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斐去天青院给宋青岚请安,进了屋子,发觉母亲的面上似笑而非笑。
再看一边的姜月也手支着头看着他,谢斐心里直犯嘀咕。果不其然,行完礼,宋青岚就开门见山地道:“听月儿说,你昨晚又熬了个整宿,是不是?”
谢斐心里哎呀一声,这怎么还带告状的。
不多说,谢斐立即滑跪谢罪:“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也劳烦妹妹挂牵。儿子以后一定晨起暮歇,规矩作息,再不让母亲担心。”
对谢斐的这一套,宋青岚早都看腻了,摆摆手:“行了,起来。我是管不住你了,但有人能管你。”
母亲的话意有所指,谢斐偏头看了姜月一眼,正和她视线对上。谢斐立即收回目光,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伸手拍拍衣袍下摆。
本来姜月还想着宋姨能好好说谢斐一顿,谢斐看在母亲面上多少能收敛些。结果宋姨已经是一幅见怪不怪,爱管不管的样子,说明谢斐这些坏习惯已经是顽疾了。
从天青院出来,姜月在回院的必经之路上被谢斐堵住了。
“妹妹,你有点不讲道理了吧,”谢斐面上颇有些委屈,“你我之间的事,你我之间解决就好,怎么要让母亲知道呢,害她白白担心。”
姜月撇撇嘴:“你还知道会让宋姨担心,那还不改改这些瞎毛病。”
“反正也没什么事嘛。”
姜月心里哼了一声,等有事就迟了。现在不比以后医疗发达,她也不懂医术,只好让谢斐在平时多多注意。
“那我就先走了,谢哥哥。”
前世之时,姜月就因为没有把握好关心的度,反让关心变成了埋怨,让她和世上唯一爱她的母亲多有争吵。
所以现在姜月就谨慎许多,决定不要操之过急,收收放放为好。不然再说谢斐,反会让他讨厌了。
谢斐却心中有些郁闷,怎么突然就对他爱搭不理了。
眼见姜月真毫不留恋地就要走,谢斐叫住她:“唉,妹妹。”
姜月转身,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冲动之下,谢斐抬脚更靠近了姜月,近得呼吸可闻。姜月也没避,只是疑惑他要做甚。
“妹妹,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管我,你又不是我妻子。”
话刚一落,甚至还没说完的时候,谢斐就感到轰的一声,一股热从心里直冲脑门。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姜月抿嘴,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脸,半晌才有一声:“哦……”
果然是嫌她了。
谢斐还没反应过来,姜月就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耳边传来珠翠珍珠碰撞的清脆声响,谢斐下意识抬手,只是指尖轻轻触到一下姜月的步摇。
伊人已不见了踪影,谢斐站在原地思索半天,略有些苦恼地敲敲自己的脑袋。他刚刚的话,好像有点嫌她的意思,还……还有点像是在耍流氓。
但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的意思是……是什么呢?
谢斐这边暗自纠结不已,另一边的姜月只是急着回去,因为院里的锅上还煮着东西。
中午的时候,秋叶正要去库里拿些绸缎给姜月提早做些夏衣,一个侍卫叫住了她。
“公子是不是找小姐有事?”
这话让秋叶很是奇怪:“这叫什么话,公子和小姐之间的事我们怎的知道?”
“不是。”
侍卫招手示意秋叶跟他来,两人来到清月院的西面几棵桃树下,从树后探头望去。此时虽快到四月,但今年天冷,桃花还正开着。
粉花拥簇处,是长身玉立,静静看着清月院的白衣公子。
“大公子已经在这里徘徊很久了,”那侍卫道,“一会儿在这站着,一会儿在小姐院门前走过,到底是怎么了?”
秋叶眼睛咕溜溜一转,嘿嘿一笑:“这没事,公子大约就是来找小姐的,我去和小姐说一声就是。”
但去院里的步子刚迈开一步,秋叶心思又转了转,直接转身走向谢斐。
桃树下的谢斐听到动静转头,认出了来人是姜月身边的丫鬟秋叶。
“见过大公子。”
秋叶欠身给谢斐行了礼,谢斐颔首,秋叶嘻嘻笑道:“古人云桃花依旧笑春风,既然不是佳人不在,公子又为何独自赏花呀?”
谢斐听出了秋叶的意思,思索片刻,只觉得心有些乱,有话直说了:“实不相瞒,我似乎有些惹姜妹妹生气了。”
秋叶回想今日,并没感到到姜月有任何的愠恼之情,便道:“小姐向来宽宏温柔,公子若有什么疑问,不如自己去问最好。”
谢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秋叶趁机又劝道:“小姐现下就在院里,赶早不赶晚,公子不如这就去问问。”
谢斐本想着回去也是顺路,到姜月院子门口再做打算,但一走到门口,谢斐的脚步就停下来了。
他心里始终想着刚才他那些有些冒昧的话,懊恼该如何赔罪道歉。眼下秋叶推开了门,想到姜月就和他一门之隔,谢斐心一横就进去了。
里面秋水跟谢斐行了礼,道:“公子来可是赶巧了,小姐正在厨房呢,公子快去看看。”
谢斐心里奇怪,问:“姜妹妹在厨房干什么?”
