他已经接到了前线有异动的消息。原本盘踞在西北的黑水若,一部分开始南下,再次对京城之北的陇文关虎视眈眈,另一部分则迅速朝兰原州方向而来。
陇文关是京城的前哨,若两处同时遇袭,大景不敢赌哪边才是黑水若的主力,定然会选择先行加强京城的防守。但如此一来,兰原州就危险了。
谢斐此次回家,一路从西到东回到兰城。此时大景的西南兰原一带,承平日久,面对黑水若必然不堪一击。
而兰城一旦陷落,大景也会面临极大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
谢斐自嘲一笑,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阳谋,除了死守,没有一点办法。
谢斐很快屏除杂念,面上露出温煦和暖的笑意,朝姜月伸出手。
他脸上满是郑重之色,姜月把手递到了他掌心。
谢斐另一只手也覆上来,两手合握,珍而又珍地道:“这次妹妹勘破黑水若里应外合的图谋,为兰城除一心腹大患,这是妹妹的一大功劳,我记下了。”
姜月也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谢斐的手:“嗯。”
应该的。
一边的人看着,总感觉这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
有一位侍卫上前一拱手:“小姐,架子已经搭好了。”
按照姜月的要求,已经搭好了木架,中间支起三根长木枝,四周围着三圈木柴。
阿斡那此时睁开眼睛,姜月对他道:“进去吧。”
阿斡那也不笨,一看就知道对方也并不是非要杀死他。
身后被人推了一把,阿斡那走向柴火中心躺下,外面的侍卫接着引燃柴火。
火势蔓延很快,冲天的火光映亮周围人面容。
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阿斡那的眼睛看着正上方的火光,似乎是天空在燃烧。干柴烧得很快,不一会只剩下黑灰残枝。
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次。有的时候是别人入侵他的家园,有的时候是他们入侵别人的家乡。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记忆里就全都是火光和血的味道。
木柴烧光后,阿斡那良久回神,下意识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也被这场火烧断了。
“我听闻,在你们黑水若的习俗中,火是能烧尽一切污浊的东西。”
姜月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到阿斡那的耳朵里。
“但有的东西,真的是火能烧干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