秋水卖了个关子:“公子去了就知道。”
秋水引着谢斐来到厨房,打开门便退下。
里面姜月正候在一个小灶的蒸笼前,头也不回地道:“秋水来了,帮我拿个碟子过来。”
谢斐四处望望,一边的木柜上刚好有几个叠起来的青瓷碟,谢斐拿了一只走到姜月身后,递给她。
姜月心里奇怪这秋水进来怎么一直不吱声,偏头拿碟子的时候余光扫到一片白。
“咦!”
姜月吓了一跳,手里的碟子差点没拿稳,谢斐眼疾手快地去捉。但姜月反应也很快,直接捏稳了盘子,谢斐却一把握住了姜月的手。
谢斐急忙松手退开:“冒犯了。”
“无事,”姜月微笑摇头,“怎么是你?”
谢斐在姜月身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了:“怎么不能是我?”
“我好好地在自己院里,你悄无声息地进来,还说什么。”
“谁说的,你那两个小丫头让我进来的,说妹妹这会在厨房,我才过来找你。”
“那,找我什么事?”
姜月手执团扇,悠悠地给蒸笼扇着风。谢斐沉吟半天,半晌才无奈道:“好妹妹,今早我那些混账话,你别放在心上。”
“嗯?什么话?”姜月故意道。
“就是……”谢斐如玉的脸上显出红晕,约莫是被这小灶的热气蒸的,“就是早上的那些话。”
“嫌我管你了?”
“没有没有,妹妹的话,都是金玉良言,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话一说开,谢斐福至心灵,一下子就会说话了:“有这样能说我不足的人在身边,是我的福分。俗话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妹妹的话就像是黄鹂鸟一样好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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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嫌弃?”
姜月拿扇掩面而笑:“你这是在哪里学的漂亮话。”
“哪里用学?只是这么看着妹妹,话自然就出来了。”
谢斐觉得自己此时的表现简直是空前地好,但姜月虽笑着,底色仍是无甚所谓,这又让谢斐心里堵得慌。
“其实谢哥哥也没什么错,”姜月拿扇子拍拍谢斐的肩,“日后有什么只管说出来,莫要胡思乱想,也莫要自己憋在心里。”
几句话就让这人这么在意,果然是个心思灵敏温柔多情的,不能叫他重蹈覆辙了。
谢斐点头:“然也,你看我不是来找你了么。”
算了,反正现在她人在他身边,关心也是真关心,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来。
里面的东西蒸得差不多了,姜月起身,打开了蒸笼的盖子。
一开盖,熟悉的香气顿时溢满整间屋子,谢斐一愣,接着惊奇地道:“霭山云雾?”
“是呀。”
蒸笼里的东西,是三碗蒸牛肉,里面撒着的东西,谢斐仔细看了,确实是霭山云雾。
姜月先盛了一点肉放到青瓷碟里,又夹了些蒸茶进来。再扇扇风等这凉了,将青瓷碟捧给谢斐:“给你做的。”
眼前的肉没有一丝膻腥之气,全都是清新醇甘的茶香。
谢斐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姜月点头,拿来筷子给谢斐:“快尝尝。”
谢斐拿筷叨起一块肉,试探性地放到嘴里尝了尝。
他很惊喜地发现,这次自己没有反胃,肉入口即化,散发在口里的除了茶香,也有一股自然香气。
姜月略有些期待地看着谢斐:“怎么样?”
“妹妹做的,自然是极好。”
姜月摇摇头,再问:“能吃得下去吗?”
“这还用说,只要妹妹给我,我一定全都吃个干干净净。”
见谢斐如此,姜月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只要做得合适就能吃,那就可以好好给他补充补充了。
“秋水,拿食盒进来。”
一早就在外面候着的秋水推开门,提着暗红漆木食盒就进来了。
见秋水把三碗茶蒸牛肉都放进了食盒,谢斐皱眉道:“怎么都给我了,妹妹不吃?再说了,这茶我是送了你的,这不是又还回来了么。”
秋水笑,一边的秋叶趁机告状:“还说呢,公子,这肉啊我们这些在跟前的都捞不着,全都给您了。任我们说什么小姐都不给,您说说,小姐这是不是厚此薄彼啊?”
谢斐看了食盒,又看了姜月一眼,道:“这一定很难做吧,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自己留着。”
姜月还是摇头,走到桌前伸手捏了捏秋叶的小脸蛋:“惯是个没嘴没皮的,平常得了什么好东西没进你的肚子,给你家公子做点吃的,你就不乐意了?”
秋叶忙握住姜月的手从脸上卸下来。
“小姐欺负人了,公子可要为我做主啊!”
谢斐心道我能为你做什么主,他不吃亏就不错了。
秋水无奈叹气:“秋叶,别闹了。”
玩闹一番,秋水把秋叶拉到一边,姜月转身,把食盒递给了谢斐。
谢斐还要推脱,但姜月把食盒往他怀里一塞:“行了,这头回的东西你就拿着,后面我把法子教给你那边的人,以后可以自己做着吃。”
谢斐看着刚玩闹过的姜月,眼里终于现出的那几点真心的笑意,不禁笑道:“旁人做的,定然没有妹妹做的好吃。”